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梳妆完毕,两人又替我穿好嫁衣。鲜红的云纹锦缎褂子,用蓝黑滚边绣出三层衣袖,梅花立领上织着若隐若现的金丝。□一条没脚长裙,裙子正中精美的牡丹花刺绣栩栩如生。
“我妹妹真漂亮。”笑着,花素见将一块厚重的喜帕带到我头上。
光线立刻被喜帕挡住,眼前红彤彤一片,晃得本就乱糟糟的心绪更加忐忑不安。
在我那不勒斯的公寓衣帽间中央放着件嫁衣,是由Sarah Burton设计,缀满九百九十九颗海瑞温斯顿钻石的梦幻婚纱。那是我有阵子脑子有毛病,突然做结婚梦做得发狂,头脑一热跑英国偷偷订制的,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穿着它嫁给某个人。后来对那人的恨意重新占回上风,也还舍不得扔掉那件婚纱,就把它存在那间几乎不去的公寓里。如今婚礼梦实现了,穿的却不是那件婚纱,嫁的也不是那个人。
白知秋……
白知秋……
我嫁的人不是白知秋,如果我今天同易道结婚,是不是总有一天,我也会看着白知秋挽着别的女人跨入婚礼殿堂?
不行!
一个激灵,揭下头上的红盖头,又伸手解脖子下的盘扣。
花素见大惊,急忙按住我的手:“怎么?”
“我不能嫁给易道。”
“都快行礼了,你闹什么?”
“就是快行礼了,我才不能继续错下去。”
她用力按住我的手,大声喝道:“小执,你别闹了!”
我一字一句道:“我是白霖,不是花执,我爱白知秋。”
她的手反而按得更紧:“白知秋是恶魔,比不上易道的。”
“可我爱他。”
她的指甲几乎快陷进了我的肉里:“问问自己白知秋是谁?你以为他是宙斯你是赫拉,两人玩古希腊兄妹游戏?从他记忆中我看到你为摆脱他寻过那么多次死,逃过那么多次。现在离开他的机会就在你手边,你反而不要,真是被他打怕了,连逃也不敢逃了?”
我一怔,紧接着胃里不由自主往上泛酸,赶紧偏头干呕起来。
“你看,”花素见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你的孩子在帮他爸爸。白知秋能不能容下这个孩子你最清楚。你是人家妈妈了,又不是无牵无挂的姑娘,不能只想着自己。要不然你何苦把孩子带到世上来,让易道帮你堕掉,你一身轻松回去找白知秋好了。”
胸口的酸意几乎无法抑制,眼泪都快酸出来。白知秋不会容下这个孩子的,绝对不会的。而我绝不容许谁伤害我的孩子,所以我和他注定不能再在一起。
门吱呀一声推开,易道推着门,静静地盯着我,轻声问:“没事?”
被我和花素见弄得无比尴尬的老太太忙走过去推他:“新郎官怎么来了?去大堂呆着,走啦走啦。”
易道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绕开老太太,大步走过来挤开花素见,双手捧住我的头。与我四目相对,浑厚磁性的语音,温柔地飘到我耳边:“不要怕,有我。”
暗紫色瞳孔兀地缩小化成竖瞳,又马上恢复原状。随后,麻药般的力量侵入我的肠胃,压住了汹涌的酸意。
“你催眠我?”我问。舌头也麻麻的,有些不听使唤,导致发音模模糊糊。
“我只是,让你好过些。大喜的日子,应该高高兴兴的。”说完,他终于在老太太的催促下离开。
躯壳中空荡荡的,意识和感觉中间隔了层纱似的,虽然脑海中的念头依然很乱,身体却不再难受。
顶着鲜红的头帕,在花素见和老太太的搀扶下,走到楼下。
顿时鞭炮声周围鞭炮声大作,青烟滚滚。几乎所有难民都围过来看热闹,还不断有小孩蹲到我脚边,透过喜帕下的缝隙瞄我一眼就跑。边上几个唢呐手卖力地吹着首曲子,虽然没有几个音符在调上,但听上去喜气洋洋的。
金色的夕阳透过喜帕,晃得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一路走,长长的裙摆扫着绯红的鞭炮纸。很地道的中式婚礼,可惜时间不正常,主角也不正常,怪异得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走到大堂前,老太太牵过一条红绸交到我手里,红绸中间系着团大花。
顺着红绸的另一头看,看到了易道骨节分明的手掌。
他牵着红绸的那头,我牵着红绸的那头,等举行完婚礼,他就是我老公?
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而易道浑然不知,还往前走,结果红绸被我们拉成了一条直线。
老太太急了,在我耳畔小声提醒:“新娘子,往前走啦。”
脑袋里一片木然,嘴巴有点干,身体轻飘飘的,像风中孤独的芦苇微微发着抖。
突然,红绸另一头那只手顺着红绸伸过来,把我的手掌连同红绸一起牢牢实实地捂住。微温的感觉,通过粗糙的掌心扑到我冰凉的手背上,心脏稳稳地一沉。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念头,渐渐沉淀下来。我体会到了一种,奇妙的,踏实的感觉。
从此,这个男人会为我和宝宝筑起一个小窝,帮我遮风挡雨,跟我一起讨论柴米油盐酱醋茶,每天睡在我身边,把我像宝贝一样搂在怀里,一直到我老去?
一辈子陪着我,永远不会留下我一个人?
很美妙的感觉,比安心更令人平静。
脚不由自主被他拉着往前走。走到神龛前,按司仪的指示,同他一起拜了天地,拜了祖先,然后面对面,在“夫妻对拜”的喊声中,弯腰行礼。
起身的那一刻,他一步上前,将我打横抱起,朝洞房走去。一边走,一边柔声道:“霖,你是我的,妻子了。”
揽着他的脖子,小猫似的依偎在他怀里。喜悦的滋味,像春天碧绿的小草一样,缓缓萌芽,铺天盖地在胸口扩展开。
我是他的妻,像普通女孩一样嫁人了。这么幸福的滋味,很奇怪我刚才居然会不想嫁。
晕晕乎乎地被他抱进洞房,他将我放到床边坐好。回身关了门,又回到我面前,伸手轻轻挑开了我头上的喜帕。
光线直射入眼帘,忙闭上眼睛,半晌才慢慢睁开。
接着惊艳感扑面而来,眼前的男子魁梧高大,苍白的脸庞在鲜红唐装的映衬下透着层妖艳的颜色,异样而有生气,清冷的五官上绽开着温柔似水的笑。
他是我的良人,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爸爸……
经历过那么多事,老天终于给了我眷顾,将世上最好的男人赐给了我。
“易道,你今天真帅。”我喃喃地说。
他笑,端过一杯酒递到我手里,自己端起了另一杯,坐到我身边:“喝了这酒,永不分离。”
我依言,羞涩地绕过他的手臂,慢慢喝了酒。同饮一卺,夫妻二人从此合为一体,酒味醇香,甘甜。
放下酒杯,他把我拥进怀抱,满足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窗外渐渐沉入山峦的落日,也不言语。
气氛祥和,静谧,熏得我有些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问:“我们之前也这样,你说,一男一女,只要在一起,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他拉起我的右掌,又把自己的左掌贴过来,让两只手并排贴在一起,“仔细看,成亲后,两人的姻缘线,会连在一起。”
我仔细一瞅,顿时又惊又喜。果然如此,我原本凌乱的姻缘线末端发生了些变化,同他的姻缘线末端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我们拜过,洪荒天地,这是天地,为我们的婚姻,做的见证。白霖……”他喊。
抬头看着他:“嗯?”
紫罗兰色的眼眸注视着我,深邃得快要把我的灵魂吸进去:“结婚了,我该叫你,什么?”
有点害羞,我笑笑:“你该叫我老婆。”
“老婆……”
“嗯?”
“我们洞房吧。”
急忙摇摇头:“不行,孩子。”
他伸手解我的盘扣:“我不做,就脱衣服,让我抱着你,睡。”
不知道为什么,很猥琐的话语通过他的嘴巴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反而有种特别性感滋味,搅得我的心痒的。
低头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又用舌头卷着他的耳垂。
他浑身一僵。
轻声道:“老公,我也不做,就咬咬你……”
洞房花烛夜,琴瑟和谐时……
181、第二十一章
龙凤喜烛柔软地燃着;芙蓉帐暖,倦倦欲睡。
亲昵了半夜,我窝在易道怀里,眼皮困得一下接一下的合。他仍意犹未尽;用嘴唇乐此不倦地描画着我的眉目。世间所有的温柔;放佛都凝结在这方红色的锦帐中;不管岁月如何流淌;这番情意都无法散去。
突然;易道兀地坐起身。
我不解:“怎么……”
没等问完,身体被他一抬;腾空而起;转眼被喜服包裹住。然后又轻轻一转趴在了他光滑的背上,用红帐捆得结结实实。
紧接着眼前又是一花;待我定住神,发现他已背着我闪移到了客栈外。
可仅仅只停了一秒,他再次腾空而起,在黑暗中跳跃,移动。
趴在他背后,犹如身处惊涛骇浪的大海之中,时而冲上浪峰,时而跌入谷底。速度太快,风扫得我皮肤生疼,我不得不将头贴在他背上,紧紧闭住双眼。耳边的风刮过一道接一道,野兽掠食般吼,中间还混杂着哒哒哒的机枪声。
没多久,易道停住了。
我小心翼翼睁开眼,得了一惊。
我们站在一块荒地中央,地上用硫磺粉描绘着一个巨型封魔印。四周是片竹林,翠竹像有生命一般,在无风的环境里奇怪地扭来扭去。
微凉的紫罗兰色火焰正从易道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溢出,将他和我包裹住,护得密不透风。
接着紫色火焰的光芒,我看到一缕缕像是由根根细如发丝的纱线聚集而成的白色烟雾,在空气中淡淡地浮着,正轻轻的朝我们靠拢。越靠越近,直到碰到易道的紫色火焰,呼的一下被点燃化成灰烬。但其他白雾还是义无反顾的朝这边飘过来。
“那是什么?”我问。
易道没回答,只说:“老婆,帮我系好,腰带。”
“哦。”
从新房里出来时,易道只穿了条红色长裤,连鞋都没穿。我贴着他的背将手探下去,帮他将腰带系紧。尽管嘴上不说,心里却非常担心的,谁能把易道逼得这样狼狈出逃?
“老婆,结婚用的烛,是噬魂烛。”他又说,“我闻了一夜,力量,大减。不足以,替你挡住枪炮。只能借,你的血。”
没等我回答,一些人从黑黝黝的竹林深处跑出,是黄衣日本兵,有的扛着重机枪,有的扛着火箭炮,他们迅速在四周七星八角的地方布好位置。只见领头的指挥官拔出军刀一声令下,眼看就要开火。
“抓紧我。”
危急时刻,紫色火焰猛地朝四周扩散开,易道背着我冲天跃起。
风大得封住了我的呼吸,屏蔽了所有声音,直将我的眼皮硬生生吹得合上。一片混沌中,左手臂一阵刺痛,易道在吸我的血。
天旋地转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上升的过程忽然停止了。身体恍如失去了所有支撑,和易道一起开始往下坠。心脏和思想仿佛同时停止了跳动,没有了重量感,双腿的力量仿佛被全部抽走,眼前金星一晃一晃。
片刻之后轰的一声巨响,下坠的速度兀地减慢,顿得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晕,晕车了,晕得难受,好想吐。
有气无力地睁开眼,易道背着我悬浮在半空,身体四周的紫火火势较刚才旺了几倍,燃亮了天际。白雾已经散开,刚刚经过一场大爆炸般,脚下多了个宽阔的土坑。土坑周围,布防的日本兵士兵横七竖八地躺着,入目之处到处是断肢残骸,鲜血淋淋,估计没人幸存。
快吐出来了,我催促道:“易道,我们走吧。”
身边的紫火渐渐变淡,隐去。他背着我慢慢落到地上,解开捆我的红帐,轻声道:“不急,霖,你很香,先离我,远一点。”
“什么?”被红帐绑了半天,双腿有点麻。我使劲跳了几步,跳到易道面前。
忽然一怔。
他的瞳孔像血一样红,晶莹剔透得像颗红宝石。上次他的眼睛变成这样的时候,差点吸干了我的血。
“走远点,十步远。”他又说道,用双手撑住大腿,表情微颤,似乎在忍着什么。
我忙点头,往旁边跑了十步。
这时。
“小执……小执……”
年轻女人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花素见哆哆嗦嗦地从竹林中走出来,惊恐万分看着脚边日本兵的尸体,抓狂了似的,脸色煞白,眼睛瞪得老大,眼神飘忽:“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洞房,怎么人不在屋里?他们死了?”
我脚上没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