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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星期天-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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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转过身来,立刻恭敬地站直了身子。
    “你们好。”杰勒斯说,一边朝桌子走去。他是从房间的后面走进来的,他看上去有一点情绪低落。
    “你好,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我们恭恭敬敬地齐声说道。
    杰勒斯看了看鹦鹉,把它捧在手上,轻柔地拍着它头上的红冠,轻声地说:“怎么啦,小光子。”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了我们一眼后,就没有再说下去。我们看着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房间那边的角落里,打开火炉的门,将绿色的小鹦鹉的尸体扔了进去。
    “罗曼·彼得诺维奇,”他说,“请把闸刀推上。”
    罗曼满睑疑惑地推上了闸刀。杰勒斯低着头,在火炉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把还在发热的骨灰认认真真地扒出来,打开排气窗,将骨灰撒了出去。他站在窗口,眺望了好一会儿,然后对罗曼说,希望他半小时后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说完便走了。
    “奇怪。”罗曼看着杰勒斯的背影说。
    “开么东西奇怪?”我问。、
    “整个事情都奇怪。”罗曼说。
    我也觉得奇怪。这只显然是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非常熟悉的绿色鹦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给一只鸟举行这样的葬礼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我急不可耐地想讲述我在作家描写的未来世界里遨游的情景,便把鹦鹉的事情放在一边,开始讲了起来。
    罗曼心不在焉地听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在不该点头的地方点点头,然后突然说:“讲下去,讲下去,我听着呢。”他爬到床底下,拿出一个废纸篓,在一堆皱皱巴巴的废纸和磁带里扒来扒去。我把故事讲完时,他问:“这个塞德洛夫没有想到在描写的现实中旅行吗?我看那会更加有趣……”
    我正在琢磨他的建议,并且佩服他敏锐的智慧的时候,他翻过废纸篓,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怎么啦,”我问,“论文丢了?”
    “沙沙,”他说,“这件事情真奇怪,昨天我打扫火炉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一根烧焦的绿色羽毛,我把它扔进了废纸篓,但今天不见了。”
    “什么羽毛?”我问。
    “你很清楚,是在我们这个地方很少看见的绿色鹦鹉的羽毛。我们刚才烧掉的那只鹦鹉是绿色的。”
    “这有什么关系呢?”我说,“羽毛你不是昨天发现的嘛?”
    “正是这一点让人觉得奇怪。”罗曼说,他把垃圾又放回了废纸篓里。
    
    
第三章
    诗歌语言矫揉造作,没有人用诗歌说话……我
的孩子,别再谈论诗歌了。
                              查尔斯·狄更斯

    他们一晚上都在忙着修理“奥登”。当我第二天到电子部的时候,那些机械师们既困乏又恼怒,坐在地板上破口大骂克里斯托巴·约塞维奇,骂他是个野蛮人,根本不会使用计算机。他们绝望到了顶点。有一会儿他们听了我的劝告,并且准备照我说的去做,但这时他们的主任,一个叫什么萨瓦奥夫·巴诺维奇的人来了。我立刻从机器旁边走开,我坐在我的办公桌上,看着萨瓦奥夫·巴诺维奇是怎么样凭借神力推测故障的。
    他虽然年事已高,但体格健壮,皮肤黝黑,光秃秃的脑袋油光闪亮,面颊剃得光光的,穿一身白得刺眼的蚕丝做的衣服。每个人都对他敬重万分。有一次我自己亲眼看到他用柔和的声音训斥莫迪斯特,而一向颐指气使的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只是不住地点头重复:“我明白了,是我的错,下次再不会发生了……”一股巨大的能量从萨瓦奥夫·巴诺维奇身上散发出来。有人观察到他在场的时候,手表的时间增加了,被磁场弯曲的基本粒子的运行轨道伸直了。但他一直不是巫师,至少不是实践的巫师。他从来不穿墙而过、超度他人到其他地方去,也没有造过自已的替身,但他工作起来却毫无节制。他是机械保养部门的主任,科学院里所有的工业技术他无所不知。另外,他还参加了最让人感到意外的项目,因为这个项目和他的专业毫不相关。
    直到最近我才对他的过去有所了解。在远古时候,萨瓦诺夫·巴诺维奇是地球上巫师的领袖,克里斯托巴·琼塔和詹·贾科姆都是他的学生的学生。他的名字能够镇住妖魔鬼怪,装精灵的瓶子就是用他的名字封口的。所罗门王给他写了一封热情洋滋的颂扬信,并为他建造了许多庙宇。他似乎无所不能。到了16世纪中期的时候,他真的变得无所不能了。在成功地解出由希腊神泰坦在冰川世纪前提出的尽善尽美微积分方程以后,他获得了创造任何奇迹的能力。每个巫师都有他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但萨瓦诺夫·巴诺维奇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他什么都能做,但又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尽善尽美方程的先决条件就是所创造的奇迹不能伤害任何人、任何有思维能力的生命,不论他是地球上的,还是宇宙中其它地方的。这种奇迹人们想不出来,甚至萨瓦诺夫自己也想不出来。因此,萨瓦诺夫从此便放弃了巫术这一行当,当上了斯里茨科学院机械保养部门的主任。
    他一来,那帮机械师们很快就找到了头绪,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变得有的放矢,也听不到他们说脏话了。我正要开始工作,这时斯特洛奇卡来了,就是维贝盖罗实验室的那个长得甜甜的,有着一双蓝眼睛、翘鼻子的女大学生。她请我和她一起到编辑科学院的院报去一趟。
    我的斯特拉都是编辑部的工作人员,我们负责写些讽刺诗、神话故事和插图的解说词。负责报纸美术工作的和我同姓,名叫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德罗兹迪。他是院里的摄影师,院里每个角落他都去过,他还是我们标题的设计专家。学报的总编是罗曼·奥埃拉—奥埃拉,沃罗迪亚是他的助手。
    “沙沙,”斯特洛奇卡说,一双纯洁无邪的蓝眼睛紧看着我。“我们走吧”
    “到哪儿去?”我问道,其实我是明知故问。
    “把这期院报编出来。”
    “为什么?”
    “是罗曼要的,而且催得很紧,因为罗弗洛维奇一直唠叨个没完,说只剩两天时间了,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
    塞伯·罗弗洛维奇·达明是人事部门的主任,他负责审查、督促我们的编辑工作。
    “听着,”我说。“我们明天再编,怎么样?”
    “明天我不行,”斯特洛奇卡说,“明天我要乘飞机到苏库密去给狒狒们录音。维贝盖罗说,我们应该录下它们头头的音,怎么样沙沙,我们走吧。”
    我叹了口气,把工作单收起来。跟着斯特洛奇卡走出来,因为我自己一个人写不出诗。我需要她。她总是给我提供第一行诗和诗的基本思想,在我看来这些是诗歌的精髓。
    “我们在哪儿编呢?”我在路上问道,“在当地委员会的房间里吗?”
    “那间房子已经被占了,他们正在训斥艾尔弗雷德,因为他喝了茶,罗曼让我们到他的实验室去编。”
    “我们这次写些什么呢?又写蒸汽浴吗?”
    “蒸汽浴也写。写蒸汽浴,写秃山,还要讽刺荷马·布鲁特斯。”
    “荷马·布鲁特斯——你让我们备受折磨。”
    “你——布鲁特斯。”斯特拉说。
    “这是个好题目。”我说,“我们就写它。”
    罗曼实验室的桌子上放着纸——一张一尘不染的大草稿纸。在一堆水彩画、颜料缸、喷雾枪和评论文章中间,我们的艺术家兼摄影师亚历山大·德罗兹迪嘴里叼着烟,正伏在纸旁边。和往常一样,他的漂亮的衬衫是敞开的,毛茸茸的大肚子露在外面。
    “你们好。”他说。
    “你好。”我说
    房间里音乐声很大——桑亚·德罗兹迪正在试用他的手提式收录机。
    “你这里有些什么文章?”我说,一边整理着桌上的评论文章。
    文章不多,有一篇社论《节日即将来临》;有塞伯·罗弗洛维奇写的《关于从第一季度结束到第二季度开始执行劳动管理制度现状的调查结果》;有维贝盖罗写的《我们的责任——就是辅助城乡的经济》;有沃罗迪亚·波希金写的《全苏电子巫术代表大会》;还有雇人代写的短文《四楼上的蒸汽管道何时才能冲干净?》;有群众委员会主席写的《非驴非马》——6页纸的打字文章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开头的一句话是:“磷和空气一样对人类至关重要”,有罗曼写的一篇关于疑难问题研究所工作的短文。在“我们的老兵”这一栏目中,有克里斯托巴·琼塔写的《1547年从塞尔维亚到格格纳达》;还有一些评论的小文章,如《苏联的信贷账目缺乏条理性》、《自愿消防人员组织松散的状况》、《允许动物园赌博存在的现象》。还有许多漫画,其中有一幅把荷马·布鲁特斯画成了长着红鼻子,穿着又脏又湿的裙子的女人。还有一幅讽刺蒸汽浴的画——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在冰冷的淋浴室里冻得浑身发紫。
    “真烦人!”我说,“你说什么,我们不需要诗歌?”
    “我们没有诗歌不行。”斯特洛奇卡唉声叹气地说。“我一直在设计版面,可不管怎么编排,总有一些篇幅空着。”
    “让桑亚随便画些什么好了,画一束麦子啦或者盛开的紫罗兰什么的。桑亚,怎么样?”
    “快去写诗吧。”德罗迪兹说。“我正忙着画头号标题呢。”
    “那还不简单,”我说。“就几个字的事情。”
    “背景是满夭星辰的夜晚。”德罗迪兹煞有介事地说道,“再来一枚火箭。我还要画出每篇文章的标题,我忙得晚饭还没有吃呢,晚饭还是早饭我都搞不清楚了。”
    “去吃吧。”我气愤地说。
    “我买了一台录音机,在代理商店买的。你在这儿闲荡,还不如给我变一两块三明治,再来点黄油和果酱。”
    我掏出一个卢布,站得远远地给他看。
    “你画完头号标题,我就给你变。”
    “不用还,是吗?”桑亚来了精神。
    “不,只是借给你。”
    “那还不是一样。”他说‘假如我马上就死了呢,你看我已经开始痉挛了,四肢发冷。”
    “一派胡言。”斯特拉说,“沙沙,我们坐到那边的桌子旁吧,把这些诗写完算了。”
    我们在另外一张桌子边坐下,把那些漫画摊在我们面前。我们坐下后互相对视着,希望能够冒出点灵感来。
    “布鲁特斯是个人面兽,他什么东西都想偷。”
    “偷?”我说,“他是个盗贼?”
    “不,”斯特拉说,“他和人打架,是个流氓,我这样说只是为了押韵。”
    我们这样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让我们从逻辑的角度来分析一下。有一个荷马·布鲁特斯,他狂喝滥饮。他打了架,他还干了些什么?”
    “他调戏那些女孩子,”斯特拉说,“打碎了几个杯子。”
    “很好,”我说,“还有呢?”
    “他还说……”
    “那就怪了,”桑亚·德罗兹迪尖声说道,“我和布鲁特斯一起在放映室里工作过,他可是个规矩的小伙子啊!”
    “还有呢?”我问。
    “没有了,就这些。”
    “你能不能找一个和布鲁特斯押韵的字。”
    “鞭子。”
    斯特拉有表情地念道:        
    “同志,不要学布鲁特斯。
    “毫不怀疑地拿起你们的鞭子,
    将他揍个半死。”
    “不好。”德罗兹迪说。“这好像是在鼓动宣传体罚似的。”
    “还没完呢,朋友。”斯特拉说。
    “他说的脏话足以让苍蝇羞愧于世。”
    “把苍蝇羞死的是你们的诗。”德罗兹迪说。
    “你的头号标题写好没有?”我问。
    “还没有呢。”德罗兹迪假装娇滴滴地说。
    “那就快点写。”
    “他让我们骄傲的科学院蒙辱受耻。”斯特拉说,“这个醉鬼就是布鲁特斯。”
    “好,”我说。“我们就用这句话做结尾,快写下来,这是首颇具新意的诗。”
    “新在何处?”笨头笨脑的德罗兹迪问。
    我懒得答理他。
    “现在我们得描述一下他的流氓行径了。”我说,“比如说……这个无耻的小丑/……喝醉后像只猴/……污秽的话语不堪入耳……生下来是人,却成了恶棍。”
    “太差劲了。”斯特拉不高兴地说。
    我双手撑着脑袋,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漫画。德罗兹迪撅着屁股,画笔不停地在纸上画着,裹在紧身牛仔裤里面的腿向外弯曲着,几乎成了一条转弯的曲线,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膝盖向后!”我说,“一首流行歌曲。”
    “小蚱蜢坐着,膝盖向后。”斯特拉说。
    “没错,”德罗兹迪头也不回地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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