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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院落,破败不堪,门庭内是枯败的树木,假山碎石散落得遍地都是,破败的木门上绢纸碎成一个个破洞,吹出萧索阴冷的风,绕过庭院中央垂下的白色幡卦,漓尧愣愣抬眼,他发觉他把人跟丢了。
缓步移动,神智不清,此时此刻的漓尧其实已经察觉出了异样,只是,常年长在深宫内院心高气傲的他本能的不愿承认自己被媚术蛊惑的事实,从来活在父母的庇护和众人的追捧之下的他,实则也并不具备一颗坚定的内心和打破一切禁锢的毅力,很快他便这样一路沉沦了下去,渐渐放弃了抵抗,走过那覆满青苔的石阶,他推开破旧的木门进了内堂,晃眼看见内堂正中高高悬挂白底黑字的“奠”字,这分明是个灵堂的破败院落却是完全没有唤醒他的理智,他心心念念,还念着他的美人。
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绕过内堂,走过荒草丛生的走廊,感受着脑海内冥冥之中的牵引,漓尧一步一步走近了内院,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房间门前。
彼时的漓尧已是完全没有了之前清贵无双的模样,双目赤红,俊颜上带着一抹酡色,便是身上蹭了灰玉冠都歪了,他都丝毫没有察觉。被门梁绊了一下,漓尧一下扑倒摔入了房间,手心一下触上一抹冰凉细滑的布料,他捡起来一看,竟然是那美人的面纱!
漓尧迷茫抬眼,就着那昏暗日光看见了前方一路铺散的黑纱,外罩,长衫,罗裙,银簪,浅瞳之中一瞬带起炙热痴迷,漓尧连站起身都不愿意了,竟是这样四肢趴伏在地上沿着那一地零散的衣装朝着里屋爬去。好香!好香好香!他喃喃着污言秽语,捧着一堆女子衣物在地上狗一般爬行的模样已经完全不是昔日天庭那众星捧月美人在怀的太子爷。心智全失,爱欲攻心,他终是一瞬拐弯来到了那内室门前,透过破败的纱帘一眼望去,那古朴的雕花大床上,一美人正安安静静的背对着他坐在床头,那一头青丝披散,散在丝滑的莹白里衣之上,盈盈光晕之中,如真似幻。
下一刻,漓尧一下丢了手中宝贝一般收集来的衣物,恶鬼一样扑了上去!
那一刻,纱幔翻飞,他一下翻身而上压着她的双臂就狠狠摁在了床头,那一刹,长齐脚踝的青丝飞扬一瞬散开扑了满床,他在清冷的月光里看清了她的脸。那张容颜,如月般皎洁,如玉般莹润,她有着一双世上最透亮最奇异的蓝黑色眼眸,衬着那雪肤黑发那般精致的五官轮廓,带出的是最圣洁最迷人的诱惑!什么是神女,这才是真正的神女!天宫之上,那环肥燕瘦或清纯或妖娆或艳丽或出尘各式各样万种风情的美人儿都似在这样一张容颜这样一抹气质之下刹那失去了光彩,当年她战死沙场,真是他父皇天大的损失!
低头死死凝望上那双浅浅带着笑意的眼,漓尧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很紧张,紧张得浑身是汗连额角都爆出了青筋,下一刻,他终是小心着伸手轻轻覆上了她里衣之下高高隆起的肚子,却是见那轻柔眉目间一瞬扬起一抹风情笑意,笑着,她伸手来过他的掌心来,轻轻按在了自己胸前。
那一刻,便是连呼吸都一瞬停滞,下一刻,心跳漏掉半拍的一秒间,漓尧已是疯了般死死搂住身下的美人低头疯狂地吻了上去!
那破败的院落,鬼魅般飘忽的床幔之间,漓尧看见的,是雪白的大床之上,温柔笑着躺在一床的月光之中静静凝望着他的美人。这一夜,注定会是他难以忘怀的一夜,从未有过的疯狂痴迷,从未有过的奇异体验,衣衫滑落,肌肤相亲,兴奋之中他甚至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呜咽的呻吟!
却是,从那破了半扇的木门之后看去,真实的场景,那是一间满是灰尘潮湿发霉的暗室,那布满了蛛丝的破旧大床上,全身绯红急不可耐的男子正压着一滩没有形状的诡异白肉又摸又亲!那团白肉之上,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却不仅仅是一双眼一个鼻子一张嘴!“她”用着所有的眼睛深情地凝望着他,“她”用着每张嘴热烈的回吻着他,“她”从身体里伸手抽出肉条一样的四肢,蠕虫一般盘到了他身上,越缠越多之后,那“四肢”便像融化了一样连成了一片,将内里衣衫不整的男子层层包裹“吞噬”了进去!只是陷入幻境极度兴奋的男人什么都没有察觉,还在忘情的亲吻着…
这样令人作呕的画面,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本人就是个变态的无颜都看不下去了…依照主子指示前来监视的无颜守在门边,终是在差不多要吐的当口缓缓转过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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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之外,天高云淡,晴好的天气初阳驱散了清晨的雾气,整个云海小城已是笼罩在了一片和谐安宁的氛围之中。
城外十里,偏僻隐蔽的一处云海深处,四周的景物看着完全一样,若不是熟悉门路之人,断不会想到这个地方竟是有一道通往天界的大门。手持金玉令牌,漓昇站在云海深处,默默望上头顶上方那片不断吞吐灵气的祥云,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回去。
时至今日,终是做了他想了多年的事,却是仿佛心头并没有因此畅快一些,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未曾扬起。
天帝长子,当年云歌天妃唯一的骨血,却是在天妃离世,当年凤岐山云家败落之后,彻底被众人遗忘;
昔日天妃难产而亡,其实死得蹊跷,只是昔日云家动荡天帝肃清朝野刚刚把持朝纲,水月天妃的家族趁势而起,水月天妃亦是蒙受盛宠怀上了子嗣,政权上的事远不止死去一个女人生下一个孩子那般简单,那一场浩劫,云家急速陨落蓬莱山借势崛起,待到漓昇长大能够分辨是非之时,云歌天妃已经亡故多年,漓尧也已册封太子,事情早已成了定局,便是再有下仆前来向他透露当年天妃的死因,听在根本没有见过生母的漓昇耳朵里也没有实感,说实话,他对这些人,无论是死了还是活着的,都没有一点感情。
所以之后的时间里,他的冷漠淡然并不全然是装出来的,只有内心真正不在意的人,才能装出最无懈可击的表象来。过着自己清淡的日子,依照他人的需要扮演成他人喜好的角色,他这样过了多年,日子也算简单平静,直至年前南海叛乱,太子请命领兵平定,他跟随出征之后,见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世界。
他在那一刻萌生了走的想法,回到天界之后偶然得知了天妃梦兆的事,找到了突破的那个点。
他并不是为了报复水月天妃才透露了灵鸢神女的事,此次下界,他也并没有一定要设计陷害漓尧的打算,可以说,他是把一切都交给了命运,交给了漓尧自己做出选择;而如今的局面,恰恰是他所有选择都是最不应该的那个,才把自己逼到了这般境地,漓昇想,他这也许可以算作是顺便帮他那枉死的母妃报了仇。
那么此刻,他又该何去何从;
就此离开天界成为堕神?还是回去,编织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等候天帝发落?漓昇低头沉吟,下一刻时辰将至,感受到令牌的灵气,头顶祥云洒下金色光泽开始微微张合,漓昇抬起头来,却是在将将看见那入口缓缓开启的那一刹,忽然感受到了身侧急袭而来的冷冽灵气!
漓昇在感受到攻击的那一刻便一个侧身急速避让了开去,一瞬凌跃上空中错开身位,他反手就抽出了腰间长剑向着身侧刺去!
漓昇的灵气实在漓尧之上,冷静的心性配上沙场征战的经验,让他感官敏锐身手矫健甚至瞬间就避开了第一道攻击!那一刻,犀利剑锋带出致寒的戾气,一瞬裹上剑身透出极其纯净的墨色光泽来,下一刻,剑锋横扫之间,凌冽剑气一瞬袭出直刺敌人的眉心,衣袂翻飞之间对面那墨色眼眸之中蓝光一闪而过,阿零微微勾唇,扬手幻化出五指尖刀便朝着那剑风急袭而去!
腹中的孩子影响到了阿零的速度,却是不妨碍她此刻仍旧速度惊人攻击得叫人难以抵御!那指尖尖刀犹如细长指甲,根根浸透精纯灵气迅猛非常,一瞬袭向无形剑气,灵力碰撞之间尖刀瞬间就将漓昇的剑气全然撕裂,再是指尖一扬,搅动劲风便朝着下方的漓昇攻去!
昔日的越山武神灵鸢,神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大杀器,这个只存在于古籍之间传闻之中,只言片语却是勾勒出无比冷厉夺目形象的神女,此刻便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死死咬牙,下一刻漓昇扬起手中长剑奋力相迎,阿零的神兵是与生俱来的仙器,如今神格圆满倾注强大灵气之后根本不是一般神兵可以抵御!长剑锋刃割上细长尖刀的那一刻,兵器碰撞迸发出激烈火光,近处,那双蓝黑色眼眸映上金色光亮带出最绮丽傲然的美,下一刻,指尖一个轻动,便像是切割纸片一样,漓昇眼看着掌心长剑在尖刀划拉之间寸寸断裂粉碎消散,神器毁灭的那一刻,漓昇一瞬愣神,下一秒,灵气瞬间撞入心头呛得他嘴里一下含了一口血,死死咬牙朝身后翻去!
仅仅一个回合的拼杀,实力悬殊已然十分明显,低头吐掉口中血水擦了擦嘴角,漓昇半跪在地一瞬抬眼望上半空之中那抹黑色身影,看那巨大蝶翼在空中轻轻舒展,看她双目清冷黑纱覆面带出最极致的阴寒,这一刻漓昇只觉自己今日凶多吉少,却是那样的情绪,全然都没有反应到那张脸那双墨瞳之中。
他过于淡然了,淡然得就如同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都同他无关,等下是生也好死也好,他都毫不在意一般。
这样的反应微微让阿零有些意外,她没有马上再攻击下去,而是悬浮空中静静看了他一刻,眉目间带起一抹思量来。
这个人,早在昨日桥头与那太子初遇的时候她便发现了,一身黑衣,如同影子一般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人,身上却是带着皇族特有的纯净灵气,让人很是在意。如今那“求不得”之苦正在破解之中,此时此刻她容不得一刻干扰,既是一同从那天界下来的,就一同留在这八苦云海如何,她已经准备弄死一个皇室子孙,不介意再多一个!
下一刻,清冷墨瞳因着心中杀意一瞬带出嗜血冷厉,下方,单膝跪地漓昇死死咬牙望上那双冰冷的眼,脑海之中理智全然断线的那一秒,墨色云雾忽然从他体内一瞬爆出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那一刻,衣着爆裂纹鳞生长的声响从那厚密云层之中一瞬传来,灵气骤然激烈之中阿零后退了一步,冷冷看着一只覆满黑色细鳞的指爪撕破云雾一下跨出来,震得云层深处的空间都剧烈得抖了一抖!下一刻,黑雾消散殆尽,终是现出了云端那只体型巨大威风凛凛的黑龙,铜铃般巨大的龙眼一瞬望下,触上那冰凉眉目,他扬起利爪,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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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城很小,很快那阵恐怖的吼叫声就传到了城外北山,山脚之下,小良偏头望上声音来的方向,那里云层太厚什么都看不清,她停下脚步望了一眼,回头却是看见前方的夜清衡正转过身来看着她,两人沉默对视一秒,视线错开,均没有开口说话。
这样的诡异气氛已是持续了几个月,原以为能随着时间渐渐消磨掉的尴尬,却是似乎越来越重。
这几个月,小良想了很多,也观察了很多,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之前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没有那么容易释怀,对于这个人这份感情的投入,似乎远比她原先以为的要多得多…不能常常直接接触之后,她反而是在暗地里在意得更多,她发觉,自从她不再去前院之后,他就不再在每个夜里都提出一些让人忙碌的要求,酸枣糕他没有再吃了,杏花酒他也没有再喝,那之前央着她提出要的披风,她没有做出来他现在似乎也不需要了,是啊,渐渐变暖了的天气,入夜只觉凉爽宜人,又怎会再需要那样的东西…
他这个样子,便像是因为她的离开,生活看着如常,实则却是有了很大的变化;就像是他在无声的告诉她,其实之前那所有的要求都不是他真的需要的,他只是想要找她来做件事,因为他喜欢她在身边的感觉,两人便是随意说说话,他也是同她一样感觉高兴的。
这样的念头盘踞不散,开始让小良觉得羞耻到无以复加,她什么时候居然变得怎么自满了!而同时,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都是他刻意为之做给她看的,为的就是要她产生以上的想法,只是这样不是显得自己在他心里更重要了么,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样厚脸皮的认为下去…
便是纠结了,愈发在意了,她甚至觉得他脸上不常常再有的笑容他浑身越来越冰凉的气息都是因为她,便是这样一面难以抑制的想着,一面嗤笑着自己自我意识过剩,她开始愈发不能同他独处无法跟他对视,这样的表现太过明显,便是连那羞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