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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耳朵里,横着竖着也能堆在你头上,到时候只需一句‘她主子不这样说她又从哪儿听来的’,你便有脱不开的干系。”
邪门了。
静言定定的看着卫玄有些发愣。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点起她来了?
卫玄不习惯与人说话拐弯抹角,看静言不解的神色便直接说道:“这丫头已经告诉我姑奶奶来过的事儿,其实我今天来也是要说这个。先前交给你的账可看过了?看出什么没有?”
见静言垂下眼睛,卫玄一笑,又补了一句:“你只管有一说一,这次只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不会有旁人知晓。”
静言想了一下,先叫人沏茶,又让小丫头进来把这一阵子的各项票册都拿来,做足了大总管要询问近期账目的假样子,这才吩咐除了夏菱都退出去。
夏菱冲夏荷使了个眼色,一时间就听外头夏荷扬着声音给小丫头们派活计。
茶喝了半碗,厅里只有翻动纸页的声音。
静言让夏菱取来一本杂文集,从中抽出几张折着的纸递给卫玄。
“有件事一直想问问大总管。咱们府中的香料是南域直接送过来的,每年都是有数儿的?还是各有不同?”
卫玄看着纸上的端丽小楷,“这些你不用管,只说差了哪几样?”
静言答道:“芝兰香饼入库一百二十枚,中间被东院调用四十枚,后分三次还回。西院一年中发放出去共七十四枚,剩余在库的应该还有四十六枚。但库中只有二十六枚是芝兰香饼,另有二十枚看着不像,但登着的是芝兰香。另还有一项千步香也是如此,因为府中用千步香和龙脑居多,西院库中一共入了三百枚,几次折返调度后,有近七十枚香饼是品相极差的。”
以次充好?
卫玄寒下脸,沉声说:“还有什么?”
静言犹豫了一下,卫玄厉声喝道:“说!”
静言斟酌一番后,不直接答话,反而放轻了声音慢吞吞的说:“实不相瞒,除了每月的银两过往,其余西院库房内的东西大多都是对不上的。但之前的管事是谁?这些短了的东西一共能折算多少银钱?对于王府是九牛一毫还是大亏空?以前有人借机占便宜中饱私囊,应该查。但,查出来要抽了哪一位的嘴巴?又要牵扯出多少人丢了脸面?”
卫玄眼神一凛,盯着静言,“你想怎样?”
静言道:“我怎敢‘想’怎样?现在这个位置……”摇了摇头,不想提这个,便转开话头又说:“打个比方,最终查利索了,查出亏空了三千两银子的东西。那转个弯子再想想,三千两银子能买来西院太平么?如果真惹毛了哪一位,闹腾起来,三千两平的了她的火气么?三千两能买来王妃舒心,大郡主不发脾气么?”
卫玄皱起眉毛,“所以便不查不说,装聋作哑?!”
静言抬头看着他,“大事化小,查到一半就不查了,警钟敲一下也就算了。反正已经换了人,我这个八竿子远的外戚只会小心翼翼,又翻不出花儿来,大总管尽可以放心。”
过去的就过去了罢。严查之下,西院难再太平。王妃无用,大郡主脾气火爆,真闹起来谁能收拾最后的摊子?
既然她已经接手西院,以后必然是要干干净净的了。因为她若是也去贪去占,筑北王府想收拾她乃至她的家族都是抬一抬手腕子的事儿罢了。更不用说,府中多少人明里暗里的盯着她,一个新来的,只有安安分分。
这便是大郡主的如意算盘啊……所以眼下静言只怕卫玄一力主张公事公办,逼着她查出个所以然,用她当枪使,这才是最惨的。
正是提心吊胆不知怎么应付这位又冷又硬的大总管时,卫玄却说:“很好,就按照你打算的办吧。”
咦?
卫玄看着静言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忽而笑了,“等你伤好了我派个妥当的师傅来教你骑马,这是咱们王府里的传统。你以后的日子还长,总要学着些才好。”
“这……这……”
怎么就转到这儿来了?不是在说账册么?
看静言一脸惶恐又结结巴巴,卫玄更是笑得开怀,“摔一两次也没什么,摔着摔着就会了。”
静言眨了半天眼睛,终于提起来一口气,咬着牙说:“谢过大总管!”
卫玄走后不多时就有小厮送来两只精致考究的小瓷瓶,瓶上贴着签儿。
“红花紫荆膏?”静言终于能歪在床上歇着了,正拿着小瓶子细细端详。
夏菱坐在床畔小墩子上笑道:“这是大总管吩咐送来的,说是御赐的。我才刚揭开闻了闻,除了药味竟还有些许冷香,果然是好东西。不如姑娘现在就试试?”
静言摇摇头,“晚上的吧,免得蹭了衣裳。这些药膏里总有些油脂,万一弄在衫子上洗不掉,怪可惜的。”
夏菱忽然凑近了一些,挤着眼睛笑道:“没想到大总管面儿上冷冷的,心地却很好。”
静言心说:好个屁!
但也只是一笑。
夏菱与静言愈发相熟,自然看得出她想什么,便掩着嘴贴到她耳边,“姑娘没听大总管说‘你以后的日子还长’么?这就是他很满意你了,也是拐弯告诉你,以后有事儿他必然保着。”
静言不置可否,笑着抬手弹了她一个脑崩儿,“还拐弯呢!今天也不知道是谁自作聪明,结果被人看出来戳破。而且你可记得人家也说你‘虽忠诚但爱耍贼心眼子’么?”
夏菱顿时又脸红起来。
静言抬了抬眉毛,舒舒服服的窝在垫子上,“夏荷,拿些橄榄来我吃。”
可是这滋润的小日子也没过上一会儿,突然就来了各色客人。
先是王妃听闻静言落马,亲自来看了。吓得静言赶紧起身,换了衣裳,规规矩矩的坐在外厅,被迫听着王妃不着调的东拉西扯。
后来好不容易王妃走了,静言刚脱了外衫躺回床上安夫人又来了。
只得重新又穿戴整齐,又是一遍乏味的客套话说着。
这之后干脆连衫子都没来得及换,孔夫人便来了。
再后来是顾夫人。
再后来是二公子打发人送了跌打药酒。
近晚膳时分,小郡主的贴身丫头秋雯“屈尊降贵”莅临素雪庭,带了问候的话,送了一盒点心。又说:“我们郡主说章姑娘管着西院的杂事很辛苦,难得有那么笨的竟然骑马还会掉下来,让姑娘好好歇几天罢。”
这是夸她还是骂她呢?
看着秋雯一扭一扭的走出去,静言想起卫玄说丫头们的话。果然真有这些口无遮拦的,明明是好心,但到这种小丫鬟嘴里就变成骂人了。
夏菱和夏荷清点了一遍收到的礼物。
“姑娘,光是各色跌打药酒药膏就好几样呢!”
“这得用到什么时候啊?”
静言坐在小炕上,垂着眼皮儿说:“给我好好的收着。大总管不是说了么?骑马,多摔几次,摔着摔着就学会了!”
第十六章
自静言入府至今恰好一个月,说不上多太平,但也没什么大波折,对此静言非常满意。而且,更妙的是,自前几日和卫玄一番私谈后,她便抓住了府中将有贵客来临的机会,趁着四处都忙乱,赶紧把账上一些零七八碎的小亏空回了王妃,那些大宗的都按下不提。
王妃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听了只是笑着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还让静言不必太计较,毕竟以前是姑奶奶管着,太认真了反而不好。
于是这所谓的查账最终以雷声大雨点小来落幕,西院众人终于安下心来,静言也终于能在第一次领到月钱时踏踏实实的开始盘算这一小笔银子该怎么用。
她想给冕儿买两块像样的衣料,她想给母亲添置一个新的小手炉,她想给嫂子房里炕上的毡子换成厚实的……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赚到银子呀!
入夜时,拉拢了帐子,静言轻轻的开了床头上的小抽屉,看着里面两个又圆又肥的小银锞子,捂着嘴傻笑起来。
也许,先前过中秋时王妃赏的缎子可以给家里拿回去一匹,她这边还有不少大郡主送的衣裳没穿,而且按王妃的脾性,估计也不记得都给过她什么,全送家里也未尝不可。
又盘算着应该先给家里人置办几件新袄子,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也不知母亲的咳喘好些了没有?
正是满心打算时,忽听外间有人低低的在说着什么。
“怎么了?”静言关了抽屉挑开帐子问道。
昨天京城的贵公子们就到了,听夏荷说东院又是摆宴席,又是叫了戏班子和杂耍的,热闹的不得了。小郡主不顾礼数大半夜的带着丫鬟跑过去听戏,被王爷狠狠的责骂了一顿,连带还说了大郡主没管好妹妹。
难道今天又闹了?
夏菱从屏风外转进来说:“是大郡主房里的冬晴来了。说是明日她们要跟去打猎,让我和夏荷照拂着些院子里的事儿。”
静言点点头,“好,那你明日一早就过去吧,免得那边没人盯着小丫头们都放羊了。”
此时冬晴也进到里间,笑着对静言说:“姑娘的腿好利索了没有?我们郡主还说如果姑娘好了也叫着一起去骑马游玩呢!”
静言赶紧摆手,“可饶了我吧!没还好,现在走路依旧不太敢使力气。”
夏菱只是笑,背着冬晴偷偷冲静言办了个鬼脸儿。
冬晴不明就里,以为真是伤得重了,便坐在绣墩上拉着静言细细的问,还说春巧也一直惦记着姑娘,想过来看看,但王妃院里的事儿也不少,一直不得空来。
冬晴和春巧是最要好的,她们俩一个是大郡主贴心的丫鬟,一个是王妃院里一等的大丫头,一个月以来俩人看着静言的所作所为,早就在心里赞过好几回。
更不用说,她们俩是最先见过静言的人,又是她们亲自把姑娘迎入府,所以对着静言,这两个大丫头别有一番不同于旁人的感情。
现下查账的事儿已经抹过去了,在静言眼里一切都将按部就班,心里终于踏实下来,也就没有了刚入府时的忐忑。只想着以后每月能赚到一笔银子,家里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人一高兴就来了精神头,干脆起来,随便批了件衣裳窝在小炕上与冬晴和夏菱闲聊。王府里的大丫头们哪个不是能说会道?两个大丫头凑在一处,更是妙语连珠热闹非凡。
冬晴跟着大郡主,满肚子都是外头的新鲜趣事,一时间静言和夏菱听得津津有味,连外间上夜的小丫头们也都偷偷的贴着屏风听故事。
正是其乐融融时,忽然由院子里冲进来一个人,站在外厅咋咋呼呼的说:“后头出事儿了,章姑娘可睡下了么?”
里间静言等人均是吓了一跳,还是冬晴先反应过来,呵斥道:“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多大的事儿也得慢慢说,呲了哇啦的谁听得懂说了些什么?吓着姑娘可怎么办?”
外面的人立刻叫了声:“晴姐姐么?你快出来吧,出大事儿了!”
冬晴低骂一声:“不懂事儿的死丫头!”
静言回过神来,赶紧让夏菱帮着换衣裳,又劝她,“行了,你先出去看看,我马上就来。”
夏菱担心夜里冷,找了件小袄子给静言穿,静言自己理了理发鬓,粗粗收拾停当便出来。
只见外厅里站着的是库房上的小丫头,脸都白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小丫头哆哆嗦嗦的,“章姑娘,这回可慢不得!被王妃留下解闷的杂耍班子里不是有一对儿耍火流星和抖空竹的小姐妹么?那个姐姐……她,她死了!”
夏菱和冬晴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静言身后还跟着六个院里的小丫头,一行人步履匆匆赶向后院罩楼旁的花池子。
到近前,管库房的秋嫂子已经带着两个丫头等在那儿,具是白着脸眼睛瞪得大大的。
静言心头突突的跳,勉强压住声音问:“人在哪儿?”
秋嫂子也是强自镇定,从丫头手中接过灯笼说:“姑娘不用动,我去拨拉开花枝子。”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灯火一照,已能看到花丛中有一双穿着绣鞋的脚。
身后一个小丫头嗷的惊叫了一声,所有人都是一哆嗦。夏菱猛扭头,横眉立眼的扇了她一巴掌,“闭嘴!你要吓死谁不成?”
静言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拉住夏菱,“罢了,有什么回去再说。”其实她也吓得要死,恨不得立刻跑回房里关门锁窗,再拿被子一蒙脑袋,睡死过去才好。
但她是西院管事,现在出了这种事总不能推给王妃或大郡主。
喘口气,倔劲儿上来了。
一咬牙,越是怕,她越要看个明白。能有什么?不就是个死人么?
然而刚迈出一步,突然脑子就清楚了,叫住秋嫂子,“你先回来,别动。”又吩咐两个小丫头,“你们赶紧去找大总管,就说西院这边有急事儿请他务必带着侍卫亲自过来一趟,若是旁人问起,无论是谁,不见到大总管绝不许提到底是什么事,明白了么?”
小丫头们使劲儿点头,夏菱推了她们一把,“赶紧去!路上快走不许跑,别慌里慌张的!”
天上一弯新月,几带薄云。
黑漆漆的院子里,只有灯笼里透出的微光。
卫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