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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透透。
他同妹妹有生以来的六百来年里,都是久凉与莫曼殊照看顾应,见阿娘的次数寥寥可数,他只知道阿娘在寻他与鸢尔的爹爹,所以时常离家。可这些却不影响阿娘对他们的爱,那个跳脱不羁,跋扈飞扬的人,是他与鸢尔的娘,血浓于水,她穷尽心力寻自己所爱,还记得时常回去看看他们兄妹,所以鸢唱心中自然也爱极了她。
四重天月岫馆里,阿娘的寝阁中常年空落,所以成了他与鸢尔儿时去探险踩点的地界。而阿娘寝阁的里间自他们头一回进去起,便见过那么一副画,画里却只有一个人的背影,墨裳玉立,与画侧边的一角红衣。
虽然只是背影,他却觉得那人的正面该是一个漂亮得不得了的人。听老是戴着猫脸面具的久凉叔叔说,画是阿娘画的,画中人,便是他与鸢尔的爹爹。阿娘这些年游历六界,都是为了去寻爹爹回家。
他记得画里有几句半诗不词的字,里间藏着他们全家的名字。
“植重莲于庭,华叶生枝开遍,不抵寂多蔓卷。
殡尔半日半云烟,弹指花开一叶,满阶乱雪,犹雾浓遮月。
愚者叹唱,一喉长歌缺月。
倦笑酒闲,期醉卧流年。慢行慢唱,拟将幽冥随。“
久凉也说过,阿娘曾经似乎是顽劣极了的,所以于闺秀文采这一处便学得不大好,可虽然这半诗不词写得不怎么地,鸢唱却还是能看出阿娘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她很想画里那个人,很想很想。
卷三 哪想残风如刀,直催人老 第一百零四章 红口白牙小祸星
更新时间:2012…3…18 10:09:32 本章字数:2424
鸢唱一边任由着鸢尔拉着在人群里跌跌撞撞的走,一边心中思索牵牵扯扯的几件事。
鸢尔这个祸星烧了他们画着他们爹爹的画,幸亏阿娘当时没回月岫馆,若是回了,鸢尔的屁股大抵会被拍成月岫馆门前那株三月开的桃花一般,红艳艳又灿烂的紧。恰逢久凉曼殊又追着打着作一团去了。故而有了双生子这一次的离家之行。
虽然阿娘一直同他说,爹爹肯定是爱他们的,只是因着一些事故迫于无奈而离开了他们罢了。
可鸢唱想,若有一日,他遇上了画里那个背影,一定能认出来的。到时候他一定要捉住那人的衣襟,将他掼在地上,恶狠狠地问他一句,“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妻弃子弃女,阿娘她寻你很久了。”
“我同尔尔也很想你。”可作为久凉口中面冷心热的爹爹翻版,他不能像听闻里面皮厚实的爹爹一样将心里的话原模原样的说出来。
虽然鸢尔小魔星整日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四处闯祸。他却也见过晚上睡觉时的鸢尔,趁他不注意偷偷爬起来,迈着细碎脚步跑到阿娘的寝阁里,对着那一副画像抽噎着哭得气儿都快断掉。
这么想着,鸢唱已经被鸢尔拽进了上三坊的大巷子里。
上三坊,名字里虽有个“上”,其实也只是京都里地位最高的一群吃喝嫖赌恩客聚集之处,处处充斥着下九流的行当,梨园妓院,小倌儿名角儿,偷儿龟公各自混在一起。
三教九流,鸢尔唱的俗谣里,一流戏子是指唱戏的角儿,粉墨登场只为成名。二流跳大巫装神弄鬼,三流四流指打手龟公,五六各自是剃头和澡堂子里的技工师傅。七为娼妓,可如今笑贫不笑娼,名妓也是卖艺不卖身了。八流是偷儿,发家生计全靠一双手来妙手空空。最下贱的九流则是吹糖絮过活的贫苦百姓。
而这里头一个个所谓的美人,在鸢唱瞧来,连他阿娘的一个指头尖尖也比不上,这上三坊吸引鸢尔的,只是这里间数不清的小吃食罢了。
将将进了巷子,鸢尔便撞到了一个满身酒臭的人身上。
她抬眼一瞧,那人横肉两堆挤在脸上,满身朱紫,挂着黄金翡翠,一瞧便是个暴发户的形容景况,身后还跟着两个干瘦巴巴的小厮。为首的胖子醉眼里见着鸢尔,那双眯缝眼里也不禁露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色迷迷,鸢唱见此,当即便皱了眉。
只是这眉,可不是担心鸢尔,而是担心那胖子暴发户。
果不其然,只听鸢尔哀哀叫了一声,甩开了鸢唱的手,作势跌在地上,“哎哟,这位爷你撞疼我了。”
那胖子一脸淫意,忙上去要抱了鸢尔起身,却被她一咕噜滚了开去。胖子空手之下,只的涎着脸笑,“不疼不疼,来,告诉爷,你是哪个馆儿里出来的,让爷好生疼疼。”
鸢唱索性抄着手,看着鸢尔慢悠悠站起身来,脸上含着三分羞怯,指着前边一处,“我是那儿的。”那一处正是胖子方才走过来的地方。
胖子顺着鸢尔的视线看去,是桃红柳绿的粉底招牌,上书“问烟阁”三字,青楼一座,此时夜里生意未起,无论头牌姑娘,还是龟公打手都宿在里间,只依稀见得侧门里或出或进那么几个精神抖擞的人。
胖子一看,便扇了扇手,如此一来,知道了打哪儿出来的就好了嘛。又自以为很是风流倜傥的回了个头,俯身朝鸢尔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可是近日才来这阁子里?”
鸢尔点点头,朝着胖子笑得眉眼弯弯,声音软糯,煞有介事道,“回爷话,阁子里的教导嬷嬷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小耳朵,前日方来问烟阁里。”
鸢唱在一边抄着手看着鸢尔红口白牙,睁着半月明眸说瞎话。
那胖子居然乐呵呵的信了,“那我现在就带你去阁子里,同你那教导嬷嬷讲讲价,让你提早出阁?”在烟花之地,出阁便是被客人带出妓院一同耍玩。
鸢尔点点头,又看向鸢唱,“我哥哥也在,要不要带哥哥一起去?”
鸢唱当即敛了眉头,还要将他一起拉下去?
那胖子也恰时摇了摇头,指了指鸢尔,又指了指他自己,“瞧小姑娘这长相,怕么是个价值不菲的上品,况且爷我虽然是兴致高了些,却还不是衣冠禽兽,对男童儿这口却还是有些避忌的。”
鸢唱声音低低地啐了一口,“女童儿便成了?不是衣冠禽兽,是禽兽不如罢了。”
鸢尔尖着耳朵,听了这句话,便撇过头来偷偷朝鸢唱扮了个鬼脸,又贼窃窃的笑了一声,又转过头,朝那暴发户胖子脆生生道,“那这位爷便带我回去找嬷嬷罢,哥哥在外间逛一逛便回去了。”
胖子一听这话,登时眉开眼笑,想要伸手去抱鸢尔,却又被避开。只听鸢尔眼里闪着光,细细微微却蛊惑人心,“爷,我这身衣裳方才跌脏了。”
胖子搓了搓手,一副急色模样,色迷迷道,“无妨无妨,再脏爷也乐意抱着你。”待他再伸手去抱鸢尔时,鸢尔却又避开了,对他皱着眉头,羞羞怯怯。
胖子不以为忤,反而笑了笑道,“哟,小姑娘这是跟爷玩儿欲擒故纵呢?行!爷这就带着你去问烟阁里交了款子,这总行了罢?”说完又看了面无表情的鸢唱一眼,口中直叹道,“倒是这小模样还真是讨人爱的紧,可惜是个男孩儿,否则爷就能来一场游龙戏凤了。”
鸢唱如若未闻,只深深看了鸢尔一眼,便转过身朝卖吃食的小摊慢步走了过去,不疾不徐。
那一眼里的意思,便是叫鸢尔莫要玩大发了。
鸢尔抿嘴一笑,领了兄长旨意,方继续哼着不伦不类的小调儿,迈了小碎步子走到了那胖子身边,“爷,咱们走罢。”
“好嘞。”胖子涎着脸“吃吃”笑了笑,便带上鸢尔,同着身后加上那胖子的随从一起,一胖一小两瘦高,一起朝远处问烟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卷三 哪想残风如刀,直催人老 第一百零五章 戏子入戏
更新时间:2012…3…19 21:50:08 本章字数:2464
鸢唱寻了上三坊一处戏园子,拣了个偏僻角落坐下,手中小心翼翼抱着一大包油纸袋,里头是装得满满香软糕点。这摊子上的小贩虽不是上一次见过的小贩,店却仍旧是那一家,价廉物美,管饱管香。
鸢唱看着一包热气腾腾的吃食,满意的笑了笑。戏园子里稀稀落落有那么几个早客,其余便是园子里的小厮,穿上花翎子,便是个能唱两嗓子西皮流水的好料子。台上有一身常服洗得发白的小旦,身量未足,点着眉妆,在“咿咿呀呀”地吊嗓子。
上三坊是个表面风光,内里却艰苦阴暗的地方,又属于三不管的地界儿,所以这里头,偶尔累死个把角儿倌儿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此时鸢唱不偏不倚牢牢坐实了那一处,比起闲歌,双生子更似鸢寂几分美貌,鸢唱较之同龄孩子又格外严肃沉静,现下俨然是鸢寂的小小翻版。
戏园子里跑腿的小厮见鸢唱端端正正坐着,身上衣裳精致考究,只当是哪家小公子闲来无事到这儿耍,便兴冲冲地过来奉了杯早茶。鸢唱看着他一脸笑得干净纯朴又有些聪明劲儿,正巧嫌着无聊,便难得开了金口,“在这儿唱戏么?”
说完又伸了手在衣兜里摸索了颗珠圆玉润的小夜明珠,递给了那眉清目秀的小厮,后者见了夜明珠倒是喜笑颜开,却没接。只恭恭敬敬朝着鸢唱道,“小的打小跟这儿上三坊下九流混久了,倒也张了几分眼力见儿,小爷手上这珍奇物事,小的是万万不能收的。”
鸢唱远远瞧了瞧戏园子门外,鸢尔喜欢听戏,以往这些年他与鸢尔一起逃家出门的时候,一旦出了什么事儿分开,便总是挑了最近的戏园子汇合。
现下远没鸢尔那咋咋呼呼的影子,他便也闲来无事,顿时起了玩心。看着说话细气,却又不卑不亢的小厮,一边摩挲着手中的夜明珠,一边不疾不徐道,“一般在这里头讨生活的人不是都挺苦的么。给钱都不要,还真是稀奇得很呀。”
鸢唱满脸老神在在的表情,委实将十五、六岁的小厮给逗了个乐,他笑了笑,从容道,“不是小的不要,是这宝贝太显眼,瞧这成色,便是那普通的达官贵人也决计是不能随手就拿出来的。且财不露白,若是被他人瞧见,先不说他偷偷拖到巷子里将你做了省事儿,便是在上三坊黑头儿的边上扇两片风,小的便成了个下八流的偷儿。”
小厮言语清亮,显见是受过好些教导,这么一番侃侃而谈,倒似个正在唱戏的花脸小生,让鸢唱在一旁听得有滋有味。
他难得展颜,“瞧你这话说得这么好听,合该它再贵重也得赏了你不是?”随即硬生生捉过小厮的手,将那颗夜明珠硬生生塞进了小厮的手中。
小厮笑着将夜明珠装进了袖子里,继续细声道,“既然小爷觉得小的声儿还凑合,小的便也承了这一句,小爷今后便是小的第一个恩客了。倘若日后小的若是得幸成了个角儿,定要让小爷来听一听。然后么,烦请小爷将这府邸贵姓都告知了小的,否则他人问起,小的不好回答。”
鸢唱撇了撇茶水里的浮沫,轻轻啜了一口,“那你告诉小爷,你又是个甚名字。也让小爷瞧瞧,这么个有眼力见的小厮可不多见了。”
小厮看着眼前这么一个七、八岁,屁点儿大的小娃娃,玉雪可爱却端着一副大人模样充老成,不禁也有了兴趣,唱了个喏,便道,“承爷兴致,小的贱名叫洛秦。”
鸢唱长长“哦”了一声,放下手中茶碗,“洛秦,河洛生烟秦时影么?”
洛秦回到,“却不是爷说得这般情景曼妙,洛秦,同‘萝轻’,青萝轻轻,一文不值,譬如浮萍。”
鸢唱看着他将自己形容得如此凄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便皱了皱眉,“那现下多少岁了?”
“回爷话,小的今年虚岁十六,在上三坊戏园子里已经待了十三个年头。”
十三个年头,对今年六百多岁的鸢唱来说,只比如那一隙从手里头漏出去的时光,且他这六百年里,不是闲歌宠着,便是曼殊久凉护着,自然也不懂洛秦在这戏班子里十三年的辛苦艰难。
鸢唱看着手里慢慢变凉的糕点,心中疑惑,这鸢尔怎么还没来寻他?
百无聊赖之下,见着那台上“咿咿呀呀”吊嗓子的小旦已经退了后边去,便对一旁毕恭毕敬垂着头的洛秦说了句,“得,那便去后头上了脸,给爷瞧一段。”
洛秦眼中瞬间便泛起了光,直直看着鸢唱半晌,方抖着声音道,“成成成!爷想听什么?小的虽然不说都能唱一个遍,却还是有些拿手的。”
鸢唱挑了眉,跟着鸢尔这些年听折子戏,耳朵倒是也听刁了,便匀了声音道,“那唱一段牡丹亭罢。”
洛秦立时吆喝了一声,“好嘞!”便弯腰对鸢唱打了个千,匆匆跑后边布景间去了。
洛秦十三年里,一直是个小厮,从未有过什么人看重他听他的戏,虽则每日赶早起来同那些小角儿一起学着,却始终是个小厮。没想到今日眼尖一盏春茶,这贵人便上手了。
他却一直不记得再问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