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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胡离带着她在人流攒动的酒楼前下了马车,又悉心掩着她,一路穿花拂柳,廊角檐回,这才到了酒楼背后的静寂暖阁中。
推开门扉,小闲歌见了里头围桌而坐的人,眼前陡然一亮,如同云烟入眼,呼吸不得。
好多绝色美人!师父的故人果然就是非同凡响!
青衣黄衫杏色浅,两名俊美男子居于右侧,交颈言谈,疑似断袖。左侧有一男一女,白衣莹莹,是显而易见的双生子龙凤胎,约莫十七、八岁的纤细模样,细细瞧来,倒是同师父有几分相似。
姑表亲戚?儿时玩伴?
小闲歌注意到,这四人艳质殊异不同,却在见到门外的她时,皆是眼中莫名闪烁。
卷三 哪想残风如刀,直催人老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生辰
更新时间:2012…4…8 18:04:42 本章字数:2606
闲歌眯眼,那对孪生龙凤美人似乎一直看着她,眼中激动得不知所以。
美人虽是美人,不说话却少了那份活色生香,她以为要这般情意绵绵一直望到海枯石烂或者她不再有耐心之时,狐狸师父终于开口说话了。
“闲歌,这便是师父的几位故旧。”胡离蹲下身,替闲歌整理好月白小衫子有些斜的衣襟,淡淡笑开,“不必怕生,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闲歌见胡离如此,便也不再矫情作势不吭声,大大方方道,“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又转过头,朝着已经站起来的几个美人浅浅施了一礼,“诸位安好。”
却不想她尚未俯身,那头的白衣小美人便赶忙跑了过来,眼神雀跃,一边摆手一边道,“不必做如此客套,快来坐,快来坐。”
说完便不等闲歌答话,自顾自拉了她坐上了首位,又一边兴冲冲地斟茶,一边同闲歌介绍,“孩…哦,我呢,叫做鸢尔,这个同我长得一般的闷不做声漂亮娃娃叫做鸢唱,那头杏黄衫子的是笙弥叔……哦不,笙弥,碧色衫子活脱脱像一茎树叶的叫做罗夏。您同我们这些小辈……”
鸢尔挠挠头,蓦然卡住,似乎忘了后头话要怎么说,面色有些讪讪,这时旁边鸢唱眼风扫了过来,轻声道了一句,“斗升小民。”鸢尔这才反应过来,打着哈哈道,“是的是的,同我们这些斗升小民不必做多礼啦。”
闲歌颇有些不大自在,毕竟这美人比自己年龄大上许多,又如此自来熟,还甚为活泼,叫她这个只同师父在一处,偶尔捉弄府中小厮的闷娃娃倒是手足无措起来。
这时又见胡离师父笑而不语,施施然提了衣襟走了过来,她才松了一口气,一把揪住师父衣襟,仿佛生怕他下一刻就离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难得矜持了一回,含着笑道,“诸位是师父故旧,那也就是闲歌的长辈,这些个礼还是要守的。”
鸢尔又连忙摆手,“不必不必,真不必了。”其余三个也是面带微笑,一副从容婉拒要当她长辈的表情。
闲歌不是没有留意,只是这几个美人都面生得很,以前她从未见过,帝都里出名的美人她是知道名字长相的,可放在这几位面前,却也成了囫囵了个都上不了台面。
他们几个见了师父,似乎都激动得紧,尤其这对龙凤胎,额上青筋都隐隐冒了出来。
果然,胡离慢悠悠开口,清闲惬意,“倒真是许久不见。”
罗夏闻得他话里意思其实是“你们今日也不提前支个声便邀了我与我夫人,回去想如何挨罚”,连忙斟了碗浮香袅袅的茶递与胡离,口中谄媚道,“许久不见,咱们也是乡下日子过久了,尤其鸢家这两位,来寻你这在丞相府中当了小官的大人沾点儿光,不知大人近日可好?”
言下之意是“你莫怪我,我其实是被他们三个拖来的,回去先好生管教好你家两只小狐狸崽子再说。”
闲歌见身边双生子死命偷着笑,美人师父同这碧衫美人似乎暗打机锋,旁边叫笙弥的那一个却始终不发一言,只偶尔瞥一眼自己,眸中尽是友好神色。
她不禁心中有些发怵,一个师父平日已经够行为怪异,不成想今日又遇上这么几个更加怪异的角儿。
终于听得右侧那位鸢尔口中的笙弥开腔,说出来的话着实好听至极,无比熨帖,“罗夏你莫要再与胡离斗嘴了,铁定是赢不了又何必多说呢。今日的正主儿被你们撂在一旁,大抵现在正一脑门雾水呐。”
闲歌登时瞠目结舌,这笙弥口中的正主儿,莫非是自己?
美人师父却在这时转了话头调向了她,“也是,闲歌,可还记得今日是个什么日子?”
闲歌摇头,小脑袋上两个师父亲手绾好的小髻也微微晃动,一派天真酣然。
胡离伸指轻轻点了点闲歌的额头,“今日是你生辰,你这小糊涂虫,莫不是昨夜里背我布置的五行图脑袋都背傻了?”
闲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日是自己的十岁整生。
随即又有些黯然,以往生辰都是爹爹娘亲同自己一处过,可最近这半年来,爹爹愈发忙碌,娘亲也染病在身多时,相府早已不复往日活络气氛,自己也醉心习技,早将这生辰忘于脑后。
胡离见她面色忽然低沉下去,便轻轻拍了拍手,不过片刻间,就有十余名衣着考究的小厮推开门扉鱼贯而入,手中各自持着一色青花釉面的细致碟盏,头面铺摆酥软糕点小食,香气缭绕,闲歌抬眼瞧去,都是自己平日喜欢的零嘴之类。
掌心忽然有温热触感,是美人师父的手捉住了自己的小手放在掌心,闲歌转头,果然美人师父含笑打趣,“平日不是贪甜么?现下倒充起大家闺秀了?无妨,这几位很容易便熟了,他们同师父一样的。或者说,闲歌不相信师父?”
闲歌连忙摆手,小脸上有些低落,“不是不是,只是……”
鸢尔疑惑,“只是怎么?”边上小厮整齐摆好碟盏后,又步履轻巧地鱼贯而出,阁中一直清静,几人都望着闲歌,眸中殷殷等待着她的答复。
闲歌看着师父的友人对自己如此重视,心中也慢慢柔软活络,除却亲人的疼爱,现下如同一下注入了许多别的物事,柔软得发酸冒涩。
“只是初识,这才有些不大适应与生疏,毕竟以往同师父出门,都只有我们两人而已。徒儿想,日后在一处久了,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说完她又习惯性龇起牙来,作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道,“况且徒儿素喜美人,师父又不是不知道。”
放下戒备,阁中气氛终于开始活泼热闹起来,鸢尔也甩开了性子,同闲歌问东问西,两人打在一处,火热得很。笙弥依旧含笑,只偶尔同罗夏附耳说几句悄悄话。胡离与双生子的鸢唱则冲谦淡定,两人总心有灵犀一起替闲歌布点心小食。
大致过了一炷香熄,闲歌逐渐与这几位难得一见的美人终于熟络起来时,胡离才亲自起身,轮流斟了一圈新沏的茶,众人起身举杯,胡离唇畔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淡笑,首先开口道,“闲歌,以茶代酒,生辰快乐。”
随即便是或温柔或低沉的几道声音齐齐开腔,罗夏笙弥,鸢尔鸢唱笑靥舒展,“生辰快乐。”
闲歌抬头,眼前这些素未谋面的人,为她祝贺生辰的喜悦却是发自肺腑,且显而易见。
卷三 哪想残风如刀,直催人老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分崩离析
更新时间:2012…4…9 19:08:59 本章字数:2442
阁子外的庭院里,雨后有新露挂在花苞上,盈盈欲滴。虽然春季将过,这几日雨水却又渐渐多了起来,天色如同三岁小儿,反复无常,晨间晴朗无云,午后便淅沥雨下,天地之间景色齐齐坠入雨雾里,湿漉漉的静寂。
廊檐不住滴答水声中,阁子内闲歌与鸢尔罗夏正划拳赌茶热火朝天,阁外不远处的凉亭边,有两道身影负手而立。
笙弥站在一株十八学士边,探手拈了一瓣开得正好的洒红白花瓣,抬头一笑,朝正静静望着阁子门扉的胡离道,“鸢寂神上,你打算如何?”
胡离不疾不徐转了眼眸,“过一阵再告诉她如何?现在同她说,于她于我们都没有好处。”
笙弥眸中泛寒,“还是早说得好,我也盼望大人早日回来。凡人一世,总避免不了勾心斗角,不是么?天道无私无妄,人心却是贪婪无法满足。求之不得,求得便弃,又嫌弃之可惜,便利用够了再彻底抹杀。”
胡离见笙弥手中的浅白花瓣馥郁柔软,却无依无凭,如同闲歌这一世的肉身,即将失去一切宠爱,不禁叹声道,“笙弥仙君这一遭,似乎有些太过偏激。”
笙弥眼神复又柔和清润,口中亦是喟叹,“我是为大人不值,命格簿子上,是相府今日生变。朝丞慕亭轩走至歧路,与刑部贾侍郎及其门生结为沆瀣,迎娶贾侍郎之女贾媚为妾,且有通敌叛国之嫌。夫人洛歌数日后也将为贾媚一包砒霜害死。”
远处院门似乎有轻启轻合之声,一道身影一闪而过,似是酒楼中打杂小厮。
胡离弹了弹落在指上的水珠,“凡人自有命途,正如罗夏所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自然也有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等生来便是神仙,不类凡人生活,所以个中滋味也只能自己参透。”
笙弥笑着碾碎手中花瓣,清透汁液渗入皮肤。
伴着他声音微微平静下来,如若平日,“之前若是没经过昭云岛那一遭,小仙依旧还是追随大人的笙弥,万事不知,万事不理。或许还会问这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不是已经官居至高了么。但经过这遭,小仙不想问,也不会问了。”
胡离抄手在怀,面上依旧无波无澜,眼眸低垂,一反先前在阁中温文尔雅的神情,有些难得的稍稍默然,“闲歌若是有记忆,又没出我那一回变故,该是担心你得很的。”
笙弥走到胡离面前,将一物默然呈上,递与胡离,“在那日之前,大人同我有过一叙。她虽一直不说,其实小仙也知晓,不过有许多过往,还是不像大人过得好,其中情形,想必鸢寂神上也明了。毕竟,我们对大人的心,一直都是一样的。”
胡离看着笙弥手中的物事,从容接过,脸上也露出微笑,却原来是闲歌曾经在月岫馆内用来绑缚他狐身的蛟银缎。
“这物事你一直留着?”
笙弥收手靠在亭边朱漆红柱边,悠闲懒散,“嗯,这是从前大人给予之物,一直不忍舍弃。现下,也只剩这一件,不过归还给鸢寂神上,想来也很好。”
胡离收了淡漠姿态,周身气息瞬间柔和下来,“有一点我一直比不上你。即算是同她在一起的时间,也比不过你长。”
笙弥转眼,看着庭前一朵花苞承重不起,雨滴蓦然滑下,淡淡开口,“你们却是情投意合。”
胡离还想说什么,笙弥却朝他摆了摆手,笑道,“莫要再提,鸢寂神上若是还这般说下去,小仙会以为在我面前这个当真只是个普通凡人,而不是往日高高在上的九尾鸢狐。再者说来,现在,我心中也只有一人将那处填得圆满,便是罗夏。”
罗夏将游戏红尘里所封藏起来的爱都给了他,即使他是雌雄莫辩,跳脱如妖精的梭罗树仙。
鸢寂几不可察地眯了眯眼,“像凡人?”
笙弥点头,“约摸是这两年来同大人一处久了,也慢慢沾上了些许凡人话痨习气罢。”
许久不见,地仙损人本领添砖加瓦又更上一层。
胡离依旧面色不变,优雅得体,“那该是同闲歌呆在一处久了,从她身上沾染了些许积习。”
天色愈见阴沉,笙弥温然笑道,“神上同小仙出来得久了,大人同唱儿尔尔在里头约莫也等得急了,再不进去罗夏也该出来寻我们了。”
鸢寂“嗯”了一声,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闲歌鸢尔一行人所在的阁子。
座中依旧是鸢尔在唧唧歪歪,胡离巡视一遍,精致的暖阁里却不见闲歌的细小身影,只她坐的位置前碟盏里堆满糕点小食,一口没动。
笙弥也发现闲歌不在,便开口问起,“大人去了何处?”
鸢尔停下嬉笑,也换上一脸疑惑,“方才爹爹同笙弥叔叔一同出门你侬我侬,茶都凉了,娘亲想叫你们进来同我们一起划拳行令,就亲自出门去寻你们去了呀,难不成没遇上?还是娘亲迷路了?”
鸢唱站起身来,眼尾乜斜鸢尔,“娘亲有你说的那般蠢笨?”
鸢尔缩头缩脑,睫毛轻眨,不住嘟囔道,“那也难说……”
却是罗夏凝神思索了片刻,“狐狸泥人儿,方才你们真没见她出去?”
如此一来,室内众人都发现了异样。
胡离笙弥忽然相视一眼,笙弥首先开口,“会不会方才我与鸢寂神上说……”
罗夏探身过来问,“说了什么?”
笙弥叹了口气,“方才我与鸢寂神上在外头说关于大人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