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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进退维谷,这芙蕖仙子还真是如千年前一般的咄咄逼人呵。
闲歌思及此,差点要拍手道一声好,这女人不去凡界登台唱戏简直暴殄天物!
阿止…她可真替他悲哀。
一向对情清寡淡薄的她,此时也微微凉了眸子,看着矢墨止对月澜的心疼,对她的冷怒,心中苦笑不已。
她只思索着,今日即使破了自己封印危急元神根本,也要将狐狸君送出去。
并非他于自己多么重要,只是与这场恩怨并无纠葛,仅此而已。
那头矢墨止已轻声将月澜细细哄好,起身来定定直视着闲歌,“如此,本君望月岫主人对方才本君所见,给一个交代,或者…”谷中顿时萧杀起来,“说不出来,那月岫主人就永远留在这青丘罢。”
这话可真是咬牙切齿又掷地有声啊,闲歌也起身,强抑住口中微腥,输阵也不能输气势,与矢墨止直直对视。
“阿寂,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就先走罢。”闲歌以法力将话语压于一线,对着怀中狐狸传音入密,狐狸却并不答话。
矢墨止眯眼看着闲歌,心道,‘他’既不是那人,便无所谓留不留命了。
思及此处,瞥一眼月澜委屈的表情,心中疼惜,他再无顾忌,白衣因着身上杀气无风自舞,并指为剑,转瞬间便飞身向着闲歌拂去。
呼吸之间,眸中盈满残影。于闲歌心中,却独独有一番斯人已去的感触。
是破印?还是就此罢了?
冰凉的指风仿佛已轻触脸颊,面上缚着的银缎也不堪这指风携来的劲风,倏然滑落…
猝不及防之间,她被带入一个萦绕着淡淡杜若气息的清瘦怀抱。
抬头望去,只见到鸢寂略有紧绷的下颌,弧线完美得紧,不禁轻声出口,“阿寂…”
鸢寂携着闲歌避开矢墨止疾风密雨的一击,落在暖泉中,踏水而立,唇畔犹自似笑非笑,“青丘帝君,你只道夫人受辱,却不知……”
卖关子的停顿下来,笑望着矢墨止。
矢墨止也甚为诧异的望着湖中相叠的两道身影,方才初见鸢寂现形时,也稍微怔愣了片刻,不过也只片刻,一贯冷清的容色又盖过了那抹惊艳。
那姿容倾世的黑衣男子却原来是尾狐狸?
心中不由又闪出另一个同是灼灼容华的女子,木渊…
这时听见鸢寂接上方才未完的话,“我家阿月,与寂可是断袖情深呢。有寂在此,阿月又怎会看上别家女子?哦呀,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闲歌因着这声清浅的“断袖情深”而抖上了那么一抖。瞥眼瞧着自己现正在狐狸君怀中,被他牢牢束住不得动弹,又与矢墨止之间硝烟弥漫,一时不好发作。
只心中默默念到,人生须得处处从容啊处处从容。
哪知这时,鸢寂又犹嫌不够的补了一句,“也罢,便是个地位尊贵又长得差强人意的孕妇吧。”
一双墨莲眸子随即凝着闲歌,温柔得似乎能沁出水来。
一旁的月澜面上青红交错。
矢墨止心中颇恼,寒声道,“那这位仙君话中意思,竟是本君夫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鸢寂长睫高挑,“是与不是,只得问帝君夫人了。”
月澜自鸢寂化形现身之时,便意识到事情不再那么简单,又苦于一时心中没有其他计策,这时遇上矢墨止探寻的目光,只得哀哀呼道小腹疼痛胎动。
矢墨止见妻子动了胎气,便不打算再与鸢寂、闲歌计较,只扔下一句待日后查清就可知道一切,便抱着娇妻匆忙离开弥月谷。
而闲歌蜷在鸢寂怀中,神色倦怠。
望着拿到匆忙而去的白影,她心中微叹,阿止,只怕日后查清所有,后悔的还是你……
卷一:浮生三千从容,处处笑靥 第十五章 月岫馆靠什么发家
更新时间:2012…3…1 12:57:31 本章字数:2740
谷中的暖雾又渐渐浓郁起来,闲歌心里却越来越凉,抓着鸢寂前襟的手也有些紧。
“闲歌,我衣裳快叫你抓破了。”
对了,还有他。明明同他认识并不长久,也无甚过往,偏生他给自己的感觉却又比陪伴了自己千万年的笙弥还来得熟悉。
方才心中的酸楚已经被满满当当的疑惑替代,还有些莫名的情绪,如同细小针尖,密密扎在她身上,略略疼痛。
身上突然涌上不明寒意,脑中眩晕,闲歌明白是自己身子有些不堪重负,本想让鸢寂带她回四重天,不期然一句话从口中溜了出来。
“阿寂,冷…”
倦倦地抬眼,撞进了一双暗流翻涌的墨眸里,薄凉视线慑住她。
他听了这话似乎有些愣住。
天可怜见,万儿八千年的上神周正从容气度是不允许她说这种话的,可叹偏生她又说了出来。
腰间的双手突然紧了紧,鸢寂将她密密实实揽进怀中。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靠在我怀里,就不会冷了。”说着便又笑开,如若光华璀璨。
隐隐有温热的气流自他怀中升腾起来,缓缓熨帖着她的周身经脉,让她的精神似乎又振奋了一些,没那么难受。
闲歌暗暗叹息一声,这狐狸是打算用自己的仙灵替自己缓解身上旧伤么?
心中突然激起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她定定望着鸢寂。
“怎么?闲歌可是瞧着我这张脸心中欢喜,想纳入家中么?”鸢寂低笑着调侃。
墨黑裹着月白于立于泉水之上,雾气袅袅,乍一看真是应了他那句“断袖情深”。
闲歌却难得没调侃回去,只定定望住他。
姑且不论他为何对她这么好,便是这不同仙人之间,气泽仙灵俱是不一样,按理来说,并非同根同源的灵气都是有冲突的。
所以,二者如若不是一脉同宗的仙人,便不可互相愈伤,是以现今仙界愈发凋零起来,后起之秀少得紧,只那几根老骨头颤巍巍撑着这六界之首的地位。
青丘也是这时逐渐强大起来,其势头隐隐有盖过九重天的迹象。
但狐狸君的气泽却能被她所吸收,他是仙人,而她是神祇,二者本非同根同源…
同根同源?思及此处,闲歌不禁有些震惊,眉眼诧异的望着鸢寂,心中有一个疑问,如叶芽萌生,顿时疯长开来…
鸢寂见她长久不开口,以为她仍对方才那事而伤怀,便说,“闲歌随我去逛一逛这青丘十里仙乡罢,心中郁结对身子不大好…”说罢便抱起她朝谷外飞去。
她却打断他的话,“阿寂为何对我这般好?”
“简单得很,闲歌是我救命恩人。”鸢寂淡淡回应,足下御风丝毫没慢下来,黑衣飘动,不过片刻便出了弥月谷。
闲歌心头一声轻笑,救命恩人?他倒真是会想。
“那阿寂的气泽为何能为我所纳用?”闲歌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双手紧紧攀住鸢寂衣襟。
如果,如果他便是那人,如果他是那人的话,这些熟悉,这些巧合便能解释了……
鸢寂却并未答话,只一意在云里穿梭。
闲歌抬眼望见到他下颌紧绷着,眉眼璀璨,半晌方试探着细细说出一句,“阿寂不是仙人?”捏着他衣裳的手愈发紧了起来。
“我何时说过我是仙人?”
印象中狐狸君不是这般惜字如金的,是浅浅笑开,淡淡诱哄,总能叫她被他的话绕住。
撇开心里莫名的情绪,闲歌又问,“那是神祇?”
她看着鸢寂微微点头默认,常年无波的心中也不禁有丝微微雀跃。
“你怎么不同我说?”
“闲歌也并没有问过我。”
唔,是没问过,尽管他惜字如金,她还是叫他绕了话,“那在招摇山的时候,阿寂受那么重的伤…”
“兽仙有千年天劫,走兽化神也是,避之不过而已。”鸢寂猜到她心中所想,如是回答。
天劫是有的,重伤是有的,不过只是他为了招她疼惜而为。拼着折损修为,硬生生扛下了本可以轻易避开的劫数。
八十一道滚滚天雷碾过身上,并不是不疼,不过也因此换得一身伤痕凄凄惨惨,和她的注意。
“阿寂,那你有没有去过……”
“到了。”正御风的鸢寂倏然停下,闲歌从他怀中朝外探看,却是前几日初来时的青丘街道。
闲歌欲出口继续相问,却被鸢寂截住,“闲歌莫不是把我当成了其他什么人?”说话里的语气又回复到最初的邪肆狷狂起来。
闲歌却听出他语气里的些许轻嘲,无奈,只得作罢。心中慢慢思量着,有些疑惑更深了起来…
“闲歌,逛一逛罢,当散散心,听说那帝君将青丘治理的道法昌盛,我瞧着似乎挺不错。”说完便将她从怀中放下,又握住了她的手。
闲歌望着那只拉住自己的手,修长俊美,一时有些怔愣,任由鸢寂拉着她朝街上走去…
……
一趟街走下来,她心是没散成,倒是愈发添堵,耳中尽是周边小仙们嘴中所说。
说是君上方才赠与月澜夫人一块名为‘相随‘的龙琊墨。
说是那墨乃东海进贡与天界的宝物。
说是君上如何如何宠爱月澜夫人。
去他娘的宠爱!去他娘的宝贝!那块‘相随‘本是她当年赠与矢墨止的生辰礼。
鸢寂见闲歌越发阴沉下来的脸色,心如明镜。
“看样子闲歌对这帝君赠他夫人的礼物甚为在意啊。”
“唔……”
鸢寂浅笑,她确实还是在意…
却听得她道了一声阿寂,他转头,听她苦涩一笑,“若是阿寂哪日心中有了人,我定会亲上九重天,到月老府中抢得半卷红丝线,保管将你与那姑娘缠得严严实实。”
一定缠得严严实实,不会像她这样。
那一块‘相随‘龙琊墨……
嘴角戏谑勾起,闲歌气定神闲的说,“阿寂知道我月岫馆是靠什么发家的么?”
鸢寂不疾不徐开口,“略有耳闻,闲歌馆中的仙娥们俱以闲歌为傲。”言下之意便是她馆里的仙婢都是以她那三教九流的妙手空空为荣的。
她也不以为忤,极实诚的说道,“那阿寂有无空闲陪我走上一趟?”
此时她脸上,俱是顽劣不羁。该拿回来的,还是得拿回来,莫让他人蹬鼻子上脸得意去了。
“好。”
卷一:浮生三千从容,处处笑靥 第十六章 梁上有神仙两位
更新时间:2012…3…1 12:57:34 本章字数:2548
十里仙乡的帝君府邸,裘珍阁,月色正好。
裘珍阁,顾名思义,裘珍藏异。
一条莹白身影,正立在阁外湖边一株颇茂盛的罗望子树旁,鬼鬼祟祟望向上头一丛树荫。
四周飘着清浅的芙蕖香气,蝉虫鸣叫,清风微微拂过,晚光半明。
“嗳,阿寂,你说今儿晚上月黑风高夜,可不正是行窃取宝时么。”白衣的纤细身影把玩着手里一片细弱树叶,清浅女声质如击玉,语气却吊儿郎当。
我以为,闲歌早已经想好了此行是来干什么。”低哑无波的男子嗓音自树叶阴影里传来,有奇异的慵懒。
“唔,狐狸君甚不厚道,来都来了,那便助我一把么,要知道青丘好歹也呆着一位道法精深的帝君。”
回应她的却是沉默,白衣女仙撇了撇嘴。
这时月光慢慢移了过来,落在这一巨大树冠之下,光影疏淡中,闲歌芙颊幼细,娥眉浅淡,眉目在月光下不甚清晰,映入眸中诸生万相,有极致娇娆。
这白衣身影正是闲歌,她此时已除了幻术,恢复了女子面貌,仍是一袭月白男衫。
既是做个偷儿,也是要光明正大的来妙手空空。
现在闲歌正想着法子,蒙树上那尾黑毛狐狸陪她一起,去盗了矢墨止要赠与月澜的礼物,自己当年抢来的龙琊墨么,千年一两。
那人要将她曾赠与他的东西给别人……
嘁,不过一对儿狗男女,罢了罢了。闲歌扇去脑中诸多纷乱的想法,复又望向树荫里那丛玄影,耳中听得脚下潺潺水声,突然脑中萌生一个想法。
闲歌试探着询问一声,“阿寂还是不答应么?”
小半晌不见回应,闲歌心想,果然不答应么。唔,向来狡狯的狐狸居然不稀罕坑蒙拐骗偷。
“那阿寂下来水里泡个凉澡吧!”闲歌倏然大笑,手中按捏印伽,突然朝着树荫里的影子扫去。
果不其然,玄墨身影应声便落了下来。
“黑心狐狸,叫你变成湿毛狗儿,啊……”
闲歌正顽劣笑开,得意不已,冷不防黑影落下来的衣袂翩跹间,身子一沉,被鸢寂一把拽拉了下去。
闲歌耳边只听得温热低哑的一句,“虽自身好洁,但寂两次有闲歌与我共浴,那便是不介意的。”
好大一声“噗通”,双双落于水中。
莹白玄墨轻擦之时,月色映上了他的眉眼,玉章为姿,莲枝成骨,羽睫高挑如静水沁寒,更有一番清癯俊逸。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