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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花如瑾印象中,贵胄多纨绔,似徐容卿这般,矜贵有礼的少之又少。而且,这位一路上也所表露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个不修边幅的公子哥儿,此刻却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谦谦公子。
如瑾瞠目结舌看着徐容卿,此刻脑海中划过无数想法。直到老太太轻轻捏了她的手,方才反应过来。
侧头去看老太太的时候,却发现花奕和徐容卿也在看着自己。如瑾十分窘迫,完全不知道之前大家在讨论什么。只得迷茫的去看祖母,以示询问。
老太太对如瑾现下反应,叹气不已。解围道,“如儿自小未离过我身边,现下受了这般惊吓,恐是一时半会还不能回过神来。不若,我先带她回去歇息。时候不早了,世子便刘下用饭吧。”
徐容卿很爽快的答应,并笑意盈盈的起身,将花老太太和如瑾送出房门。等在外面的彭妈妈看见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小小身影,顿时热泪盈眶。双手合十,望着头上碧蓝如洗天空,念了几句佛,忙不迭的迎过来,给请安。
如瑾见彭妈妈脸上仿若劫后重生般的唏嘘,竟也觉得鼻头一酸。方才来不及跟祖母倾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花老太太感受到花如瑾呼吸的微微错乱,轻轻咳了咳,“好端端,不准哭。”
声音虽是威严,却也透着那么几丝哽咽。如瑾忙不迭的点头,扶起请安的彭妈妈,“家里一切可好?”
“好,只日日盼着姑娘回来呢。”彭妈妈躬身应着,停顿几步,待如瑾和老太太走到前面,方才跟上。“姑娘屋里养的鱼儿都好着,前儿二爷又打发人送了只毛色极好的鸟,姑娘见了一定喜欢。”
“桐哥儿也在?”听得出,如瑾声音中有一丝惊喜。
自来了盛京后,花奕便疏通关系,将儿子送进了官学。多与官宦子弟交流,也好拓宽日后道路。这学府离花府不近,平日里花之桐便宿在学里,没到休沐日之时,方才回到家中。
彭妈妈自是知道,如瑾惦念弟弟。她走时,花之桐便没在府上。前后算算,姐弟两个可有大半年未见。
“昨日是休沐日,哥儿回了府,盼着能见姑娘一面呢。可是要再等五日,方才能到下个休沐日。”彭妈妈跟在如瑾身后,低声应答。
如瑾略有一丝失望,又说了些闲话。
一行人,穿过一道垂花拱门,又绕过了抄手游廊,方才进了老太太的荣寿堂。一进门,老太太便命人将门关严,屋内只留了孔妈妈和彭妈妈侍候。
听的无门吱呀一声关紧,如瑾便噗通一声跪倒在花老太太面前。
一旁两个妈妈被唬了一跳,彭妈妈下意识的要去伸手扶花如瑾起身,且被孔妈妈伸手拦住,皱着眉头对她摇了摇头,将她轻轻拽到一旁。
花老太太背对着如瑾,手持念珠,看着黄花梨万历柜上的鎏金佛像,眉眼深邃,面无表情。对身后响声仿若未闻。
彭妈妈一直跟在如瑾身边,见她本就身形消瘦,脸色姜黄,一路风尘,现下又这般跪在地上,委实心疼。可老太太威严,无人敢动,她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瞧着。
如瑾只穿了一件杏红缠枝莲薄裘长裙,此刻跪在地上,并无蒲团护膝,地上凉气直抵膝盖。她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和寒意,双手撑于地面,碰地有声的磕了三记响头。声音朗朗道,“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令花府蒙尘。”
老太太听的那三记咚咚响声,直觉自己脑门也跟着生疼。紧紧不上双眸,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如何不孝?”
“孙女为威慑苏府,绝了他们纳娶我做填房的心思,而抛头露面,先隔山震虎与苏大奶奶对峙,又于大姐姐葬礼之上强出头与苏夫人理论。未及笄出嫁的闺阁女子,如此没有规矩,辱没花家名声,此为一错。”如瑾抬头看着花老太太挺直后背,见她重重一点头后,又道,“我明知截路之人是苏府所派,却为保自己周全硬说姐姐才是他们所寻之人,不顾姊妹亲情,只力图自保,有辱祖母和父亲教会,次为二错。”语毕抬头见花老太太又重重一点头后,又继续沉声道。“得襄阳侯世子营救,不立即与家中联络,却不知避嫌由他亲自送回府上,如此男女授受不亲,有辱闺中清誉,连累过世的大姐和两个未出阁的姐姐蒙羞,此为三错。”
如瑾又思绪又迅速转动,自认并没有落下什么。便又扣了一记响头,“如此三错,孙女罪不可恕,求祖母责罚。”
花老太太听闻,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跪在脚下,姿势动作都十分规矩且优美的花如瑾,沉声道。“这些你都没做错。”
如瑾诧异抬头,看着花老太太仿若苍老了几载的脸庞。又见她血色减少的嘴唇,一张一合,道,“你错,便错在做事心慈手软之上。”
如瑾闻言,胸中如有大石炸开,只觉胸口被填的满满涨涨,一时有些透不过气。
花老太太亲自弯身,伸手将如瑾拉了起来。“人人都要为自己打算。你母亲身为嫡母,对你不算苛刻,可也并不大好。你大姐姐待你不薄,可却也心存算计。你不欠她们恩情,如何不敢直接开口拒绝叙假做填房之事。你二姐姐曾推你入湖,欲夺你性命,今次她遭带人挟持,乃是自作自受,你无须自责。襄阳侯世子出手救你,却并未丢外声张,只偷偷将你送回府邸,你并未令花家蒙羞,便算不得是错。”
花如瑾似有一些震撼的看着老太太,又越过她的肩头,向她身后散发金光,宽额大耳的佛像看去。吃斋念佛之人,如何是这般铁石心肠。
她有些茫然的顺着老太太的拉拽站起身来,又听得老太太道。“你若不练的铁石心肠,便会处处被人算计。最后连性命一并搭上,也说不定。”
如瑾受教点头,她前世便是处处念着旁人的好,才会被狠心婆婆和负心丈夫合谋害死。想到前世仇恨,不由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老太太看在眼里,只觉如此目光似乎太过犀利,又道,“但要记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一切平和最好,若不得平和,便要尽力保自己周全。”说着又拉了如瑾的手,“襄阳侯世子,是如何瞧上你的?若只是在你大姐姐家这几日时间,他恐是犯不着如此费心。要知道,他素来与你大姐夫走的很近。”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绸缪二
如瑾听言,便一五一十将那日在广济寺被花盛瑾推入湖中,得徐容卿相救一事细细说来。她并不知菏泽一见,最是令徐容卿触动。祖孙二人一时迷茫,哪里知道此事缘何而起。
素来文武各自为政,不相为伍,徐容卿如何会盯上花如瑾,这实在不符合逻辑。最后老太太只能自欺欺人的相信,这是缘分使然,其中隐情有待进一步研究。
如瑾和老太太都满怀忐忑,祖孙二人久未见面,少不得要在一起亲香片刻。直至戍正三刻祖孙二人才依依不舍回了各自房间。
自来盛京后,老太太虽万般不舍,但是另外准备了新院子给如瑾住。祖孙二人虽是比邻而居,但依旧不如住在一起时方便。
如瑾自老太太屋里出来,裹着一件丁香色金线绣蕉叶牡丹薄裘昭君罩,望了望天边生了毛边的月亮,被蜜桃和彭妈妈一左一右陪同着,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与坦然。
自见徐容卿一面后,老太太顾不得去管花盛瑾惹了什么样的祸,更不想去理会苏家此刻要如何处理这样的乱子。
只一心去打探徐容卿的底细,从祖上三代开始挖起,连对方亲妈的三舅奶奶是不是嫡出都查的清清楚楚,更不要说此人的人品本性,和屋子里放了多少女人这种手到擒来便能得到的消息。
老太太大概对徐容卿此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孔妈妈端着一个放了一整套哥窑白釉印花翻莲茶具的紫檀寿字桃纹方口大托盘进了门,一面将其摆放在紫檀卷云纹炕几上,一面对着正细细翻看这几日搜罗来的徐容卿背景资料的老太太,挪揄道。“便是老太太当年给老爷讨媳妇,都没瞧的这般仔细。现下可见咱们如姑娘是老太太的心头肉。”
一提到海氏,老太太就忍不住咬咬牙。将头从堆积如山的资料之中抬起来。摸了摸群青云纹抹额上镶嵌的大块翡翠,道。“别提那档子糟心事。若非是我当年掉以轻心。现下如何府上会频频出事?若不是老爷还算个明白的,恐我这几十年的心血都要毁之殆尽。”
海氏出身名门,却因什么狗屁的与母亲生日相克生生被送到乡下放养长大。本以为会是个朴实无华的好姑娘,却不料她竟比自本门中养大的姐姐更会攀比嫉妒。好胜心与自己的能力完全不成正比。每每都要惹出各种祸端。
自进门开始,老太太便不停的帮她收拾残局。
老太太如此舍身为人。她却以为是婆婆抢了自己大权,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日吵闹,最后婆媳关系恶化。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她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孔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自是知道这其中缘由。忙提了哥窑小茶壶,给老太太倒茶,“这徐世子,是有口皆碑的青年才俊。小小年纪。便驻守一方,又文虎双全。日后定是个了不得的。”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担心。”老太太接了孔妈妈递上来的茶,皱纹明显增多的脸上带着一丝愁容。“你想想,他既出身将门,如何不尽女色?现下也二十有二了,不但未曾婚配,屋子里竟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老太太想了想,又有些犹豫的压低声音道,“莫不是有什么毛病?明日,我却要找找我那些京中的老姐妹,看看哪一个家里有在太医院当差的,总要问个清楚。我好好的孙女嫁过去,可不能守活寡。”
孔妈妈听了这话,有些瞠目结舌。手上一个不稳,险些将茶壶扔在地上。
此时正是辰初初刻,每日女眷们都在辰初一刻来请安,如瑾总是特地早来一刻钟与祖母说些贴心话。现下正站在门口,等着丫鬟打开帘子,忽而听见老太太的对话,脚步一顿,满脸通红,竟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可偏偏此刻打帘子的丫头,已经先声夺人的通报了四姑娘道。
如瑾也只能硬着头皮,一个矮身进了门。
老太太穿着一身藏蓝色万寿无疆云纹长褂,坐在紫檀木卷草纹藤心罗汉床上,齐眉勒着镶翡翠群青云纹抹额,只松散的挽着一个矮髻。同以往的干练利落形象大相径庭。此刻见小孙女进来,素来表情冷淡的脸上浮现出慈爱笑容。忙给一旁的孔妈妈打了一记眼色,示意她将手边堆砌在炕几上的一摞资料都搬走。又对如瑾招了招手,“快过来,到祖母这来坐。”
如瑾脸上红晕未消,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祖母,然后乖巧的走上去。捧着一摞子厚厚纸笺对如瑾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如姑娘后,又转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一旁侍手而立的丫头。
如瑾礼貌性了唤了一声孔妈妈后,规规矩矩的在面前的秋香色绣缠枝莲的蒲团上跪下,给老太太行了礼,而后挨着老太太坐在了一个紫檀嵌珐琅绣墩上。
老太太拉着她的小手,将她拉上了炕,“你母亲和姐姐还要过一刻钟才来,你上炕来和祖母说话。”
如瑾自然是高兴和老太太黏在一块,顺势便上了炕,和老太太隔着小炕几对坐。
这时孔妈妈又自外面进来,对着如瑾道,“盛京秋日干燥,最该润肺。老太太今儿早上吩咐了,要厨房顿了雪梨百合羹,润肺去噪,甘甜可口,就等着姑娘来喝呢。”一面说着,一面自身后小丫头端着的托盘上,依次端了两个汝窑天青镂空莲晚,分别呈给老太太和花如瑾。
如瑾接了,忙对着老太太道谢。
老太太笑意盈盈,“这一路上,许是吃了许多苦。瞧你嘴唇干裂,想来是上火所致。吃了这个,也好缓和。”
轻轻用瓷勺搅动碗中切成细丁的雪梨和百合肉,如瑾感激的对老太太一笑,很快便吃光了一碗。
老太太见如瑾今日似乎是话不大多,便知她许是在外面听见了自己方才所说之话。不绝也有些尴尬,扯扯嘴角,道,“你们姊妹走了这些时日,闺学里的先生也被放了假期回去。这个冬日,恐是不会回来了。眼看着你盛姐姐和若姐姐便要及笄了,你也少不得再过一年就满十五岁了。我一直想着,请个宫里妥帖的老人来教教规矩,自锦州到此处,一直耽搁了这些年。现下看来,却是要抓紧办了。侯府不必寻常人家,规矩大,礼数多,其中门道自也是十分多的。你合该要仔细学学。”
如瑾虽两世为人,可依旧有些小女儿姿态。嗔怪道,“哪个就是我一定去侯府了?”
花老太太看着她红晕脸颊,前些年还圆润的小脸已经渐渐有了削尖的下颚,越发的和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