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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正是退潮时分,竹筏顺着海流,向外缓缓地飘了开去。
两个时辰之后,竹筏已到了汪洋大海之中,生生岛已经看不见了。
袁中笙在筏上躺了下来,道:“我们已经离开生生岛了,但是不是能飘回中原去,却是未能肯定之事。”
文丽道:“就算我们不能回中原去,难道还碰不到过往的船只么?”
袁中笙心知那是极有希望的,只要碰到船只的话,他们便有可能回中原去了,回到中原之后.又怎么样呢?袁中笙实是不敢去想!
他们在海上飘流着,日复一日,一直到了第十天头上,才看到一艘大船经过,袁中笙和文丽两人,大声叫唤,那艘大船,才向他们驶来。
船上的人,全是深目凸鼻,分明不是中土人氏,但幸而有人会讲中国话.一问之下,才知道那艘船是天竺商人的,才从阿拉伯载货回来,要到大竺去。
袁中笙听说船要到大竺去的,便又要回到竹筏上去,可是文丽却不肯,她要到了大竺,取道西域,回归中原。
袁中笙想了一想,也就同意了下来。
满船大竺人,对他们都十分客气,到了天竺上岸,那懂华语的天竺人,还不远千里,送他们到了天竺的边界上,指点他们翻越雪山,前赴中原。
袁中笙和文丽两人,刚经过了酷热的天竺,又到了冰天雪地的雪山之中,等他们好不容易翻过雪山时,离他们在生生岛启程时,已有二个月了。
他们在生生岛上,住了半年,算来如果一路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他们可以在离开中原一年之后,又赶回中原。
两人日夜兼程,向前赶路,一路之上,全是高山大岭,两人以前也未曾到过西域,只浑觉得高山巍巍,绝非中土的山岭可比。
他们也不知道那些山脉的名称,沿途也绝无人可问,行了十余日,那一日,一整天都在深山之中,团团乱转,几乎连方向都不辨。
到了天色浓黑时分,他们才停了下来,两人就倚着一块大石而坐。
正在他们要朦胧睡去之际,文丽首先看到前面像是有火光闪耀。她推了推袁中笙,低声道:“你看,前面有人!”
袁中笙定睛向前看去,只见那火光,在不断地抖动,形成一个个大圆圈。袁中笙道:“是啊,确是有人在前面。”
文丽道:“去向他们问问,我们究竟身在何处。”
袁中笙迟疑不肯,文丽道:“唉,去问问路也不行么?”
袁中笙心中暗付,反正自己戴着人皮面具,人家也认不出自己是什么人来,只是低声下气地问问路。谅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而如果一直不去问路的话,这样子在深山中乱闯,可能一两年闯不出去,都不是什么出奇之事。
是以,他想了一想,便道:“好,我去问路,你在这里等我。”
文丽忙道:“我们一起去。”
袁中笙听了,正在犹豫,文丽已经道:“你是怎么啦,这里深山野岭,你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了意外,如何是好?”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道:“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一齐向着有火光的地方走了过去。
越是走得近,火光便越是明亮,而两人的心中,也越来越觉得奇怪。、.因为,那自前面山谷中所生出来的火光,并不是红色,却是紫色的,紫光滟滟,十分好看。但是两人却从来也未曾见过。
就快要到那山谷口子之际,袁中笙低声道:“师妹,看情形这火光不同寻常,我们要小心些才好,不如偷偷掩近去,看看情形如何,再作决定可好?”文丽的心中,大不耐烦,但总算勉强点了点头。
两人一直到了山谷口子处,便站定了身形.向前面望去。
他们借着一株大树,将身子遮住,但是他们向前看去,前面的情形,却可以一览无遗。只见那堆紫色的大火,大得出奇。
架成火堆的,是一种白色的木树,白枝紫火,看来更是十分诡异。而在火堆之旁,七长八矮,有男有女、围着许多人。
那些人,个个都聚精会神,盘腿而坐。
若是旁人见了这等情形,因为这些人盘腿而坐,只不过姿势怪些而已,但也可以知道是在练功或许还不足为奇,可是袁中笙和文丽两人见了,却陡地一呆!
因为他们一看便看出,那许多人,正在练太阴真气功夫!
文丽立即回头,向袁中笙望了一眼。
她以极低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袁中笙摇了摇头,道:“我不——”
可是,他只讲了两个字,心中便陡地想起了一件事来,心中大吃一惊,一拉文丽,两人已向后退出了一丈五六去。
文丽身子一扭,挣了开去,道:“什么事?”
袁中笙道:“我知道他们这些人是谁了,那是北崆峒十七峰的妖人!”
文丽听说那些人是北崆峒十七峰的邪派中人,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
这十七峰的邪派中人,武功十分诡异,他们平时不在武林中走动,但是北崆峒十七峰之名,却是人人皆知。
文丽一时之间,也难以出声。
过了片刻,她才焦切地道:“那么他们是怎样会太阴真气功夫的?难道寿菊香这老贼婆,不是世上唯一会太阴真气之人么?”
袁中笙道:“他们会太阴真气功夫,那是我教他的。”
文丽的心中更是奇怪,道:“你?你是几时识得那些妖人的。”
袁中笙闻言,不禁长叹了一声。
这件事如果要说起来,那话实在太长了!
他是为了要救师傅马放野,所以才将太阴真气功夫传了北崆峒十七峰妖人的。这时,他又想起自己和师傅见面后,师傅不睬他,以及马放野惨死路旁的情形,不禁心乱如麻!
他呆了片刻,才道:“说来话长,我慢慢再告诉你,我们还是快走吧。”
他不管文丽愿意不愿意,拉了文丽就走。
可是,他们才走了几步,袁中笙便听得前面,像是有人走来,他们两人,连忙身形一闪,闪进了草丛之中,隐了起来。”
不多久,便听得有两个人的交谈之声,传了过来。
首先传入耳中的声音,十分苍老,道:“我看,我们是受骗了。”
另一个声音,却是十分年轻,道:“照说,他人十分老实,不应该骗我的啊,而且,他当时又给我骗得死心塌地了。”
那个年轻的声音,一传入袁中笙和文丽两人的耳中,两人便陡地一怔。
他们一听便听出,那正是霍贝的声音!
袁中笙的心中,本来已经够乱的了,如今忽然听得霍贝忽然在这里讲话,心中更是一动,但一时之间,却又茫无头绪。
那苍老的声音又道:“可是我们越练越不像啊。太阴真气乃是何等厉害的功夫?若是和我们原来的功夫相结合,更是非同小可。可是我们练来练去,总是难以深人一层,这却是为什么?”
霍贝道:”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倒像是这小子留起了最重要的几句口诀.未曾教给我似的。但想起来又不像,袁中笙当时急于要见他师傅,我又戴着面具,他是绝认不出我来的……”
袁中笙才听到这里,脑中便“嗡嗡”地响了起来。
许多往事,如电光石火般地在他的脑中掠过!
他首先想起,当费七先生一见霍贝的时候,便看出了霍贝的来历,霍贝当时,还曾神色大变,而费七先生却没有讲出来。
如今,袁中笙也知道了,霍贝原来是北崆峒十七峰的妖人!
袁中笙的脑中越来越乱,实是无法再往下想去。
那时,霍贝和另一个人,已经到了他和文丽的视线之内了。
年余不见,霍贝还是和以前一样,在霍贝身边的那人约莫五十出头年纪,和霍贝十分相似,一望而知是父子两人。他身上披着一件紫滟滟的长衣,那种颜色,和那个怪火堆一般无异。
袁中笙正在打疑问,忽然觉出文丽,轻轻地碰了碰自己。
袁中笙忙转过头去,只见文丽向那个老者指了一指,又竖了竖大拇指。看她的手势,像是说,那个人是北崆峒十七峰妖人之首一样。
袁中笙点了点头,又回过头去。
霍贝和那紫袍老者,已走过了他们藏身之处几步。
只听得霍贝道:“如今袁中笙这蠢小子,落了个下落不明,要不然,我再找到他,定然可以套出其中真相来的。哈哈,当日我装着为他着想,要他拜在寿菊香门下,然后又给他饮了迷药酒,趁他昏迷不醒之际,做了几件坏事,栽在他的身上,他还只当是自己做的,当真是妙极妙极!”
那紫袍老者也笑了几声,说道:“只是可惜得很,你所得到的那太阴真气口诀,像是并不完全。”
霍贝道:“看来我还要设法找到他的下落才好。”
袁中笙才听到这里,已经觉得他自己的头,像是在不断地发胀,发胀,像是不知要胀到多大一样。
他明白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而这许多事情,千句迸一句,那就是,自己受了霍贝的摆布,才成了武林中人所深恶痛绝的人的!自己的遭遇如此之惨痛,而霍贝却还在得意!
他也知道,自己授霍贝的大阴真气口诀,的确是不全的,那刻并不是他当时有心隐瞒,而是当时,他自己所学的也不完全,寿菊香还未曾将最后,最重要的几句口决传授给他。
袁中笙这时,只觉得气血不断地上涌!
他心中也知道,这时候自己若是陡地现身,可以说对他是十分不利,因为对方人多,而且都是各有所能的邪派高手。
但是,他惨痛的遭遇,却一件又一件地涌上了他的心头,令得他心中的剧怒,越来越甚。
终于,在霍贝和紫袍老者,已走过了他们丈许之时,袁中笙实在忍不住,霍地自草丛中站了起来,大声道:“霍贝!”
袁中笙突如其来的这一叫,连文丽也不禁为之一惊!
文丽只知道袁中笙最是怕事,她却料不到袁中笙躲得好好的,会突然现身,她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霍贝和那紫袍老者,一听有人叫唤,也立即站定,转过身来。
双方相隔,只不过一丈五六左右,却可以将对方看得十分清楚,只见霍贝和那紫袍老者的面上,现出了讶异之色来。
霍贝最先开口,道:“阁下何人,何以知道贱名。”
袁中笙心中,怒火燃烧,他一开口,连声音都变了调,道:“霍贝,你不认识我了么?”
霍贝剑眉微耸,道:“确是不认识?”
袁中笙将牙咬得山响,一声大喝,道:“我就是听凭你摆弄,一直蒙在鼓中,还以为你是天下第一好人的袁中笙!”
袁中笙话未讲完,身子向上一跃,跃起了五六尺高下,身子向前,斜斜扑出,去势猛极,一掌便向霍贝的头顶击下!
袁中笙和文丽两人,因为脸上都戴着制作精巧之极的人皮面具,是以霍贝认不出他们来。及至袁中笙说到一半,霍贝心中已自起疑。
及至袁中笙向他疾扑了过来,他心中又惊又喜,忙叫道:“爹!快接这一掌!”
他身旁那紫袍老者身形一矮。一掌迎了上去!
电光石火之间,双掌已然相交。
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过处,一股极大的力量,向四面八方迸了开来,站在近处的霍贝,一觉出有一股异乎寻常的大力涌到,连忙想要后退时,却已慢了一步,被那股力道,疾撞出了七八步!
霍贝的功力,本已不弱,但是向他涌来的这股力道,乃是袁中笙和紫袍老者两人掌力交迸的结果,力道之强,无以复加!
需知道此际,袁中笙的太阴真力,已练到了功力十分深湛的境地,足可与任何一流高手相比。而那紫袍老者,则是霍贝的父亲,也就是北崆峒十七峰妖人之首,紫袍真人霍烈。
紫袍真人霍烈之名,在江湖上并不甚显,知者也不甚多。
那是因为他绝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原故。
但是文丽却曾听得厉漠漠说起过紫袍真人霍烈的打扮神情,所以她一看到,便知道他是十七峰妖人的首脑了。
霍烈数十年苦练之功,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所以,向外涌出的这股大力,等于是他们两人掌力之和,霍贝如何禁受得住?
他在退出了七八步之后,只觉得胸口发甜,眼前金星乱迸,竟“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在此同时,霍烈的身子向后一幌,也退出了一步。
而袁中笙则稳稳地落下地来。
袁中笙一落地,便转头向霍贝看去,他见霍贝口角带血,自己一掌虽未击中他,他却已然受伤,可知报应不爽,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快意。
他—声冷笑,道:“霍贝,我待你当真如兄似弟,却不料你一上来,便存心害我,我……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他讲到后来,心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