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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尔轻声命令道:
“动手。”
他一下子把门推开,猛地冲了进去,另外两个人紧跟在后面。
然后,三个人全都呆在那儿了。
罗杰斯在房间里,两手抱满了衣服。
七
布洛尔首先恢复了常态。他说道:
“对不起——呃——罗杰斯。听到这里有人在走动,以为——这个,这个……。”
他顿住了。
罗杰斯说道:
“请原谅,先生们。我刚刚在搬我自己的东西。我自作主张地想在楼下的空客房里挑一间住,最小的一间,我想你们不会不同意吧?”
他是朝着阿姆斯特朗说的,阿姆斯特朗回答说:“当然,当然。搬吧,搬吧。”
他避开不去看床上盖着床单的尸体。
罗杰斯说道:
“谢谢,先生。”
他走出了房间,双手抱满了衣物,顺着楼梯到楼下去了。
阿姆斯特朗走到床边,揭开床单,俯视着那个死女人的平静地脸。这张脸上,不再有恐惧了,有的只是空虚和茫然。
阿姆斯特朗说道:
“如果我的那套家伙在身边就好了,我真想弄清楚她吃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转过来向另外的两个人说道:
“我们结束吧。我死心了,不会找到任何东西的。”
布洛尔使劲扳着墙脚边管道入口阀门上的插栓。
他说道:
“罗杰斯这家伙的动作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刚才我们还看见他在花园里。我们谁也没听见他上楼啊!”
隆巴德说道:
“我看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以为这里肯定有什么生人在走动呢。”
布洛尔钻到敞开了人口的黑洞里去了,隆巴德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电筒跟了进去。
五分钟之后,三个人站在最高一层地楼道口,面面相觑。他们脏得很,挂满了蜘蛛网,脸上难看极了。
除了他们自己八位之外,全岛别无他人!
第九章
一
隆巴德慢慢地说着:
“这么说来是我们搞错了——从头错起,一错到底!迷信和幻觉构成了一场梦魇,都是因为两起死亡太凑巧的缘故!”
阿姆斯特朗仍然郑重其事地说道: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的论点都是站得住的。总而言之,我是个大夫。我多少懂点什么叫自杀。安东尼马斯顿哪里象个会自杀的人?”
隆巴德又怀疑起来了:
“那我看,会不会是个意外呢?”
布洛尔哼了一声,根本不相信。
“哪有这种见鬼的意外。”他嘟嚷着说道。
大家都不作声。后来布洛尔又说了:
“至于那个女人——”他又停住了。
“罗杰斯太太吗?”
“是埃可能是桩意外吧?”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一桩意外?哪样的意外?”
布洛尔有点发窘。那张砖红色脸的颜色更加红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听我说,大夫,是你给了她一些药什么的,你知道。”
大夫瞪着他:
“药什么的?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你自己说过你得给她点什么,好让她睡觉。”
“喔,这个,不错,那是完全无害的镇静剂。”
“说得明确些,给的是什么?”
“我给她的是极为缓和的三溴合剂,决无任何副作用。”
布洛尔的脸胀得更红了。他说道:
“听我说——用不着含糊其辞一你给的超过剂量了吧?”
阿姆斯特朗大夫发火了: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布洛尔说道:
“这不是不可能的吧?要是你搞错了呢?这类事情有时就是会发生的。”
阿姆斯特朗急忙说道:
“根本没这事。这种说法简直荒谬。”他停了一下又用带刺儿的语调补充说道:“要不,你想说我是故意给她超剂量的?”
菲利普隆巴德急忙插进来说道:
“我说,你们俩都得保持冷静。别你说我,我说你的。”
布洛尔阴沉着脸说:
“我只不过是说,大夫也兴许有个失误什么的。”
阿姆斯特朗大夫强作笑容地露着牙齿,但实际上并没有笑意地说道:“当大夫的可经不起出这样的差错,我的朋友。”
布洛尔故意说道:
“要是唱片里说的没错——你可不是第一次出这样的差错了。”
阿姆斯特朗脸色顿时煞白。菲利普隆巴德又急忙插进来,对着布洛尔发怒道:“你这样乱咬一气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得抱成团儿才好。你自己那桩血口喷人作假证明的丑事又是怎么回事呢?”
布洛尔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攥成拳头。连说话的声音都粗了。
“去他妈的作假证!信口雌黄!你倒是试试把我抓起来呀!隆巴德先生,我倒有些事情想弄弄明白——其中有一桩就是关于你的!”
隆巴德的眉毛皱了起来:
“关于我的?”
“关于你的!我想知道,象这样一次客客气气的社交访问,你为什么要带着手枪来?”
隆巴德反问道:
“你想知道?是你想知道吗?”
“是的,我想知道,隆巴德先生。”
隆巴德出乎意料地说道:
“得了,布洛尔,你总算还不是一个看上去的那种傻瓜,”“说不定我就是。枪是怎么回事?”
隆巴德微微一笑:
“我所以带着枪,就因为料到我要去的正是个是非之地。”
布洛尔疑心地说道:
“昨大晚上你没对我们说啊?”
隆巴德摇摇头。
“你是瞒着我们了?”布洛尔钉着问道。
“在某些方面,是的。”隆巴德说道。
“好吧,来吧,都说出来吧!”
隆巴德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让你们大家认为,我也象你们大多数人那样,是被邀请来地,这不完全是真的。实际上是一个犹太小子——名叫莫里斯的,找上了我,给我一百块几尼(英旧币名称——译者注),让我来这儿照料照料——说久闻我善于对付辣手的场面。”
“还有呐?”布洛尔不耐烦地催促说。
隆巴德却嘻嘻一笑:
“完了。”
阿姆斯特朗大夫说道:
“不过,他对你说的肯定不止这些。”
“不,就这些,他说的就这些。再就是闭紧嘴巴象蛤蜊一样了。干,还是不干——这是他的原话。当时我手头正紧,我就说干。”
布洛尔看上去并不相信地说道:
“这些,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向大家说?”
“我亲爱的伙计——”隆巴德耸着他那富有表达力的肩膀说道,“我怎么能够弄清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究竟是不是我来这儿所要对付的不测问题呢?我得藏起点儿未,所以就说了个无中生有的故事。”
阿姆斯特朗认真地说道:
“那么现在——你不是这样想了吧?”
隆巴德变了脸色,气冲冲而阴沉沉地说道:“当然不了。我现在相信我和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那一百块几尼其实就是欧文先生引诱我同大家一起上他圈套的诱饵。”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要知道我们是在陷井里——我敢发誓说就是这样!罗杰斯太太的死,安东尼马斯顿的死,餐桌上印地安小瓷人的不知去向!是的,是的,欧文先生的摆弄真是历历可见——但是,这位欧文先生本人究竟在哪儿呢?”
楼卞郑重其事地响起了吃午饭的钟声。
二
罗杰斯靠着餐厅地门在那里站着。当三个人走下楼梯时,他趋前两步着急地低声说道:“我希望这顿饭能使大家满意。有冷火腿、冷口条,我还煮了点土豆儿。别的也就是干酪、饼干和罐头水果了。”
隆巴德说道:
“听起来还可以,储藏的食品快光了吧?”
“吃的东西有的是,先生——各色各样的罐头。存货都贮藏得很好。我可以这样说,先生,要是谁在这座岛上同陆地隔绝起来的话,也足以维持好长一阵子的。”
隆巴德点点头。
罗杰斯跟着三人走进餐厅,一边还低声说着:“弗雷德纳拉科特今天不露面,这很使我担心。照你们的话说,是倒霉倒透了。”
“说得不错,”隆巴德说道,“倒霉倒透了,正是这个话。”布伦特小姐进屋来了。她刚失手弄散了一团毛线,正在倒着线重新绕上。
她在餐桌旁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说道:“天气变了。凤挺厉害,海面上白浪滔滔的。”
沃格雷夫法官也进来了。他是踱着方步进来的。从浓密的眉毛底下,他飞快地一个个扫视着餐厅里其他的那些人说:“你们上午都挺活跃。”
他声音里稍微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
维拉克莱索恩急急忙忙地胞进来,有点喘不过气。
她急急忙忙地说道:
“但愿我没让你们大伙儿等着吧。我来迟了吗?”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
“你不是末了一个。将军还没有来呢!”
他们围着餐桌坐下。
罗杰斯对布伦特小姐说道:
“你们就吃起来呢,夫人,还是再等等?”
维拉说道:
“麦克阿瑟将军正在下面的海滩边上坐着。我看,在那里怎么也听不见钟声——”说着,说着,她迟疑起来,“——他今天有点儿走神,我看是有点儿。”
罗杰斯接上去说道:
“我下去跑一趟,通知他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阿姆斯特朗大夫一跃而起。
“我去,”他说道,“你们吃你们的饭吧。”
他走出屋子,还听到背后罗杰斯在说着:“您是要冷火腿还是要冷口条,夫人?”
三
坐在餐桌周围的五个人似乎找不到什么话说。外面,一阵狂风刮过来又刮了过去。
维拉哆嗦了一下子说道:
“风暴来了。”
布洛尔打开了话匣子,他滔滔不绝地说道:“昨天,在那趟普莱茅斯的列车上有个老家伙。他老叨唠着风暴要来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学会看天气的,亏得这些老水手们!”
罗杰斯绕着餐桌收拾菜盘子。
他手里拿着盘子,突然间站住了。
他用一种少有的惊恐的声音说:
“有人在跑……。”
他们都能听到了——平台上有奔跑的脚步声。
此时此刻,不用讲,他们——他们都明白了……。
好象互相说好了似的,他们全都站起来了。站着向门口望去。
阿姆斯特朗大夫跑进来,呼吸急促地说:“麦克阿瑟将军——”“死了!”维拉猛地迸出了这两个字。
阿姆斯特朗说道:
“是的,他死了……。”
立刻一片肃静——肃静了好一阵子。
七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四
老人家地遗体刚抬进门,风暴就来临了。
其余的人都站在厅堂里。
倾刻之间大雨猛泼下来,一片涮涮涮涮的声音。
布洛尔和阿姆斯特朗抬着尸体上楼去了,维拉克莱索恩猛地扭转身子走进了空无一人的餐厅。
一如他们方才走出去时的样子,那道甜食还一筷子没动地在食柜上搁着。
维拉走到桌子旁,站了一两分钟,这时候,罗杰斯轻轻地走了进来。
罗杰斯看到维拉,吃了一惊。他的眼神象是充满了疑问地说:“噢,小姐,我——我就是进来看……。”
维拉用连自己也感到吃惊的粗嗓子大声说道:“你说对了,罗杰斯。你自己瞧吧,只有七个了……。”
五
他们把麦克阿瑟将军放到他自己的床上。
最后又检查了一遍,阿姆斯特朗这才离开房间下楼了。
人家都聚集在休息厅里。
布伦特小姐还在织毛线。维拉克莱索恩站在窗口望着唰唰作响的大雨。布洛尔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把椅子里,双手撑着膝盖。隆巴德一刻不停地走来走去。而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则在厅堂的那一头,双眼半阖地坐在一把安乐椅里。大夫走进厅堂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用咬字清楚、气势逼人的声音说道:“怎么样,大夫?”
阿姆斯特朗脸色非常苍白地说:
“根本不是心脏或者这一类的毛玻麦克阿瑟后脑勺被救生圈或类似的东西打了。”
这下子引起了一片嘁嘁喳喳的议论。法官又一次用响亮的声音说话了:“你找到凶器实物了吗?”
“没有。”
“而你能肯定你的判断?”
“我完全肯定。”
于是沃格雷夫法官平静地说道:
“现在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的处境了。”
谁在主宰这一切,现在是不容置疑的了。整个早晨沃格雷夫一直蜷缩在平台上的那张椅子里,克制着不让自己参加任何公开活动。现在,他又摆出长期发号施令惯了的气派,恢复指挥了。他毫不含糊地主持起审问来。
他清清嗓子,再次开口说道:
“今天早晨我坐在这个平台上,先生们,我是你们大家一举一动的观察者。你们的意图很清楚。你们在搜索全岛,想找出一个不知何许人的凶手。”
“完全正确,先生,”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法官继续说下去:
“不用问,你们得出的结论同我的一样——具体说吧,安东尼马斯顿和罗杰斯太太既非偶然死亡,也非自杀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