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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狄安娜,我建议你报警……”
“你不知我在警察之间已是臭名远播了吗?他们会看在我当记者分上,雷声大雨点小地调查,直到我变成尸体后,他们才会认真起来!”
“……”
“我现在独自在家,但总感觉到被某道视线监视着……求求你,帮帮我吧……”
银凌海默言,思索着狄安娜说话的真实性。
“喂,阿海,你还在吗?”
“嗯。”
“可以请你……等等,有人按门铃,你等一等,别挂,求求你。”
银凌海从话筒听到对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然后是若隐若现的说话声,接下来一切归于寂静。等了五分钟,话筒仍然保持沉默。
“搞什么鬼?”银凌海不耐烦的心忖,此时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道沉重的呼吸声,在他想要说上任何话时,对方挂断了电话。
老天,不会如此巧合,她打电话给我时刚好出事?纵然如此想,银凌海也匆忙站起,向沃尔夫道:“教授,抱歉我有事先走了,有什么发现请通知我。”
“嗯。”
第五回:追逐
旧城东部某幢平房,狄安娜的家。
银凌海匆匆驾车赶至。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狄安娜房子前方,发现大门虚掩,一名老人坐倒在门外的院子里,他一脸苍白,看到银凌海来到,想说话却又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只懂得拚命指着屋内。
“发生什么事?”
老人脸色惨白,期期艾艾的道:“女……女人……死……”
“什么?”银凌海皱了皱眉,掏出配枪,先叮嘱对方躲到一旁,再慢慢接近大门处,深吸一口气,略微缩起身子,猛然一步跨进屋中,同时大喝道:“哥特市警察!”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凌乱景象,就像是被龙卷风吹袭过般,室内的家具和杂物都东歪西倒,墙壁上更有分别成斑点状、放射状和横向感叹号状的血迹。
狄安娜就躺在大厅中。他迅速上前,确定对方已断了气,他摇摇头,小心而迅速搜索屋内一遍,肯定建筑物内没有任何生物后,再回到大厅。
尸体的状况和以往几宗凶案的情况一样,身上有反转的五芒星图案,地上也有相同的图案,还有飞蛾尸体,但偏偏尸体四周却没有半点凌乱的痕迹,好似那就是台风眼。
狄安娜在笑,那是极愉快的笑容。
“可恶……真的是“魔法师”。”银凌海瞪着面前的狄安娜尸体,先拿出行动电话召唤支持,然后再上前详细察看尸体。尸身还没有僵硬,再加上尸体尚有余温,血迹也没干透,凶案离发生时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警察先生……我……嗄……”门外传来老伯的紧促喘气声。
银凌海忙走出屋外,上前扶着对方,道:“老伯,你没事吧?要叫救护车吗?”
“嗄……不……不……”对方样子像是受惊过度,说话断断续续。
“你不用怕,我是警察,老伯,你看到什么?”趁凶手可能还没逃远,银凌海想尽快取得其外貌特征,以便透过警方电台呼召其它巡警留意。
“我经过……看到大门打开了……我以为有小偷,推开了门就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男子,那些飞蛾都围在他身旁飞来飞去……”
“男子?他长什么样子的?”
“我……我没看清……那些飞蛾密得像什么似的……我……我刚想看……那一整群飞蛾就发疯一般向我飞过来……我我……突然那女孩……那女孩突然出现……”
“女孩?什么女孩?你指屋内的那个女人?”
“不不不,是另一个……那女孩……从窗户跳进……不,她是飞进屋内的……一下子……一下子屋内乒乒乓乓,像是世界大战似的,我……忽然那女孩……她呼的一声从大门冲出来……快得像什么似的……然后她一跃,就从这儿跳到对街……”老人激动起来,手脚不住比划着。
“飞蛾?那男人莫非就是“魔法师”,但还有第三个人?是帮手或是同谋?他们之间起了内讧?”银凌海思索起来,又问道:“之后呢?你干了什么?”
“我……我太害怕……动不了……跪了下来……闭上眼睛祈……祈祷……”
“那男的什么也没干?”
“我……我不肯定……他好像从我身旁经过……然后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的……”
“他说什么?”
“不知道……我聪不懂,不过很有……节奏感,就像某种……经文或是诗歌般。”
“嗯,之后呢?”
“嗯……然后他……好像叹了口气,说什么……不够魔力什么的……我没听清……然后又过了一会……我听到车子引擎的声音……我……我又待了一会才敢睁开双眼,老天,真的吓死我了!”
“唉,”银凌海叹了口气,心忖:对方真的要杀你,你闭上双目有帮助吗?假如你有留意到对方样子,又或车型、车牌等有多好……
“警察先生,警察先生……”
“什么事?”
“那女孩受了伤流了很多血,她到了对街后,一拐一拐的往那方向走了……”
警车的警笛声由远而近。
“凶杀组的同僚正赶过来,那老伯麻烦先让他待在警车内休息吧,拜托师兄了。”
“好的。”
银凌海向赶来的巡警简单的交代事情经过后,步行来到对街,沿着老人所指女孩的逃走路线搜索。虽然老人似是惊吓过度,说话半疯不疯,语无伦次,其证词可信度成疑,但还是令银凌海很在意。
“咦?”地上某些暗红色的东西马上吸引了探员的视线。
银凌海蹲下身来,细细检查,那是约呈圆点状,尚未完全干掉的血迹。
血液离开人体后,通常大约一小时,小点状的血迹会完全干涸,而大块的血迹则会逐渐凝固。而现在小点状的血液也未曾干透,意味着血液的主人最多一小时、最少五分钟前曾经过这儿。
他再抬头,血迹每隔一会就断断续续的出现,像是路标似的,一直沿人行道延伸。
狄安娜住的地区接近旧城工业区一带,最近市政府打算发展重建,令附近多了不少空置的房子及公寓。
银凌海随着血迹,进入重建区的范围,左转右转,来到一条两幢公寓之间的胡同。胡同两边的大门和窗户都用木板钉死了,不少更缠上长满铁锈的链子。他继续向前,又拐了个弯,发现眼前是一面墙,不,严格来说是另一幢公寓的背面,这是条死胡同。
怎可能,血路怎会突然断掉?他不甘心地四处搜索,终于在不远处地上的一块金属板附近再发现血迹。他再细心察看,发现那其实是一道金属门,上面还印有地下铁路的标记及请勿阻碍出入口的字样。
银凌海想起曾和铁路警察合作的案子,知道这是地下铁路的紧急逃生出口。
“我记得他们说过,这些出入口只能从隧道内打开……”这样想着的银凌海猛然发现门盖与门框间的金属锁,被外力硬生生扭开了。
看来那女孩跑到这儿,再利用工具破坏门锁,利用地下铁隧道逃走。
现在要怎么办?正确的方法是,马上通知上司,待他们和掌管铁路警察的运输警察署合作,封锁附近的地下铁路出入口及各逃生出口,再搜捕犯人,但……
现在不是好机会吗,虽然不知道那女孩和凶案的确实关系,但只要逮到她,那不就是证明自己实力的好机会吗?况且一个正常人流了这样多血,一定很虚弱,不,说不定现在已昏倒了……
不知是否因为被莫凡误会加上未能进入FBI学院的刺激,银凌海感到心中有另一个自己在怂恿着,不断说服自己作出行动。
是的,这是好机会,行动吧!他咬咬牙,用尽力气拉开了金属门。
门打开,眼前是通往隧道的狭窄铁梯,银凌海咽了口唾液,沿着梯子向下爬。来到楼梯尽处,眼前是左右伸延的铁轨,银凌海掏出小型手电筒,察看地上的水泥台子。
台子上留有一大滩血迹,像是比地面的更为新鲜,“宾果。”看来凶手受了不轻的伤,很可能跑不远,更有可能还藏在隧道。
“看我的。”银凌海反握手电筒,另一手掏出自己的配枪。手中以聚合塑料制成的握把传来冰凉的触感,银凌海不自觉再用力紧握,似要确定手枪的存在。在手电筒的惨白光线下,可以看到血迹沿着铁轨的水泥地一直延伸,像是写上“来抓我吧”的路标。
同一时间,地面上。
“嗯,我明白了,那阿海……不,是银探员,他到哪儿去了?”莫凡向巡警问道。
“是的,长官,我看到他往那边去了。”
“嗯。”莫凡突然有种不祥预感。
隧道内,黑暗中。
黑暗中显现出一个蠕动的人影。
银凌海感到一瞬间心脏好似从喉头中跳出来,黑影伏在隧道的一个弯道旁,发出阵阵微弱的呻吟声。手电筒光线慢慢照向眼前的黑影,小腿、大腿、身体、头,眼前的是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
银凌海有一种古怪的熟悉感觉,然后想起曾在稍早前的命案现场看过她。
少女没有因他的出现而慌张,她似是受伤了,一手轻按小腹,另一手紧抓手中一件呈五芒星状的饰物,一双眸子彷似完全不受强光影响般冷冷瞪视着面前的年轻男子。
银凌海立时以手枪指向少女,道:“哥特市警察!别乱动,现在给我慢慢伏在地上,双手摆在脑后,双腿分开。”无论如何,眼前的这名女孩可能和一连串凶案有关,即使像是受了伤,银凌海也不敢托大。
少女的面色苍白得有如死人,她皱皱眉头,边喘息边道:“嗄……小朋友,趁我还有理智的时候,给我离开,马上!”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说举高双手!”
“是你没听到我的说话!”少女一双眸子彷似随愤怒的咆哮而闪烁不定,她又急促喘了几口气,道:“嗄……我再说一遍,趁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马上滚……”然后少女彷似用尽电池的玩具般,头低下来,沉默不动,急促的喘气声也倏然而止。
“是失血过多,休克了吗?”银凌海心忖,正想趋前察看。
“吼!”如野兽般的声音回答了银凌海的问题,少女缓缓站起来。
银凌海全身上下所有汗毛都竖立起来。少女一直以手紧按着的腹部,原来整个小腹接近三分一的地方似被某种东西洞穿,一如被咬了一大口的曲奇饼般。
她紧盯着银凌海,呼吸平稳似有若无,喉头传来阵阵低沉的咆哮,眸子已没有最初和银凌海说话那种理智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饥饿的眼神。
探员枪口指向少女,用强自镇定的道:“小姐,别再乱动,否则我会开火。”
少女笑了笑,双目的眼白部分开始出现一丝又一丝的血丝,再逐渐密合,最后一双眸子变成暗红色,在黑暗中彷如一对猩红色的石榴石。
“别……”
少女毫无任何准备动作,身体如弹簧般,突然以极高速扑向银凌海。
“轰!”、“轰!”两发子弹横过隧道内的空间,却没有击中任何血肉。
接着,喉头闪过一阵凉意,探员看到红色的血花飞舞,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原来喉咙被割断的一瞬间,只要速度够快的话,是不会感受到痛楚的。
探员只感到一道温热的鼻息喷到皮肤上,耳边传来像是吸吮液体的声音。
一生的回忆如走马灯在脑海中涌现。
好冰。银凌海感觉自己像是泡在冰水中,整个身子由外至内每个细胞都冻结成冰。
眼前一片漆黑,一切的感觉似已麻木。这儿是哪儿?我已死了吗?
没有回应,只有无尽的寂静。
“不,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银凌海怒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不甘心?”一把女性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不能在这儿倒下,因为……因为我答应过莫叔的,我要保护无辜,我绝不会让善良的人再受伤害,我要阻止凶手,我不能在这时死去。”
“保护善良无辜?真是无聊又天真。”
“不!这世上有某些东西,某些信念,值得我们拚命,值得我们不惜一切守护。”
“不惜一切?就算是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守护正义,你真的相信世上有这些东西?”
“是的,我相信。”
“好,我给你想要的。”
银凌海感到一个温柔的身躯拥抱着自己。
“小子,这是你的选择,日后你可以恨我,但不要后悔。”
一声叹息传到银凌海的耳中。接下来他感到脖子侧处传来一阵痛楚,然后身子颤抖起来,一波又一波的虚弱和疲倦感如浪潮般从身体深处涌出。
“我的名字叫作雯妮莎(Vanessa),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