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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来后,朝着方陵微微颔首一下,算是先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才落到方鸿天身上,打量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便让方鸿天心头一颤,只觉得东方问眼神如电,而且那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莫名的高深,就好像自己这一生所做的一切,所想的事情对方都是了如指掌。
东方问又看了方策一眼,然后才坐下来,朝着方陵笑道:“方大人,你带着楚皇来这里,可是在给我找大麻烦呢。”
方陵微微一笑道:“东方大人洞悉天下之事,自然能够猜到我带父皇来是做什么的,对于大人而言,这不过是一个芝麻大的小事情。”
东方问不由苦笑道:“你说得倒是轻松,若你带个普通人来,那也就罢了,不过他可是堂堂楚国皇帝,一言一行都影响到楚国千万百姓,这其中的牵连可就大了。”
方陵听得暗笑一声,东方问也是谋臣出身,说白了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把话说得这么严重,事实上就是要卖自己一个大人情。他便诚恳地说道:“大人这份恩情方某必定铭记在心,日后若有差遣的地方,方某愿效绵薄之力。”
东方问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对孙范文知之甚深,当然清楚被孙范文器重的人绝对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更何况,方陵这一身修为和身为皇子的身份实在是非常特殊,所以能赚个人情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说道:“既然方大人如此真诚,那我东方问也就破例一次。”他拍了拍手,叫进来主簿唐真,然后说道:“唐主簿,你带方大人去趟轮回塔吧,他想见谁,你就带他见谁。”
唐真连连点头,恭送走东方问,然后捋了捋嘴角上的两撇胡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方大人,府主没发现什么吧?”
“放心,你尽管带路就好。”方陵微微一笑,主簿掌管着地府文书,凡人审判的事情全都记载在书册中,所以方陵一早就打通了唐真这层关系,给了不少好处,所以才知道魏寻山仍在轮回塔中受苦。
接着,唐真便将众人带到了轮回塔外,一人给了一枚婴息石,这才进入到轮回塔第四层,方陵对于轮回塔倒是轻车熟驾,方鸿天二人则是不时的喘口粗气,被塔中的光芒晃得眼花。
轮回塔门内分为两条路,一条路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纳灵石,纳灵石拥有纳入鬼魂的空间,能够制造出各种场景供鬼魂生活,但是一般生活在纳灵石中的都是有功德的凡人。另一条路上则布满着一大块三尺见方的大砖,这砖名为恶欲石,同样能够制造出各种场景,只不过那里却是炼狱之地。
唐真念动口诀,恶欲石上顿时生出一个通道,待到方陵三人跟着走进去后,豁然来到了一个地狱般的场景。
周围遍地都是火红的熔岩大地,地面上有着一条条岩浆流过,在大地上冒起一根根石笋,每一根石笋上都绑着一个鬼魂,男男女女,相貌各异,年龄不一,但是每个人都发出凄惨的叫声,承受着地火之刑,周边还有一些地府鬼卒守卫着。
方鸿天二人看得心头发怵,那炽热的高温让人浑身发烫,宛如在炉子上烘烤一般,这眼前的场景更让人头皮发麻。
方陵淡淡说道:“若是凡人都知道在世间作恶,死后会承受如此酷刑,只怕世上将会是一片太平盛事。”
唐真笑道:“只可惜凡人终究是凡人,只知道身前事,不晓得死后将要承受之苦呢,所以世间才会有律法严刑,只为警醒世人呢。”
说话间,一个鬼卒小头目已经赶到了这里,听候吩咐,唐真手持书册,沿着熔岩大地的周边走了一会儿,似乎辨明了方向,然后指着远处一个火柱说道:“看,那就是魏寻山。”
方陵三人立刻望了过去,只见在唐真所指的那里,豁然有着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子,浑身赤裸的被绑在石笋上,一股股火焰从地面升起,他发出凄惨不停的叫声,皮肤上渗出厚厚的油脂,滴落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虽然事情隔了这么多年,但是方鸿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沉声说道:“不错,他就是魏寻山。”
唐真立刻朝着鬼卒示意了下,那鬼卒便飞身而起,如履平地般赶到石笋前,将魏寻山解开后,提到了四人面前。
魏寻山在这里受苦已有二十年左右,日夜煎熬,虽然容貌依旧保持着死时的样子,但是精神上早已崩溃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地狱之刑最厉酷的地方就在于,随时都可以将你恢复原状,让你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魏寻山一见到方鸿天,顿时象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爬过来,喘气不急地叫道:“陛下……陛下,快救救我,快把我从这里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
方鸿天虽然厌恶得想立刻就踢开他,但是心里却还想着正事,他皱着眉头,沉声问道:“魏寻山,本皇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实交代清楚。”
魏寻山忙不迭失的啄着头,脑袋在地上撞得一响一响的:“陛下尽管问,臣一定如实招来。”
方鸿天一字一句地问道:“当年你和宁国公谋反的事情,苏贵妃有没有参与?”
“苏贵妃?”魏寻山愣了愣,连忙摇摇头,坦白道,“没有,苏贵妃没有参与这事情,小的也是一时昏头,受了宁国公的蛊惑,还请陛下开恩呐。”
方鸿天顿觉得一口凉气从脚底升到脑袋,一时间大脑眩晕,嗡嗡直响,差点没有站稳脚,方策连忙扶住他。
方鸿天伸手按着脑袋,急喘了几口气,又朝着魏寻山问道:“你可要想清楚!”
魏寻山见他不信,苦丧着脸道:“陛下,我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苏贵妃我是见过的,她知书达礼,贤惠恩德,对陛下更是痴心一片,谋反这种事情臣再糊涂也不会去拉她入伙呀。”
方鸿天身体又猛烈晃动了一下,嘴唇剧烈的颤抖着,想说话但嘴张开却吐出一个字来,此时他脸色惨白,心神大失,要不是方策用力的扶着他,早就瘫倒在地了。
虽然当年之事他是有疑问,但是那么多人做人证,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了苏贵妃,他最终没能坚信心里所想,将苏贵妃打入冷宫,对这对母子不闻不问,而如今却知道苏贵妃居然是清白的,这样的打击让方鸿天一时间备受打击。
方陵此时朝着魏寻山问道:“魏寻山,既然你当时有悔改之心,为什么又要服毒自杀呢?”
“服毒自杀?”魏寻山愣了愣,然后大叫道,“不,老臣没有服毒自杀,老臣是被人谋杀的!”
“什么,谁谋杀的你?”方鸿天稍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魏寻山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宋贵妃!”
方鸿天瞳孔猛然放大,方策勃然大怒道:“你这逆臣,敢污蔑我母后!当时我母后有孕在身,怎么可能杀你?”
魏寻山连忙朝着方鸿天说道:“陛下,臣说的句句属实,宋贵妃的确没有亲自动手,但是却是由伺奉宋贵妃的小太监贾德动的手呀,他在我死前还说让我死个明白,只要我死了,宋贵妃就能够登上皇后宝座。”
方陵冷笑一声,怪不得贾德后面能够当太监副总管,他倒的确宋皇后忠心耿耿,只不过最后仍是死在自己手中。
方策怒不可遏的骂道:“你少信口雌黄,我母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就算真是贾德动的手,就算他真说那样的话,谁敢保证不是骗你的!”
唐真在一边清咳了一声道:“二皇子,你若想知道实情倒也不难,太监副总管贾德也在这里。”
第五百一十八章善恶终有报
方策听得愣了愣,连忙大叫道:“那就把贾德叫过来,我要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假冒母后的名义!”
方陵朝着唐真示意了一下,唐真翻了翻书册,将旁边的鬼卒叫了过来,不一会儿,鬼卒便将贾德带了过来。
贾德依旧是那肥肥胖胖的模样,只是哪里还有半分趾高气扬的模样,他一脸惨白,走起路来晃晃荡荡,随时都可能摔倒一般。
待见到方陵三人在这里时,他浑身一震,大吃了一惊,虽然方陵就在眼前,但是贾德可没胆量寻仇,他目光锁定方鸿天,宛如见到救星一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叫苦连天的道:“陛下,陛下,老臣知罪了,还请陛下念在老臣忠心的份上,带老臣离开这里啊,老臣实在受不了这份罪啊。”
方鸿天冷冷看着他,恨不得上去一掌劈死他,奈何贾德已经是鬼魂之身,方策咬着牙关问道:“贾德,我问你,当年你杀死魏寻山,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
贾德愣了愣,咽了咽口水,然后照实答道:“是奉了皇后的命令。”
“你说谎!我母后怎么可能命令你去杀人!”方策浑身一颤,怒骂出声。
贾德一脸苦笑,一副掏着心窝子的表情道:“殿下,我都这副模样了,还骗你做什么?皇后深知陛下最宠爱苏贵妃,若是她生的是皇子,必定是她当皇后,恰好当时发生了谋反案,她便派我杀了魏寻山和一些当事的要人,买通了小太监们,捏造了大量和苏贵妃有关的材料塞到了这些人府中。”
方鸿天听得眼前一黑,捂着额头不停的喘着粗气,胸口好似被一记记的大锤砸着,连想哭的心都有了,苏贵妃是清白的,却在冷宫中被囚禁了十六年,宋皇后是罪魁祸手,却在身边当了二十年的枕边人,颠倒是非,黑白两乱,这一切都让身为帝王的方鸿天倍受打击。
对于方策而言,更难以相信一向慈爱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人,他使劲摇着头,颤声道:“不,不,你说的都是谎话!”
唐真突而轻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二皇子,你可知道地府中有一件叫命轮石的应天之物,此物上记载着凡间每个人的生死历程,一言一语,一步一行。所以凡人死后来到地府,是不敢也不可能说谎的。我在地府当差一百多年,这二人的审判我都在旁边做过记录,他们这一生中的善恶所都记载于书册之上,无论经过多少个轮回都不可能湮灭,如果你想看,我随时可以拿给你!”
唐真字字如铁,如盖棺论定,方策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抽搐,眼神混沌,他紧紧握着拳头,眼泪却止不住的眼角流下来。
在他的记忆里,母后向来是慈爱怜悯,教育他以大德大爱待天下苍生,然而如今事实却告诉他,在母亲温柔的面孔下居然藏着一颗蛇蝎般的心肠,没有什么比这再痛苦的事情了。
方鸿天更是刀割似的痛苦着,他仰天长叹,心乱如麻,千言万语,更不知道从何讲起。
这短短的地府经历几乎颠覆了二人的天地,二人所承受的打击也是难以想象的。
良久之后,方鸿天终于镇定下来,只是额生白发,一副苍老了几十岁的姿态,他看着方陵,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爱怜和内疚,颤声说道:“陵儿,我对你们母子的伤害是用任何事情也无法弥补的,你算要我的命,我也不会反抗。”
方鸿天带着哭腔,那低头认错的姿态哪里还有半分皇帝的威严,方陵愣了愣,本来他想历数母子二人在冷宫中多年所受的屈辱,只是看到父亲这样子,一时间话堵在喉咙口却不知道如何说起了。
十六的冷宫生涯,何等屈辱?只是正因为这份逆境,才造就了出如今的方陵。
血缘亲情毕竟是凡人无法割舍的东西,方陵虽然对待敌人毫不留情,杀敌无数,但是对待朋友亲人却是重情重义,如今见到父亲这憔悴模样,心头恨意已消了大半,亦不由长叹一声,淡淡说道:“你有生我之恩,我十六年的冷宫生涯可以就此不提,但是你当年听信他人一面之词,将母后打入冷宫十六年,那份屈辱和冷落绝非是你能够想象的。”
见到方陵如此通情达理,方鸿天更觉心头苦涩,他低头自嘲道:“你说得对,世人赞我贤明,我也自以为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不过是一个昏君!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一定会离开皇城,前往石城国,就算跪在你母亲面前,也一定要求得她的原谅!她若不原谅我,我此生绝不再回皇城!”
方陵听出他话中的诚恳,便没再应声,虽然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原谅他,不过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随即,他便将目光落到方策身上。
方策连眼泪都没抹,红着眼将头埋在地上,大声说道:“大……大哥,我母亲的罪由我来偿还,要杀要剐我方策都绝不会反抗!”
方陵轻轻一拂袖,一股无上真气让他站起身来,淡淡说道:“二弟,每个人的罪都不可能由另外一个人来承担,你母后究竟会怎么样,世间早有定数,而且阳间之事,我不想也没办法去干涉。”
“父皇……”方策唤了声,央求着。
方鸿天心里又何尝不是百般滋味,他恨宋皇后的欺骗和狠毒,但是同床共枕几十年,要下这狠心又是何等困难?他闭上眼睛,长长的吐了口气,最后横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