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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昭等人来到县衙,发现已经有人,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只见堂下跪了一老一少两人。
县衙之上,一个文士端坐首位,拿着手中的文书仔细阅读,并没有说话。堂下围观的百姓,亦是禀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过了许久,张既才抬起了头,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喝到:“张家丢失了一千二百钱,可是在你们家中寻到,你二人合谋盗窃张家财物,可有此事?”
新丰县城治安一向非常好,盗窃案发生的也非常之少。故此当人们得知,这二人犯了盗窃罪以后,全都议论纷纷。
那个年轻人听见张既的话,就要开口说话,却不想老汉率先说道:“这些财物都是我盗窃的,与我家孩儿并无丝毫干系。”
青年脸色涨得通红,轻声唤道:“阿翁……”
“闭嘴!”
那个年长的犯人,好似知道儿子要说什么,当即厉喝一声,吓得青年不敢再说话。
张既看到堂下的一幕,眼睛微微一眯,再次问道:“你二人都知道财物藏在哪里,如何不是你们合伙盗窃?”
老汉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悲泣着说道:“钱财真是老汉我本人偷的,只不过后来被小儿发现了,此事跟小儿完全没有关系啊。”
张既闻言也不答话,只是将目光在青年身上停留半晌,这才问道:“可是如此?”
青年一脸迟疑,却只是不答话,那个老汉当即急了,厉声喝道:“明廷问话,你怎敢不据实以告?”
青年张了张嘴巴,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张既没有再逼迫青年,反而拿出来了一卷文书,缓缓说道:“李老汉一生勤恳本分,从来不会作违法乱纪之事。”
“今年年初,李老汉之妻病重,李氏父子散尽家财,都未能将其医治好。后来,张家的财物就丢失了。”
说到这里,张既也没有理会两人的表情,再次自言自语的道:“李老汉之子李文,乃至孝之人,见其阿母病重而无钱财医治,先向人四处借贷。”
“不料钱财仍旧不够,李文遂心生恶念,将张家财物盗取,藏在家中。”
李老汉闻言大惊,急忙说道:“此事真是老汉我所为,与小儿没有一丝关系。”
张既制止了老汉的话,道:“先让我把话说完。”
李老汉看着张既严厉的眼神,遂不敢再言。
张既却是继续说道:“后来东窗事发,李老汉为了李文的前途着想,就将罪行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因为李老汉知道,亲亲相首匿并不犯罪,到时候只需要推说,自己盗窃财物被李文发现,却没有被首告,李文即可免罪。”
“李老汉如果一口咬定钱财是自己盗窃的,本官亦是没有办法给李文定罪。”
亲亲相首匿,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亲亲相隐。
虽然法律规定,得知别人犯罪而不首告者,以犯罪论处。然而法不外乎人情,出于人性的考虑,也有些许例外。
相互关心相爱的人,尤其是父母血亲,即便他们有了过失,也不忍苛责追究,兴师问罪,而动了包庇回护的恻隐之心,这样才正常。
哪怕秦国时期律法苛刻,若是子告父,官府也不会受理此事。
到了汉代,‘亲亲相隐’进而形成了刑律的一项原则:即,亲属之间有罪应当互相隐瞒,不告发和不作证的并不不论罪。
相反,假如自己家人犯了盗窃罪,你反而去官府首告,不仅他的家人会被治罪,就连他本人也会被判刑。
这种思想其实自古就有,《论语·子路》中有言: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当然,并非所有的罪行,都是适合‘亲亲相隐’。
就比如谋反、谋大逆、谋叛及其他某些重罪;或者是某些亲属之间,互相侵害的罪行,都不在此列。
哪怕如今关中使用了新法,这条原则仍旧没有改变。
张既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李文身旁,亲自为他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
继而他柔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只要你也绝口否认,我也不能给你判刑。”
“然而,汝父愿意为你背负盗贼的骂名,你既然乃至孝之人,甘愿为救母亲犯罪,又怎么忍心看到自己老父因罪发配?”
说到这里,张既幽幽一叹,道:“我只问一遍,张家的钱财到底是谁偷的?你的答案就是这个案件的最终宣判!”
话毕,张既直接站在一旁,紧紧盯住李文。
李老汉生怕自己儿子承认,大声喊道:“是我做的,是我做的,你不能承认。”
然而,李文却是忽然向李老汉磕了几个响头,涕泪纵横的说道:“阿翁美意,孩儿又岂会不知?”
“可是若让阿翁替我顶罪,我就真的禽兽不如了。”
话毕,他抬起了自己的胸膛,对着张继说道:“张家财物,正是我所盗窃,与家父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望明廷能够还家父一个清白。”
“至于我的罪行,但凭明廷宣判!”
李老汉听见李文的话,脸色当即变得煞白,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既此时却是脸怀笑意,说道:“汝之罪行,吾自然会秉公宣判。按照律法,盗窃者除了交还赃物以外,还应当罚与赃物相同价值的财物。”
“若是交不起罚款,就要发配服徭役以顶罪。”
第六百零九章刁难
李老汉现在家徒四壁,根本拿不出钱财抵消罚款,最后李文只能被宣判了流放服徭役。
哪怕李老汉在公堂之上,声嘶力竭的大声呐喊,说钱财是自己偷的,张既亦是根本毫不理会。
典韦见状,却是佩服的说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张德容居然能够揪出真正的盗窃犯,并且给他定罪,真乃非常人也。”
依照典韦的思想,既然李老汉已经承认钱财是他偷的,赃物又已经找到,这个案子也就相当于完结了。
却不想,张既仍旧耗费大量口水,让李文亲口认罪。这就不由使得,典韦心中对他敬佩不已了。
文昭却好像没有听见典韦的话一样,想着张既宣判的这个案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按理来说,李老汉与李文都说钱财是自己盗窃,与对方无关。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这件案子根本没有办法宣判才对。
甚至于,还可以将这两人一同判罪。
可是,张既偏偏就这么草率的宣判了。这不由使得文昭,对于张既的才能,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没有回答典韦,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将怀疑隐藏在了心里。
这件案子完结以后,又有一对夫妇被带了上来,两人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惶恐的神色。
张既亦是拿出了一纸文书,详细观看半晌,才问道:“主公早就颁布了禁酒令,现今却在尔等家中查到了酿酒的用具,你们可知罪?”
禁酒令乃是那几年干旱时期颁布的,可是直到干旱过后,官府仍旧没有撤销禁酒令。
因为文昭觉得,如今乃是乱世,每次出征都要耗费许多粮草。乱世之中,多储备一些粮草总没有过错。
故此,这个禁酒令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只不过,境内好酒之人不计其数,关中连续几年粮食丰收,也使得不少人蠢蠢欲动。
好在文昭一面下令严查那些私自酿酒之人,一面把酿酒这一行业收归国有,只需官府酿酒,而不许百姓私酿。
不仅是私自酿酒,现在百姓喝除了官府以外酿的酒,都是犯法的。
如此一来,官府既能够控制酿酒对于境内粮食的消耗,又可以利用酿酒赚取一大笔钱财,可谓是一举两得。
为了保证官府的绝对垄断地位,各个郡县对于私自酿酒之人,查得十分严格。
所以有人举报这对夫妇,家中有酿酒工具以后,他们就被张既派遣的官吏,带到了县衙之内。
这对夫妇闻言,急忙惶恐的说到:“小人家中虽有酿酒用具,却也不敢私自酿酒,还请明廷还我清白。”
县中廷掾却是厉声喝道:“你二人既然不酿酒,又为何私藏酿酒工具?”
两人被廷掾说的哑口无言,只是口中喊冤,却也不知道如何争辩。
张既却是制止了廷掾的动作,问道:“你等前往此人家中的时候,除了搜到酿酒用具,是否找到他们酿制的酒?”
廷掾愣了一下,这才懊恼的说到:“这两人也太过奸猾,居然不知道他们将酒藏在了何处。”
张既再次说道:“那就是没有找到他们酿制的酒喽?”
廷掾虽然不甘,却仍旧点了点头。
却不想,张既忽然说道:“抓贼抓赃,捉奸捉双,既然没有搜到他们酿的酒,就不能以私自酿酒罪处罚他们。”
廷掾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张既挥手打断了。
他大笔一勾,当即说道:“你二人虽然没有酿酒,却私藏酿酒用具,今日官府将尔等家中酿酒用具没收,尔等心中可有怨言?”
私自酿酒可是重罪,夫妻两人现在听说自己没罪,当即大喜过望,哪里还敢抱怨酿酒用具被没收?
他们两人,只是拼命摇头,口称‘不敢’。
张既环顾县衙众人,忽然厉声喝道:“官府严禁私自酿酒,就连家中有酿酒工具都不行。尔等家中若有这些东西,当将其交由官府,官府将会以市价收购。”
“若是有人还敢私造或者藏匿酿酒工具,日后一旦发现,轻则全部没收,重则判刑。尔等离开此地以后,当口口相传,让各家亲人莫要自误!”
围观的百姓们轰然应喏,大叫‘明廷英明’。
此时,不仅是文昭,就连典韦都觉得,张既审案有些太过草率了。
陈旭眼神一眯,却是忽然排开众人,来到县衙里面,厉声喝道:“你既然身为一县县令,断案又岂能如此草率?”
忽然有人在县衙当众斥责县令,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觉得不可思议。
继而,人群沸腾了,不少百姓指着陈旭说道:“明廷办案,自然有其道理,你是何人,敢在县衙指责明廷?”
百姓们情绪十分激动,纷纷指责陈旭。由此可见,张既在新丰县城有多么得民心了。
文昭却是怡然不惧,昂首挺胸说道:“先不说那对父子盗窃的事情,县令宣判的极为草率。单说这对夫妇私藏酿酒工具,就说明他们有私下酿酒的意图。”
“既然如此,就应当让他们与私下酿酒者同罪。不然的话,又如何能够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辈?”
“更何况,明廷只是随便询问了一下,是否搜到他们所酿造的酒,根本没有详查便草率断案。如此行事,可是一县之尊所应该的作为?”
说到这里,文昭早已声色俱厉,言语掷地有声。
再加上他仪表堂堂,虽然身材高大,却是一袭青衫的打扮,看起来有些儒雅,像个士子。而且,因为文昭久居高位,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更是令人不可直视。
一时间,县中官吏以及堂下百姓,都被文昭说得哑口无言。
只有张既饶有兴趣的看着文昭,而后忽然问道:“若看到一男一女在街上行走,是否就要因为他们****,而将这对男女抓起来?”
文昭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反倒是典韦不悦的说道:“人家在街上行走,又没有行****,如何能够将他们抓起来?”
张既大笑两声,说道:“他们都有行****的器具,与欲酿酒者相同,如何不能抓?”
文昭思量一阵,这才回过神来,拜服道:“明廷之言,使吾茅塞顿开啊。”
第六百一十章天方夜谭
张既的质问,可谓是妙到巅峰。
一男一女行在路上,不能因为他们有通奸的器具,就断定他们有通奸的意图,而将两人定罪。
相同的道理,在百姓家中搜出酿酒器具,在没有查到他们私酿的酒之前,就不能妄自揣测,他们有私自酿酒的意图,更不能因此给他们判刑。
别看张既断案好似非常随意,其实这完全是因为,他对这种案件手到拈来,随心如意,考虑到了所有事情的缘由。
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结论,又如何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再来审理这种案件?
断案草率,若是换个角度来讲,未尝不是因为张既早已成竹在胸。
听见文昭的话以后,张既只是随意打量了他一阵,而后微微笑了两下,也不再说话,直接宣布退堂。
张既既然已经审案完毕,人群自然缓缓散去,唯有文昭等人待在原地。
收拾好了案上的文书,张既抬头看着文昭等人,随意地问道:“你们还不退去,可有其他事情?”
文昭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某素闻明廷大名,今日特来相见,还请明廷能够不吝赐教。”
张既微微瞟过典韦腰中的双铁戟,以及其余十个身着便装的虎贲之士,瞳孔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
他将文书都交给了县中主薄,回礼道:“阁下既然远道而来,吾又岂能不以礼相待?若是诸位不弃,不妨到寒舍一叙。”
文昭轻笑两声,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随后,文昭就带着典韦等人,与张既一同来到了他的府邸之内。
虽说张既乃是一介县令,可是他的府邸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