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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她始终相信在这个世上没人能囚禁得了巫竹,能囚禁巫竹的……只有她。
这项认知令她开心的好些天。
在这座笼子里,巫竹是她唯一的光明。
时间就像是煮青蛙的那一锅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让青蛙们无路可逃;时间也像一个温柔又持久的挑战者,它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挑战,令我们最后都要不战而降。
从一开始得知真相的时候,她就没有勇气杀他,而到了几年后的现在,她更没有勇气为乌妈妈她们报仇,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还爱着,后来便看的淡了,当对他的爱消磨殆尽的时候,原来恨也随着消失了。
当她的心里完完全全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据的时候,公子重便真的不算什么了。
他这几年好似一直在征战,听宫里人说,晋国已隐隐成为列国霸主了,她心里还挺为他高兴的,毕竟公子重也算是求仁得仁。
而她,现在也挺满意自己的生活,一边等着儿子长大一边与巫竹“谈情说爱”,其实她与他之间真的不算谈情说爱,只能算是君子之交,所不同的是,他在她来说,已成了水,一日不饮便觉渴,两日三日不饮便觉去了半条命,七八日不饮便要死了。
眨眼又是一年,公子重回国了,听闻他从齐国带回来一位娇娇,听闻这位娇娇还是她的侄女,长的与她有七八相似,她也只是微微一笑。
这日,她在花园闲坐,公子重携着那位娇娇来了。
再相见已物是人非。
她心里全然放下了,而他却还执着。
“姣,这是你侄女,名吕香,我已封她为夫人了,你不是不爱管王宫里繁冗的宫务吗,就由香儿代替你吧。”
吕姣点头淡笑,“善。”
公子重忽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什么都了无趣味了。
那吕香上前来拜见了吕姣,便娇笑道:“姑姑,您已这么老了啊,我还以为您有多美呢,君上常常在我耳边提起你呢。”
“是吗,多谢君上挂念,我很好。”
公子重冷笑道:“日日与情人私会,岂能不好。”
“情人?”吕香轻叫一声捂住嘴。
“过了这些年,我还当你已想通了呢。”吕姣笑道。
“哼。”公子重一咬牙,猛的将吕香抱起,故意道:“今夜寡人便宠幸你。”
“君上!”吕香高兴的娇笑不止。公子重却拿眼睛瞥吕姣,见吕姣淡然,他自己倒是气个不轻,只觉自己这些年来的忍让和想念都白费了,一霎那心痛难忍。
这一日,吕姣又来到囚禁巫竹的宫院,见门开着,心里微诧,遂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巫竹依旧如故,他正光着膀子在翻地,猛一见吕姣他先是一愣,遂即慌了,忙去找衣裳穿。
吕姣心里也是碧海微澜,慌慌的错开眼去,心跳如鼓,支吾道:“我见门开着就、就进来了。”
二人平时隔着一面墙虽是无话不说,此时对面相见又都两相羞赧起来,果真是近人情怯吗?
正待此时,公子重持剑踏了进来,猛然一见衣衫不整的巫竹,又望向脸色红红的吕姣,顿时气血翻涌,提剑便朝巫竹刺去,此时巫竹正背对着吕姣系衣裳带子,他的心神又被吕姣所惑,故此不曾听见动静,待那剑直刺而来时,蓦地转身,吕姣大叫一声,“不——”飞身来挡。
一剑穿心而过,两个男人都惊愣了,公子重快上一步,一把将吕姣抢在怀里抱着,心如绞痛,低低呜咽喊道:“姣……”
巫竹一见那血窟窿,心便凉了,他知道吕姣已回天乏术。
吕姣也是一阵呆愣,当锥心的疼传至四肢百骸,她忽的彻底清透起来,反而笑道:“终是解脱了……”说罢,一口血就从嘴缝里涌了出来。
公子重心痛落泪,紧紧抱着吕姣不松手。
吕姣见他也是情真意切,便摸向他的脸道:“重,我爱过你,深爱。”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了,巫竹你要救救她。”
巫竹僵僵的一双眼珠不知何时已盛满哀绝,“我要带她回巫族,兴许可救。你放手吗?”
眼见吕姣生命即将消逝,公子重不得已道:“……我放手。”但他抱着吕姣的力道却不松反紧。
“重,放手吧。”吕姣伸手向着巫竹,巫竹握住,五指相扣。
公子重仰天一啸,蓦地松手,转身奔离。
巫竹将吕姣抱了起来,一吻她的眉心,道:“放心的睡吧,我会陪着你。”
仿佛吕姣不是死去了,而只是暂时的睡着了。
吕姣已不能开口言说,只是眼中噙着泪水,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缓缓的,她终是闭上了双眼。
***
“醒了,那个植物人苏醒了。”
“奇迹,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穿白大褂的护士兴奋的奔走相告。
吕姣缓缓坐起来,闻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水味儿,望着现代的天花板、床铺、地板以及放在床侧的现代仪器,一双眼里早已是泪珠滚动。
她终于回来了,却失去了巫竹。
接下来,来了一堆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望着这些活生生的白大褂们,吕姣知道,她又变成了吕娇,她是真正的自己了。
春秋,晋文公,巫竹,仿佛成了南柯一梦。
但她知道那些人和事都真的存在过。
后来又来了以为经理,就是负责那个蹦极项目的人,向她诚挚道歉,并付了医疗费用还有一大笔赔偿。
就那么不费吹灰之力得了这些钱,真是令人哭笑不得,若是以前她可能会欣喜若狂,但现在她心里却不起任何涟漪。
她出院了,孤身一人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公寓,然后按部就班的回到正轨上来,满世界的找工作,拿着文凭,她却没有找对口的工作,而是在一家私立中学教书,做了语文老师。
日子不好也不坏,她又回到现实中来。
在她看来,现实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懂得及时的顺从。而她是一个现实的人,但同时她又有一股不服输的拼劲,被现实驯服,又在不断挑战现实的底线。但经历了一遭再回来,她变成流水,倾身倒入现实世界这个海绵里,均匀的钻入空隙中,与海绵容为一体。
这是一家咖啡馆,装修洁净雅致,这个时间段店里的客人寥寥可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时不时的看一下手机,大概是在等人。
她来相亲了,相亲对象是另一所学校的数学老师,是经另外一个同为老师的同事介绍的。
她要忘记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还有比嫁了人生孩子,循规蹈矩的生活更好的方式吗?
但她讨厌迟到的男人,尤其是让女士等待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这种糟糕透顶的男人。
终于,相亲对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出现了,吕娇望着来人,见他长的也算是五官端正,谈吐作风也还算过关,但心里为何一想到要嫁给这样一个人就深深的抵触?为何听着他说话就觉厌烦?
“对不起先生,我讨厌迟到的人。我想我们并不何时。”吕娇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拿上手机和包起身离开。
心里有了人真的是不能凑合的,那会生不如死。
就那么一路走回了家,疲惫的往沙发上一趟,双眼便落下泪来。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站在阳台上,望着万家灯火,她心里越发空寂凄凉,对巫竹的想念忽的就绝了堤。
不行,她不能再一个人呆在屋里了,她要出去走走,沾沾人气,那样心里才不至于太难过。
去吃烧烤好了,虽然那里更多的是呼朋引伴一起去的。
人多热闹。
沿着人行道慢慢的走,望着万家灯火,她不知不觉泪落了满脸,想儿子想巫竹。
前面有一对正手挎着手出来散步消食的老夫妻,跟在他们后面就听他们在说些生活琐事,说什么儿媳妇太懒,孙子太闹心,还是孙女好,门门功课都考了优。女儿家新买了一台买跑步,老太太就唠叨说钱多了烧的,要锻炼身体,哪比得上自己出来跑步呢,还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老窝在家里哪算是运动。
吕娇也忘记要去吃烧烤的事情了,就一路跟着这对老两口走,他们在前面,她就低着头在后面走,间或踢一踢在路上遇到的小石子。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皮鞋,吕娇生气的道:“喂先生,你挡了我的路。”
“小姐,算一挂吧,我见天红鸾行动了。”
哪来的骗子,正这么想着,吕娇抬起头,一霎愣住,遂即眼圈就红了,“你、你?”
那人笑道:“小姐算一挂吧,我算的很准的,小姐今年就能和心爱的人走入婚姻殿堂了。”
“你的眼睛?”吕娇仍旧不敢相信。
“我的眼睛?”那男人低头,用手指将眼睛里的隐形眼镜摘了出来,吕娇一看,猛的扑到了人家怀里,大哭道:“巫竹!”
委屈的什么似的,大哭不止。
“小姐叫错了,我姓吴,名吴竹,新社会以前一直以替人算命看风水为生,改革开放以后替人算命看风水只算兼职。小姐,我看我们俩的八字极为合适,不若嫁给我?”
吕娇又哭又笑,捶他一记粉拳,道:“你这是求婚吗?”
“婚也罢,不婚也罢,我都陪着你,一直到老。”吴竹拥住吕娇,路灯照着那一对人,光泽晕黄,好不浪漫。
走在前面的那对老夫妻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理解的笑了,“瞧那对年轻人,多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是宠文,轻宅斗。算是大山君比较擅长喜欢的,亲们请多多支持,喜欢的就收藏一下。
第79章 番外
第一眼见她;我就知道这女子长的模样是我心中所爱。故此,未曾接触,心里便先软了三分,起了逗弄的心思。这女子也怪有意思;明明心里也是欢喜我的,却又抗拒着靠近;她还策划了一场逃跑;临去之前送我一纸风筝。
这风筝被线牵引着,而我就是那个攥着线头的人。她就像这风筝,急急的飞上了天;却低估了天上的狂风骤雨,那一次,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被摧毁,幸而我来的及时,将人救了回来。
她飞扑过来,紧紧的搂着我,哭的凄惨庆幸,于是什么也不用说,她全部的心肠我已明了。
情丝已种在心底,她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天南地北,终究是要回来的。
想来,她选择逃离,也不是出自真心,想是要我来追她,给她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这女子也是奇怪,她本就是我的妻子,难道还有什么理由比这个更稳妥吗?
她究竟还需要什么样的理由?
难道是一个安心爱我,将自己托付给我的理由吗?
后来我知道,是的。从那以后,她就像个真正的妻子那样,一切以我为重,相夫教子。她就像是在我身边落地生根了,攀援着我,恣意欢快的生长,开花结果,把我当成了她的家。
谋夺君位,是自从君父越过我封了申为世子后就开始的一场历时长久的博弈,这盘棋是我开启的,上面的每个棋子都是我精心安排,我不容许事情超出我的控制,棋子就该老老实实呆在棋盘上,听任下棋人的安排。
然而,她,成了这局棋里唯一的例外。
我本以为,这个被我用于迷惑世人的妻子,当需要抛弃时,我不会心疼。我的确也那么做了,发动了早已安排好的毁城之计,我带走了城里所有的精锐,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她,在这次计谋里,她是那个必要死的人,可事到临头我后悔了,我要去接她,带着她一起走。
但外祖父狐突老大夫似乎早有所料,这个人就像他的姓氏一样,是一只潜藏深沉的老狐狸,竟秘密让舅父狐偃将我打晕带走。等我再醒来时,一切都晚了。当我马不停蹄的赶回蒲城,就在那断壁颓垣里找到了她的尸首。
知道她惨死,我心神剧碎,打从那时开始我才真正知道自己的心,我爱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
这份爱就在蒲城的那五年里无声无息的被她根植到了我的心里。
这个恶毒的女人!
那五年,其实也没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日子就是那么琐琐碎碎的,她与我也拌过嘴,吵过小架,都是为了和她一起来自齐国的两个姐妹,但凡她瞧见我多看了她的那两个姐妹一眼,晚上必要来磋磨我,但这些磋磨我是甘之如饴的,甚至觉得有趣的紧。
用她的话说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甚至爱上这种烟火气息浓厚的生活。
也确实是如此,明明只需要三年,我却硬生生将毁城之计推迟到了五年后。若非兄姬商前来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