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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印有4号号码的衣服已经被他放在箱子里压了很多年,如果不是他此刻看到了实实在在的米兰,也许根本就不会记起那件衣服。
罗紫妍第二次协助文艺部办晚会是为了送走大自己一岁的师兄师姐们。她作为晚会的主持兼策划,在到处搜罗节目的同时当然不会漏掉和她咫尺距离的陆倾情,那是她心目中早已认定的王牌。
“我弹得好不好,台下有几个人能听出来?”
以罗紫妍的聪明头脑,当然看得出陆倾情对萧誉别有情意,于是说:“这样吧,我给你找个帮手,你们两个一个弹高音区,一个弹低音区,就算没人欣赏,你们两个也可以互相欣赏。”
“算了吧,知音难觅。用这种方式弹钢琴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罗紫妍没再说话,只用眼睛瞟着萧誉。萧誉从从容容地翻看罗紫妍预设的节目单,说:“既然她不想上,那就取消了吧。再说我弹钢琴也是很小时的事了,现在一直吹短笛,也提不起对钢琴的兴趣。就算上了也不一定会达到理想的效果。”
“什么,你让萧誉和我一起上?”陆倾情如梦方醒,同时就开始懊悔起来,她竟然错过了和萧誉同台演出的机会,那也许会是极其激动人心的场面。
罗紫妍用她的余光瞟了一眼陆倾情,发现她的脸上罩着一层红晕,仿佛仲夏傍晚天边的火烧云。她知道时机就在眼前,急忙说:“你们两个谁也不许推辞,这是任务。”
罗紫妍板着脸,一副发号施令的样子。如果是在往常,陆倾情才不吃表姐这一套呢。可是现在,她好像害怕表姐似的,马上就软了下来。明知道那是个陷阱,陆倾情却情愿跳下去。她同意了罗紫妍的请求,也就等于证实了自己对萧誉的爱慕。
曲子定为肖邦的夜曲。演出这一天,陆倾情坐在后台,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她彻底改头换面了,穿了一件火红的连衣长裙,露出粉嫩的颈部和突出的锁骨,披散着柔顺的长发。她从未穿过这种鲜亮的颜色,就像暮霭中天边的一朵红云,一扫她以往的忧郁神色。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乐谱。当她睁开双目,就看见萧誉站在她的面前。他的白衬衣和黑色西服坎肩,再加上扎在他领口的黑丝带让他显得绅士气十足。不敢相信,一个人经过精心的修饰,竟然可以变得和原来完全不同。
他们两个分别从舞台的两端上场,走到中央时萧誉伸手拉住陆倾情。那是他们之间的又一次肌肤接触,陆倾情的指尖是冰冷的,但萧誉的掌心确是火热的。陆倾情没敢看萧誉的眼神,她知道那一定会让她失望。
一曲终了,帷幕落下。当掌声还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的时候,萧誉已转身来到后台,终于可以轻松地呼出一口气,但他却遍寻不到陆倾情。他不知道在这曲终人散的时候她还能到哪里去。
萧誉推着车,刚一走出学校大门,就发现在路灯下正是陆倾情来回踱步。但令他失望的是,她早已改换了穿着,又换上了一身黯淡的灰色,甚至连头发也被乱七八糟地扎在头顶。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酒醉的三陪女郎。
“那辆别克怎么没来接你?”
“谁说没来?”萧誉顺着陆倾情的眼光望去,果然看见那辆白色轿车停在路边的泊位里,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的任务是完成了,紫妍呢?难道把她扔在这儿,由你送回家吗?”
萧誉笑了笑,说:“我觉得你很让人捉摸不透,明明是不想弹琴,为什么罗紫妍稍一严肃,你就妥协了?”
陆倾情一时辞穷,百口莫辩:“怕她呗!”
“你会怕她?”萧誉似乎有些不信,马上又补充了一句,“因为你喜欢我,对吗?”
“你都看出来了。”事已至此,陆倾情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她本来就不是内向害羞的女子,既然被人家看透了心事,再刻意隐瞒就是虚伪。
“我看透慕容的事,难道你忘了?”
“但我没有资格喜欢你。我什么都比不上紫妍,她是王语嫣,而我只配做木婉清。”
陆倾情说完就转回身,走近那辆别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萧誉愣在原地,思量陆倾情言语的弦外之音。满以为自己伪装了心事就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这么长的时间,他仍是一个不合格的演员。
而那一天罗紫妍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原因是她看见分别在即的同窗们“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怆然。晚会结束后,她走出校园,淡粉色旗袍和公主髻赋予了她古典的美,昏黄的街灯照在她发髻的小百合上,散发着凄凉的美丽。她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流泪的将是自己。
第十章
又是一个有足球赛的春天,在他们即将迈入高三的时刻,一切娱乐活动都被赋予了最后的激情。萧誉和林枫在场上,陆倾情和罗紫妍在场边;他们是为同一个目标努力,她们却在想着各自的心事。罗紫妍的眼中只有林枫的身影,甚至没有一个缝隙可以留给萧誉。陆倾情的心里却一直在想着罗紫妍,想她对待萧誉会是怎样的一种态度,她甚至很希望他们在一起,好让自己彻底死心。她突然间好想流眼泪,转身欲走的时候却被罗紫妍的惊呼叫住。她转头看足球场,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冲着倒在地上的同伴嘘寒问暖。那个人坐在地上,头发零乱,双手捂住膝盖。陆倾情看不见他的脸,却清楚地看见他与众不同的衣服,以及那后背上白色的11号和白色的GIGGS。
这时候,她的心神才回到了现实,看着萧誉在队友的搀扶下一蹦一跳地来到场边。他的膝盖在流血,显然是这乱石横生的操场惹的祸,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场上。
“倾情,你扶萧誉去医务室吧!”罗紫妍冲她使了一个眼色,就让她知道了原因,但她对此却毫无感激。
她扶着萧誉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而且脚步极快,因为这让她想到了当初萧誉扶着自己的情景。她知道这段路走得越久,她就会想到越多的东西,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拖着萧誉快步而行,却没有注意到他的鲜血早已流了一腿。
医务室里没有人,她让萧誉坐在椅子上,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盼望着医生赶快到来。
“要不,”萧誉犹豫地说,“你试试?”
“我?”陆倾情真的不敢,尤其是让她为萧誉包扎伤口,她怕弄不好就会让他痛苦万状。
“试试吧,我不怕疼。”
陆倾情慢慢地走上去,蹲在萧誉的膝前,用棉棒清理了周围的污垢,再用酒精消毒,然后擦上红药水。
她的视线全在他的伤口上,不敢抬头观察萧誉的表情。但萧誉却一直在注视着她,那目光中充满爱怜,甚至还很温柔。
陆倾情在水龙头边洗了手,转过身来就看见萧誉正笑呵呵地看着她。
“你笑什么?”
“我想告诉你,其实你处理得非常好,一点儿也不疼。上一次紫妍为我包扎,消毒时竟用了生理盐水,疼得我差点儿晕过去。”
“就因为她让你有了难以名状的疼痛,你才会记住她一辈子。”
“谁说我会记她一辈子?”
陆倾情没有回答,屋中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但他们都可以听到足球场上的哨声和此起彼伏的呐喊。
“现在我也为你包扎过伤口,你会记住我一辈子吗?”
萧誉慢慢地站起来,走到陆倾情近前,说:“你不用为我包扎伤口,我已经要记住你一辈子了。”
罗紫妍也就快在宣传部光荣退休,已经和她的继任者见了面。那是个英俊的男孩,和林枫一样的帅气逼人,但眉宇之间却有更多的天真活泼和无忧无虑。
“做部长一定风光无限吧!”
罗紫妍微微一笑;知道这个男孩也曾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存有五色的幻想,但此刻,却是幻想碰撞现实而破灭的时刻。
“我想你和我一样,之所以有资格坐进这间办公室,一定是能写善画。你没有帮手,什么事都只是你一个。”
看着男孩失望而去的背影,罗紫妍默默的收拾自己的抽屉。让一切都成为今天的历史吧!那些该记住的、该忘记的饱含辛酸泪水和欢乐笑容的往事也将从此被装入时间的贮藏室。她把那些贝多芬的名曲装进盒子,却把这两年来的随笔素描付之一炬。该忘却的就要忘得彻底。
可是她仍坚持要完成最后一期校报,并非留恋,也并非为了忘却的记念,她只是想为心爱的米兰庆祝百年华诞。
为了这一刻,她已经等待了很久。她曾遗憾自己不是伴随米兰而生,但也只有这样才能使她有幸为米兰庆祝百岁生日,因为当今的米兰如此伟大,因为当今的米兰有伟大的保罗。
这四年来,她的心神一直停留在遥远的南欧亚平宁,狂喜过,悲伤过,当他们出人意料地为自己的百年庆典献上一份厚重的冠军大礼时,罗紫妍就下定决心要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今天是米兰的生日。把生命奉献给足球的人是无所畏惧的,因为当初带她步入足球圣殿的是他,伴随她成长的是他,给过她最终领悟的是他,她又怎能说爱的不是他?
她精心挑选画纸,不想在她心目中英雄的面目上留有半点的瑕疵,甚至米兰的队旗和圣西罗球场的灯光。
上海的午间很热,而罗紫妍则一连续几天坐在办公室仅存的高脚凳上,一笔一划精描细绘。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偶尔飘进来一丝湿热的风。罗紫妍的汗水落地有声,而她却充耳不闻。在旁经过的学弟们不时地驻足观望,惊叹这位才女竟然不依托任何照片,单凭记忆就可以把十数位巨星的形象画得惟妙惟肖,不差毫厘。
到了润色的时候,罗紫妍的身旁多了一张工作桌,放着她需要的色彩。可是当她回手洗笔时,却突然感到一阵冰冷,这才发现在工作桌上多了一杯冰水,杯的外壁凝结了无数细小的液滴。她掷笔出屋,在来来往往的过客中寻找熟悉的身影。她看见一个精灵般的红黑颜色一转身就不见了。她认出那是肖阳。
那期校报的题目是引用米兰队歌中的一句:“Milan,Milan,SoloConTe”。当那一期轰动全校的报纸被展示在橱窗里时,罗紫妍也就完成了份内的最后一项工作,走到人生旅途最关键的十字路口。谁都会为这十余年的寒窗苦读拼命的,罗紫妍又何尝不是。
第十一章
上到了高三的学生就像一万米的长跑到了最后的二百米,谁都不会轻言放弃。林枫很少踢足球了,总是静静地坐在他的位子上读书。而罗紫妍自问在这两年中她又有哪些长进,恐怕除了从林枫那里沾染的强辞夺理和那招来自慕容的、让肖阳静脉出血的过人绝技外,自己一贫如洗。
虽然学习任务似泰山压顶般袭来,但他们还是利用寒假去了一趟黄山,谁都知道这将是高中时代最后的机会,经过了这次,都知道将意味着什么。
黄山的夜冷得出奇,晶莹的雪花覆盖了整个山头。他们躺在旅店里,听窗外簌簌的风响,树枝摇曳的身影映在玻璃上犹如鬼魅的手爪。这是罗紫妍第一次看见雪,那么纯白无瑕。好奇心令她辗转反侧,看着身旁因疲惫而沉睡的陆倾情,不只怎地灵思涌动。她悄悄地起身,披上厚厚的棉衣,带上她的画纸画笔,推门出屋,坐在店门口屋檐昏黄的守夜灯下,顶着那似乎近在咫尺的月亮,勾勒那如仙境般的黄山夜景。
山峰像漆黑的巨人矗立在她的面前,但雪却照亮了一切,让她分辨出哪里是石,哪里是树。她抽出画纸,挑选出最合适的一支蜡笔,几笔就将黄山的奇峰怪石表现得栩栩如生。当她完成了第一幅画,就感觉到有一个人坐在了她的身旁。她猜那一定是林枫,也只有他会在这如画的夜色中失眠。可是她错了,她看见那是肖阳。
肖阳也披了一件棉衣,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一点忧郁。他看了一眼罗紫妍的画,说:“也许你是第一个画山间夜景的人,尽管周围漆黑一片,在你的眼里却是色彩缤纷。”
“那是因为有了雪。”
在这静谧的山间,空气中充斥的只有他们二人的声音。罗紫妍知道她不能再压抑自己内心的言语,于是对肖阳说:“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害你流了那么多血!”
“换作是你也一样!”
“不,换作是我不过一点点!”
“可是那会在你头上留下痕迹,使你从此告别美女的行列,就算你不在乎,我也会难过的!”
“可现在还不是一样地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
罗紫妍总是觉得肖阳和那些向她眉目传情的男生不太一样。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也许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他却是一次次地于细微之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