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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众人都是在宫内的一间偏殿内,这里还算可以的,但就空间大小来说,却是并不大。从这里一目就可以把整间殿室给看得清清楚楚。听到了女孩的银铃似的笑声,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所以……答案是,人不在殿内。往外一瞧,门口没有人,在打开的窗口,从那窗槛上,可以看见一个依稀的小脑袋。姬扁似是知道,立时喝了起来:“咄!父王谈事呢,胡乱跑来偷听,快快下去!”他叫着下去,那个女孩却是跑出来了。
从她到大门的时候,顿时,一种名为刺痛的感觉出现在了朱夷吾的眼睛里。女孩穿着薄薄的素沙,从阳光的一照之下,几乎可以看见她那没有发育成熟的身体。这仅仅只是一个才十岁多点的女孩,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当她跑动的时候,小手松开了,顿时,在她腰际一连的玉片“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女孩的足脚上更是穿着一双青句织凤纹的足履。
“父王……”女孩扑到了姬扁的……肚子上!抱着姬扁的肚子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这……这……”姬扁抱怨了两声,无可奈何。樊余在朱夷吾的耳边细声说道:“这是大王的次女,有病,生下来就是傻傻的,动不动就笑,打骂都是这样,拿她没办法……”
“父王……肚子……软……父王……肚子……软……父王……肚子……软……”当女孩这样一直说着的时候,朱夷吾不得不承认,这傻B丫头的确是个傻子,或者说她的智力有问题,首先她也不算小了,多多少少也该懂点事了,再说她这样敢在自己老爹肚子上敲敲拍拍的,不是真傻也是傻了。想到这里,朱夷吾也不知是同情这个女孩不知道愁苦还是同情她是一个傻B,于是朱夷吾问樊余:“天子的长女呢?” 樊余只说了两个字:“死了!”
朱夷吾大有同感的说道:“天下悲事莫过于此……我们君上这段时间也是很伤心,两位夫人相继离去,都是一尸两命,一下子死了四个……惨呐……” 樊余惊得说不出话来,正所谓谁敢比我惨呐,如北信君这样的当真是少了。想想北信君白手兴家,到现在为止,女人不算少了,但孩子……四个孩子只活下了一个!月勾怀了两个孩子都死了,白露的孩子也死了,只有一个,但那却是废去的前夫人的孩子。这姬扁摇头叹脑,叫道:“来人,来人……”
然后对朱夷吾道:“见笑了……”朱夷吾连连说道:“哪里、哪里,小孩子不懂事,我们继续说我们的事!”姬扁现在心情不是很好,道:“就让上大夫跑一趟吧,上次秦国人来借粮,就是上大夫主持的,对于上大夫,秦国人想来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樊余道:“老奴敢不从命,只是老奴走了……”姬扁摇头道:“上大夫啊,我们周是不行了,你在是这样,你不在,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樊余道:“关键是国号还要再想,除了刘国,还可以叫别的……”
姬扁正自犹疑,却是有人道:“可以叫北秦!”上到姬扁,下到樊余,还有朱夷吾,都有点发呆。这时,他们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同样不怎么大,约摸十三岁的女孩,或者说是个女官。这是一个典妇,一个负责看守的小小的女官,看来她就是负责这里的典妇。本来,似这样的职务,都是一些上岁数的妇女看管,但是由于周王室的乱,那些官制大多空泛而无人,谁还在这方面较真?所以出一点平常不注意到的妖娥子也是一点也不奇怪。这个典妇站在这里,就和死人一样,谁也不会在意,也没有当她是一个存在的人,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说了这么一个名字,由这个名字,这个女孩开始了她不平凡的一生。
“你叫什么?” 姬扁喝问。同时晃晃身子,那个小女儿在隔着衣服掏天子的肚脐。虽然姬扁是碰不到,但是小女孩却是可以,同时用自己的小身体时不时的撞着姬扁的肚子,可怜的女孩,她可能是没有玩具,在她的心理,父王的肚子其实就是她的玩具,她喜欢这种软软的感觉,还是温的呢。可姬扁却是不喜欢。所以在他喝问的时候,严厉了不少,有了一点所谓天子的威仪!那个典妇也老实的回话:“奴姓商,家父商羊。”姬扁看向上大夫樊余,虽然他是天子,他是宫里的主人,但是在这里面,真正了解一切的反而是樊余。
樊余的确是知道的,说道:“是大王的御手。”也就是替天子赶车马的,但是现在可不能算是赶车马的,只是负责看护那些破旧的铜轺车,不让他们继续坏下去,对车辆进行保养,仅此而已。也算是一个本份人,是地道的老周人。他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宫里当女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在从前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宫里什么都少,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进宫,所以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这次商家丫头说话是富是祸。
哪知道姬扁问了之后,反而不再生气,他温和的拍拍自己的肚子,这种情况下,那位小公主就有了一种想要骑上去的感觉。她曾经数次想要骑到姬扁的肚子上玩,但每次都很难,为此,她给打了不少,可是这的确是一个不会哭的女孩,打得越凶,笑的越响,她总是笑。现在的姬扁没有人知道他的心理是想着什么的,所以由得小公主闹了。樊余是上来抓了两次,但是小公主也是公主,不招待见也是公主,樊余总不好一把抓起来丢在地上再踩踏上两脚。
姬扁皱眉,问那个典妇:“把她弄下去!”典妇上前,只见她在用脚踏姬扁肚子的小公主的胳肢窝里一骚,公主立时没有了力气,然后她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把小公主从姬扁的肚子上拔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身边,只将两个小石弹子一丢,小公主立时摸着石头弹子出去玩了。
姬扁眼睛都直了,一直没有办法的小公主竟然这么好的就给摆平了!有一次小公主的胳膊都给打断了都没有制止住这个疯丫头。姬扁笑了:“你读过书?”典妇道:“学过字。”
姬扁“嗯”了一声,道:“为什么你会想说用北秦这个名号?”典妇道:“这也没有什么呀,我听大王你们说话,当时我就想了,大王不过是要调节东骑国和秦国之间的矛盾,既然这样,自然可以在国号上也做做文章。比如说,过去曾有曹之邾国,但也同样有颜氏的小邾国呀,现在有燕国,可是还有过一个北燕国的,从前有一个黄国,可还有一个西黄国呢,甚至,光虢国就有东虢国、西虢国、南虢国、北虢国,还有一个小虢国呢。这么多的国都是这个名号,那么,东骑国改叫北秦国,那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呀。既有嬴氏之秦,自然也可以有刘氏之秦,既然已经有了秦,那就加个北秦,再说,那位东骑国的国君不是叫北信君吗,现在不是还可以保留‘北’这个字,相信那位北信君也不会有太多的抵触心理,北信君,北秦伯,这也没有什么吧,秦也好,北秦也好,接壤而国,又同一国号,这样正好可以成为这次化解纠纷的契机……当然……我只是我说……要是不行,你们可不要怪我!”
姬扁看向了樊余,樊余道:“大妙!”却是看向了朱夷吾!朱夷吾道:“不敢乱定,但十之可得就是了!”于是三人就在这个小女孩的建议下商量好了,定东骑的国号有两个,一个叫刘国,一个叫北秦国。同时,致北信君为北秦伯!但是此后的时人,都觉得叫北秦伯不方便,所以叫他郁郅伯。这一点和魏王后来不叫魏王,而叫梁王是一样的。当一切议好了之后,朱夷吾自作主张的提出了一个条件。坦白说,这个决定下的还真是难,但是想来想去,朱夷吾还是说了。
“外臣请问一下,刚才那位小公主的闺名……是不是唐突了?”朱夷吾问。姬扁怔了一下,很快说道:“她生时有蝶之于其上,所以叫蝶姬,可没想到……贵使何以发问?”朱夷吾退开一步,张手行了一个正规的大礼,两只袖袍子发出了风声都,然后正色道:“外臣,请为我北秦伯求此女为夫人!”姬扁应了一声,然后猛的以自己个人的力量……这点相当不容易,从坐垫上站了起来,但是由于重心的问题,又跌了回去,好在垫子厚,再加上天子的肉多,也跌不坏他,道:“你说什么?”朱夷吾却是正正规规一点笑意也没有露出来,他把他最真诚的一面露出来道:“外臣,斗胆,请蝶姬为我北秦伯之夫人位!”
姬扁大萝卜似的手指晃个不停:“她……她……她……贵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知道,就相貌上来说,蝶姬也许还算可以,小姑娘嘛,骄生惯养,就算现在的周室不怎么的了,可是也不至于把这位公主弄成非洲难民似的,所以这个女孩还是白白嫩嫩的。但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傻子!一个白痴。可以这么说,如果这个女孩在东骑……哦,现在要叫北秦了。她要是在北秦出生的话,那么似她这个样子,给确定为白痴智障,那么等着她的下场就是人道毁灭了。因为这样的女孩,除了相貌,谁也不敢肯定她的孩子会是一个正常人,如这样的女孩,在北秦法中属于低等动物,北秦的法律不承认这种白痴智障为人,他们的存活纯粹是对国家国力的一种浪费!毁灭是必然的!可是,现在的朱夷吾却是一定要替郁郅伯娶她。
朱夷吾当然有他的道理,只见他深深一躬,然后道:“请天子听外臣之言。”周天子手拍着肚皮算是同意了。朱夷吾先是叹气,然后悲声道:“年前,禺支国贼人洗劫我边地,无数子民惨遭屠杀,待我大军过去,敌已经远去。当时,我国君上大怒之下,立意要护民保民,不然如何可以君临天下,如何可以面对国人?故,我国君上提点大军慨然出发,历时一年而才得归,大军虽然死伤累累,但打破了禺支国,君上也以行动证明了自己守护臣民之心。但是……请天子听明……当我君上归国之时,却是两位最热絷爱的夫人双双惨死……且一尸两命……而更为悲伤的是,下其毒手的……就是君上的大夫人……”这话一出口,姬扁、樊余、还有那个女典妇,都是脸色大变。
忽然间,他们仿佛依稀看到,一个一身甲胄的高大男子,面带喜色的率军凯旋,但是,当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却是发现,两个夫人离奇的惨死,且还是一尸两命!而下手的,竟然是他的大夫人!一下子,三个夫人全都等于没了。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男人在外打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家宅宁安?结果,在前线九死一生,沥经肝胆,回到家里,却是要面对这样不堪的打击。一种名为同情的东西在众人的心里流传开了来。
朱夷吾也是发挥了他足可拿奥斯卡的演技,呆呆吃吃的说道:“君上悲痛欲绝,本当是想要一剑杀了大夫人,再回剑自刎,一并儿死了个干净,可是……没成想,那位大夫人害杀两位夫人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先一步出生……只是可惜,那并不是一个男孩,而是一个女孩……可就算是女孩,但君上的心却是得到了安慰,总算是放下了死念,母亲虽有过错,但是女儿是无辜的,君上决心好好活下去,所以,抛开一切,从头振作,再度前往北定坐镇……虽然君上重拾了精神,但是我们却是知道,在君上的心中,过往的一切,有着深深的,不可磨灭的伤痕,他虽重整军务,但是却每日里以泪洗面,往往深夜里惊醒……但两手抓处……尽皆……是空哇……”姬扁感动道:“北秦伯真男儿也……太可怜了……”
朱夷吾也是擦泪,道:“君上常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樊余也是摇头道:“天下奇男儿……天下奇男儿……没想到北秦伯竟然是如斯的重情重义……”说着,这位一向坚定并智睿的上大夫也给朱夷吾的演技征服了!
朱夷吾一指门外什么都没有,说道:“蝶姬公主,虽有小恙,但是却正好可以用其之喜病而治我国君之悲病,外臣大胆,如果公主的欢笑可以让君上能有片刻平静,外臣就感天子的大恩了……”姬扁摇头叹息,过了一会儿,对樊余道:“上大夫怎么说?” 樊余想了下道:“如果能和北秦结下秦晋之好,也是一桩美事,但是……蝶公主只怕是……”那配不上三字就不好说出来了。这也许奇怪,但就是现实。如果是过去,天子嫁你一个侍女你也得笑哈哈的接着,但是现在的周王室穷得叮当响,也没有谁再可了劲的来娶王姬了,就算是娶,也不会重视了,只是一个意思,看你漂亮那还没有话说,但是男人的喜新厌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在这美女如云的时代,纵然是周王姬,可没有天子的光环,又能有几多的尊荣?
北秦伯如日之中天,国势一日强过一日,其成国才三年,秦国集七万大军,竟然不敢主动开战,这就说明了这支潜力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