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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吧。”白寒宵温和笑道。
白绫衣拉着莫罹走过去,莫罹微微颔首,“白前辈。”
白绫衣扯着他胳膊,咕哝,“快把胳膊伸出去,不把脉师父怎么给你解毒。”
莫罹无奈,对白寒宵道:“有劳白前辈。”
白寒宵手指轻轻搭在莫罹腕上,道:“不妨事。”指尖触到的脉搏跳动,忽快忽慢,白寒宵闭目,一道轻柔内力透过指尖探入莫罹体内。
白绫衣看着白寒宵渐渐凝重起来的神色,急着道:“师父,怎么样了?我昨天也给莫罹把过脉,他中了碧桃花瘴气昏睡不醒,那时候他的脉搏根本看不出他中了毒。可是我今天想看看他碧桃花瘴气余毒解清没有的时候,再把脉,他身体里居然有积聚了十多年的剧毒。”
白寒宵仍然闭目。
白绫衣嘴唇微颤,喃喃道:“师父……”
“陵衣,”莫罹压低了声音,别人的内力在自己身体里游走,说不上难受也绝不好受。但看着白绫衣忽然变色,只好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温声道:“陵衣,你别急,白前辈……”
“我才没有急!”白绫衣咬唇道。
莫罹继续柔和声音,白绫衣吃软不吃硬,对付这样的性子他手到擒来。
“是,你没有着急。”莫罹好脾气的道:“我有些渴了,你帮我拿杯水。”
白绫衣松开一直拽着莫罹衣袖的手,手上用的力气大了点,指骨都有些发白。
看着白绫衣离去,莫罹道:“白前辈,晚辈身体有什么不适?”
白寒宵闻言,睁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莫罹,问道:“你今日去了哪里?”
莫罹道:“云翳寺。”
白寒宵了然,欲要说什么时,白绫衣已经小心翼翼的端着杯水过来,便只含笑道:“我给你开个方子,先让陵衣给你煎药吃。”
白绫衣把水杯塞给莫罹,转头道:“师父,莫罹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白寒宵笑道:“不是什么厉害毒药,只不过你以前从不曾在这个上留心。”说着,她拿起针线,继续低头绣花。
白绫衣不依不饶的道:“那也有个名字啊。”
白寒宵拿着针线的手停滞半空,眉心轻敛似乎是想了半晌,微微苦恼摇头的道:“我想不起来了。”说着,笑叹了口气,柔声道:“陵衣,师父上了年纪,一些事情着实想不起来了。”她并非艳色逼人的女子,却胜在气度温雅从容,让人观之可亲。
白绫衣闷不做声的低下头。
莫罹忽想起追命,问道:“白前辈,略商他中的毒可有解?”药倒是一日三餐般喝着,莫罹也不精通医术,不晓得追命到底如何了。
白寒宵奇怪的道:“陵衣不是已经在给他配解药了么?”
莫罹转而看他,白衣少年留个他一个乌漆墨黑的后脑勺,不抬头。
“那毒拖得时间长了些。”白寒宵见状,心知白绫衣心中不乐意,虽然给追命医治却并不上心,“想要彻底根除,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虽然有一时三刻就能痊愈的法子,但药性太烈,也不稳妥。”
白绫衣猛然抬头,冷声道:“药性太烈怕什么,莫兄爱弟情深,自己服了解药,用血液温化药性,再以血入药喂给舍弟,不出三日舍弟必然恢复如初。”
不等莫罹说什么,又对白寒宵行礼,道:“弟子告退。”
等莫罹回过神,白衣少年已经走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他无奈叹气:分明还是个小孩子,也只有寒宵山庄这等世外桃源之地,才能养的出来。
白寒宵托腮笑道:“陵衣素来嘴硬,莫公子见多了便习惯了。”
莫罹道:“白前辈言下之意,是要告诉晚辈,客居寒宵山庄,必定时日不短?”
白寒宵一愣,转而轻笑,“我倒是忘了,一胞双胎,陵衣非池中之物,你又岂会是泛泛之辈。”她懒懒的把玩自己一缕发丝,笑道:“当着明人我也就不说暗话了,莫公子既然成竹在胸,何必再来问我?”
莫罹眉目半敛,面无表情,“难道不是白前辈,故意激走陵衣,留晚辈在此?”
白寒宵抚掌而笑,“不错。”
莫罹道:“白前辈方才说了,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晚辈冒昧请问,白前辈留晚辈在此,是要和晚辈说什么?”
他言辞之间,仍旧客气之至,却也冷漠之至。
白寒宵笑道:“你这孩子,我才夸你不是泛泛之辈,你就又急躁起来。”
莫罹不语,若是说客气话,他张口就来不知道能有多少客气话跟白寒宵在这里闲聊下去,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和白寒宵闲聊的必要。一直以来,莫罹固然冷面,但却温文尔雅,在别人面前都是谦谨的,但这并不代表他骨子里就没有了远古杀伐之器该有的冷厉。
他不语,白寒宵便又低头绣花。
这一场较量,比的就是耐心。
若论耐心,亲自教导莫罹的现玄逸仙尊敢断言,没有人比得过莫罹。
然而此时,莫罹只等了一刻没有等到白寒宵开口,就翻转水杯就杯中水倒掉,轻放在桌子上。
花岗岩的桌子,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冷硬又冰凉的。
莫罹将茶杯放上去。
茶杯色若初柳,带着陌上枝头的春意。
一寸,一寸,镶嵌在桌上。
杯口比桌面高处三分,莫罹手指不经意的拂过高处的三分,只听“喀嚓”一声,高处那三分多余以落入莫罹手中。
茶杯断口处,初柳之色宛然。
“白前辈,我有的是耐心陪你耗着,等你给我一句解释。”莫罹把玩着茶杯被切断的那三分,语气极淡,“可是,我不想耗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爪机更新好困难,嘤嘤嘤嘤。
☆、所为何求
白寒宵愣了一刹那,才明白过来莫罹这是在威胁自己。第一个涌上她心头的,好笑多过惊愕:自己是半个江湖人,在江湖上也只是有个好名声,难道就为此,随便一个什么人都敢挑衅自己?
如是想着,白寒宵一弹指,数抹流光闪烁在指尖,还未弹出,颈上就觉得一疼。
白寒宵蹙眉,“是你动的手脚。”
“前辈睿智。”莫罹依旧静坐桌前,神色不变,淡淡的道:“我知晓前辈医术高超,用毒手段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我若是前辈,就绝不会去做无谓之事。”墨绿色的衣衫下,莫罹略显苍白的十指间蜿蜒出一抹银白琴弦,琴弦另一端正绕在白寒宵脖颈上。
白寒宵先是一愣,随即清雅一笑,道:“罢了,你要问什么?”
莫罹道:“我的毒,究竟是谁下的。”
白寒宵轻笑道:“我说过了,你身体里的毒积压十余年。十余年前,我应当不曾见过莫公子。”
莫罹道:“十余年前,前辈认识的,怕不是莫罹而已。”
就如当时六扇门中对刺客所说,“君子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我自问离君子还差得远,只好做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莫罹从不以君子自居,倘若事情不涉及自身,他会恪守一些规矩,但如果涉及自身,那么首要考虑的还是自己。
至于别人的瓦上霜,等他有了余力先扫了自己的门前雪再去考虑吧。
任何人见到两个容貌相似却绝不相同的人都会有诸如惊讶的表现,而白寒宵却好似习以为常,这自然可以说是她身为医者见惯了稀奇古怪的事,但接下来借把脉之时用内力探查莫罹,就算是莫罹万事不上心也冷静不住——都是习武之人,放任外人的内力在自己体内乱窜,至亲之间也少有如此。莫罹之所以不动声色,一则顾及白绫衣,二则他骨子里亦有三分自傲,就算白寒宵意图不轨,他也有自救之力。
白寒宵如此作为,只能表明她在此之前认识“莫罹”,认识先前还不是莫罹的“莫罹”。
白寒宵陷入回忆之中,“那时候,你应该姓沈。”
莫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罢了,这些事,你若是有能耐,就自己去查吧。”白寒宵忽然对着莫罹粲然一笑,便闭目不再开口。
莫罹手一抖,琴弦险些划破白寒宵纤细柔弱的脖颈,他飞快收回琴弦,客气道:“晚辈先前冒昧了,还请白前辈见谅。”顿了一下,不等白寒宵回答,又道:“白前辈是前辈高人,自然是不会和晚辈一般见识。莫罹身世之事,请白前辈说清楚。”
顶着和自己弟子一模一样的脸,却不似白绫衣那般言辞不留余地,客套话说的让人耳朵舒服。
他先退一步,白寒宵便就势不再僵持,道:“陵衣是我在山道上捡的,他胸口中了一掌,正好伤他心脉却又不至于让他断气,我就将他带回了寒宵山庄。”说起当年,白寒宵总是忍不住思量:到底是谁伤的白绫衣,那般雪玉雕琢的一个小孩子,若是直接杀了也就罢了,偏偏伤他心脉,让他痛苦不堪,却又不至于轻易断气。
“我自诩医术能起死人,肉白骨,却难解根除陵衣内伤,使得陵衣绝佳的练武天赋只能白白浪费。陵衣幼时,我不尚且甘心,就带了他去求我一位师叔高人救他,也是在我那位师叔那里,我见到了你。那时的你与陵衣一般无二,问了师叔才知晓,你是在一月大小的时候被人送在师叔那里。”白寒宵说着,春风微寒拂面,她不禁拢了拢衣襟,“我在师叔那里寄居数日,无意间看到师叔在你的食物中掺杂一种名为‘蕊’的毒药,好奇之下,偷听了师叔和一个时常来找师叔的人说话,才知晓你是沈家的小少爷。沈夫人怀孕,一胎双子,你弟弟刚出生就断了气,算命的人说你命相太硬,克一切至亲,沈家无奈只好把你送到师叔这里,大抵是沈家有人容不得你活着,且先害了陵衣——氏族之家,这些事情倒也稀松平常——所以,想要用最不易被人发觉的‘蕊’,日积月累的取你性命。”
莫罹静默着,半晌方道:“我现在体内剧毒,就是‘蕊’?”
白寒宵一愣,点头,“不错。”
莫罹道:“白前辈有解毒之法?”
比起一些乱七八糟的旧事,他更关心自己的生死存亡——问白寒宵旧事,那是为了不做个糊涂人,但若是活不下去成了鬼,糊涂鬼还是聪明鬼也无关轻重了。
白寒宵道:“毒日积月累,药也得长久服用才有效。”
言下之意,就是有法可解。
见莫罹没有疑问,白寒宵道:“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至于其他,你去沈家查一查或许会更清楚。”
莫罹听完了故事,起身道了谢,就要离去。
“陵衣几个月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心脉衰弱只怕没几日好活了。”白寒宵对着莫罹的后背,声音轻柔,“失踪前,纵然心脉旧疾仍在,他也还有三五年性命在,可……莫公子,这些时日还望你多照顾陵衣。”
莫罹脚步一顿,随即离去。
只有低沉却笃定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我明白。”
明白。
如何不明白呢?
仲翼也好,白寒宵也罢,他们都不想白绫衣遗憾而死,所以让自己照顾他。
莫罹按着额角叹了口气:难道自己就和照顾人有缘?
一口气还没叹完,莫罹脚步顿住——白绫衣皱眉在路口等他,大抵等的时间长了,已经开始百无聊赖的揉搓路旁树叶。
“你……”白绫衣听到脚步声,飞快的丢了树叶,脱口而出一个字,又止住,方道:“你怎么这么慢,我等了你大半天了。”说着,扭头给他带路。
莫罹没说话,只沉默跟上。
他此时,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绫衣,哪怕每一个人都在提醒着他,白绫衣是自己的亲弟弟,还是双生弟弟,但莫罹就是没办法以对待至亲的态度对待白绫衣,一则,他无论为人还是为神,从没有血缘至亲,不知晓血亲之间当如何,二则,白绫衣所需要的,大概也不是他尚难以确定的亲情。
“我要去山里采药。”白绫衣似乎专心致志的盯着路,耳朵却竖起来听身后的动静,半晌莫罹只“恩”了一声,他忍不住咬咬唇角,哼道:“你跟我去。”
莫罹稍稍迟疑,“略商……”
他绝不想每一次追命看到他,第一件事就是先扑过来大哭一场。
白绫衣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想去就算了。”
莫罹无奈,“我去请你大师兄帮忙照看略商。”
白绫衣心满意足的翘起唇角,声音轻快,“好啊,反正大师兄也没什么事干,你现在去跟大师兄说,我去拿药篓。”说着,脚步轻快的转道去药园里拿药篓去了。
山路崎岖,蜿蜒曲折。
白绫衣心情颇好的跟在“带路”的莫罹身后,一边指路一边道:“莫罹,你给我讲讲江湖上的故事。”
莫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路好带的,显然白绫衣对这条路比自己不知道要熟悉多少倍,闻言,道:“先前的事情,我能记得的就是自己在京师酿酒为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