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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
沈越目光中带着森冷之意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停驻于莫罹,“废了杨宏武功,其余的事情,六扇门自会处理。”
言下之意,就是他再不会插手。
铁手这才想起自己此次的正事,“沈兄,白绫衣是残杀沈府八十四人的凶手,还请沈兄不要包庇。”如是说着,铁手心里清楚,不包庇才是怪事,沈越简直把白绫衣当小孩子宠,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莫罹依言废去了好不抵抗的杨宏武功,边道:“那些人,皆是兵部名册中已经‘埋骨疆场’的有功之人,铁二捕头先去将死者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再来问杀人之罪吧。”
秦景接口道:“只是那时候,有功之臣成了待罪之人,杀其无罪,反而有功。”
几个人一个接着一个下楼,一道迅疾的声音忽然绕过最先的沈越和白绫衣两人,直扑向莫罹。
莫罹一晃神,下意识将扑过来的人扶住,“略商?”
来人自然是连着几日都被铁手严密保护的追命,今日杨宏送上门来,铁手暗中跟随,追命乐得自己一个人到处找“哥哥”。
“哥哥,我好想你。”追命两只手搂住莫罹,给他一个灿烂明媚的笑脸。
莫罹迟疑了片刻,终究道:“哥哥也很想略商。”
追命粲然一笑,连色暮色堪合也掩不住他笑容之中的明媚,“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坏人说,略商只有乖乖听话才可以见哥哥,可是略商好想哥哥,就偷偷跑出来找哥哥了……”他扁着嘴,委屈的抱怨道:“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哥哥,还摔了一跤,不过最后哥哥还是被我给找到了。”
说到最后,又弯唇笑了起来。
莫罹柔声道:“伤在哪里了?”
追命伸出手给他看,手侧红红的一片。
莫罹吹了吹,安抚道:“哥哥给吹一下就不疼了。”
追命道:“恩,真的不疼了。”
莫罹松懈的露出个笑脸,笑意还未从眼角一路蔓延到唇畔,一股烧焦的味道忽然从身后传来,他心中隐约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仓皇回头去看。
果然,小楼燃起了浓浓火焰。
火势凶猛,不过眨眼间,就将整个小楼吞噬。
还未走远的沈越和白绫衣也折了回来,一直安静被铁手抓着的杨宏忽然疯狂的开始挣扎,扑向眨眼间就已经蔓延开来的火场,然而有两道身影更快。
“是大师兄。”白绫衣认出了其中一人。
莫罹接口道:“另一个是……大师。”
杨宏到底武功全失,轻易被铁手制住,只能通过嘶喊来表达自己的悔恨之情。铁手竖掌为刀,劈在杨宏侧颈上让他晕死过去,方忍不住想:曲雅清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能让这么多的人为她九死不悔?
是美艳的外貌,还是温柔似水的性情,还是如花解语的贴心,还是一袭蔷薇色罗裙曳地的清雅?
他摇了摇头,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也是个多解的问题。
“千古艰难惟一死,或许对她而言,死是一种解脱。”沈越自言自语,忽然怀中一重——
“陵衣!”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已经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了……下章开始发便当#^_^#
☆、尘埃落定
月上柳梢,白绫衣悠悠转醒。
一睁眼,只有满目黑暗,他合了合眼,再睁开,仍然是一片黑暗。
“越哥哥?”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白绫衣忍不住出声,“好黑啊……”眼睛看不见,听觉就会变得异常灵敏,白绫衣可以清楚的听到身边的呼吸声蓦然变粗,他心中一颤,原本心中那一丝的疑影,渐渐扩散。
左手按在右手腕上,还未定下心把脉,手先被人握住。
沈越轻声道:“陵衣,我在。”
白绫衣不说话,只用力挣脱他,沈越再握住,白绫衣再睁开,几次三番之后,白绫衣忽然不动了,只用他茫然空洞的眼睛“看着”沈越,“越哥哥,《刹那》的心法已经侵蚀到我的双眼,我看不见了,是不是?”
沈越心中一疼,柔声道:“不怕,还有我在。”
白绫衣沉默着缩回手。
他不说话,沈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相处一直以来都是白绫衣黏着自己,又是撒娇又是耍赖,沈越也习惯了事事纵容着白绫衣,万事由着他的性子来——或许是因为心中有那份补偿白绫衣自小所受之苦的心思。
许久,还是白绫衣先开口。
“其实,我在选择修习《刹那》,就知道会有今日。”白绫衣摸索着将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春夜微寒,他已经觉得寒意倾入骨血,“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时光可以倒流,世事可以反悔,我也不后悔。”说着不后悔,但那空洞无神的眼睛却泛出几许血红色,看着触目惊心。
“我只是……只是怕黑……”
沈越俯下身搂住白绫衣瑟瑟发抖的身体,“不怕,有我在,我就是你的眼睛。”
白绫衣唇畔勾出一抹笑,“越哥哥,《刹那》霸道,先是眼睛,然后就是耳朵,然后是四肢……我的感觉会一一消失,直到连痛也感觉不到的时候,我就会死。”他说的坦然,“你看我多聪明,自己怕疼,就挑了这种死法。”
沈越静静的听着。
白绫衣道:“那天,在酒楼里,我见到莫罹哥哥……我先看见的他,他哄着那个中了毒的南方总捕,我好羡慕……明明他是我的哥哥,却在那里照顾别人,知道他们是求师父给那个南方总捕解毒,我就不肯医治。我不肯……可是如果追命死了,莫罹哥哥会恨我的,我怎么能让他恨我呢,不能啊……”
沈越道:“莫罹不会的。”
白绫衣忽粲然一笑,“我知道,莫罹哥哥就是嘴硬心软,我故意站在悬崖边上吓唬他,没想到他真的上当了,扑过来救我。”
若说在那之前,白绫衣还觉得莫罹对自己不过是应付,那么在那之后,就已经确信莫罹是嘴硬心软。
“那会儿,他拉着我两个人挂在悬崖上,我有点儿后悔了……我不想让他用生命去证明我对他的重要性,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白绫衣忽然一顿,心底轻声自语:原来,我也怕死,怕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越哥哥,”白绫衣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额头蹭蹭沈越,“我好饿,有什么吃的没有?”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不要吃莫罹哥哥做的烤鱼。”
沈越浅笑,“好。”
其实,就算是白绫衣此时想吃莫罹的烤鱼,莫罹也是没有时间——该死的,不该死的,皆付之一炬,留下一堆后续事情要处理。
比如说,追命的毒到底该如何处理。
比如说,秦景此时该忙着如何接受沈家偌大家业,但却留在这里,每日摇着折扇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有什么忙的。
比如说,白绫衣昏迷之前威胁铁手的又该如何。
比如说……
莫罹此时焦头烂额,哄着追命睡着,给他房间里点了安魂香,却没有立时出去。需要他应付的事情太多,偏偏体内“蕊”之剧毒,不时发作,也不取人性命,就是一发作内力全无四肢酸疼。
沉思许久,莫罹伸了个懒腰,闻久了安魂香,他也有些昏昏欲睡。走出房间,夜风一吹,顿时觉得清醒不少。
“莫兄?”秦景拦路。
莫罹微微颔首,“秦兄有事?”
秦景道:“段姑娘说,有事找你。”
莫罹愣了一下才想到秦景口中的“段姑娘”是段若薇,那个总是一袭青裙双目失明的女孩子。
“找我?”莫罹疑惑道:“她现在在哪里?”
秦景闪身让开,段若薇笑意清幽静立月下,不能视物的双目仍然灵动无限,“莫公子,我不请自来,你不会怪罪吧?”
莫罹客气道:“岂敢——段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段若薇笑道:“师父说,陵衣任性给追命下毒,只怕再有几日就要毒发,所以命我来送解药。”她说话间,秦景已经自觉退步走开,“莫公子,陵衣因心脉之伤,难免有些心性乖戾,但心地还是不坏的,还请莫公子不要认真和他计较。”
莫罹顿时了然段若薇的来意——白寒宵早看出来白绫衣给追命下毒,却不当着白绫衣的面说出,即是保全白绫衣的面子,也不至于让追命最依赖的“哥哥”莫罹和白绫衣闹翻,而此时让段若薇前来送解药,不动声色化解兄弟嫌隙。
莫罹不得承认,白寒宵确实是将白绫衣爱若亲子,“有劳段姑娘。”这解药来的正是时候,有解药在,莫罹可以快刀斩乱麻的让铁手和追命离开这里,只要再打发走秦景,他们兄弟三个人就立刻远走,从此隐居山野,不再和任何纷扰扯上关系。
段若薇浅浅一笑,“师父只有我们三个弟子,陵衣能找到自己的亲生兄长,我和大师兄也替陵衣高兴。”
莫罹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仲翼死了。”
段若薇愣住。
莫罹也愣住,他错愕的看着段若薇浅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大师兄他……”段若薇蹙眉合上眼,唇颤抖着,一字一字道:“他尸体在哪里?”
莫罹轻声道:“仲翼他扑入火中,尸体已经……已经化成骨灰,沉入水中。”
段若薇仰起头,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是么……这样也好。”
说着,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去。
莫罹张了张口,又将话咽回去。
秦景远远见段若薇离去,又过来,拍了拍莫罹的肩。
莫罹几乎要被浓重的疲倦感压得喘不过气来,“蕊”的毒又发作,他咬牙忍住,将段若薇给的解药塞到秦景手里,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中蹦出来的,“追命的解药,你给他送过去……我……”
声音的颤抖已经无法掩饰,莫罹几乎是仓皇转身背对着秦景,将胸口堵着的淤血吐出,才觉得好受了点儿。
“莫兄?”秦景叫了一声。
莫罹摆摆手,扶着墙壁离去。
徒留秦景拿着个药瓶子,一脸无奈。
等莫罹一步步挪到白绫衣昏睡的房间里,“蕊”发作过去,他脱了沾血的外衣,走进房中,正听见白绫衣喃喃跟沈越说着什么。
“大哥,”莫罹很轻的叫出这两个字。
沈越侧目,“你……”烛光下,莫罹脸色苍白若纸,比之躺在床上的白绫衣还要憔悴,“过来坐。”声音里含了点儿轻松的笑意,“看看陵衣,多大个人了,还赖在我怀里和我撒娇。”
莫罹依言走过去坐下,也笑道:“陵衣再大,在大哥跟前也还是个小孩子。”
沈越笑着伸出手,道:“可别说我偏心,只疼陵衣不疼你,你也过来,哥哥也抱抱你。”
莫罹也就又往沈越跟前挨了挨,沈越胳膊一收,将白绫衣和莫罹两个人同时揽在怀里,笑道:“这下好了。”
白绫衣笑着撇撇嘴,“才不好呢,有二哥在,越哥哥指定嫌我不听话。”
莫罹微笑,“知道自己不听话,那以后就多听话。”
以后……白绫衣故作委屈的鼓起脸颊,“越哥哥你看,二哥欺负我。”
沈越笑道:“哪里欺负你?我怎么没看见?”
白绫衣不必不饶,扯着沈越衣襟撒娇,“就是欺负我了,就是!”
沈越无奈笑道:“好好好,欺负你了,哥哥帮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白绫衣清脆应声,“好!”
莫罹笑道:“大哥也偏心了,明明是陵衣牙尖嘴利,反说我欺负他。”
沈越屈指左边这个头上敲一下,右边那个头上敲一下,“你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半斤八两,两个都该打。”
三人说说笑笑,似乎能冲散这埋在心头的阴郁。
昏昏睡去之时,莫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蕊’的毒有解”,“换血”,“以命易命”等语,但不知为何他神智被倦意侵蚀,连睁眼都难以办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可能还有一章就要完结了,下一卷大概就该回到唐柔的世界#^_^#
这一章的题目纠结了好久,最终定为尘埃落定,本来这四个字我是留给结束那章的,但是我发现除了这四个字,再找不到适合它的题目,因为到了这里,于莫罹而言已经是尘埃落地。
☆、不如归去
已经死了二十余年的一军主帅杨宏“死而复生”,一时之间成了帝都人人口耳相传的故事,茶余饭后,走在街头总能听到关于杨宏的故事,无外乎“英雄难过美人关”,“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等话。
“曲雅清,到底是何等样的女子?”收起卷宗,无情在院中煮茶。
铁手想了想,道:“如果说还有一个女子,值得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其嫣然一笑,那么这个女子非曲雅清莫属。”
无情道:“你甚少说话夸张。”
铁手道:“这并不夸张。”
他犹记得,那一袭蔷薇色罗裙曳地的女子,时光对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