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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楼松了口气,问他:你到底是谁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要调整一下对话的节奏。过了一会儿,他发过来三个字:合作吗又过一会儿——合作吗接着:合作吗还有:合作吗合作吗合作吗……
周雨楼不知道他的提问还要重复多少次。他想合作?好啊,等等吧。
莘江音乐学院的大门是这里的标志性景观,四根立柱支撑起的一个品字形的宏伟建筑,高大巍峨,古朴典雅,但因为年代久远,好多墙砖都脱落了。维修已经开始,周雨楼看见校门两边立起了高高的脚手架,工人们在上面热火朝天地忙活着。这时,他终于听到了久违的短信铃声。他掏出手机,看到正是那个号码。他按了一下查看键,屏幕上的字顿时令他呆若木鸡:周老师大门正在施工你要注意安全周雨楼猛地站住!他转头……朝身后看,朝四周看,朝每一扇窗户里看,可四下就只有夕阳的余晖和一些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身影。
周雨楼几乎不敢动。他知道,在某个地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正有双眼睛看着他,目睹他的一举一动!就像现在,自己慌了,手足无措,狼狈不堪,一切全都映入那双眼睛……他陡然升起一股被玩弄的愤怒!
手机又响了。
短信:看见警车了吗警察就在学校我只要走几步就能报警你合作吗周雨楼瞥了瞥四周,然后飞快地走进不远处的“艺园”。那是一片绿地,有树篱和月亮门围着,中间是一个凉亭。他在亭子的石凳上坐下来。天气已经不太暖和了,石凳因为终日不见阳光更加冰凉入骨,但他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他定了定神,刚要在手机上写点什么,又一条短信发过来:
我的宽容已经到期了我最后问你一次合作吗最后的机会周雨楼用颤抖的拇指问他:怎么合作很快:三十万他脑袋轰的一声!
说实话,当确定对方是一个纯粹的敲诈者而非警察之后,周雨楼已经坦然了许多。显然,自己在离开白小溪家时犯了个错误,又被一个混蛋鬼使神差地抓在了手中。所幸他不是警察,并不想置自己于死地,仅仅就是想捞点好处而已,与其说这是灾难还不如说是个造化。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再容易不过了。他可从来都没想过竟然会是这么多!他觉得十万块应该是个上限,如果对方求财若渴,那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显然大大低估了那个胃口。
周雨楼回复过去:我哪来那么多钱对方:给你三天准备周雨楼张大嘴!张大眼睛!连毛孔都张大……三天……三十万?!他的回复里带着哭腔——开玩笑!我准备不了那么多!
对方:那就准备死周雨楼:你到底是谁我们可以见面谈吗对方:你只有三天三十万不要冒险周雨楼:我真没那么多!
……
今天一整天周雨楼都没收到新的短信。
离昨天傍晚的“三十万,三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个小时。三十小时里,周雨楼拨打了无数遍那个号码,全都是关机。那样做的唯一后果是,他终于理解了夏楚蓉当初疯狂给他打电话时的心情。
周雨楼知道,那个家伙是在表明一种态度:不用商量,没有余地!
贪婪的疯子!
他不止一次想象过电话那端的脸……充满了自以为是的得意,露着猥琐的脸,眼睛射出狡诈的光,像一摊生蛆了的软体动物那么恶心。
今天吃晚饭的时候,蒋丹问周雨楼怎么了,说他从上海回来之后就一直没精神。周雨楼敷衍着说可能是路上折腾累了,有点儿亚健康。这时蒋丹开了一个很是不合时宜的玩笑。
“是被那女生闹的吧?”
周雨楼一愣,“哪个女生啊?”
“出事那个呗,叫……白小溪,听说她是你们学校最漂亮的女孩,你不是还给她辅导过音乐剧吗?该不是因为她你才成天无精打采的吧?”
“跟她有什么关系呀!”周雨楼赫然间大怒。
蒋丹好不没趣儿,“你怎么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吗?玩笑都不能开了?”
“哪有拿死人开玩笑的?”
“好好好……你这人,真是。”蒋丹灰头土脸地收声。
又是晚上11点的时候,新的短信发了过来,周雨楼冲到手机跟前。
三十万还有两天周雨楼告诉他:太多了!我真拿不出对方:跟你的命比呢?
周雨楼:这么短时间我去哪弄那么多钱对方:该全力以赴了周雨楼:我们能见面谈吗对方:好吧啊?!周雨楼一惊……同意见面了!他激动地打字:什么时……
还没等打完,对方就告诉他:不过得变成六十万他妈的!书房里充满被玩弄的苦涩。周雨楼咽下苦涩,跟对方商量——我一定会给你钱但可以少一点儿吗对方:三十万还有两天我关机了“别……”周雨楼情不自禁地喊出来,然后立即打过去。
真的关机了。
那天上床之后周雨楼一直睡不着,反复默念着那句话:三十万,还有两天。后来,他在半梦半醒中叮嘱自己,明天一定得干点儿什么,要么弄到三十万,要么查出那个人。正好,明天也是学校恢复上课的日子。
周雨楼吃过晚饭就进了书房,忐忑不安地等待11点到来。果然,报时刚过,短信就发了过来:
三十万还有一天他马上回过去:我已经尽力了真没那么多对方:你在拿命开玩笑周雨楼:一半十五万我只有这些明天给你可以吗对方:不可以周雨楼:我没办法了你报警吧他的心怦怦跳!他知道,报警是绝路,不光对自己,也对那个人。
那个家伙果然迟迟没有回复,周雨楼看到了希望,接着警告他——那样你就一分钱也没有他乘胜追击:而且我一定会向警方告发你下一条:敲诈的罪名也不轻对吗这条短信发完的时候,对面终于表明了态度:后天见不到三十万我一定会报警你放心警察永远找不到我周雨楼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周雨楼问自己:今天是噩梦还是转机?
中午时,他终于收到了那条至关重要的信息。短短的两行字,交代了三件事:开户银行、账号和户名。
户名:萧海鹏。
周雨楼盯了那三个字很久。他知道,那三个字有可能是找到敲诈者的路标,但更可能只是撬开他钱夹的铁棍。很多银行,尤其是一些小网点,在顾客开户时根本懒得规范地审查,身份证的真假也不校验。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顺着“萧海鹏”一路找到敲诈者,希望恐怕微乎其微。
让周雨楼没想到的是,他刚把十五万存到那个账户上,还没等走下银行的台阶,短信就发过来了:只有一半你想死吗周雨楼的后背一凉!他忽然有了种错觉,好像那个人一直都跟在他身后。从他出门一直到走进银行,甚至当他把钱交到柜台上的时候,都有双眼睛在后面盯着他。他立即重新回到银行里,四处张望,努力寻找一张躲在人群里的面孔……可他眼前就只有一些平平常常的陌生人,谁的脸上也没明晃晃地写着——敲诈者。他从银行出来,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他怎么可能会跟着自己呢?他只要猫在一个耗子洞里,轻轻地按几下手机,就可以随时掌握进账的情况。
短信又来了:你耍花样等着死吧周雨楼按下回复键,把早就准备好的话打在手机上:我死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对方:你吓唬我你他妈的拿命开玩笑!
这个口气没吓到周雨楼,他早就有准备,他已经想一夜了,他告诉对方:我没开玩笑你报警我就向警察举报你警方会跟踪你的账号那样你永远都没机会把钱提走对方没有反应,周雨楼继续告诉他:我们没仇你不想要我的命你只想要钱对吗两分钟后,对方问他:你想怎么样周雨楼忽然有种小小的得意。将近一周了,他第一次听见那个混蛋用征求的口气和他说话,他立即告诉他——我真的只能筹这么多如果你没意见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对方:做梦!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那可真让人懊恼!!从那张贪婪大嘴里喷出的臭气直扑周雨楼!他正想着怎么答复,新规则来了——再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收不到剩下的十五万我立即报警我说到做到全世界的力量都在周雨楼的指尖上!他凶狠发问——你一定要这样吗?!
对方:这十天我不动账户里的一分钱只等下一个十五万周雨楼:这样坚持也许对你没好处对方:但也许对你有坏处十天之后要么我拿三十万要么你被判死刑周雨楼一拳砸在电线杆上!在那个瞬间,他甚至决定结束这场屈辱的交易了。他想把手机抛向蓝天,从此告别那可恶的铃声,但铃声就在这时再次响起:我可以一分钱都不要但你耍我我就要你的命
下一条:
你敢跟我赌吗
周雨楼靠在电线杆上,仰望着蓝天。半晌,才缓缓地举起手机,打上四个字:
好吧十天
很快:
这是最后的底线
接着,对方用四个字揭示了这场交易的全部意义:
祝你长寿
周雨楼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啊!”一个刚从银行出来的老太太立刻被他吓得靠在了门上。那时周雨楼完全不是个绅士,他恶狠狠地瞪了老太太一眼,迈着一溜大步走开。
他妈的!十天……他只能向那个安排屈膝致敬。
说白了,这是一场两个人的博弈,就看谁能第一个狠下心来抛弃自己的既得利益。敲诈者的既得利益是钱,他现在有十五万,舍得下就可以报警;而周雨楼的既得利益是命,如果他舍得,同样可以对剩下的十五万置之不理。
但是,他不能。
周雨楼不想玉石俱焚,他只想全身而退。
走廊上飘荡着不知哪间包房里冒出来的龇牙咧嘴的歌声,周雨楼竟觉得那歌声很入耳。他随着那个奇怪的旋律一路哼哼着,一直哼到卫生间,在即将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夜落朦空……”
声音很低,轻轻的。
开始他还以为是幻觉,但立刻就觉得不是。声音刺骨地真切,几乎就贴着他的身体响起来。他登时毛骨悚然!刹那间所有酒精都蒸发了!他当然记得,所有和那名字有关的人都死了——夏楚蓉、白小溪——那身后的人是谁呢?
他慢慢转过身。
一个女人站在那。很显然,她既不是夏楚蓉也不是白小溪。突然,周雨楼想起了她……就是他在上海遇见的那个女人!第一次是在午餐会上,第二次是逛外滩的时候,她一直都跟着自己。周雨楼惊讶地看着她……她那么不可思议,像个幽灵一样来去无踪!
“你刚才说什么?”周雨楼小声问。
“夜落朦空。”女人微微一笑。
“你是谁?”
“当然是你的朋友。”
“我们见过吧?”
“上海。”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名字?”
“干吗那么紧张?我很可怕吗?”女人很友善,没有丝毫敌意,问他:“有个人,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谁?”
“琴韵芳音。”
“哦、哦……”周雨楼恍然大悟!
琴韵芳音——他好友名单里现在唯一活着的人。
与楚楚、海柔相比,周雨楼和琴韵芳音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周雨楼记得,当初“琴韵芳音”之所以出现在他的好友名单上,和“海柔”一样,是因为她的名字。可聊了几次周雨楼就发现,“琴韵芳音”本人其实和音乐没有丝毫关系。据她自己说,她只是在一本杂志上偶然看到了那几个字,觉得挺好听,就顺手拿来当了网名。不过雨楼倒是很快对“琴韵芳音”的另一个方面产生了兴趣。她很理性,有着非凡的自信和判断力,强势,甚至有些霸道。和那女人争论点儿什么东西,是一件十分过瘾的事。
可笑的是,“柔弱”的楚楚在一刀结果了丈夫之后跳楼自杀了,“单纯”的海柔因编织了一个阴险的圈套而死于非命。而此刻,“琴韵芳音”又像个天外来客一样倏忽间降临在他面前,周雨楼不知道这是否是上帝跟他开的最后一个玩笑。
愣了一会儿,周雨楼才想起问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夜落朦空’?”他确信从未跟任何网友透露过身份。
“呵呵,”女人笑了,慢慢说,“学习声乐的人就好比是一块钻石,教师只不过在上面动了几刀,那可能会让钻石看起来更加漂亮,但是钻石真正发出光芒来,却是他们自己修行的结果。”
周雨楼非常惊讶!那是他在一路狂歌决赛的第一场被请上台时说过的话,女人竟然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周雨楼努力想了想,终于发现了里面的玄机,问女人:“所以你就对上号了?”
“是啊。”女人说,“有一次我们聊天的时候你就那么说过,后来你又原封不动地把它搬到了电视上。当时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