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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心里一紧一紧地,她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小九九。她提醒二龙老婆:“这个可不兴乱说,传出去,人家会说你是诬告,这罪名可是不轻。”
“这个一点都不假。”二龙老婆理直气壮地说,“那天下午他和嫣红就在大队部做那事,让我们二龙撞上了,怕说出去他会打击报复,一直没敢吱声。”
二姐觉得事态的严重,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农村妇女,没理由也没资格管那些事啊。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对二龙老婆说:“只要二龙没什么事,就不要操那些闲心了。恶人自有恶报,没了良心还有天理呢。”
“可是二龙真的完了啊——”二龙老婆又是一声长嚎,“他已经成了那模样,以后还怎么见人啊。二姐——”
二姐来到病房部,查看了二龙的病情,又到病房看了看昏睡的二龙。整个面部围裹着,只露着两个眼孔,黑洞洞的有些吓人。
怕吓着孩子,二姐没让小燕进房间。
回到家,二姐有好长时间搂着小燕。脑子里不断翻卷着二龙老婆的话。她觉得李茂生太可恶,也觉得二龙太可气。表面上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居然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也不怕遭报应。她又瞧了瞧惊魂未定的小燕:这个可怜的孩子,要是他爹真的治不好,可该怎么办啊。
“小燕,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春玲笑眯眯地跑进来。
“春玲姐姐,我看看。”小燕从二姐怀里挣脱出来,跑上前去。
“哇,好漂亮啊!”小燕从春玲手里接过两朵粉色的花。
“春玲姐姐,这是什么花啊?”
“这叫月季花。”春玲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每个月都开吗?”
“当然啊,所以才叫月季花。”
“下雪的时候也开吗?”
“这个……”春玲憋住了。
“你这小鬼头,尽问些没用的。”
听着小燕天真活泼的声音,想起二龙烧得不成人形,二姐的鼻子又一阵发酸。又是一家人就这么完了。如果二龙老婆这个时候再提出离婚,那不是更把二龙往绝路上推吗?
第二十五章 二姐的心事
吃过晚饭,二姐例外地没有到大街上与邻人们唠闲嗑。她静静地躲在床上,白天的一幕翻来覆去在脑海里折腾。二龙的老婆说的是真的吗?如果真是如她所说,二龙非但入不了党,而且有被抓入大牢的危险。而且,李茂生和嫣红那些烂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也就李茂生的老婆还蒙在鼓里。她深知这事非同小可,一旦捅出去,有他李茂生好看的。不管怎么说,这可是破坏军婚的罪名啊!这个李茂生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种事居然也能做出来。俗话说:砖墙石头墙,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不知怎么心思的,就好像别有都是傻瓜就他一个聪明人似的。
思来想去,她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上告?告诉谁去?不告?这事会越闹越大,说不定会惹出更大的乱子。二龙是不行了,自己玩火,就图了个党员的名号,即使没人追究,也很难在人面前抬起头来。就是可怜了小燕了,如果没有了爹,这孩子不就跟自家春妮一个样?
春妮?想到把这事跟春妮联系在一块,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是啊,春妮。她在内心里翻腾着,这孩子命也够苦的,打出生的那天起,就没见过爹什么样儿呢。但是她又不觉得苦,因为她还没懂事的时候,又有了爹,而且,还有了个比她小几岁的妹妹。看她青春活泼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什么结都没有。
可是,小燕就不同了。她现在还不知爹和娘的那些事,可慢慢大了,开始懂事了,偏偏爹闹成了那个样子,即使保住命,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如果她娘再提出离婚,这个家还能成个家吗?
也不知折腾到什么时候,有根回来了,闷着头就往被窝里钻。
看着这个木头样的男人,她心里哭不得笑不得。跟他结婚十多年了,一共说过几句话恐怕数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要不是她二姐性情开朗,说话像开了闸的河一样,这个家还不憋死?好在,春妮完全随她爹,而春玲却是自己的翻版,她心里又踏实些了。
想到春妮她爹,她就再也没法入睡,十几年前的一切像串串碎片慢慢连接成为一体。她坐起身,小隔间的灯还亮着。她蹑手蹑脚走下炕,推开了小隔间的门。
煤油灯在长条桌靠床的一侧亮着,“啪啪”地弹出两个小火星,火苗闪晃了一下,就又稳定下来。春妮的脸正对着灯光,一本书还紧紧攥在手里。
“这孩子,睡觉也不吹灯。”她嘀咕着,想走上来把灯吹了。可再一次看到女儿熟睡的脸一下子绽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的时候,便禁不住坐在床沿,细细端详了半天。
是啊,这样子,多么像他当年的爹。可惜,她这一辈子也见不到她的爹了,她的爹还知道有这个女儿吗?也不知怎么了,守着女儿,她开始念叨春妮爹的名字,想起他们相亲相爱的日子。
是啊,自从爹死了,娘失踪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昆明的大街上,那是怎样的孤苦无助啊。不知为什么,那个年轻英俊的军官就跟着自己走了半条街,还主动提出收留自己。她也知道他一定另有所图,可在那样的环境中,冥冥中注定了她无法摆脱。是啊,如果没人收留自己,不是流落街头冻饿而死,就是堕入青楼。
那个军官很坦然地告诉她,他老家在东北,家里也有老婆,还有一个孩子,可孤身一人在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便想再安一个家。那天偶尔在街上闲走,就看上了二姐,再也抹不去。从他的脸上,二姐觉得那人不坏,而且,在战乱的年月,哪里还有更好的栖身之地?
婚后的日子是幸福的,一年后,她有了可爱的小宝宝。又过了两年,她又面带潮红地告诉丈夫,自己又有了。丈夫喜得像个天真的孩子,把她当成可爱的公主,不只自己对她疼爱有加,还吩咐手下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可还没等到孩子出生,她就从丈夫忧郁的眼神里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然,丈夫告诉他兵败了,要撤到一个孤岛上去,以求东山再起。由于飞机吃紧,只能先把儿子送过去,再来接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二姐相信丈夫,忍住泪点点头。她知道丈夫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可等到女儿出生了,已经会叫娘了,那个男人还没有回来。她哭干了眼泪,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便心如死灰。面对滔滔江水,可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是女儿天真的笑脸和稚嫩的啼哭唤醒了她。还有爹临死说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荡:回老家去!回老家去!
她回到了秀水村,眼前的一切告诉她这世道变了,跟原先大不相同了。从大会小会里她也明白那个男人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那会是她心底永远的秘密。可是,他带走了儿子,那个“狗子”还是她起的,丈夫笑她给儿子起这么个难听的名字,她说:“名字是难听点,可是好养活。”丈夫也就一笑了之。
秀水村的人听说她的女儿叫“狗子”,都提议让她改了。虽说名字只是个记号,可一个女娃儿家起这么个名字,叫起来都觉得别扭。可她就是不听,她的心事只有她一个人清楚。
我这是怎么了?她抹抹眼角的泪。想儿子了吗?她说不出,分别的时候,儿子才两岁,她的印象中,也只是一个普通娃娃,记忆最深的就是给他过百岁时那种欢快的场面和小娃娃纯真甜美的笑脸。
灯芯又“啪”地跳出一粒火星,还没等落到桌上就灭了。
要是儿子也在身边该多好啊,也都是大小伙子啦。她不禁轻轻摸摸女儿的脸蛋,虽说没有城里人的那么细腻,但骨子里带着她和丈夫的基因。要是也还是那个丈夫,也还有那个儿子,会有多么温馨啊!想着想着,眼睛一阵发热,泪不觉又涌了出来。
女儿翻了一下身,书“巴嗒”一下掉在地上。她呓语了一句什么,甜甜地笑了一下,又呼吸均匀地睡去了。
第二十六章 穷途末路
李茂生最近有点烦。
他从村民闪烁和眼神和含糊其辞的言谈中仿佛预感到了什么。那个二龙也真够笨的,我要他设法立功,可也不该这么做呀?现在好了,烧成这样子,得了个党员的虚名又有啥用?或许现在人们还把你当积极分子,可事情一过,还不得照常过日子?可就那模样,还出得了门吗?还有那个嫣红更可气,明明最近关于我的风言风雨这么多,可她偏偏跟猫儿见了腥似的缠住不放。满脑子里尽是不开心的事,压在她身上也就没有了先前的快意。而且,她越是浪声浪语,他就越觉得是在拆自己的台。这样闹下去,传到上面,别说公社第三把交椅,我这民兵连长还干不干?甚至,上纲上线,还不得把我拿去蹲大狱?
他警告了嫣红几次,最近风声太紧,缓一缓再说,可那娘们就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地往我身上靠。这下可好,狐狸肉倒是吃到了,可这一身骚惹得也不轻。他像个丢了魂的野兔子,左冲右突,不知如何是好。
那天他到医院看二龙,那个跟屁虫一样的家伙居然也敢跟我唱反调了。那张脏乎乎的臭脸,恶心死人了。可他还得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二龙,你好好养着,反正药费大队给你报销。等你伤好出院,我保你当上民兵排长。”
“连长,”二龙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你看我这模样,还能好起来吗?”
“能,能。”茂生随口应和,其实,他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甚至还恨恨地想,怎么不一下子烧死算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能听到的声音是:“你入党的事给你解决了,我还跟公社要了给你的嘉奖令,通报全公社向你学习。”
“唉——”二龙并没有他预料中高兴和感激。“躺了这些天,我也算明白了一个理。人活着,不用追求这追求那的,能舒舒服服过个平安日子就比什么都好。”
从医院出来,李茂生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因为那个三麻子的事,闹的倒像是自己做了汉奸似的,人人都不拿正眼看自己,连自己的爹也人前人后地说自己给他丢了脸。人们见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涎着脸讨好,而是远远地躲开。
看来,这秀水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可离开秀水村,又能到哪里去?这里才是自己的家,这里有老婆、孩子。想想二龙的话也没错,自己争来争去,争到个啥?如果能到公社当上三把手还好,如果狗屁官也混不上,还怎么见人?
想着想着,他的脚步不知不觉移到了公社大院门口。
对了,再找找吕副主任,探探口风再说。
“啥?你还想这事啊?!”吕副主任的口气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本来呢,我已经把报告打上去了,如果没有太大的障碍,也就差不多定下来了。可今儿个上午,县里突然来了个调查组,说你跟村里一个什么人有奸情。茂生啊茂生,这种事你也敢啊!?”他手拿茶杯在桌上顿了顿。“村里那么多女人,你沾哪个不成啊,偏偏惹个当兵的老婆?如今什么年代你懂不?破坏军婚,可是要入大牢的。”
“主任,你也相信?根本就是无事生非。”茂生自己都觉出有些心虚。
“没有最好。”吕副主任的口气缓和了一下,“也许是有人诬告你,不过,上面既然调查下来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如果没事呢,屎盆子也绝不会扣到你头上;如果真有呢,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冷不热的话真像屎盆子浇了个透心凉,坐也不是,站也不行。
他自己都不知是怎么走出公社的大门的。一路躲着人往回走,连人们给他的笑脸也以为是故意嘲弄他。进到家门,正在给鸡拌食的老婆也不似以前那样问声“回来了”,而是阴阳怪气地。他觉出有些不对劲,想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可扭曲了几次,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刚要进屋,就听得背后老婆冷冷的声音:“李茂生,你干的好事。”
他扭转头。
“怎么了?吃枪药啦?”
“你别装蒜,全村人谁不知道,就瞒着我一个,把我当草包了啊?要不是县里来了调查组,我还真被你这王八蛋骗了呢。”
别的话还不打紧,一听“调查组”三个字,李茂生脑袋“嗡”地炸开了。
“啥?你说啥?啥子调查组?”他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你也有怕的时候啊?”老婆蔑视的眼神把他的心一下子推到了枯井里。
“你个臭娘们,你跟我说清楚——”李茂生也说不出哪来的那股无名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撕过他老婆地头发,扭到在地,一只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就这,他觉得还不解气,立起身又踹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