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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那些丑事折腾出来。”
“听说吕振山被打了?”春妮还是禁不住好奇。
楚爷脸上一片阴郁,扫一眼赶车的桂爷,正好和回头的桂爷交换了一下眼色。
“说了你们也不信。这事是柱子带人干的。他气不过,就做出这等莽撞的事来,听说把吕振山一只胳膊打折了,上面正查得急呢。”
毓秀和春妮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那,那该怎么办呢?”
“能有法子平息下来最好。如果实在不行,就拿我老汉去顶罪。”
“这怎么行?”春妮盯着楚爷苍老的脸。
“也只有这个办法啦。要紧是上面相信就好。”楚爷仰对苍天,好似一个人发泄心中的郁气,“我这把老骨头什么阵仗没经历过?这些小事,还能应付得了。”
“那,”春妮更加疑惑,“吕振山会相信吗?”
楚爷倒是“嗬嗬”笑起来了,“小妮还不知道吧?你楚爷爷可是练过功夫的呢。他们不信,我可以当场演练一手给他们看。”
毓秀一直没多言语。随着他们爷儿俩的交谈陷入深深的思索。这件事,怕远不是楚爷说的这么简单。或许,巧云已经被那个王八蛋祸害了,只是楚爷不好说出来。想到这里,她的泪水又止不住往外涌。她不敢想象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同样一声不吭的还有桂爷。他这一生除了养牲口就是执掌着这根鞭子,从来也不惹事生非。他以为只要不找别人的麻烦,麻烦也就不会找到自己。可经历的变故让他越来越觉得这种想法大错特错。这些年来的事让他不敢相信是真的,但许多事都是那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他亲眼所见,没有半点虚假。
“要不,这事我跟你一块担下来,”他又回望了一下楚爷,终于发话了。
“那敢自好。”楚爷的声音变得清朗起来,“相信那个王八蛋吃了这个亏也不敢怎么大闹。毕竟,闹嚷开了,对他也不利。以他的精明,总会有个分寸。”
毓秀一言不发,她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甚至,他看出楚爷和桂爷强颜欢笑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隐情。
车到村口,远远地看见二姐和几个妇女站在那里。看到他们,二姐迎上前来。
毓秀跳下车,靠在二姐怀里,轻轻叫了声“二姐”。
春妮跟在毓秀身后,却没敢直面她的母亲。不知怎么,离家越近,做贼的感觉就越强烈。看到她母亲走过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不过,她慌乱迷离的眼神并没有引起二姐的注意,狂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些。
刚刚还在说笑的妇女也都一脸恭肃,连毓秀跟她们打招呼也只是讪笑。
进到二姐家的篱笆门,并不见楚爷和桂爷的影子,连春妮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奇怪的是随后进来几个老年妇女,且个个脸上阴沉沉的。
二姐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抚弄毓秀的头发。毓秀心里怦怦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剧烈冲击着她。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确定。她抬眼看看二姐,二姐眼里已渗出了泪花。
“二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忽然想到了昨晚的梦,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妈?”
二姐紧咬嘴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把毓秀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毓秀能感觉出,二姐的身体明显在抽搐。
毓秀憋了好长时间,感觉大脑要爆裂了,整个人瘫软下来。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哇”一声大哭起来。旁边的几个妇女也止不住眼泪纵横。
静下心来,二姐才掏出一封电报。毓秀看是哥哥发来的,心稍平静了些,仿佛悲痛压抑了太久,眼泪早已哭干。她哽咽着,嗓子里有什么东西紧紧地堵塞着,喘不上气来。她无助的眼神望望这个,再瞧瞧那个,希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幻影。
虽然这已在预料之中,但当这一切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无法从内心里接受。母亲,才五十多岁啊!
第七十七章 兄妹情深
毓秀赶回家,抚在妈妈的遗体上大哭了一场。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了兄妹两个人,过不了几天,哥哥也要回部队了,这所房子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强烈的悲痛过后,毓秀的心反而放松了。她甚至觉得,对妈妈而言,这未尝不是最好的解脱。活着,就要受无尽的精神摧残,倒是死亡可以摆脱尘世的痛苦与烦恼,不再有压榨和欺凌,走向真正的公平与合理。遗憾的是,妈妈去世前没有见上自己的女儿一面,未始不是令人遗憾的事。
这是兄妹分别来第二次相见,谁成想,兄妹的相见,竟安排在母亲去世之后,无言的悲凉不觉袭上心头。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吗?兄妹俩最终商量的结果,是暂缓一段时间。他们担心处在低潮的父亲受不了精神上的打击。于是,在哥哥将要返回部队的前一天,他们一同来到父亲劳动改造的农场,这里,聚集了大批像父亲这样的“牛鬼蛇神”,看到那种场景,兄妹俩更有说不出的心痛。
见到父亲的那一刻,简直不敢相认了。苍老的面颊折皱更浓密了,说话有些颤微微的。好在,父亲看到兄妹结伴来看他,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毓秀也看得出来,这是他几年来第一次露出笑容,而这笑容依然那么纯真,没有一丝怨怼。她的心里一阵阵酸楚,她闹不明白,一心只顾埋头做学问的爸爸为什么会弄到这地步。但她不能问,知道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看一眼哥哥,哥哥也是一脸迷惘。其实,哥哥心里更想知道,但他一样没能问个为什么。因为他知道的另一点是,很多像父亲这样的人现在处在同一种环境,也就明白,这不是父亲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的问题,而这种问题不能说,说了也没用甚至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可他也信奉那句话:乌云遮不住太阳。而令人疑惑的是,哪是乌云,哪是太阳,还真让人分辨不清。
相见的时间不长,按说会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可兄妹二人话都不多,只听爸爸一个人唠叨。而那内容却与这里的生活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兄妹二人要听党的话,好好做事,真诚做人。
更令兄妹二人不解的是,爸爸绝少提到母亲,偶尔提起,也是简单问一下病情,二人含糊其辞地应对,那些事先编制好的美丽谎言一句也派不上用场。难道爸爸早有察觉,故意不让兄妹二人为难,还是的确浑然不知?为什么也不问一句母亲为什么没有来?
太多的问号,爸爸不说,他们也不好提起。直到离开农场前,毓秀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扑到爸爸怀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泪水打湿了爸爸的衣襟。爸爸也不劝她,任她情绪发泄。直到管理人员来催他们了,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毓秀擦掉泪水,看到爸爸眼圈红红的。她仿佛看透了爸爸的心,爸爸是为了安慰子女才把伤痛留给了自己。
有了这次相见,兄妹二人心里总算踏实了些。虽说爸爸明显地老了,但精神状态还不错。回到家里,二人跪在母亲的遗像前,向妈妈道了平安。母亲走了,照片却还是他们最熟悉的慈祥的微笑,那微笑,仿佛把兄妹二人带回到那些甜蜜幸福的时光。人生真是无常啊,幸福和灾难总是不期而至。当享受着幸福的时候,有谁想到过它的背后隐藏着超越常规的灾难呢?
灾难还是悄无声息地降临了,似乎还没有消失的迹象。在这样的时候,兄妹二人只能相互鼓励,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见。我们无法确知当时兄妹二人到底是怎样的心态,这样的相见对她们而言是不是有些太过残酷?不管怎么,相见总是难得的,相聚总是短暂的。那些日子,毓秀在悲痛中享受着幸福。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哥哥,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爸爸处在那种境地,哥哥就是一座大山,为自己遮风蔽雨。可惜,这座山距离自己太遥远,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相会。
正因为不知下次见面在什么时候,所以,这次短时间的停留二人都特别珍惜。他们天天形影不离,生怕对方会马上飞走。越这样想,时间也就越短暂。见过父亲,他们也知道相聚的日子不会太久。想起这些,毓秀心里便有些凄凉。很快,自己又要回到秀水村了。说心里话,那个普通的小村庄,给了她太多留恋的东西,也有许多值得留恋的人,可一旦来到父母身边,那种留恋就又化作对父母甚至对哥哥的亲情。或许正是这么久没能见面,越法让她感觉出亲情是无法割舍的。但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所有的人都不能够。
想到秀水村,就不觉想起巧云,那个与自己相处了三年的妹妹。是的,自己一直对她是这样的感觉。她喜欢那个妹妹,也就联想到巧云那种迫切回到父母身边的心理。既然自己回城无望,为什么不能把妹妹救出来?一个怪异的想法不禁在脑海里回旋。是的,当悲伤的心慢慢平复,感受着兄妹亲情的时候,她的这个想法便越法强烈。
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和哥哥跪在母亲坟前,为她祝福,求她保佑。蒙蒙细雨打湿了衣襟,兄妹二人全然没有感觉到。她在心里默默地问母亲,同不同意自己的决定,如果同意,那该用什么方式才做到周全呢?面对孤凄荒凉的墓地,她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嫁给吕光明,借着他父亲的威势,完成巧云一直以来的心愿。
她不敢把这一想法告诉哥哥,她知道哥哥一句话就会否定自己近乎荒唐的决定。她强装笑脸把哥哥送上车,还送给他一个开心的微笑。他哥哥也挂满了笑容,这个普通的微笑,让她进一步感受到亲情的可贵。
但望着车辆绝尘而去的背影,毓秀还是掩面而泣,泪雨滂沱。
第七十八章 心系巧云
乘车返回公社驻地,毓秀没有先回秀水村,而是辗转找到了吕光明。看到来了这样一位不速之客,吕光明深感意外。
“你怎么来了?”吕光明表情木然,让人琢磨不透他此刻的心理。
尽管吕光明并没有让座,毓秀还是像个老熟人一样坐在了他的对面。半个月的交往,她对吕光明的性格有了些微的了解。不知为什么,当她得知吕光明的真实身份后,先是震惊,继而愤怒,平静下来之后,反生一颗怜悯之心。如果说他父亲之骄横跋扈是权力产物的话,他则是人性可悲的畸形儿。仔细想来,恶感也随着时间慢慢消磨掉了,再加上通过进一步的了解,知道他对他爹的行为也一样痛入骨髓,只是无可奈何就是了。开始之所以躲避他,是因为自己身处的环境,不允许有爱情。后来恰恰是吕光明这种特殊的身份,让她摆脱了爱神的困扰,交往起来反而更随意了。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巧云的事,交往或许也就因为这个麦收结束而终止了。然而现在,又不得已来直接面对他。
也正是从吕光明这儿,她了解了事情的进展。由于派系之间的纷争,吕振山对卫建国和巧云的事一直悬而未决,自己被打,虽说生了一肚子气,而且隐约觉出是因为囚禁了巧云的缘故,可同样不敢深究,怕一旦闹到上面去,真相大白于天下,自己的劣迹也最终要摆到桌面上,反而不好收场,故而也不急着催办,只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这更使毓秀心里有了一些把握,于是,她把着眼点集中在巧云返城这件事上。
“这怕有些难,”吕光明面露难堪,“我深知他的性格和为人。一旦得罪了他,要想翻身,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何况,咱俩的事也是他一手操办的,他还并不知道我已经告诉了你,不然,他不打死我才怪。除非满足了他这个心愿,或者还有转圜的余地。”
看到吕光明欲言又止的样子,毓秀明白了个大概,她紧逼一步。
“如果我答应了同你交往呢?”
“啊?”吕光明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其实,我看你心地善良,不忍伤害你,才告诉你的。实际上,我早就看穿了他是怎么想的。”
“这个我知道,”连毓秀自己也搞不清当时是受什么支配,竟然无所顾忌,“如果只有这条路好走,我愿意走下去。”
“那——”不知是出于敬重还是感动,吕光明咬着笔帽沉思了一会。“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打动他,不过,你做出的牺牲也太大了。”他加重了语气,“如果你真要这么做的话,我倒也有个主意,那就是以假代真,骗过我爹,不过,你就再也不能在他的地盘生存了。我了解他的秉性。”
毓秀的心一阵阵狂跳,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顺利;她一个劲地点头,只要能把巧云救出来并让她返城,自己愿意做出任何牺牲。何况,在见到爸爸之后她也想好了,只要能守在爸爸身边,付出怎样的牺牲也在所不惜。而此刻吕光明说的这些,正应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