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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数三。此百六之
数,确有可验。 但又有不验者:舜禹至治,万世所师,得百六之数七;成康刑措四十余年,得百六之数十一;小甲、雍己之际,得阳九之数五
,而百六之数九;庚盯武乙之际得阳九之数六;不降享国五十九年,得百六之数八;盘庚、小辛之际,得百六之数十;汉明帝、章帝继光武而
臻泰定,是百六之数十五;至唐贞观二十三年,得百六之数二。此皆不应,何也?甚至夏桀放于南巢,商纣亡于牧野,王莽篡汉,禄山叛唐,
阳九百六之数,皆不逢之,又是何故?所以我说数不敌理。理生于自然,数若有预定。故圣人言理不言数,数止理中之一端耳。”南湘道:“
是真快论,可破古今之疑。”次贤道:“休论世上升沉事,且斗樽前现在身。我有一个极琐屑鄙俚之理要请教请教。我见《越绝书》有慧种生
圣、痴种生狂、桂实生桂、桐实生桐之说,我往往见愚夫蠢妇,倒生出绝慧绝美的儿女来。看其父母,先天后天,皆无此种宿因,何竟得此妙
果?”道生笑道:“这个理倒有些难讲。然《齐民要术》内说种梨法,一梨十子,唯二子生梨,余皆为杜。段氏曰:鹘生三子,一为鸱。《禽
经》曰:鹳生三子,一为鹤。造化权舆,夏雀生鹑,楚鸠生,《南海记》曰:鳄生子百数,为鳄者才十二,余为鳖,为鼋,随气而化。且推之
,圣不生圣,贤不生贤。先儒谓扬雄宜有后,张汤宜无后,以人之私智,岂能定天之理?且理有常,亦有变,岂无为气所感,可以变化气质。
抑或愚夫愚妇,外貌虽蠢,其七情六欲之间亦有一样不蠢,从此解了这点灵气,就借此结成,也未可知。”说得众人大笑。
子云道:“古人美人多矣,其形之妙丽,唯在人之笔墨描写。见于文词诗赋者,亦指难胜屈,究以何处形容得最妙,先生肯指示一二处否?”
道生道:“古人笔墨皆妙,何能枚举。但形容的美人得体,又要人人合眼称妙者,莫如卫庄姜。《硕人》之诗,先曰:‘硕人其颀,衣锦□衣
。’这两句,就写得光华射目。‘领如蝤蛴’,至‘美目□兮’,便字字形容绝妙,不着一衬帖语,不用一假借语,正所谓咏月咏月满,写花
写花开,扫去烘云托月之法,是为最难。若写服饰之盛,体态之研,究未见眉目鼻口之位置何如也。宋玉《神女赋》未尝不想形容,但云:‘
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
明月舒其光。’极言其光亮而已。明日犹可,而白日、屋梁,则比之不伦。而曹子建《洛神赋》复用其意,有‘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神女赋》又云:‘忽兮改容,婉若游龙乘云翔。’而《洛神赋》复用其句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是真不善体会,以游龙比美人,
吾不知其何所见而然。再如宋玉《好色赋》云:‘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只概而言之,不求其实可也。若必细核其人之长短,
亦有语玻既云增之一分则太长,则此人真长,减一分必不为短。既云减之一分则太短,则此人真短,增一分必不为长。此又文章之过情语也。
小说中有刻划尽致,言人所不忍言,而令诸者目眩意移,其神情活现纸上,则莫如《杂事秘辛》之描写女莹身体,令人绝倒。你们细想:
‘女??以诏书如莹寝处,屏斥接侍,闭中阁之时,日晷薄辰,穿照蜃窗,光送着莹面上,如朝霞和雪,艳射不能正视,目波澄鲜,眉妩连娟,
朱口皓齿,修耳悬鼻,辅靥颐颔,位置均适。??寻脱莹步摇,伸髻度发,如黝髹可鉴,围手八盘,坠地加半握。已,乞缓私小结束,莹面发?W
抵拦。??告莹曰:官家重礼,借见朽落,缓此结束,当加鞠翟耳。莹泣数行下,闭目转面内向,??为手缓捧着日光,芳气喷袭,肌理腻洁,拊
不留手。规前方后,筑脂刻玉,胸||||乳菽发,脐容半寸许珠。私|处坟起,为展两股,阴沟渥丹,火齐欲吐。此守礼谨严Chu女也。约略莹体,血足
荣肤,肤足饰肉,肉足长骨。长短合度,自颠至底,长七尺一寸,肩广一尺六寸,臀视肩广减三寸,自肩至指长各二尺七寸,指去掌四寸,肖
十竹萌削也。髀至足长二尺二寸,足长八寸,胫跗丰妍,底平指敛,约缣迫袜,收束微如禁中,久之不得音响。??令催谢皇帝万年,莹乃徐拜
称皇帝万年。若微风振箫,幽呜可听。’虽文章秽亵,然刻划之精,无过于此。”众人说道:“极是,从古以来,未有量及身体者。”子玉道
:“缠足之始,谓始于陈后主之潘贵妃,今《秘辛》之‘约缣迫袜,收束微如禁中’,非缠足之始么?”道生道:“此不过略为缠束,不使放
散,读‘胫跗丰妍,底平指敛’,似又非今日之紧紧缠小,必使尖如莲瓣也。”蕙芳道:“这个尺寸是怎样?身长七尺一寸,肩广一尺六寸,
怎样算法?若依今日之尺寸,只怕没有这般长大人。”道生道:“这是汉尺,比起今日工部营造尺来,只得七寸五分。而营造尺比起民间裁尺
,只得九寸三分。依营造尺折算则七七四尺九,五七三寸五,再加七分五,为五尺三寸二分半长。若核如今的裁尺折算,则五九四尺五,三九
二寸七,再加上二分二,共长四尺八寸许。这身也就长了,似乎与你差不多,还要略高些。肩广一尺六寸,核营造尺则一尺一寸五分,核裁尺
一尺一寸有零,臀视肩广减三寸,下体核今裁尺只广八寸有零,是个纤瘦身材。手自肩至指长二尺七寸,核营造尺长二尺零二分半,依裁尺只
得一尺八寸有零。髀至足长三尺二寸,依营造尺长二就四寸,依裁尺长二尺一寸六分,上下长短倒相称的。足长八寸,依营造尺实长六寸,依
裁尺得五寸四分,究与缠足相异,也不为过校通身算起来,身材觉长了些。要不然,古之美人,总是身长玉立的。”次贤道:“你也实在算得
细。当日女??量的时候,或者量错了,多说了一寸,也未可知。”说得众人皆笑。
道翁又道:“都中现有一个极博雅的人,年纪虽轻,与我是旧交,也是个南京巨族。论起世家来,与子云、星北不相上下,想诸公自必相熟的
。”子云道:“是那一位?”道翁道:“此君姓金名栗,号吉甫,可相好么?”众人同道:“久闻其名,恨未一见。”道翁道:“若论考据学
问品行,当今可以数一数二了。他也有一部说部,是说平倭寇的事,我将他这书的名字忘了。曾经看过一遍,笔下极为雄剑将两个逆首定江王
、静海丞相骂得真真痛快,实在是才人之笔。”次贤道:“此辈叛贼荼毒生灵,害人多矣,也是人人言之发指的。既有此骂,也是快事,将来
倒要找一部读读。”道翁道:“但其人时运太坏,未能大用其才,真真可惜。”宝珠忙接道:“何幸此君,今日竟遇知己。”道翁道:“瑶卿
与此君相好么?”素兰在旁道:“他的画画弹琴,皆是此君教的。前月他们还逛了两天翠微山呢。他之待此君,也不亚于蕙芳之待湘帆了。”
宝珠一笑,道:“何至于此?”子玉道:“前在瑶卿处,见其笔墨高雅之至,大有唐六如的光景。”道翁道:“不特笔墨似六如,命宫磨蝎也
似六如,却是怪事。何以古今若合,此又不可以言理不言数了。我明日尚要拜他去。”子云忙道:“何不为我先容?得此良友,也是快事。”
道翁道:“妙极,妙极!”宝珠道:“此君疏懒太甚,不好交游的。”道翁道:“想与此数君自必水||||乳。”这一日,屈道翁足足讲了一日,人
也乏了。吃完了饭,散坐了一会,也就二更光景。刘文泽系旧学生,不敢问难。宝珠问子云要柄扇子,求道翁题诗,子云索性叫取四柄扇子出
来,给四旦每人一柄。于是宝珠拂几,蕙芳移研,素兰磨墨,琴言润毫,共求道翁留题。道翁也十分高兴,遂将各人的大概,每人写了七律一
首,半行半草的一笔虞世南,并落了双款。四旦谢了,谈了一会各散。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闹新房灵机生雅谑装假发白首变红颜
话说王恂前日不能赴怡园之约,因为孙亮功请去商办喜事,也替他张罗了几天。定于二月初十日招赘,也不多几天了。新年李性全寄了几百两
银子来与元茂,并写个禀帖与王文辉,要替他儿子办喜事。王文辉不耐烦作媒,俱令王恂代劳。李元茂求着了魏聘才,求其代制一切。魏聘才
闹了一个多月,花的,输的,丢了好些银钱,窃案又未能破,心上也有些烦闷起来,不得主意。今见李元茂来求他,当日原是他与王文辉为媒
,意欲借此到文辉处走动,作个幌子,便答应了,又道:“你去年借我的镯子,如今也该取还我了,迟一日多一日利钱。”元茂道:“老爹只
寄了三百两银子来,要办这件事,只怕还不够。我又无处借,你再要这帐,就坑死我了。”聘才道:“这话奇了,怎么说坑你?你去年怎样讲
的,说家信一到就还,如今倒问你也不好问了。”元茂道:“你放心,待我过门之后,我就赎还你。”聘才道:“到过门之后,一发没钱了。
”元茂道:“我虽没钱,他应该有钱。”聘才道:“他是谁?”元茂笑道:“就是内人。非但这一笔,还有好些钱,想出在他身上呢。” 聘才
笑道:“你内人身上倒会出钱?”元茂道:“岂有此理!”聘才道:“你自讲的,要出在他身上。”元茂道:“我不过想他有些陪嫁,嫁了我
也就任凭我了,稀罕你那一个镯子取不出来?”聘才道:“要使老婆身上的钱,也不是个汉子。”元茂道:“那又何妨?又不是当忘八来的钱
。”两人说笑了一回,元茂去了。聘才明日去拜王文辉,文辉进衙门去了,王恂接待。又同去见了亮功,说了些客套,无非是现在客途,无人
照料,一切尚求包涵等语。亮功道:“原是爱亲结亲,这些烦文,一概删去。我也不要破费他一钱,一切在我就是了。”即留聘才吃饭。
到了前三日过礼,聘才只得去找元茂,免不得上去见了颜夫人,因有好几个月不去了,又为去年闹了事,甚是局促不安。颜夫人也不问其往事
,淡淡问了几句话。聘才去见了子玉,子玉想起琴言前日的话,心上总有些怪他,也不似从前待他亲厚了。元茂的事是梅进代办,替他办了钗
环簪镯、彩缎衣衫,并借了颜夫人的珠冠玉带、补服朝珠、蟒衣绣裙,共铺了十六盒,扎了亭子,也还像个局面。两个媒人押了去。孙家收了
,回盒不过相称,也无甚珍异之物。到了吉期,自有梅宅家人料理,备了两桌酒,一席送颜夫人,一席待媒人,并请子玉、颜仲清作陪。仲清
道:“元兄今夕真个到了群玉山头了。”王恂道:“一路荣华到白头。”子玉道:“‘犹道灯前相对影,愈揉双眼愈模糊。’此是近视眼洞房
诗,今日可为元兄咏矣。”元茂道:“我说倒是近视眼好,就新人丑些,也看不清楚。”仲清道:“若美的呢,可不孤负了?”元茂笑道:“
我这新人想来未必能美。我也有些风闻,只要不像那两位弟兄的相貌就好了。”到了吉时,都送元茂到了孙宅,孙宅鼓乐迎接。此位姑娘系亮
功前室所生,如今这位夫人也不甚钟爱他,故此一切从简。女客只有陆氏夫人的嫂子,就是陆宗沅的夫人,带了小女儿前来。男家早上道过喜
了。倒是姬亮轩在那里假热闹,心上想闹闹新房,自有两位废物招接。 元茂与新娘拜了花烛,送入新房,坐床撒帐,饮了交杯,复又请新郎上
席,坐了华筵。那嗣徽、嗣元陪了一回,王恂、仲清即要移席到新房中畅饮。大家进了新房,仲清道:“今日可以看新人的。”便要走到床前
。床前本有两个伴送的老妇人,还有两个小丫鬟侍立。嗣元恐怕仲清看了他的姐姐,便跑到床前把帐门把住,口内连说了几个“看”字,然后
挣出“不得”两字,若得众人都笑了。王恂扯了仲清过来坐下,嗣元尚不放心,还死紧把住了帐门,众人不住的暗笑。嗣徽道:“夫妇居室,
人之大伦也,外人何得与闻?幸亏兄弟阋于床,外御其侮。不然,白雪之白,竟为十目所视矣。”子玉听了大笑。王恂对仲清道:“真所谓‘
无感我兮,无使龙也吠。’”仲清也觉微笑。李元茂得意洋洋的喝酒。 姬亮轩与王恂、仲清是见过几回的了,子玉却是初见,心中想道:“这
个梅少爷好相貌,比起那孙老徽来,倒似那戏上岑彭、马武了。”聘才问姬亮轩道:“好几天不见你东家出来,在家里作什么?”亮轩道:“
这两天敝东有点贵恙,不便行动。” 聘才道:“什么贵恙?”亮轩道:“听得腿上生了疖子,所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