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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死荒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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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糊涂,”她说。 
  “没错。我可以吃东西吗,” 
  “不行。只能用开水冲葡萄糖喝。” 
  我可以用杜松子酒冲那玩意儿,他想。他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冷冰冰的。 
  杰克斯把车停在医院门外等着范德姆。看到范德姆走出来,他迎上去说:“我就知道他们留不住你,长官。我用车把你送回家吗?” 
  “不,”他看了看表,表停了。“什么时间?” 
  “两点过五分。” 
  “我估计沃尔夫不是一个人在那里就餐。” 
  “是的,长官。他的同伴现在被抓到司令部去了。” 
  “到司令部去。” 
  “你敢肯定……” 
  “是。” 
  车启动了,范德姆说:“通知上边了吗?” 
  “你指今晚发生的事?没有,长官。” 
  “好,明天通知他们也来得及。”范德姆没再把话说下去,其实两人心照不宣。让沃尔夫把重要情报搞到手已使情报部门狼狈不堪,如果让沃尔夫再从指头缝里溜走,那就太丢人了。 
  范德姆说:“我认为与沃尔夫一起就餐的是个女人。” 
  “您说得太对了,的确如此。这个人长得很漂亮,名字叫索吉娅。” 
  “是那个舞蹈演员?” 
  “就是她。” 
  车继续行驶,两人谁都不说话。范德姆暗暗思忖:沃尔夫真是个头脑冷静的来客,他一方面与一个很有名气的舞蹈演员外出游逛,一方面搜集英国军事秘密。好吧,现在沃尔夫别想这么自在了,大祸快要降到头上了。这件事给沃尔夫敲了警钟,英国人就跟在后面。从今以后他就得加倍小心。 
  他们抵达英军司令部,两人都从车里出来。范德姆说:“把她带到这里后怎么对待她?” 
  “什么也没做。她被关在一间空屋子里,没给她饭吃,没给她水喝,也没审问她。” 
  “很好。” 
  在这一段时间里她赢得了思考的机会,真是让人遗憾。范德姆知道,审问战俘最好是在他被刚刚抓住还怕被杀的时候进行,那样效果较好。如果把他从这里再送到那里,给他吃饱喝足,他就会意识到他不再是名战士而是一名俘虏,就会想起他的权力和义务,然后再审问时就问不出东西来了。范德姆应该在餐馆打斗过后立即审问索吉娅。既然那样做是不可能的,补救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她孤立起来,什么话也别对她讲,等待范德姆来审问。 
  杰克斯领着范德姆穿过走廊向审讯室走去。范德姆从监视孔往里瞅了瞅,看到这是间方形房子,没窗户,电灯很高。里面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头有间厕所,厕所无门。 
  索吉娅坐在一张椅子上,面朝门口。范德姆心想,杰克斯说得对,她的确很漂亮。范德姆看到索吉娅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不烦躁,不四处张望,没吸烟,也没摆弄指甲。他认为,这是块难啃的骨头。不一会儿,她那漂亮的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她站起来,开始在屋里踱来踱去。范德姆暗暗高兴,看来不是块很硬的骨头。 
  他打开门走进去。 
  范德姆坐在桌前一句话也不说。索吉娅站在那里,没有人理睬她,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心理上的打击。范德姆心想,第一分我赢了。他听到杰克斯跟在他身后走进来并关上了门。 
  范德姆抬起头来看着索吉娅。“坐下。” 
  她站在那里望着范德姆,一丝微笑出现在她的脸上。她指着范德姆脸上的绷带说:“这是他给你搞的吗?” 
  这第二分让她赢去了。 
  “坐下。” 
  “谢谢。”她坐下来。 
  “‘他’是谁?” 
  “亚历山大·沃尔夫,就是你今晚想抓到反而被他打伤的那人。” 
  “谁是亚历山大·沃尔夫?” 
  “三拍舞厅的主顾,是个富人。” 
  “你认识他多久了?” 
  她看了看手表,说:“5个小时。”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她耸了一下肩膀说:“他约我出来的。” 
  “你们怎样见面?” 
  “普通方式。我表演结束后,一个招待给我送来一张条子,请我到沃尔夫的桌子那边坐一坐。” 
  “是哪张桌子?” 
  索吉娅闭口不答。 
  “是哪位招待给你的条子?” 
  仍没有回答。 
  “是什么时间?” 
  “我记不清了。” 
  “说下去。 
  “沃尔夫先生敬了我一杯香槟,然后邀我出去与他一起吃饭。我接受了,于是两人一起到了那家餐馆。其余的事嘛,你都知道,用不着我多说了。” 
  “平时你表演结束后也是与某一位观众坐在一起吗?” 
  “是的,这是习惯。” 
  “那么你也与他们一起吃饭么?” 
  “偶尔。” 
  “这次你为何接受邀请?” 
  “沃尔夫先生看上去不像个一般的人。”她又看了看范德姆缠着绷带的脸,说:“他的确不是等闲之辈。” 
  “你的全名是什么?” 
  “索吉娅·埃尔·阿拉姆。” 
  “住址?” 
  “扎姆莱克,船上住家,船名吉哈。” 
  “多大了?” 
  “你真不懂礼貌。” 
  “多大了?”范德姆提高了嗓门。 
  “我拒绝回答。” 
  “你的处境现在很危险……” 
  “不,不是我,而是你处在危险的境地。”范德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大跳,他这时才认识到刚才她一直在压着心头的怒火。她用指头指着范德姆气冲冲地说:“至少有十几个人看到穿军服的英国大兵在餐馆里把我逮捕。到明天中午,开罗就会有一半人知道我被英国人关起来。如果明天晚上我没在三拍舞厅露面,开罗就会发生骚乱,我们的人民会使这座城市陷入瘫痪,到那时你们就得从沙漠调部队来应付混乱局面。如果我离开这里时身上有一点伤痕,明晚我登场时外界就会知道,结果与上一种情况一样。不,先生,不是我的处境很危险。” 
  范德姆被她的张狂劲弄得不知所措,接着他装作没听见那些话似地开腔了。他不能不正视她所说的,因为那些话讲得有道理,不容否认。“把话扯到正题上来吧,”他语气平缓地说:“你说你是在三拍舞厅遇见沃尔夫的……” 
  “不,”她打断他的话说:“我不会重复刚才的话。我可以与你合作,回答你提出的问题,但我不容许你审问我。”她站起来,把椅子转了半圈,背朝范德姆坐下。 
  范德姆忽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就走出屋子,杰克斯紧跟着也出去了。 
  走到走廊里,杰克斯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只得把她放了。” 
  杰克斯马上就传达范德姆的指示去了,范德姆在那里等着。在这当儿,他又琢磨索吉娅。索吉娅如此轻视一位英军情报官,是从哪里汲取的力量呢?不管她所讲的是否真实,让英国人抓住,她应该害怕、心慌、语无论次,最后只有老老实实地听话。她的名声对她无疑会在某种程度上起保护作用,但是用她的名声来威胁一名英国军官,她应该是声嘶力竭地叫喊,不顾一切地争辩。因为这个审讯室通常对任何人都起威慑作用,特别是对那些知名人士更是如此。这里面的灯光耀眼夺目,正常人初次进来会觉得眼花头胀,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是什么东西给她以力量呢?范德姆把刚才的对话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她刚才回避了自己的年龄,很明显,她的聪明使她能在这个年纪还继续在舞台上表演,若是一般人的话早该退出舞台了,或许,她在过去的岁月里经历过可怕的事。范德姆一直理不出头绪来。另一方面,她除了在看他脸上的伤口时发出冷笑外,一直很镇静,脸上毫无表情,直到后来她才发了火,说话像连珠炮一样。她冲着他发火时他一直在观察她的面部表情。他发现了什么?不是气愤,不是恐惧。 
  现在他得出结沦,那是仇恨。 
  她恨他,可他没有对她怎么样,他只不过是个英国军官而已。那么她是恨英国人,是这种仇恨给了她力量。” 
  突然,范德姆觉得很疲乏,于是就一屁股坐到走廊的长凳子上。 
  麻醉药的作用在消失,他只觉得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像一根火钳放在脸上一样。这时,他亦觉得头痛得厉害,希望杰克斯安排放索吉娅的事拖得时间长一些,以便他在凳子上多坐一会儿。 
  他想到比利,他不愿这孩子在吃早饭时见不到他。我也许可以在天亮前别睡觉,吃罢早饭后先把他送到学校,然后再回家睡上一觉,范德姆这么想。 
  他又想到埃琳尼。她现在虽然依靠别人生活,但她可以自由选择她所爱的人,如果她不愿和一个男的睡觉,可以把他踢走。如果被关进集中营,她就得任德国人玩弄,根本谈不上选择的自由……。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 
  是的,我们不怎么受欢迎,特别是我们这级校官更不受人推崇。但是,不管埃及人认识到与否,德国人更坏。在英国,文明在慢慢发展,而文明在德国却正大踏步地倒退。想想自己所爱的人民,问题就更清楚也更容易解决了。 
  从这里他汲取了力量,又坐了一会就站起来了。他站得很直。 
  杰克斯回来了。 
  范德姆说:“她是个恐英病患者。 
  “您说什么,长官?” 
  “索吉娅,她恨英国人,我不相信她和沃尔夫是偶然认识的。走吧。” 
  他们俩一起走出大楼,外面仍然一片漆黑。 
  杰克斯说:“长官,你太累了……” 
  “是的,我的确很累,不过我还有许多事要干。杰克斯,带我去警察总局。” 
  “是,长官。” 
  他们开车走了。在车上,范德姆将一盒烟和打火机递给杰克斯,杰克斯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给范德姆点烟。范德姆吸气有困难,烟在嘴上叼着,但吸不着火。杰克斯把自己已燃着的烟卷给了他。范德姆心想,这时若有点马丁尼酒就好了。 
  杰克斯在警察总局前把车停住,范德姆说:“我们要找侦探队长。” 
  “我想这个时候他不会在。” 
  “不,问清他的住址,叫醒他。” 
  杰克斯进了楼。范德姆从车前的玻璃向外看,看到黎明快要来临,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少,天空由黑变灰。周围有人在走动,他见一个人牵着两只驮着蔬菜的驴子,估计是去赶集的。 
  杰克斯回来了。“他住在加扎拉。”杰克斯说着就把车发动起来。 
  范德姆又在考虑杰克斯。有人对他说杰克斯很有幽默感。范德姆总是看到杰克斯乐哈哈的非常活跃,但从未看到他有什么幽默的表现。是不是我这个人太专横了,搞得我手下的人不愿在我面前说笑话?没人使我发笑,范德姆心想。 
  埃琳尼除外。 
  “你怎么从不在我面前说笑话呢,杰克斯,” 
  “怎么了,长官?” 
  “他们说你很幽默,可你从来在我面前说个笑话。” 
  “不是那样,长官。” 
  “你能不能坦白地对我说这是为什么吗,杰克斯? 
  杰克斯没哼声,过了一会,他说:“因为你不允许别人太随便,长官。 
  范德姆点点头。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也希望前仰后合地笑呢?他说:“杰克斯,你的笑很巧妙。这个问题就谈到这里。 
  沃尔夫的案子由我来处理,我真不知道我在这个岗位上称不称职,真不知道能不能把其它事也干好,我的脸受了伤。范德姆在想。 
  他们过桥来到河中心的岛上,东方这时已经发亮。杰克斯说:“长官,请原谅我直言。我想说的是,你是我参加工作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上级军官。” 
  “噢。”范德姆吃了一惊,“天哪,很好。谢谢你,杰克斯,谢谢。” 
  “别喜气,长官。我们到了。” 
  杰克斯把车停在一所房子前面,这所房子只有一层,规模不大,但修建得很别致,房前有个小花园。范德姆猜想,这位侦探队长善于放出诱饵引别人上当,当然干得不是特别精。他也许是个细心人,这是个好迹象。 
  他们顺着小路走到门前敲门,过了好一会,才有一只脑袋从一个窗口探出来,并用阿拉伯语讲话。 
  杰克斯以军人的口气说:“我们是军事情报局的,快把这个破门打开。” 
  不大功夫,一个身材瘦小,面部英俊的阿拉伯人一边系裤带一边打开门。他用英语问:“什么事? 
  范德姆不耐烦了,说:“有紧急事,怎么还不让我们进去?” 
  “请进,请进。”那人间到一边,他们二人进去了。他把他们带进一个小房间。 
  “发生了什么事?”那人似乎有点恐慌。范德姆心想:没事能在半夜三更来敲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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