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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禄东赞屯兵青海,派遣使者论仲琮到唐朝朝见唐高宗,上表陈述吐谷浑的罪恶,而且请求与唐朝和亲。唐高宗不允许,派遣左卫郎将刘文祥出使吐蕃,颁用皇帝的印章封记的文书责备吐蕃。
'10'秋,八月,戊申,上以海东累岁用兵,百姓困于征调,士卒战溺死者甚众,诏罢三十六州所造船,遣司元太常伯窦德玄等分诣十道,问人疾苦,黜陟官吏。德玄,毅之曾孙也。
'10'秋季,八月,戊申(二十七日),唐高宗因辽东地区连年用兵,百姓为赋税力役所困扰,士卒战死溺死的很多,下诏令免除三十六州的造船任务,派遣司元太常伯窦德玄等分别到十道,询问百姓疾苦,考核升降地方官吏。窦德玄是窦毅的曾孙。
'11'九月,戊午,熊津道行军总管、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等破百济余众及倭兵于白江,拔其周留城。
'11'九月,戊午(初八),熊津道行军总管、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等在白江打败百济残余部队及倭国兵,攻下周留城。
初,刘仁愿、刘仁轨既克真岘城,诏孙仁师将兵,浮海助之。百济王丰南引倭人以拒唐兵,仁师与仁愿、仁轨合兵,势大振。诸将以加林城水陆之冲,欲先攻之,仁轨曰:“加林险固,急攻则伤士卒,缓之则旷日持久。周留城,虏之巢穴,群凶所聚,除恶务本,宜先攻之,若克周留,诸城自下。”于是仁师、仁愿与新罗王法敏将陆军以进,仁轨与别将杜爽、扶余隆将水军及粮船自熊津入白江,以会陆军,同趣周留城。遇倭兵于白江口,四战皆捷,焚其舟四百艘,烟炎灼天,海水皆赤。百济王丰脱身奔高丽,王子忠胜、忠志等帅众降,百济尽平,唯别帅迟受信据任存城,不下。
当初,刘仁愿、刘仁轨攻克真岘城以后,唐高宗命令孙仁师领兵渡海援助他们。百济王扶余丰从南边招来倭国人以抗拒唐兵。孙仁师与刘仁愿、刘仁轨联合,声势大振。部下诸将因加林城是水陆交通要冲,想先进攻它。刘仁轨说:“加林城险要坚固,急攻会伤亡士卒,慢攻又攻不下,将旷日持久。周留城是敌人的巢穴,群凶聚集之地,除恶务必扫除根本,应该先进攻它,如果攻下周留城,其他各城就会不攻自下。”于是孙仁师、刘仁愿与新罗王金法敏率领陆军前进,刘仁轨与别将杜爽、扶余隆率领水军和粮船从熊津入白江,和陆军会合,一起向周留城推进。唐兵和倭国兵遭遇于白江口,刘仁轨等四次战斗,都接连取得胜利,焚烧敌船四百艘,烟火冲天,连海水都变成红色。百济王扶余丰脱身逃往高丽,王子扶余忠胜、扶余忠志等率领部下投降,百济全部平定,只有别帅迟受信据守任存城,没有被攻下。
初,百济西部人黑齿常之,长七尺余,骁勇有谋略,仕百济为达率兼郡将,犹中国刺史也。苏定方克百济,常之帅所部随众降。定方絷其王及太子,纵兵劫掠,壮者多死。常之惧,与左右十余人遁归本部,收集亡散,保任存山,结栅以自固,旬月间归附者三万余人。定方遣兵攻之,常之拒战,唐兵不利;常之复取二百余城,定方不能克而还。常之与别部将沙吒相如各据险以应福信,百济既败,皆帅其众降。刘仁轨使常之、相如自将其众,取任存城,仍以粮仗助之。孙仁师曰:“此属兽心,何可信也!”仁轨曰:“吾观二人皆忠勇有谋,敦信重义;但者所托,未得其人,今正是其感激立效之时,不用疑也。”遂给其粮仗,分兵随之,攻拔任存城,迟受信弃妻子,奔高丽。
当初,百济西部人黑齿常之,身高七尺多,勇猛有谋略,在百济任达率兼郡将,相当于唐朝刺史的职位。唐将苏定方攻克百济,黑齿常之率领部下随百济人投降唐朝。苏定方囚禁百济王及太子,纵兵劫掠,成年人多被杀死。黑齿常之害怕,与手下十多人逃归本部,收集被打散的士卒,保守任存山,结起栅栏以加强防守,一月之间归附的有三万多人。苏定方派兵进攻,黑齿常之进行抵抗,唐兵失利;黑齿常之又攻取二百多座城池,苏定方无法攻克这些城池,只好撤回。黑齿常之与别部将沙吒相如各据守险要以响应福信,百济失败后,他们率领部众投降刘仁轨。刘仁轨派黑齿常之、沙吒相如率领他们的部众去攻取任存城,还支援他们粮食和武器。孙仁师说:“这类人人面兽心,怎么可以相信!”刘仁轨说:“我看这两人都忠勇有谋略,注重信义;只是前次错投奔了人,现在正是他们感激立功的时候,不必怀疑。”于是发给粮食和武器,分兵跟随他们,攻下了任存城,迟受信抛弃妻子儿女,投奔高丽。
诏刘仁轨将兵镇百济,召孙仁师、刘仁愿还。百济兵火之余,比屋凋残,僵尸满野,仁轨始命瘗骸骨,籍户口,理村聚,署官长,通道途,立桥梁,补堤堰,复陂塘,课耕桑,赈贫乏,养孤老,立唐社稷,颁正朔及庙讳,百济大悦,阖境各安其业。然后修屯田,储糗粮,训士卒,以图高丽。
唐高宗命令刘仁轨领兵镇守百济,召孙仁师、刘仁愿回朝。百济经兵火之后,家家弊残破,僵尸遍野,刘仁轨命令掩埋骸骨,登记户口,治理村落,任命官长,修通道路,架设桥梁,修补堤堰,恢复陂塘,督促百姓种田养蚕,赈济贫穷的人,赡养孤独无依的老人,建立唐朝的土、谷神坛,颁布唐朝历法和已故皇帝名讳。百济百姓很高兴,全境各安其业。然后又治理屯田,储备粮食,训练士卒,准备进取高丽。
刘仁愿至京师,上问之曰:“卿在海东,前后奏事,皆合机宜,复有文理。卿本武人,何能如是?”仁愿曰:“此皆刘仁轨所为,非臣所及也。”上悦,加仁轨六阶,正除带方州刺史,为筑第长安,厚赐其妻子,遣使赍玺书劳勉之。上官仪曰:“仁轨遭黜削而能尽忠,仁愿秉节制而能推贤,皆可谓君子矣!”
刘仁愿回到京师长安,唐高宗问他:“你在海东,前后上奏事情,都合时宜,又有文采条理。你本是武人,为什么能够这样?”刘仁愿说:“这都是刘仁轨所做的,不是我所能办到的。”唐高宗听了很高兴,给刘仁轨晋升六级官阶,正式任命为带方州刺史,为他在长安建筑住宅,给他的妻子儿女优厚的赏赐,派使者带着用天子玺印封记的文书前去慰劳勉励他。上官仪说:“刘仁轨被撤职后,能为朝廷尽忠,刘仁愿掌握指挥权而能推重贤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君子了!”
'12'冬,十月,辛巳朔,诏太子每五日于光顺门内视诸司奏事,其事之小者,皆委太子决之。
'12'冬季,十月,辛巳朔(初一),唐高宗命令太子每五日一次在光顺门内视察各部门呈奏事情,事情比较小的都授权太子裁决。
'13'十二月,庚子,诏改来年元。
'13'十二月,庚子(二十一日),唐高宗下令,明年更改年号。
'14'壬寅,以安西都护高贤为行军总管,将兵击弓月以救于阗。
'14'壬寅(二十三日),唐朝任命安西都护高贤为行军总管,领兵进击弓月以解救于阗。
'15'是岁,大食击波斯,拂,破之;南侵婆罗门,吞灭诸胡,胜兵四十余万。
'15'本年,大食进攻波斯、拂,将他们打败;向南侵扰婆罗门,吞灭诸胡,拥兵四十多万。
麟德元年(甲子、664)
麟德元年(甲子,公元664年)
'1'春,正月,甲子,改云中都护府为单于大都护府,以殷王旭轮为单于大都护。
'1'春季,正月,甲子(十六日),唐朝将云中都护府改为单于大都护府,任命殷王李旭轮为单于大都护。
初,李靖破突厥,迁三百帐于云中城,阿史德氏为之长。至是,部落渐众,阿史德氏诣阙,请如胡法立亲王为可汗以统之。上召见,谓曰:“今之可汗,古之单于也。”胡更为单于都护府,而使殷王遥领之。
当初,李靖攻破突厥,迁移三百帐到云中城,由阿史德氏担任官长。至此时,部落逐渐扩大,阿史德氏到唐朝朝廷,请求按照自己的法律立亲王为可汗以统率他们。唐高宗召见他,对他说:“现今的可汗,就是古时的单于。”所以改名为单于都护府,由住在长安的殷王李旭轮遥任都护。
'2'二月,戊子,上行幸万年宫。
'2'二月,戊子(初十),唐高宗到万年宫。
'3'夏,四月,壬子,卫州刺史道孝王元庆薨。
'3'夏季,四月,壬子(疑误),卫州刺史道孝王李元庆去世。
'4'丙午,魏州刺史郇公孝协坐赃,赐死。司宗卿陇西王博义奏孝协父叔良死王事,孝协无兄弟,恐绝嗣。上曰:“画一之法,不以亲疏异制,苟害百姓,虽皇太子亦所不赦。孝协有一子,何忧乏祀乎!”孝协竟自尽于第。
'4'丙午(二十九日),魏州刺史郇公李孝协因犯贪赃罪,赐死。司宗卿陇西王李博义上奏,说李老协的父亲李叔良过去为朝廷牺牲,孝协没有兄弟,恐怕要绝后。唐高宗说:“法律是一样的,不能因亲近疏远而有不同,如果伤害百姓,就是皇太子也不能赦免。李孝协有个儿子,怎么担心没有人祭祀祖先呢!”李孝协终于在住宅中自尽。
'5'五月,戊申朔,遂州刺史许悼王孝薨。
'5'五月,戊申朔(初一),遂州刺史许悼王李孝去世。
'6'乙卯,于昆明之弄栋川置姚州都督府。
'6'乙卯(初八),唐朝在昆明的弄栋川设置姚州都督府。
'7'秋,七月,丁未朔,诏以三年正月有事于岱宗。
'7'秋季,七月,丁未朔(初一),唐高宗下诏,定于麟德三年正月封泰山。
'8'八月,丙子,车驾还京师,幸旧宅,留七日;壬午,还蓬莱宫。
'8'八月,丙子(初一),唐高宗回到京师长安,来到他任晋王时的旧宅,居留七日;壬午(初七),返回蓬莱宫。
'9'丁亥,以司列太常伯刘祥道兼右相,大司宪窦德玄为司元太常伯、检校左相。
'9'丁亥(十二日),唐朝任命司列太常伯刘祥道兼任右相,大司宪窦德玄为司元太常伯、检校左相。
'10'冬,十月,庚辰,检校熊津都督刘仁轨上言:“臣伏睹所存戍兵,疲羸者多,勇健者少,衣服贫敝,唯思西归,无心展效。臣问以‘往在海西,见百姓人人应募,争欲从军,或请自办衣粮,谓之“义征”,何为今日士卒如此?’咸言:‘今日官府与曩时不同,人心亦殊。曩时东西征役,身没王事,并蒙敕使吊祭,追赠官爵,或以死者官爵回授子弟,凡渡辽海者,皆赐勋一转。自显庆五年以来,征人屡经渡海,官不记录,其死者亦无人谁何。州县每发百姓为兵,其壮而富者,行钱参逐,皆亡匿得免;贫者身虽老弱,被发即行。顷者破百济及平壤苦战,当时将帅号令,许以勋赏,无所不至;及达西岸,惟闻枷锁推禁,夺赐破勋,州县追呼,无以自存,公私困弊,不可悉言。以是昨发海西之日已有逃亡自残者,非独至海外而然也。又,本因征役勋级以为荣宠;而比年出征,皆使勋官挽引,劳苦与白丁无殊,百姓不愿从军,率皆由此。’臣又问:‘曩日士卒留镇五年,尚得支济,今尔等始经一年,何为如此单露?’咸言:‘初发家日,惟令备一年资装;今已二年,未有还期。’臣检校军士所留衣,今冬仅可充事,来秋以往,全无准拟。陛下留兵海外,欲殄灭高丽。百济、高丽,旧相党援,倭人虽远,亦共为影响,若无镇兵,还成一国。今既资戍守,又置屯田,所借士卒同心同德,而众有此议,何望成功!自非有所更张,厚加慰劳,明赏重罚以起士心,若止如今日以前处置,恐师众疲老,立效无日。逆耳之事,或无人为陛下尽言,故臣披露肝胆,昧死奏陈。”
'10'冬季,十月,庚辰(初六),检校熊津都督刘仁轨上奏说:“我观察留在这里戍守的兵卒,疲惫瘦弱的占多数,勇猛健壮的占少数,衣服单薄破旧,一心想返回西边家乡,没有在这里效力的心思。我曾问他们:‘以前在西边家乡时,看见百姓踊跃应募,争着要从军,有人请求自备衣服口粮,称为义征,现在的士卒为何这样?’他们都说:‘现在的官府与从前不同,人心也不一样。以前在东西征战中,为朝廷牺牲,都承蒙皇帝派使者吊唁祭奠,追封官爵,或者把死者的官爵回授给他的子弟,凡渡辽海东征的,都赐勋一级。自显庆五年以来,东征的人屡次渡海,官府没有记录,死了也没有人过问他的姓名和死因。州县官每次征发百姓当兵,强壮而富有的人,花钱买通办事人员,都得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