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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教练射箭,得知消息后,便率领部下四百人从行,于是德宗让令狐建在后面作为殿军。
姜公辅叩马言曰:“朱尝为泾帅,坐弟滔之故,废处京师,心尝怏怏。臣谓陛下既不能推心待之,则不如杀之,毋贻后患。今乱兵若奉以为主,则难制矣。请召使从行。”上仓猝不暇用其言,曰:“无及矣!”遂行。夜至咸阳,饭数匕而过。时事出非意,群臣皆不知乘舆所之。卢杞、关播逾中书垣而出。白志贞、王翊及御史大夫于颀、中丞刘从一、户部侍郎赵赞、翰林学士陆贽、吴通微等追及上于咸阳。颀,之从父兄弟;从一,齐贤之从孙也。
姜公辅挽住德宗的马缰进言说:“朱曾经担任过泾原的节帅,由于受到弟弟朱滔牵连的原故,遭到废黜,闲居京城,内心一度郁郁不乐。我认为陛下既然不能推心置腹地对待他,便不如将他杀掉,不要留下后患。现在哗乱的士兵如果拥戴他为首领,那就难于控制了。请将朱召来,让他随从出走。”德宗在仓猝间无暇照着姜公辅的话去办,说:“来不及了!”便出发了。夜里来到咸阳,大家只吃了几勺饭便过去了。当时,事情出于意料之外,群臣都不知道德宗的去向。卢杞、关播从中书省逾墙而出。白志贞、王以及御史大夫于颀、中丞刘从一、户部侍郎赵赞、翰林学士陆贽、吴通微等人在咸阳追上了德宗。于颀是于的叔伯兄弟。刘从一是刘齐贤的从孙。
贼入宫,登含元殿,大呼曰:“天子已出,宜人自求富!”遂欢噪,争入府库,运金帛,极力而止。小民因之,亦入宫盗库物,通夕不已。其不能入者,剽夺于路。诸坊居民各相帅自守。姚令言与乱兵谋曰:“今众无主,不能持久,朱太尉闲居私第,请相与奉之。”众许诺。乃遣数百骑迎于晋昌里第。夜半,按辔列炬,传呼入宫,居含元殿,设警严,自称权知六军。
乱兵进入宫中,登上含元殿,大声喊叫着说:“皇上已经出走,应该让人各自想法发财了!”于是乱兵欢呼鼓噪,争着进入府库,运走金银锦帛,直到运不动了,才停止下来。乘此时机,百姓也进入宫中,盗窍库房中的物品,彻夜不止。那些未能进入宫中库房的人们,便在路上抢劫。诸坊的居民都各自聚在一起自行守卫。姚令言和哗乱士兵商议说:“现在大家没有主子,不可能长久。朱太尉正在私人府第中闲居,请一起拥戴他吧。”大家答应,便派出几百人骑马到晋昌里府第迎接朱。半夜时分,朱紧扣马缰缓行,张列火炬,前后传呼着进入宫中,在含元殿住下,设置了严密的警戒,自称暂且统辖六军。
戊申旦,徒居白华殿,出榜于外,称:“泾原将士久处边陲,不闲朝礼,辄入宫阙,至惊乘舆,西出巡幸。太尉已权临六军,应神策军士及文武百官凡有禄食者,悉诣行在;不能往者,即诣本司。若出三日,检勘彼此无名者,皆斩!”于是百官出见,或劝迎乘舆,不悦,百官稍稍遁去。
戊申(十六日),早晨,朱移居白华殿,在宫外张出告示,声称:“泾原的将士长期身居边疆,不熟悉朝廷的礼仪,便进入宫中,使圣上受到惊动,西出巡幸。朱太尉已经暂且统辖六军。神策军士兵以及文武百官凡是靠俸禄过活的,应当全部前往圣上出巡的地方,不能前往的,可到本官官署来。如果超过三天,查出两处都未具名的人,一概斩首。”于是百官只好出来见朱。有的人劝说朱前去迎接德宗,朱不高兴,于是百官逐渐逃走。
源休以使回纥还,赏薄,怨朝廷,入见,屏入密语移时,为陈成败,引符命,劝之僭逆。喜,然犹未决。宿卫诸军举白幡降者,列于阙前甚众。夜于苑门出兵,旦自通化门人,骆驿不绝,张弓露刃,欲以威众。
源休出使回纥归来,由于赏赐菲薄而埋怨朝廷,这时他入宫去见朱,屏退在场的人,秘密交谈了一段时间。他为朱陈述古今成败之理,征引符命之说,劝朱称帝。朱大喜,但还犹豫未决。在宫中为皇上值宿警卫的各支军队举起白旗归降朱的人,排列在宫门前面,为数很多。朱在夜间由宫苑大门放出士兵,到天亮再由通化门进来,络绎不绝,弩张剑拔,打算以此向群众示威。
上思桑道茂之言,自咸阳幸奉天。县僚闻车驾猝至,欲逃匿山谷;主簿苏弁止之。弁,良嗣之兄孙也。文武之臣稍稍继至;己酉,左金吾大将军至奉天。素有威望,众心恃之稍安。
德宗想起桑道茂的话,便从咸阳前往奉天。县中的官员听说皇上的车驾突然来到,打算逃到山谷中躲藏起来,主薄苏弁制止了他们。苏弁是苏良嗣之兄的孙子。这时,文武臣僚逐渐地相继到来。己酉(初五),左金吾大将军浑到达奉天。浑素来便有威望,大家倚恃浑,心情稍微安定。
庚戌,源休劝朱禁十城门,毋得出朝士,朝士往往易服为佣仆潜出。休又为说诱文武之士,使之附。检校司空、同平章事李忠臣久失兵柄,太仆卿张光晟自负其才,皆郁郁不得志,悉起而用之。工部侍郎蒋镇出亡,坠马伤足,为所得。先是休以才能,光晟以节义,镇以清素,都官员外郎彭偃以文学,太常卿敬以勇略,皆为时人所重,至是皆为用。
庚戌(初六),源休劝说朱关闭长安的十个城门,不许将朝廷官员放出城外。朝廷官员往往改换服装,扮作雇工或仆人,暗中出城。源休又为朱劝诱文武官员,让他们依附朱。检校司空、同平章事李忠臣长期失去兵权,太仆卿张光晟以才干自负,都郁郁不得志,朱全都起用了他们。工部侍郎蒋镇出逃时,掉下马来,脚部摔伤,也被朱得到。在此之前,由于源休才能出众,张光晟能守节义,蒋镇清正俭朴,都官员外郎彭偃有文采学识,太常卿敬勇敢而有谋略,都为当时人所推重,至此,他们都被朱所起用。
凤翔、泾原将张廷芝、段诚谏将数千人救襄城,未出潼关闻朱据长安,杀其大将陇右兵马使戴兰,溃归于。于是自谓众心所归,谋反遂定。以源休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为皇城使。百司供亿,六军宿卫,咸似乘舆。
凤翔、泾原将领张廷芝、段诚谏带领数千人援助襄城,还未走出潼关,听说朱占据长安,便杀死大将陇右兵马使戴兰,乱哄哄地归降了朱。朱因此自认为人心所向,便决定谋反。他任命源休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为皇城使。各部门的供给,六军宿卫宫禁,都仿照皇帝的设置。
辛亥,以浑为京畿、渭北节度使,行在都虞候白志贞为都知兵马使,令狐建为中军鼓角使,以神策都虞候侯仲庄为左卫将军兼奉天防城使。
辛亥(初七),德宗任命浑为京畿、渭北节度使,行在都虞候白志贞为都知兵马使,令狐建为中军鼓角使,神策都虞候侯仲庄为左卫将军兼任奉天防城使。
朱以司农卿段秀实久失兵柄,意其必怏怏,遣数十骑召之。秀实闭门拒之,骑士逾垣入,劫之以兵。秀实自度不免,乃谓子弟曰:“国家有患,吾于何避之,当以死徇社稷;汝曹宜人自求生。”乃往见。喜曰:“段公来,吾事济矣。”延坐问计。秀实说之曰:“公本以忠义著闻天下,今泾军以犒赐不丰,遽有披猖,使乘舆播越。夫犒赐不丰,有司之过也,天子安得知之!公宜以此开谕将士,示以祸福,奉迎乘舆,复归宫阙,此莫大之功也!”默然不悦,然以秀实与已皆为朝廷所废,遂推心委之。左骁卫将军刘海宾、泾原都虞候何明礼、孔目官岐灵岳,皆秀实素所厚也,秀实密与之谋诛,迎乘舆。
朱因司农卿段秀实长期失去兵权,猜想他必定会郁郁不乐,便派遣数十人骑马传召他。段秀实闭门拒绝来使,骑兵跳墙而入,用兵器劫持了他。段秀实估计自己不能幸免,便对子弟说:“国家蒙受灾难,我能够躲避到何处去!我自当为国家殉难,你们应去自求生路。”于是段秀实去见朱。朱高兴地说:“段公一来,我的大事可望成功了。”朱请段秀实入坐,向他询问计谋,段秀实劝说他道:“你本来以忠义著称于天下,现在泾原军因犒劳赏赐不丰厚,骤然猖獗而起,致使圣上流离失所。若说犒劳赏赐不够丰厚,那是有关部门的过错,圣上哪里能够知道此事!你最好用这个道理开导将士,讲清祸福,迎接圣上,再回宫中,这是没有比这更大的功劳了!”朱默不作声,心中不快,但是认为段秀实与自己都是被朝廷所废黜的,所以还是推心置腹地委任他。左骁卫将军刘海宾、泾原都虞候何明礼、孔目官岐灵岳,都是段秀实平素所厚待的人,段秀实暗中与他们计议诛杀朱,迎接德宗。
上初至奉天,诏征近道兵入援。有上言:“朱为乱兵所立,且来攻城,宜早修守备。”卢杞切齿言曰:“朱忠贞,群臣莫及,奈何言其从乱,伤大臣心!臣请以百口保其不反。”上亦以为然。又闻群臣劝奉迎,乃诏诸道援兵至者皆营于三十里外。姜公辅谏曰:“今宿卫单寡,防虑不可不深,若竭忠奉迎,何惮于兵多;如其不然,有备无患。”上乃悉召援兵入城。卢杞及白志贞言于上曰:“臣观朱心迹,必不至为逆,愿择大臣入京城宣慰以察之。”上以诸从臣皆畏惮,莫敢行;金吾将军吴溆独请行,上悦。溆退而告人曰:“食其禄而违其难,何以为臣!吾幸托肺附,非不知往必死,但举朝无蹈难之臣,使圣情慊慊耳!”遂奉诏诣。反谋已决,虽阳为受命,馆溆于客省,寻杀之。溆,凑之兄也。
德宗来到奉天之初,下诏征调邻近各道兵马前来援救。有人上言说:“朱被哗乱的士兵所拥立,将来攻打奉天城,应早做防守的准备。”卢杞咬牙切齿地说:“朱的忠贞,是群臣所赶不上的,怎么能说他随从作乱,而伤大臣的心呢!我请求以举家一百口人担保朱不会造反。”德宗也认为是这样,又听说群臣劝说朱迎接自己,便下诏已经到来的各道援兵都在距离奉天三十里外扎营。姜公辅规劝说:“现在宫中值宿警卫的兵力非常薄弱,防范和顾虑不能不缜密一些。如果朱竭尽忠心迎接陛下,他对援兵多有什么忌惮的?倘若朱并不是这样,那也是有备无患。”于是德宗传召援兵全部入城。卢杞及白志贞对德宗说:“我看朱内心的真情,必定不至于叛逆。希望陛下选择大臣前往京城安抚他,以便观察他的态度。”德宗因诸随从出走的朝臣都心怀畏惧,不敢前去,只有金吾将军吴溆请求前去,心中很高兴。吴溆退朝后告诉别人说:“接受国家的俸禄而逃避国家的危难,怎么能够做人臣呢!我有幸做为帝室的微末之亲,不是不知道前往必定会死,但是举朝没有赴难的臣下,也太让圣上遗憾了!”于是,吴溆带着诏书去见朱。朱已经决定谋反,虽然佯装接受诏命,把吴溆安置在客省,但不久便将他杀了。吴溆是吴凑的哥哥。
遣泾原兵马使韩将锐兵三千,声言迎大驾,实袭奉天。时奉天守备单弱,段秀实谓岐灵岳曰:“事急矣!”使灵岳诈为姚令言符,令是且还,当与大军俱发。窃令言印未至,秀实倒用司农印印符,募善走者追之。至骆驿,得符而还。秀实谓同谋曰:“来,吾属无类矣!我当直搏杀之,不克则死,终不能为之臣也!”乃令刘海宾、何明礼阴结军中之士,欲使应之于外。兵至,、令言大惊;岐灵岳独承其罪而死,不以及秀实等。
朱派遣泾原兵马使韩带领精锐兵马三千人,声称迎接德宗,实际上是袭击奉天。当时奉天的防守非常薄弱,段秀实对岐灵岳说:“事情危急了!”他让岐灵岳盗用姚令言的印符,命令韩暂且回军,与大队人马同时出发。由于姚令言的印信未能盗来,段秀实便倒用司农印的印符,招募了擅长奔走的人去追赶韩。韩行至骆驿,得到印符便回军了。段秀实与共同策划的人们说:“韩一回来,我辈是要无一幸免的了。我自当直接与朱搏斗,将他杀死,若不能成功,便一死了之,终究不能作朱的臣属的!”于是段秀实让刘海宾、何明礼暗中联络军中的将士,准备使他们从外部响应。韩军回来后,朱和姚令言极为震惊,岐灵岳独自承担了罪名而死,没有牵连段秀实等人。
是日,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实等议称帝事。秀实勃然起,夺休象笏,前唾面,大骂曰:“狂贼!吾恨不斩汝万段,岂从汝反邪!”因以笏击,举手捍之,才中其额,溅血洒地。与秀实相搏凶凶,左右猝愕,不知所为。海宾不敢进,乘乱而逸。忠臣前助,得匍匐脱走。秀实知事不成,谓党曰:“我不同汝反,何不杀我!”众争前杀之。一手承血,一手止其众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