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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说:那就不去了。
我说:对,到了雪邦,应该可以知道很多事情。雪邦。
我很诧异我们居然走到了雪邦,而且雪邦的城墙要比长安的更加高耸。入城处城墙外一面贴满了通缉令,足足上百张,喜乐问:走,去看看,有没有你。
我上前一看,原来这些通缉的单子看似凌乱,其实是有规律的,犯最重罪的贴在最上面,从下面看起,第一张是:
(七十八)
男,不知名,知情者报,高约六尺,面貌不清,带粗柄弯刀一把,刀上带有铁环,铁环上雕有鸳鸯一对,刀柄木质,木色发黑,有裂纹一道,刀有齿,齿密,共计一百零五齿,刀长三尺。
此男于秋分子时,前往二蛮村调戏两女(此处“两”字上一个叉,后改为“良”字)姚秀花,被秀花她妈发现,告诉秀花他爸,秀花他爸手持木棍追出,此男抽刀欲战,村民纷纷发现,此男夺路而逃,并顺手抢走秀花家种鸡一只,秀花邻居姚三根家种鸡一只,隐患甚大,望知情着告官。我和喜乐看得入神,哑然失笑。后来此案据说是人没抓到,那刀倒是找到了,赔给秀花家,但因为姚三根也丢了鸡,秀花家得到了刀,姚三根却什么都没得到,所以不服,正打官司。后来判姚三根得到鞘。姚三根还不服,觉得一样都是种鸡,为什么她家是刀我是鞘,给当堂训斥说,你家的闺女没给摸,那是赔形象损失的,不是赔鸡的。后来两家反目,不相往来。
此是小事,往上就严重点,但已经属于撤了的,因为上头打了一个小红叉。
男,姚勤寿,脸上有两痣,眉毛浓密,眼睛小,鼻子宽,嘴唇厚,六尺五,胸口有疤,长一寸。
此男杀害街头青楼女子桃花,属望春楼六号,貌美,体贴,才艺好,能弹琴,脸上光洁,柳眉,眼睛大,鼻子纤小,樱桃小嘴。手段残忍,使用暗器。有一定武功,望知情者报官。消息确切者,望春楼三号房老鸨姐应允提供无偿春宵十次,不接受点号,视当时哪位姑娘有空。
因为条件诱人,这个据说明显就有很多人报官,只要符合男子体征一条比如眉毛浓密或者眼睛小的,揪住先报官再说,反正报错也没人怪罪,后来发展到只要是六尺五的都给别的尺寸的人抓着捆着报官,有一阵子,在雪邦大街上六尺五高的人都不敢上街,没走几步后面肯定传来:好哇,原来你就是勤寿,然后就莫名其妙给一伙人捆起来了。这是这个社会惟一一次妇女利益受到空前重视,一卖艺的被杀,全民行动。后来这通缉令就撤了,因为导致了社会动荡。
再往上就更加严重:
男,老,附头像一张。体征如头像,身高五尺五,此人持暗器多种,于一夜杀害金银街卖豆腐王石山老头儿一家五口,劫走钱财若干。案情重大,望知情者报官。这往上还有:
男,惯犯,附头像一张。体征如头像,身高六尺二,此人行凶多年。惯用暗器,手法准狠,累计四年一共暗杀害逐城、过沙、雪邦、雾流、铜田共计百人余,危害极大,望知情者报官,并不要私自捉拿,保持一定距离。
(七十九)
喜乐感叹说,这个厉害。但看看上头还有一张,就问,上头这个肯定更加厉害,哥你看看是谁?
我仰头踮脚,非常想看看上头那是谁,搞了半天,扫兴地对喜乐说:实在没办法,这墙太直了,贴得太高,我什么都看不到。应该反着贴,不能把偷鸡的放在最下面。
喜乐说:谁知道,可能重要的都往高了弄吧。那人估计是杀了上千个。我们进城吧。
我和喜乐匆匆进城,找店住下。我发现雪邦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混乱,似乎很有秩序,远处天好时可隐隐约约看见一座头顶戴雪的孤山。
进城的几乎没有什么检查,这里的气氛和长安截然不同,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亏得这里还是传说里各帮驻扎的地方。但是我想,大帮都如同少林,是不会驻扎在一个城里的,朝廷看不顺眼了想灭它只要把门一关就行了,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兄弟进不来。武当传说也在雪邦附近一个山头上的道观里。因为寺里规矩都是不能闻问此事,所以我不知道是什么道观,但我想应该名声在外。
雪邦不大,半天基本可以走完,我和喜乐奇怪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佩剑的,似乎全是朴实的老百姓。我想,那帮平日打打闹闹的人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还是夜色还没下垂,他们都不会出来活动?一点儿都没有传说里每天街上要死几个人的气势。感觉倒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八十)
忽然间,状况产生,一个人骑着马,快速向我们冲来,情况和上次一模一样,也是喜乐站在路当中,我就纳闷了她为什么一定要站在路当中,于是一把把喜乐拉开,本来自己可以轻轻躲开,后来发现那骑马的明明看见要撞到人,却没有一丝勒马的意思,而且那马皱着脸甩着舌头张大鼻孔正对着我冲来,模样甚丑。我往旁边一躲,从喜乐行囊里抽出剑,往马脚下一拌,又是全部轰然倒地。
喜乐冲过来说:你疯了!那马又没怎么样,你怎么一下就把它四条腿砍了?
我说:喜乐,我没砍。你看,这不还在上面吗?
那马先那人缓缓爬起来。
喜乐说:我不信,过几秒它的腿肯定就断了。
我说:喜乐,我的剑还在鞘里呢。
喜乐看一眼,松了口气。
说着那骑马的兄弟直在地上呻吟。我上前去说:你骑得实在太危险,我也是不得已。
那人没说话,直接就大哭。
一看见男人哭,我就急了,我问:你怎么回事啊?
那人说:我的脚怕是断了,我完了。
我问:脚就算断了,也能复好。
那人说:我当不了江湖的盟主了。
我惊讶道:这有什么关系啊。
那人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喜乐也走近,我们看着他,摇摇头。
那人说:今天是武林决出盟主的日子。
我问:不是已经有盟主了吗,就是少林啊?
那人说:上次的不算,这次是决人不决帮,而且少林最大的一个寺不是已经给全杀光了吗?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说:那决战在什么地方?
那人说:在城外雪山下。
我说:知道了,你养伤吧。
那人说:我还要去——
喜乐说:你养伤吧,去了也是和现在一样的下场。
我和喜乐策马直奔雪山下。
难怪雪邦只剩下老百姓,原来混乱人士都已经去雪山下比试。
这一路上也没有人,看来我和喜乐的确去得够晚。而只是跑了一个时辰,我就几乎绝望了,因为那雪山始终是一样大小,似乎没有靠近的意思,所谓追山跑死马的事情,估计就要发生。可是我似乎听见不远处人声鼎沸,不由好奇地往前再走,过了一个小坡,我和喜乐都叫出声来。只见足足上万人围着一个擂台,而擂台旁边就是一个叫“雪山下”的驿站。
喜乐问我:我们这就到了?
我说:到了。快进去看看,好像不是很迟。
到了栅栏围起的门口,我和喜乐和小扁被拦住,看门的说:马不能带进去。
我说:“哦”然后顺手往栅栏上一拴,要进去。
看门的急了,说:不能拴这儿,拴后面。
于是我和喜乐牵着马来到后头,吓了一跳,足足几千匹马,除了我们的小扁能够轻易分辨出来以外,其他的几乎只能以颜色来分辨。但是都是好马。
我们又到了门口,看门的说:有没有票?
我说:没有。这要票吗?
看门的说:这是正规组织的,不是像上次那样小打小闹,要票,没票到一边听着。
喜乐说:哪有听的啊,我们就是上去打擂的。
看门的问:哦,打擂的,有票吗?
喜乐说:打擂都要票啊?
看门的说:没办法,要当盟主的太多,要控制人数,要打擂的事先要通过打初擂,有了资格,拿到票的就进去。
我说:那我现场买票行吧?
看门的说:不行。
我说:那我先进去,先赊着行吗?
看门的说:那更加不可以,你看里头这么多人,只怕你强行一冲进去,我们就分不出谁是谁了。
(八十一)
我说:对,好办法。
说完就牵着喜乐冲了进去,马上钻入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前头。擂台上是一不认识的大力士,打听下来是东洋来的,一句能听懂的话都不会说,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这里有比武,据说先打听到的是长安那场,自己就坐船过来了,因为听说比武胜利的能得到天下的银子和数百女人。旁边人都不禁嘀咕,这兄弟是不是把盟主和皇帝打听混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动力。据说已经在台上打败了不少人,而且第一个就是飞鹰派的二当家,人称铁石穿无敌腿的独眼吴。
我大为惊讶,问:怎么连独眼吴都给打下去了?
独眼吴是我常听到的一个江湖人士,小时候瞎了一只眼睛,练武功只练腿,练成江湖最快最坚硬的腿。因为我快走那几天,师父告诉我若干人名字,说,这些人是有真本事的,不要硬拼。其中就有独眼吴,此人仇恨武当和少林,和他爹组织了飞莺派,就十几口家里人,名震雪邦,不想后来传来一个更大的叫飞鹰派,听说有一个叫一模一样名字的派系,马上想上前消灭,结果和独眼吴一攀谈,十分投机,独眼吴的飞莺派就并入飞鹰派,独眼吴就是二当家。
这件事情说明,江湖人士都是很没文化的,帮派名字雷同的不在少数。少林和武当之所以大,是因为他们一听就知道是有点文化的人创始的。至少帮派的名字里没有出现各类动物,什么鹰啊,虎啊,牛啊,龙啊,鹤啊,豹啊,一听就知道成不了大气候。少林在练武颂经的同时,也教授与学塾里差不多的初等知识,学得再差也已经基本扫盲。无论如何,这还是很有用处,因为最早来的几位大侠,据说从这里走过都没有停留。倘若他们能认识这家驿站上面高挂的“雪山下”三个字,恐怕现在也不会在空无一人的雪山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由得好奇起这位东洋大力士的武艺,问:他那么大,难道可以躲过我国最最精华的各种暗器吗?
旁人答:别提了,这次不准用暗器,一怕伤到别人,二怕比武不精彩,以后比武就没人看了。毕竟,这收入也是活动费用啊。而且,武功还是大宗,暗器只是一个分支。说这次比武要避免像上次一样,要以大宗为纲啊。
我说:难怪,那独眼吴难道没用他那无敌的脚?
旁人纷纷感叹:别提了,独眼吴为了这次大会,天天早起练到晚,走火入魔,前天突然不独眼了。
我和喜乐感叹:终于两只眼睛全能看见东西了。
那人一拍大腿,惋惜地说:哪呀,是全瞎了。
我大吃一惊,问:那怎么上去打啊?
那人说:是啊,这不第一个就是东洋大力士上去的,别人都不上去,觉得他个子太大了,就算赢了,也消耗体力内力,所以没有人上,等着别人,这独眼吴看不到,就上台了,还没摸着人呢,就给人摔下来了。
我和喜乐唏嘘不已。
我问:那还有没有别人上台去?
旁人说:多了,这都已经是八连庄了。
我说:八个。都有谁啊?
旁人说:没名的不说了,瞎比划几下,下来的下来,折断的折断。有点名气的有撩山派的张献龙。
我说:张献龙前辈不是号称有天下第一快的龙眉宝剑吗?
旁人说:是啊。
我问道:那怎么能输呢?这大力士移动缓慢,张献龙上去不就只剩割肉了?
旁人道:是啊。
喜乐问:那怎么能输呢?
旁人道:怪就怪张献龙自己。他上台去,对大东洋胖子说:我看你没带武器,我也不用我这江湖最快的剑了,直接用这里的武功会会你东洋的武功。然后就给压死了。
我和喜乐惊叹道:啊,死了?张献龙也不瞎,怎么能就给压死了呢?
旁人说:是啊,怪就怪他话太多,说完还转身向台下的人抱拳说:我,撩山派的张献龙。没说完就给那死胖子一记睡佛压顶给压死了。
我问:这人怎么这么不讲武道?
旁人说:怪只怪张献龙自己话多,那人又听不明白,说那么多人家以为是挑衅呢,这不,一转身就给弄死了。
我问:那怎么没有哪位勇士上前去啊?
那人说:厉害的都想最后上,不能太早暴露自己,要不招式什么的都让别人给知道了。
这时候我才想到师父说的没有招式的好处。
此时,擂管上前说:还有没有人要挑战的?
台下一大片“有有有”。
但是半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