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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郎,有这么多钱吗?”一郎说:“爹,你放心,我把天津那面的资产撤过来一部分,就足够了。”朱开山说:“一郎,你就不怕山河
矿没有起色,你血本无归吗?”一郎说:“我想事情不会老是这样,我和铁路打交道的次数多了,从来没听说有这么高的运价,它早晚得掉下
来。到那时候,还愁山河矿没生意做吗?”朱开山朝股东们说:“一郎说得也有道理。有一郎肯为山河矿兜底,大家伙心里头也该踏实了吧?
把股权证都先拿回去,矿上再核计核计,最好别把这七八十万块钱都押到一郎一个人身上,稍等个三天两天的,一定给大伙儿准信。”
陈先生匆匆走进传文旅馆的房间,将一个大信封递到他跟前说:“老弟,你要的东西全在这里了。”传文问:“一样也不差吗?”陈先生
说:“连是账簿的哪一本哪一页哪一行我都标上了。”传文说:“那真谢谢老哥了。”他又掏出两根金条,塞到陈先生手里。陈先生说:“也
谢谢老弟你。”传文揣起那个大信封,起身说:“老哥,兄弟告辞了。”陈先生说:“别呀,总得吃点饭,这遭是老哥做回东道,请你。”传
文说:“不了,家里面等着听我的消息呢!我去邮电局给家里通个话。”
二人出了旅馆。石川和鹤鸣会的小野带着几个人迎了上去。石川冲传文一抱拳,说:“这不是哈尔滨四味楼的大掌柜吗?”传文一愣说:
“你是谁?”石川一笑道:“贵人哪,就是好忘事!我是四味楼的常客,不记得了?”传文摇摇头说:“好像不记得。”石川说:“你这是刚
刚吃完饭吗?”传文说:“没呢,准备去吃。”石川说:“那咱先请两位烫个澡吧?”传文说:“谢谢你了,我还有事呢!”石川说:“有事
待会办,烫个澡,多美的事啊!”传文还在发愣,不明所以,小野和几个手下已经连扯带拽把他和陈先生架起就走。
看小野几个人都阴着脸,传文吓得心慌手凉,只是一路赔笑。那陈先生也是心虚无比,手揣在兜里紧紧握住两根金条不撒。石川开路,将
一干人带到一个日式的浴室里。传文进了浴室,更摸不着头脑,低声对陈先生说:“陈先生,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刚才这帮人是谁呢?”陈先生
说:“四味楼是个什么地方?”传文说:“俺家开的饭庄。”陈先生说:“老弟,你们家还开饭庄啊?”传文说:“哪止饭庄,还有货栈呢!
”陈先生说:“那也是大买卖家呀!”传文说:“也不能说太大,不过在哈尔滨还是有一号的。”陈先生说:“兴许真是您家的老客户呢?”
石川忽然冷冷地笑起来,一挥手,小野的几个手下上前把陈先生按倒在地,反剪着肩膀,陈先生疼得嗷嗷直叫。石川问:“你是东胜商社
的吧?”陈先生说:“是啊,你们想干什么?”石川指着传文说:“刚才你把什么交给他了?”陈先生说:“什么也没给呀。”石川递了个脸
色给小野,小野说了句日语,几个手下揪着陈先生的头发把他拽到浴室的水池边,一下子把他的头摁进水池子,猛灌了一阵子,又拽起来。石
川冷笑道:“说,交给他什么了?”
传文看得头皮发麻,颤声问:“先生,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石川冷冷一笑说:“森田物产的。”传文一惊道:“你们是日本人?”石
川点点头说:“他刚才是不是把东胜商社的账目交给你了?”传文说:“没有,没有啊!”
陈先生已被灌得奄奄一息,抬起头高叫道:“我说,我全说。”石川朝传文说:“看,人家多聪明!”他转向陈先生说:“说吧,我听着
呢!”
陈先生忽然张口大骂道:“小鬼子,我操你八辈祖宗!”石川一皱眉,朝小野挥了一下手。小野冲上前搂住陈先生的脖子,猛地一转,只
听咔嚓一声,陈先生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脖子软软地垂了下来,人也瘫在地上。
传文吓得筛糠一样。石川上前逼住他说:“看见了吗,看见他的脖子了吗?说!他刚才交给你什么了?”传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同时裤
裆一热,竟尿了裤子。
第三十九章
1传文瑟缩着将装着东胜商社账目抄件的信封递到石川面前,惊魂未定地说:“这就是陈先生给我的,他说森田物产向东胜商社注入资金的
账目全抄在里面。”石川问:“你没做手脚吧?”传文说:“不敢,再说我也没打开它。”
石川把信封收起来,脸上露出笑容,从衣兜里掏出一大摞钱推到传文面前,说:“朱先生,谢谢你的合作,这是酬金三万元。”传文嘴里
连说:“谢谢,谢谢。”却不敢伸手。石川说:“朱先生,我们的合作刚刚开始,只要你一心一意为我们效劳,森田总裁不会亏待你。”传文
说:“可是,俺回去怎么和俺爹交代呀?”石川说:“这不难,我会告诉你。”他交代传文几句,让小野带他去打电话。传文顺从地跟着往外
走,石川忽然又叫住他,传文心里七上八下。石川走到他跟前,把那三万块钱放到他手里,说:“这是理应的酬劳,你放心收下。”
到了邮电局,小野虎视眈眈地看着传文。传文老实地拨通了山河矿的电话。话筒里传来朱开山的声音:“老大,你回来了。”传文看小野
一眼,把声音努力放平稳了,说:“爹,俺在天津哪,在邮电局里。”朱开山问:“事情有着落了?”传文说:“爹,一郎原来是中国人哪,
他入中国国籍了,他们东胜商社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朱开山说:“那他的资金属实吗?”传文说:“爹,你给我五根金条,我才用了四根!
”朱开山说:“问你一郎的资金是不是属实?”传文说:“他们账房的陈先生,别提嘴有多严实了,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到底我掏了四根
金条,他才开口了。”朱开山说:“他怎么说?”传文说:“不光是说呀,他还把东胜商社的账目都抄给我了。我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了,
你猜怎么样?那些钱真是人家一郎东胜商社的。”朱开山心里还是犯嘀咕,说:“一郎他有多大的资产?”传文说:“那可是真大了!天津的
好几家大公司都有他的股份。东胜商社还做着房地产生意呢!电话里一下子我还真说不全。”朱开山说:“哦,那是爹思量错了?”传文说:
“可不错了嘛!咱把人家一郎看小了,在天津提起一郎,做生意的全都敬重他几分哪!”朱开山说:“好,爹明白了,你赶紧回来吧,把陈先
生抄给你的那些东西也拿回来。”
见朱开山挂了电话,绍景笑着说:“总经理,多虑了吧?”传杰说:“爹,天津卫是多大的码头呀!人家一郎在那经营了那么多年,没有
点实力,能把生意做到哈尔滨来吗?”朱开山说:“是啊,咱错看人家一郎了。”绍景说:“那就通知那些撤股的把股份转给一郎?”传杰说
:“爹,就这么办吧!要不那些撤股的还得闹下去。”朱开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行啊!山河矿总算迈过了这道坎。”
望着桌子上那一大摞山河煤矿的股份证书,森田得意洋洋地对一郎道:“小同乡,你为帝国、为朱家立了一大功啊!”一郎笑着说:“山
河矿的人也说我为他们立了一大功呢!”森田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中国人这个,恐怕连他们的周口店猿人祖先都不如。”一郎说:“俺爹为
这件事还要请吃饭感谢我呢!”森田说:“和你我这样天照大神的子孙比,他们算什么呢?能算做牛?能算做马?不,还是猪更好,不光愚蠢
,而且肮脏。”
一郎说:“老前辈,加上这些股份,你已经占有山河煤矿百分之五十九的股份了。绝对的控股股东。”森田说:“从现在起,山河煤矿就
应该叫森田煤矿了。”一郎说:“老前辈,把山河矿收归森田物产,这件事怎么和山河矿的人说呢?”森田想了想说:“他们不是要请你吃饭
吗?就在酒桌上说。小同乡,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他从旁边拿过一套精美的女式和服,“送给你的夫人,让她学着做一个日本女人。
”一郎接过和服说:“谢谢老前辈的关照。”森田说:“对了,还有件事得抓紧办,叫满铁把山河煤矿的铁路运价降下来。”一郎说:“为什
么?”森田说:“我们不能接手一口凉锅吧,总得让它先热起来,才好做出丰盛可口的菜肴。”
一郎哼着日本歌的调子回到商社,见秀儿在做饭,笑着从背后揽住她,说:“你来,给你样好东西。”秀儿跟他进了里屋,他把森田送的
和服拿出来,帮着秀儿穿上,说:“秀儿,这可是最好的布料,在日本也只有上等人才穿得起。”秀儿问:“这么贵重,谁送的?”一郎说:
“一个老同乡。”秀儿说:“他也是有钱人?”一郎说:“那还用说,我这分号开张,人家就送了两万。”
秀儿费半天劲把和服穿上,却不会迈步了,说:“还是脱了吧,别扭死了!换俺那件大夹袄。”一郎说:“往后你还真得学着穿,学着做
点日本菜。”秀儿说:“俺可不学那些东西,不酸不甜的。”一郎说:“那可不行,哪天请我那位老同乡来家,还能也吃你们中国的饭菜呀!
”
两人正说着,文他娘推门进来了。秀儿迎上去,接下文他娘手上提的篮子,说:“娘,你怎么还带东西来了?”文他娘说:“几斤鸡蛋,
还有一小坛香油,是来感谢一郎的。”一郎说:“娘,谢我什么?”文他娘说:“你把那些闹撤股的人平复下去了,还不该感谢呀!”秀儿说
:“娘,一郎也是你自个儿的孩子,用这么客气吗?”文他娘说:“一郎,矿上的事你和秀儿说了吧?”一郎说:“说了两句。”文他娘说:
“秀儿,这遭一郎是帮了咱家大忙了,没有一郎咱家可真要倾家荡产了。”
一郎有点心虚道:“娘,看你说的,俺也有做不对的时候。”文他娘说:“自个儿的孩子能错哪去,就算做错了,也得怨当父母的没调教
好,还能怨孩子吗?”一郎不敢看文他娘,讷讷地说:“也是。”文他娘说:“秀儿,眼瞅着天凉了,一郎从小就有个喘病,天一冷了就犯。
天天早晨打个鸡蛋,拿香油煎了,对一郎的喘病有好处啊!”一郎有些感动地说:“娘,你想得真周到。”
文他娘看着秀儿的打扮,说:“秀儿要唱大戏啊?”秀儿脸一红说:“这是日本人的衣服。”文他娘说:“好看怪好看,可是怕不能干活
吧?”秀儿和一郎都笑了。
2
森田和一郎为石川、传文接风。几个日本艺伎载歌载舞,在席下舞着。
森田问传文:“小老弟,这酒还喝得惯吗?”传文赔着笑道:“还好,还好,这叫清酒吧?”石川说:“这是大日本帝国最好的一种清酒
,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一郎对传文说:“森田总裁为给你接风,才特意要的这种酒。”传文说:“谢谢,谢谢。”森田说:“小老弟,这
次你帮了一郎的大忙,也帮了森田物产的大忙,更是帮了大日本帝国的忙。来,我敬小老弟一杯。”传文说:“总裁,这是我应当做的。”石
川说:“森田总裁,朱先生是位识时务的人,在天津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传文说:“还得谢石川副总裁,我刚刚要往山河煤矿打电话;他就
把我找着了,要不然,还真就坏了总裁的大事。”
森田笑了笑说:“苦海无边,只要回头,岸边就在眼前。”传文说:“总裁,您说得真对,俺家那真是苦海;我那驴力出老鼻子了,可是等
开了煤矿,我连边都靠不上了!”森田说:“小老弟,这我理解,对于一个有才干的人来说,不公正、不公平是最大的侮辱。”一郎说:“老前
辈,朱先生在家里一直不顺心哪!”森田说:“小老弟,你想到煤矿上干点事吗?”传文说:“想,做梦都想。”森田说:“那好吧,在我的
森田煤矿中你就是常务董事。”传文说:“总裁,这常务董事是怎么个官?”森田说:“参与煤矿管理,相当于副总经理,但是有时候副总经
理还得听他的。”一郎说:“这可是个重要位置啊!”森田说:“小老弟,还满意吗?”传文满脸堆笑道:“满意,太满意了,谢谢总裁!我
干一杯。”
森田指了指那些艺伎说:“少喝点酒,多看看美女,会更提神的。”传文问一郎说:“她们扭的这叫什么戏?”一郎说:“我也说不上来
,光知道这些人叫艺伎。”森田说:“小老弟,这可是日本最高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