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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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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成了一席盛宴。    
    小罗最后来。他解释说:“送老黎开会。”老黎?他眨眨眼,“老头放我假了。他说散会自个儿去坐公共汽车。不过,我还是去接他一下。”他把黎云母亲称为“太太”,倒把黎副书记叫做“老黎”、“老头”。    
    一个体态丰盈的女子在斟酒,蓬松的刘海,独辫上扎根孔雀绿的绸结,云鬓边斜别着银色的发针。这是有名气的民间歌手“云城小周璇”——罗云城的未婚妻,在百货公司卖纱线。尽管工资菲薄,上班紧张,文化不高,云城的青年女工们仍是在自己创造着美。    
    小罗一面和我说话,一面用手细心地摘去“小周璇”背上、肩上、头发里的碎草叶。我不禁看呆了。朦胧中,汉云高大的身影又向我俯下:“听懂了吗?”他递给我一个半导体收音机:“你留着吧,练习英文靠听。……”    
    “金蛇狂舞”音乐响起来。旁边的一群人里,有一个盲人在拉胡琴。他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琴声表示他感觉到了周围的一切:月光、发亮的树叶、友谊和年轻的心灵。    
    这就是英英曾经恐惧地提到的“霞湖音乐会”。这些音乐,黎云常带了磁带到我的屋里来听,后来不到半年,在收音机里也随时可收到这些乐曲了。    
    小罗的吉他伴奏着,“小周璇”唱着:    
    天涯与海角,觅呀觅知音……    
    小建国静静地望着湖水。鹅黄色的尼龙衣在月光下依然显眼。在这些人中间,我心境平和,得到安慰。    
    生活和大自然,永不会使人失恋    
    旁观着别人的柔情蜜意,我羡慕,我又不羡慕。    
    在那些以往的中秋之夜,我们唱的不是这个。    
    我多想再唱一曲大云江畔知青的思乡之曲,再领略那种期待的深情,清醒的悲伤和患难友谊。    
    唯有汉云,唯有汉云那样的人,能给这秋风萧瑟的故土带来新的光荣。一种激动,一种做过什么和将要做什么的感觉来到我心中。和汉云在一起,我没有徒手空待。    
    夜阑人静,我孤自走向归途。那轮迟迟不肯下去的圆月又在提醒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黎云,我们曾相约在这中秋节。    
    大海和星星,    
    有过多少幽会亲吻。    
    我和你呀,    
    却总隔着一缕云。    
    在我和黎云之间,不可能有小罗他们那样的相恋。我既不愿他公开接近我,又对这种隐秘的感情关系感到侮辱。这是没有出路的爱。    
    我并不是一个爱挑剔的女孩。可是跟黎云在一起,我总要在小事上纠缠。要是他约会迟到了几分钟,我就冷着脸,让他无以解释。要是他提出变动我们原来的什么约定,我就干脆把它取消。    
    黎云一定认为我够任性。我也不断地告诉他,这就是我的性格。    
    性格?    
    当一切都成为过去后,我要说,是我,首先对黎云不公平的。    
    X、Y……,一面解题,一面谛听着楼梯上的脚步声。在等谁呢?眼泪,滴滴嗒嗒地落在X和Y之间。音乐在远处响着。今夜是马珍和吴副书记的婚礼,就在我住的后一幢楼里。    
    深夜。    
    打门声大作,像发生了火灾。我打开房门,赵林和保卫科长带着几个随从冲了进来。赵林第一个动作就是上前去把那放下的纱帐撩开。    
    手电光在床下、在所有的角落扫射。    
    次晨。    
    全院在议论昨夜“查户口”。据说云城的“四人帮”余党要作乱,全城加强治安。可是所里满城风雨,传说着在“查户口”中的“新闻,”有说是健云在我这里深夜不归,有说是我和社会上的不法分子有来往。小燕见了我扭头就走。    
    英英站在远处望着。我感到,她也在和别人耳语,她会的。她爱传小话,正如她把马珍和吴副书记的关系告诉我一样。因为她的身分,没有人指责她搬弄是非。相反地,她的小话具有某种价值。英英的母亲会说些什么呢?而黎云……    
    夜,仍是那么静。可是,这已经不是那种似水柔情的静,也不是那种专心致志的静。这是一种被监视的静,沉闷、压抑。    
    我作着微积分习题。    
    健云不会来了。这是他理当回避的时候。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幸好,我在内心里从来都是一个人。    
    掩着的房间却泄露了我内心的等待。我照例没有关上它。幸好,我没有关上它。关上它意味着拒绝健云,这才是真正的懦怯。    
    他来了,照例笑笑,坐下来教我微积分。我们的举止照旧,好像根本不存在那些流言。    
    嘴的表白是一种使自己和别人都讨厌的行为。    
    我等着,他来了。信任和友谊已经猛增。    
    像一阵奇妙的轻音乐,窗外响起了淅沥的小雨声。春和冬在夜中进行着交换。    
    他在将走的时候,略踌躇了一下,说:    
    “小郑,你搜集的关于赵林的材料,让我看看好吗?”    
    “为什么?”    
    “你应该去上学。一定要去。如果我们两人间要牺牲一个,那么应该走的是你。”    
    在健云的皮夹里依然放着小燕的照片。可他对我的这种表白,使我获得一种力量。我应该做他希望的那种人,我应该值得人们的珍爱。    
    他们以为,放出这种流言来横在路上,我,就再也不能豪迈地生活了吗?    
    他们选择了我最弱的一点——未婚女子的名誉,利用了最有威力的武器——传统。我恨我是一个女子,好像到处都带着不洁。    
    别人的母亲们会说:“幸好我的女儿不是这样。”我的可怜的妈妈!总有一天,我要她们来对你说:“但愿我的女儿像她那样。”    
    将来的女子都会正当地生活。    
    至于爱情,美丽的公主在绿草地上遇见美丽的王子所发生的美丽的爱情,只是童话。    
    “郑一帆,不应该啊!向组织隐瞒重大历史问题。”    
    马珍燃起一支烟,慢慢地说。    
    “郑一帆,”吴副书记有些痛心的样子,“在边疆农村插队时,你和叛国分子高汉云是什么关系?赵林一点经济问题,你就揪住不放,说是重用坏人,闹得他提不了级。你呢?这么严重的政治问题,你让我说什么呢?”    
    马珍弹了一下烟灰,鄙夷地看着我。    
    与此同时,罗云城的小车在市中心被一个穿旧军服的青年拦截。当着围观的群众,市委副书记听取了告状人的陈述。关于赵林的贪污案和我的准考证被扣压一事在云城传开了。健云还揭发出马珍与赵林和他父亲有某种政治关系。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是罗云城出的主意。他俩怎么串连的呢?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一部分星(10)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汉云,我们分开有多久了啊!假如你那杰出的英姿又回到我身旁,我多幸福……    
    说我是“反革命分子的情人”,可恨的是我却没有做到这一点啊!    
    我永远也看不到他那被刺伤了的眼神,听不到他忧郁的歌声了。    
    那有连鬓胡子的脸膛和那强健有力的双臂!一切都埋葬在滔滔的大云江中。    
    我为什么不爱他?我为什么要徒然地留着这爱,直等到今日的悔恨和屈辱?    
    感谢他们的造谣,今天又把我和他结合在一起。吴副书记抖出来的,恰恰是我个人历史上最精华的东西。让我永远带着这历史吧。它是我的财富,它是我的骄傲。    
    而我,我差一点就失落了我自己。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活着?    
    几天来,我在心里召唤着我那已经逝去的知青的岁月。    
    前面的道路是多么崎岖而又漫长,    
    生活的步伐却停留在这偏僻的异乡……    
    唱着这个歌,我又变成了一个漂泊在大西南边寨荒野中的知识青年。她不知道感恩,也不知道艳羡别人的好运气。    
    唱着这个歌,感到眼前使我流泪的这些事是多么微不足道。平反书,又能抵偿得了我什么?又能预支给我什么?    
    半年来为黎云,我朝思暮想、时而欣喜时而惆怅的那种情绪,简直有点令我羞耻。    
    从前的我确实更好。回来吧那一团纯洁的火,那一座紧锁的宝库。    
    年复一年的劳作,年复一年的希望。    
    长夜,一只金翅膀小虫忽地飞进竹窗来。    
    风,穿过竹林。竹门轻轻作响。有好大一会,我没听出是有人来。往竹窗外一看,他叉着腰在院里看月色,似乎并不着急进来。    
    汉云总是这样令人惊喜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接过我手中的书,坐下,好像他跋涉五十多公里,渡过一条大江,就是为了看这本书。    
    可是我最怕的还是他看过了书后,两人间会突然沉默不语。我会掸掸没有灰尘的衣衫,扑打看不见的蚊子,或是总望着窗外的星云。然后,就常常故作兴趣地跟他大讲什么评工分、赶街啦,或者,强迫他讨论黑格尔哲学,“现实的就是合理的”。    
    他始终坐在那儿,听着我,无可奈何。那傣家的小竹椅太小巧了,他坐得一定很不舒服。他是那么高大,我是这么小。尽管我总活泼地逞能,他坐在那里,就是一个强大的力。    
    “咳,只有把乡下当作大学了,我们还没有到达自己的完成。多么想知道一切啊!”他叹道。    
    第二天早上,他匆忙赶回去,好像就是为了借一本书。    
    一个没有爱的严峻时代,使我们漠然相处。中学生的脾气,红卫兵的作风,直到现在,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一边是孤寂的等待,一边是违心的拒绝。    
    但是该责备的也不全是我。我顶恨的,就是他当着他那些“难兄难弟”的面,在街上或在别人家里见了我,就好像不认识。传说他们那个寨子的某女生对他钟情,总是借着学英语去缠他。我从来不问,可是心里委屈。    
    在那背井离乡的日子里,曾经有过多少次机会,我可以拉起他的手,或者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假如我为他犯下纯洁的罪行,今天,我的心就能得到解脱,他们的卑鄙就会得到报复。我可以在心里骄傲地说:你们说的那种事,我是干了,怎么样?    
    预感这东西是有的,只是当时不明确。照例送他渡江回去的那天,不知道就是永诀。赤脚踩在晨露滋润的沙径上,享受着日出前的凉意。    
    耀眼的阳光照着浓绿欲滴的草地,我说:“我不喜欢这些肥硕的植物。它们长得太快了,粗制滥造。”    
    他说:“那么,你也不喜欢傣族青年的早恋了?”    
    在那苍苍茫茫的田野上,他顽皮地大笑了。一面侧着脸对着并肩走着的我说:“人家都说你和我好呢!”    
    我偏过头去,望着那条奔腾的大云江。    
    我悄悄地走上一个绝壁,凝望着江尽头。一转脸,他已默默来到我身后。他敞着外衣,一手叉腰,仿佛在卫护我,又仿佛是以我为自豪。    
    “坐一会。”汉云说。    
    在江边,空空旷旷的,只有远处的吆牛声。当我走近他时,他低着头。他在期待着。而我,我只敢坐在石头长长的另一端。    
    他卷起裤脚,从沙石上一跃登上竹筏,顺着江流,漂往下游去。    
    竹筏漂过那些浪峰,忽高忽低,乘流而下。    
    “当心呀!汉——云——!”这是他听见我的最后的声音。    
    远去的他一面撑竹篙,一面挥手示意。我们都以为下个街天又将相见。    
    一闭眼,我又看见了他那在晃动中渐远渐远的身影。我难忘他的笑容,永不消逝的笑容。    
    在列入所谓“收听敌台”、反对“三忠于”反革命小集团的逮捕名单中,还有英英的丈夫大毛。但是不久就把他放了。他的父母虽然“倒”了,可是还有不少战友呢。厄运,结结实实地落在没有后台的汉云头上。知青们都说大毛出卖了汉云。其实,只凭公安局的分析原则,汉云也是“主谋’、“首犯”。他在这一伙中是英文辅导者,又是一个华侨青年,还多一条等待落实的罪名——“特嫌”。    
    那天,他们追捕汉云直到大云江的尽头——虎跳石。    
    数百米宽的江面,在这里陡然收缩成十来米的激流。两块巨石隔岸矗立,相传,老虎从那里跳跃过江。    
    流不尽的云江水从这下面轰隆隆地落入地下。只须一分钟左右的地下奔腾,再见天日时已经属于异国。他们竟说汉云是拒捕叛逃。假如是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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