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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不宣。周末小夜曲的前奏已经在这楼里轻轻扬起。哦,周末,如果你所钟情的不属于这校园,那么你必须说服自己超脱。回想起那些已逝的时光,我不免怅惘而又庆幸。我的大学生活就是这么“超脱”过来的。
当一批又一批的邀请女伴赴舞会的周末铁骑来临,聆听着两头楼梯上不绝的男孩们的脚步,夹着铁钉的脆响的脚步,女孩们禁不住怦然心动。男孩们在走廊上这间那间地敲门,问:“准备好了吗﹖”于是屋里便发出惊喜的叫声:“噢再等一下。”
铁骑们点着香烟在走廊上等待。这是一种不露面的竞赛。瞧她吸引来了些什么样的人﹖
严凌穿着宽松的秋天套裙,上衣不带一个扣子,舒展而洒脱:
“婵姐来了,太好了。”
“怎么样﹖你,现在﹖”我仔细盯了她一眼。
“我﹖好多了。没事儿了。真的,没事儿了。”她说,“今天晚上我们请了几个日本留学生来玩。”
周末的节目竞赛越来越多彩了,还跨国的。严凌总是喜欢赶浪尖。
桔汁,香蕉,巧克力。我有点觉得我沾了日本人的光。严凌倒是真高兴的。她最爱把一些不速之客,反差极强的人凑到一起。
“你还没有跟我讲,到底是怎么回事﹖马波﹖”趁着日本人还没有来,我赶快问严凌。
“嗨别提多没意思了。”严凌说着,眼睛盯住布帘。她的客人就要到了。
“呵”我走到窗前去。我早知道,要强的严凌在我面前是更要强的。我们俩同宿舍四年了,还有马波。我们争的往往并非什么具体的目标,而是一种高标准的人格。在这一点上,我们俩是真正潜在的对手。而马波是在我们之外的。如今严凌虽然向我写了“求救”的信,然而,我仍是不能冒然表示我的安慰与同情。这研究生宿舍比我们上本科时宽敞。墙上挂着小方镜,一只珠串的大钱包,俏皮的小洋人看守着电子钟。一切依旧,只是严凌那圆圆的脸上,那一层让人觉得瓷实晶莹的光彩不见了。
婵姐:
我和阿布杜的事算完了。他的照片也退回了,并说永不再见。我和马波的友谊也完了。
一个连自己也把握不住的人,他的善良一点也不可靠,只不过是软弱的代名词。我现在实在讨厌弱者,那种以为为强者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人。
这些自私的弱者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太让人痛心了。真想把他揪回来问个明白,究竟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太让我失望了,我对爱情失去了信心。
我和他从此一刀两断,一刀两断。这封信一定要让他收到。让他这个维吾尔男子汉体会一个受伤的滋味。真想看看他受伤时的神态,解解气。
……
哦,阿布杜和严凌,有过多么美好的春天般的日子我从心里叫起来:严凌,你不能这样。
两个汉语不大通的日本男孩挤着坐在床边上。他们比日本电影上那些沉着自信的角色差远了。他们应当使女主人快乐,活泼,幽默;滑稽也行。可是他们好像受刑,总让女孩照顾。比阿布杜差远了
今晚没戏
我又琢磨起马波、严凌和阿布杜的戏来。
女大学生宿舍,竞争的花园,妒忌的温床。只有女孩们自己知道,在许多温柔娇媚的表象下面,会有多么残酷的行为。
嗨,外边的人不会知道,女孩儿会有多少坏心眼。比如,谁长得漂亮一点,就千方百计给人家取外号。有一回乘公共去郊游,下车的时候,一个女生不抓车上扶手,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那件最好看的蝙蝠衫领口撒开了一寸多,你说可恶不﹖
马波是不会受到这个的。她是处在一种被轻视又受亲昵的地位上。
“马波”周围宿舍的女孩受推门来喊她作伴。跑趟邮局,去系里取信,上街买书,都喊她作陪。任何场合,任何机遇,都是马波陪人家。决不会喧宾夺主,压了女孩们的光彩。
马波听见喊,总是尽快地放下手中的事去。她好象缺乏独立行动的胆子,莫名其妙地心虚。其实,她陪人家的时候,她什么都会做。只要人家赞许她,她就做得自然。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三部分你夺了我的光彩(2)
这个并不难看的山西女孩,因为老带着畏缩相,显得丑。有时候,我推开宿舍门,她正在吃东西,喝水,便会一下子变得
那一阵有几家刊物都在讨论女大学生、女研究生的恋爱危机。知识剥夺着大学女性的天然魅力已成为一种威胁。现在,严凌忽然以她的智慧之光吸引来了一位仪表堂堂,热情奔放的异族男子。严凌心理上最大的障碍被排除了。知识女性的种种特点被阿布杜视为珍奇。
这种爱情状态被阿布杜的朋友们赞美着、关怀着。
“阿布杜真幸福”那些新疆小伙子们说。
而那班新疆姑娘中传出了这样的话:“我们不喜欢严凌来。她一来,我们就玩不好。”
什么也不能阻挡他们。初恋如盛夏般炽热。严凌常常苦恼,迟疑不决;而阿布杜则怨愤起来,甚至怀疑她的真诚。“性”的问题一开始就很突出。阿布杜可不是那帮少血没气的豆芽菜男孩。
“他没有违背我的意志。”
每次约会回来,严凌都这么告诉我。然而我开始同情阿布杜。严凌说着这同一句话,开始是得意的,后来是矛盾的,再后来则带着负疚了。
严凌的父母经过几次通信也同意了这件事。“在新疆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她这样说。系里的导师闻知了她的勇气。“很有意思。”导师说。
而我,仿佛已经看见那浪漫的喜剧。严凌在维吾尔的婚礼上。当古老的仪式举行完毕,新婚的头纱揭开。人们看见的是一双在玻璃镜片下闪耀的智慧的眼睛。在严凌那书斋似的新房里,阿布杜弹起了热瓦甫琴。
“准备过火堆吧”我取笑她。听说,维吾尔人要用毛毡将新娘抬过火堆。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三部分你夺了我的光彩(3)
这个并不难看的山西女孩,因为老带着畏缩相,显得丑。有时候,我推开宿舍门,她正在吃东西,喝水,便会一下子变得
那一阵有几家刊物都在讨论女大学生、女研究生的恋爱危机。知识剥夺着大学女性的天然魅力已成为一种威胁。现在,严凌忽然以她的智慧之光吸引来了一位仪表堂堂,热情奔放的异族男子。严凌心理上最大的障碍被排除了。知识女性的种种特点被阿布杜视为珍奇。
这种爱情状态被阿布杜的朋友们赞美着、关怀着。
“阿布杜真幸福”那些新疆小伙子们说。
而那班新疆姑娘中传出了这样的话:“我们不喜欢严凌来。她一来,我们就玩不好。”
什么也不能阻挡他们。初恋如盛夏般炽热。严凌常常苦恼,迟疑不决;而阿布杜则怨愤起来,甚至怀疑她的真诚。“性”的问题一开始就很突出。阿布杜可不是那帮少血没气的豆芽菜男孩。
“他没有违背我的意志。”
每次约会回来,严凌都这么告诉我。然而我开始同情阿布杜。严凌说着这同一句话,开始是得意的,后来是矛盾的,再后来则带着负疚了。
严凌的父母经过几次通信也同意了这件事。“在新疆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她这样说。系里的导师闻知了她的勇气。“很有意思。”导师说。
而我,仿佛已经看见那浪漫的喜剧。严凌在维吾尔的婚礼上。当古老的仪式举行完毕,新婚的头纱揭开。人们看见的是一双在玻璃镜片下闪耀的智慧的眼睛。在严凌那书斋似的新房里,阿布杜弹起了热瓦甫琴。
“准备过火堆吧”我取笑她。听说,维吾尔人要用毛毡将新娘抬过火堆。
就在严凌和阿布杜吃苹果的那个周末之夜,马波也有了一个谈伴。她独自在室外的凉台上轻轻哼歌。夜色中,一个细高的新疆人走过来。他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来自最僻远的山地。他也正感到难以应付屋子里那种热烈的交际。
两个胆怯的年轻人交谈起来。彼此间那种迟迟疑疑的对话,幸运地没有人来打扰。那是一个各得其所的夜晚。小伙子叫达尔曼。
然而,达尔曼一切都比阿布杜差劲儿。在人们善意的玩笑面前他很快就退却了。有一次,马波比我们都快地抢前登上楼梯,而达尔曼却为了躲避提前下楼了。马波的鼻头红着,久不讲一句话。
毕业分配后,我们,一伙常聚的朋友们去圆明圆玩了。在草地上,马波唱了歌。她的嗓子是很甜的。新剪的卷发齐眉,使她神态惹人怜爱。毛衣外套使她的长腰身显出魅力。我隐隐地觉得,马波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女生宿舍这些关怀她、提醒注意这注意那的人,她感到轻松解脱,所以漂亮起来了。
她唱了一支颇合乎她气质的歌: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歌声中含着真挚的幽怨。这棵小草也许就要开出花来,它正在散发出草的香气。
“好啊”
达尔曼没有来。阿布杜用汽水向马波进酒。他走上去,从容地在马波额前亲吻了一下。新疆人都笑了起来。我和严凌有些尴尬。
回去的路上,我对严凌说:“其实,亲吻在西方像握手一样简单。老外一高兴就说Kiss me吻我。一种鼓掌而已。新疆许多东西也很西化。”
严凌说:“我根本没当回事。”
而后来我知道了,那一吻在马波心中激起了什么。
马波的头发已经不出油了,变得干净乌亮,轻柔如丝。
以前,马波的头发总是出油,湿漉漉的粘在一起。人家的头发显得娟秀,她的头发一看却好像总是肮脏。严凌总是边训斥边指导她去收拾那些头发。包括用什么发带,配那件衣裳。然后才批准道:“可以,出去吧。”
马波被收拾得顺眼后,带着一副顺眼的表情,在我们的游玩兴会中,做一个顺眼的角色。有一回,马波伤心地提到,阿布杜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她。严凌便去问阿布杜。阿布杜的解释是那么稚气可爱:“对不起了,我因为那天晚上在想一个问题。我的习惯,想问题时必须找一个地方看过去。她刚好坐在那里,就发生了这样的想法。蔑视﹖怎么会呢﹖”
阿布杜憨厚得迷人。和阿布杜交往,仿佛是沿着一条陌生而又美好的林间小路前行。而黎明的光芒照射着这小路。
大学毕业后,我和马波离开了学校去工作。严凌一面上研究生一面准备上新疆去。阿布杜的进修已近完成,就在前不久,我刚去出差的时候,他先回新疆去了。
“我和他从此一刀两断,一刀两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在我连续收到的三封信中,怒不可遏的严凌痛骂阿布杜:“我不能容忍他,这样一个离不开女人的废物,废物以前的堕落我可以原谅,但在我满怀忠诚与信赖刚刚离开他仅仅一天,他就找到别的女人填补。我怎么能容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第三部分你夺了我的光彩(4)
她在痛苦中挣扎:“爱情,这一切多么深地留在我的心里,使我难以忘记。但我要忘记要把这刚刚过去的一切统统扔到垃圾堆里去,不要回首。”
我的到来已晚。时过境迁,现在来已说不上“救”谁了。
“沙哟乌娜拉”日语:再见
日本朋友轻如荷风的告别声向我送来。我不仅为自己的淡漠失礼而脸红了。他们没有见怪。东方民族的温和。
好容易宿舍里没人了。我忙问严凌:“你还没有给我讲,到底是怎么回事﹖马波,怎么跟阿布杜搞到一起的﹖”
“嗨,别提多没意思了。阿布杜喝醉了,马波就利用他醉的时候来了一手。”严凌半烦恼半蔑视地说。
“是吗﹖”事情竟这么简单。
“其实,还是我,叫他在临走前去向马波告别。他在朋友处喝多了,又惦着我的嘱咐。他到马波那儿,已经十二点过了。你知道他们这些新疆人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他敲开了马波的门,一坐下就醉了。后来,马波就把门关上了,把他扶上床去。”
我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了。
“早晨,阿布杜醒来很生气,问马波,为什么不叫醒他﹖他觉得没脸见我,就自己回新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