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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死了,妻子那样伤心,赛尔江没有掉一滴眼泪,也没有说一句话。谁看了,谁都可怜他。
丧事完毕,亲友们都等着他决定赛娜娃儿的命运。
沉默多日的赛尔江走到哭泣的女人面前,只说了一句:“波拉特行了。”女人立刻止住了哭声。
赛尔江把妻子送回娘家,然后,按照新婚的一切仪式,重新迎娶赛娜娃儿。洗清过去的一切,按照自己的尊严重建生活。在母亲的指点下,赛尔江把哈萨克的宽容精神和自己那不屈不挠的回族个性奇妙地融合了。
谁能说赛尔江的做法不是一个严格的回族人?他把那草原特有的广阔胸怀,深厚感情,体现为明彻的智慧和庄严的形式。赛尔江,阿勒泰独特的儿子。
那些在大民族地区居住的少数民族,总是格外的强悍,优秀,也格外的痛苦。他们生活在人类的边缘文化之间,一面在融合,一面在独创,英勇自拔,卓而不群。他们的命运具有那种不为人知的价值。事实上,他们在证实着人类的善的相通。
苦难的一幕终于在赛尔江的坚韧和机智中结束。人们怀着敬佩喝下喜酒,为了对生活的不竭的热情。
别克在人们的遗忘中悄悄地离开了阿勒泰。赛尔江的宽恕并不能改变他的命运。他不愿给赛尔江的后半生带着这个阴影,他要让赛娜娃儿忘记他。别克用自己的异乡漂泊,来完成一种赎罪和对赛尔江的最终友谊。
看那些白色帐房又排列在漫坡的草地上,四方的人们又在朝这里骑马乘车赶来。古力和李剑们又在期待着赛马、对歌和爱情。
草原上生机勃勃。那种永恒的东西,像太阳光,透过松林和坟茔,悸动而闪亮。大海大海啊永远在重新开始。
时光似乎在飞逝,时光又似乎在停滞。
我又感受到了阿勒泰母亲赋予我的那永不衰退的想象力和青春激情。
我要见到赛尔江。我要见到那双饱满的黑色大眼,那双圆厚温暖的手。
梦境已像沙漠一样消逝。这阿勒泰的神明般的宁静使我感到亲人四布,感情起伏。
在山坡上,我蓦地看见了一匹黑色骏马正向这片红松林奔来。它按照骑手的心意加快了速度。那是一匹独特的“黑走马”。我看见了右手执鞭,左手牵缰的他。
再保持一下吧那年深月久的思念。
我从草地上跳起,我的眼睛已经被他的前胸遮住。赛尔江吻了我。
二十年来,他不知道我的半点音讯,但他深信,任何时候我都会理解他。
我们互相间没有问三问四,而是沉默着,在这神明所赐的宁静中。我们面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个惟一的共同的世界,那个未曾分裂过的世界。……
这次“阿肯弹唱”会结束后,我带着阿拜依的孙女古力离开了卡纳斯草原。小古力将到乌鲁木齐我任教的那所艺术学校进行声乐训练。她的天赋和她这次在草原盛会上的胜利,完全配得上我的推荐。她身穿雪白的上海晴纶衫,花格子呢裙,小羊皮靴,上身再罩一件自己刺绣的红绸子马甲,抱着一把东不拉。而最使她美丽超群的,是她头上那哈萨姑娘的帽子,上面飘动着柔和如梦的猫头鹰毛。
送别宴是在英勒克的帐房里举行的。那天夜里,男人们又喝了很多的酒。赛尔江父子除了拉手风琴和唱歌,几乎没有讲一句话。这样一直到天亮的时候,州里派来接我们的小吉普开来了,一些例行送别的干部也在上早班的时间里来了。
“招待不周,请下一次再来吧。多多指导……”他们说。其中一个一面用牙签挑着塞在牙缝里的早点。
赛尔江和那些整夜陪伴我们的乡亲们都一个不见了,只有英勒克站在车子面前。
车子开走了。吉普车开过额尔齐斯河桥头的时候,古力忽然喊我:“快看”
赛尔江父子站在额尔齐斯河畔的山坡上。他们向我们凝视着,没有招手,也没有喊叫。他们的出现使我渐渐平静下来,而古力却拨响了琴弦,唱了起来:
我的星,你作证,
我的山,你作证,
我骑的马,你也作证,
我对你的爱是永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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