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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爷在武林中混得久了,又曾当过一方之主,对于大局反而看得比一钱一命这样的独行侠还要深刻,他很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听金少爷这么说,一钱一命也得有些道理,看来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可是,贸然让金少爷学武,也只会学成四不像,如何让金少爷有一定的根基,让一钱一命沉吟良久。
而醒过来的秦假仙,已经巴巴地赶到赎罪岩,远远的就看见一钱一命正双手抱在胸前沉思着。
秦假仙吓了一跳,正要再偷偷离开,已经被一钱一命叫住了。
一钱一命冷冷地问:“你还来做什么?”
秦假仙大着胆子走上前,故意把胸口挺得老高,道:“我是特地来看你会死得多难看!”
“结果呢?”
“结果我很失望!说来说去,就是叶小钗没胆、没用,不敢和你拼,不然的话,哼哼……”
一钱一命冷笑道:“秦假仙,半驼废与叶小钗都已经来过了。”
秦假仙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半驼废和叶小钗都来过之后,你还有命站在这里!”
“事实摆在眼前。半驼废和叶小钗都不是我的对手,失败而回。”
秦假仙几乎没有笑掉大牙,道:“哈哈哈……,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头壳坏掉了?他们会败在你的手中?哈哈哈,你不要让我笑死!”
一钱一命皱眉道:“赎罪岩不是让你说笑的地方,没事就请吧!”
“你以为我来?好,我就去问叶小钗和半驼废,戳破你的牛皮!”
见一钱一命发怒了,秦假仙也没有胆子多做逗留,急忙带着荫尸人离开。
此时,叶小钗正扶着半驼废,缓缓地在回天南山的路上。
与许久不曾见面的叶小钗见了面,半驼废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希望这段路永远不要走完。
但是天南山已近在眼前,半驼废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冷峻,在叶小钗面前却化为暮年的沧桑与无奈。
“叶小钗,我已经老了……唉!方才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必定会死在一钱一命手中。”
叶小钗摇了摇头,半驼废却道:“你不必安慰我,事实就是如此,你看,我的虎口之伤就是一钱一命所造成的,可见他的剑气如何宏大。叶小钗,你知道一钱一命是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的徒弟吗?”
叶小钗没有回应,但是眼神中的冷静却说明了答案。
“那你应该有所觉悟,你们之间的战斗不可避免。我担心到时一钱一命会用金少爷来影响你的心情。”
叶小钗微微一笑,但并没有笑意。
只有半驼废看得出他的神情言语,半驼废却一阵心痛,叹道:“父子是天性至亲,虽然你很肯定不会受一钱一命影响,但是,我还是放不下心。”
叶小钗低头默思,半驼废看了看他的神情,更加明白他的想法,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我很清楚,但目前这不是你应该去做的事,我会想办法让萧竹盈将金少爷带回灵山空谷。”
叶小钗点了点头。
半驼废问道:“对了,最近为何不见你与照世明灯在一起?照世明灯教你回到欧阳上智身边?”
不料叶小钗摇了摇头。
半驼废道:“那么你知道欧阳上智的下落吗?”
叶小钗又是摇头,半驼废想了一会儿,道:“三天之后,你来找我,我会带你去找欧阳上智。”
叶小钗微点了一下头,两人便没有再说话,一路无言地走到天南山下,叶小钗什么也没表示,转身便走了。
半驼废目送着他的背影,不无感慨。叶小钗回到欧阳上智身边,是很危险的,但是有自己帮助欧阳上智,或许也能换回叶小钗。若不是为了这一点,他又何必冒着与素还真为敌的危险,帮助欧阳上智呢?
半驼废一刻也没有多停留,又风尘仆仆地前往灵山空谷,立刻被三魔灵中的鬼智灵童挡住。
“来者是谁?”
“半驼废。”
“你来灵山空谷做什么?”
“是叶小钗叫我来的,请你代为通报萧竹盈。”
一听是叶小钗之事,鬼智灵童忙道:“好,你稍等。”
鬼智灵童才入内没多久,半驼废便见到萧竹盈一身红衣,有若一朵红色的云朵般,翩然而至,看样子是马上赶出来的。
萧竹盈亭亭的身姿才一落定,便问道:“半驼废,真的是叶小钗叫你来见我?”
半驼废直接回答道:“不是。”
鬼智灵童怒道:“老头你敢骗我!”
鬼智灵童正要动手,却被萧竹盈斥止了:“住手,你们退一边去。”
毕竟是她冰雪聪明,料定半驼废以这样的说辞求见,必定有特别的事。
等四下无人了,萧竹盈才问道:“半驼废,你来灵山空谷的目的何在,可以说了。”
“我是为了叶小钗与金少爷的事而来的。”
萧竹盈一听,便脸色大变,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钱一命利用金少爷,要杀害叶小钗。”
萧竹盈美目微现疑惑,道:“这怎么可能?一钱一命曾帮助过我们,又帮助过金少爷,他绝不是这种卑鄙的人。”
半驼废道:“一钱一命是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的徒弟,他会帮助你或金少爷,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你们为师报仇而已。”
“真有此事?这……这要如何是好?”
“将金少爷带回灵山空谷,应该就可以防止不幸发生了。我相信一钱一命还不是叶小钗的对手,只要没有金少爷从中混乱叶小钗,一切将会平安顺利。”
萧竹盈道:“可是……金少爷他曾说过不想再见到我,又怎么可能与我回灵山空谷?”
半驼废叹道:“金少爷恨你至深,想叫他心甘情愿地随你回来,或许不可能,你只能用强硬的手段了。”
“强硬的手段?”萧竹盈好生为难,道,“这行得通吗?”
“三魔灵的武功怪异,要对付一钱一命应该绰绰有余。你可以先好言劝金少爷回来,万一行不通,再使出强硬的手段。”
见到萧竹盈犹豫不决的样子,半驼废感觉有点无力,只能尽量劝说:“萧竹盈,你们萧家叶家今后的命运,都操纵在你的手中,金少爷现在人在赎罪岩,你好自为之。”
半驼废不再多劝,就这样走了。如果说得动,话不必多;如果说不动,那就算讲到天亮都没有用。
萧竹盈站在原地,细细考虑着,深觉半驼废之言有理。
或许她是该对金少爷强硬一些,以免让金少爷一错再错。这段日子以来,萧竹盈时时都记挂着金少爷,她也曾后悔过,如果自己对金少爷强硬一点,让他领教到父母的管教,或许金少爷不会像今天这样天不怕地不怕。
萧竹盈打定了主意,立刻带三魔灵去赎罪岩。
当萧竹盈与三魔灵赶到赎罪岩时,一见到被鞭打得鲜血淋漓的金少爷,萧竹盈眼前便是一花,差点昏倒。除了金少爷,她谁也没瞧见,包括那跪在金少爷身边的汉子。
萧竹盈颤声道:“金少爷!”
一听见那发颤的声音,跪在赎罪岩前方的流星君宛如被一道寒流打进了身体里,脑中空白了起来。
自从他知道和自己跪在一起的少年,就是外孙金少爷之后,他的心里已经响起了千万种想法,却都是混乱一片,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不到心情尚未平复,萧竹盈就来了!
萧竹盈,他在世上最爱的女儿,也是他今生最无颜见到的人!
只听那娇美清脆的声音,像是要碎了一般,道:
“少一,何必受这样的折磨?快随我回灵山空谷!”
“哼!”金少爷冷冷地不理她。
一钱一命道:“萧竹盈,金少爷若是愿意与你回去,上次就和你一起回去了,也不用你再跑一趟。”
萧竹盈道:“一钱一命,我很感谢你救过金少爷,也很感谢你照顾金少爷。但是不管如何,今天我一定要将他带走。金少爷欠你的恩情,我以后会还你。”
“哈哈哈……”一钱一命笑道,“脚长在他身上,他若是想离开,我也无法阻止。”
萧竹盈软弱地说道:“金少爷不肯与我回去的原因,是因为他想得到你的真传。只要你拒绝收他为徒,他一定会死心的……”
流星君的心阵阵痛楚,不停地呼唤着盈儿……盈儿……从前她是多么娇惯,多么颐指气使,从来不曾对人陪过小心,从来不曾委屈过,如今,却这么无助与软弱……
一钱一命笑道:“叫我口是心非,这是不可能的。”
萧竹盈吸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将你打败,好让金少爷死心!”
“你不够力。”一钱一命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三魔灵,动手!”
一声令下,三魔灵齐声长啸,往一钱一命攻来!
一钱一命身形电闪,避过了三魔灵的攻势,一钱一命的刀剑固然可以杀死萧竹盈,但是他却处处让步,不愿伤害萧竹盈,引起金少爷的反感。
一钱一命连连后退,飞狼长啸一声,一钱一命头顶一眩,肃杀的毒气已直扑而来!
“啊!”一钱一命连忙闪开,却又迎着鬼智灵童的掌气!
碰地一响,一钱一命与鬼智灵童对上一掌,双双震退数步,一钱一命暗自惊诧,寻思:
“这孩童并无内力,为何掌力却如此宏大?真是诡怪!”
鬼智灵童又抢攻而上,一钱一命搞不清他与萧竹盈的关系,不敢贸然下杀手,只得步步为营,被缠得一时之间脱不了身。
金少爷一声怒喝,跃入鬼智灵童与一钱一命中间,鬼智灵童一掌正要击下,急忙收回,不敢打落。
金少爷怒道:“住手,不要打了!”
萧竹盈忙问道:“金少爷,你肯与我回去了吗?”
“萧竹盈,你不要作梦,就算你打败了一钱一命,我也不会跟你回去!”
萧竹盈一愣,悲苦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放弃美满的生活,在此受苦?就算我过去对不起你,也给我机会,让我补偿你……”
“你为何不当作从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我从来就不想要你对我做任何补偿!因为我从不认为我有母亲!”
萧竹盈知道一定会听见这些不堪的话,可是她铁了心,强忍住心碎,道:“不管你的看法如何,我一定要将你带走。”
不料金少爷只露出冷然的微笑:“你是要逼我在你面前自杀吗?”
“你……”
金少爷逼进了一步:“我数到三,如果你不带着三魔灵离开,我马上自盖天灵,死在当场!”
“你……”萧竹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一!”
“我求你,我求你……”萧竹盈的眼泪滚滚而下。
“二!”
“啊!”
“三!”金少爷真的举起了手掌,萧竹盈惊呼一声,冲上前去拉住他的手,一见到金少爷那嫌恶的眼神,她又像触电般放开了手,退后好几步。
“我离开,我马上离开!”萧竹盈终究又屈服了,她带着无奈的眼泪,泣道:“三魔灵,我们走吧!”
听见萧竹盈悲伤的哭声,流星君的内心更是有如刀割,他侧耳听着萧竹盈远去的足音,不敢回过头,但是眼泪已落在地上,被泥土吸受了。
对于身边这个金少爷,居然就是他从未谋面的外孙,流星君更感到深深的可悲。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又怎会有如今这家庭破碎的处境?又怎会有近亲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的悲哀?
金少爷道:“一钱一命,你看吧,今天一个半驼废,明天一个萧竹盈,我要到何时才能挨到三万鞭?事久多变!”
一钱一命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此时非下决定不可了,道:“我找人,你就在此地静等吧。”
一钱一命迅速地离开,他要去找出手够重的武林高手,负责鞭打金少爷,这用不了几天的时间,眼前确是不能再等了。
一瞬间,赎罪岩下,只有流星君与金少爷。流星君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终于开了口:
“金少爷。”
“嗯?”一听那个老是一语不发的汉子说话,金少爷有几分惊奇,“你不是哑巴?”
流星君道:“我不是。”
“那你怎么都不说话?”
流星君苦涩地笑了一下,道:“我是来赎罪的,何必说话?”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我想告诉你一个故事。”
“说故事?反正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就说说,解解闷也好。”金少爷道。
流星君深沉地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