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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被人踢一脚。
“甜心,您今天来得特别早啊!”黛儿一边倒咖啡一边向她最喜欢的客人说道。
“至少我来啦。”自从路尼副警长被切除一条腿之后,杰可有好几个早上不曾到这儿来了。路尼的人缘一向极好,而且在这间餐馆以及整个城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憎恨海林律师的气氛。他对这种敌视的感觉很清楚,并且提醒自己别挂在心上。
任何一位律师一旦为一个杀了两个白人的黑鬼辩护,都会招致这种憎恨与不满。
“你有空和我聊聊吗?”杰可问道。
“可以啊,”珍黛儿答道,眼睛环顾四周。现在是5点15分,餐馆里的生意还不算忙。她在小隔间里坐在杰可对面,开始倒咖啡。
“你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
黛儿用她那修长而鲜红的假指甲轻搔她的鼻子,并且往咖啡里吹气。她向来以直率闻名,因此他希望能听到一个坦白的回答。
“他有罪。他杀了他们俩,而且非常残忍。可是他的杀人动机十分有说服力,值得同情。”
“假设你是陪审团的一员,你会判有罪还是无罪?”
她看看正门,和一位常客招手:“嗯,我的直觉反应是原谅一名杀害强暴犯的凶手,尤其是对一名父亲而言。但而做出这种行为吗?”
“假设我可以。”
“那么我会投票表示无罪,即使我认为他并没有疯。”
杰可把草莓酱涂在烤面包上,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路尼怎么办?”她问道,“他是我的朋友啊!”
“这是个意外。”
“这个理由充分吗?”
“不,不够充分。枪不可能自己射出子弹的。虽然路尼是意外被击伤的,但我怀疑这理由可以成立。你会因为他射伤路尼而对他定罪吗?”
“或许吧,”她迟迟地答道,“他失去了一条腿。”
“哇,你看。”她从座位上跳起来,向一桌示意要再添咖啡的农夫吼叫道。杰可独自吃完早餐,然后回到办公室。
伊柔8点半到达时,两名记者正在上锁的大门外的人行道上闲逛。他们随伊柔走进门内,并且要求见毕更斯先生。她回绝了,并且请他们离开。
欧利从监狱的前窗向外仔细观望,看到一群企图滋事的民众聚集在停车场上等候卡尔·李。这些人的出现在欧利心中留下阴影,但他尽量驱赶这种不安全的意念。他的办公室已经收到了20多封针对卡尔·李而来的死亡恐吓信,但他只对其中几封认真。这几封信描述详尽,连日期和地点都写得一清二楚。其他大多数则是一些概略性的恐吓内容,这种恐吓信非常普遍,每天都会收到。然而,这只是案子进入提讯阶段而已。他想到审判时将会出现的景象,便对小摩斯低声咕哝了几句。他们在卡尔·李的身边安置了数名警员,并且护送他走下人行道,避开记者,然后坐进一辆租借来的货车里,6位副警长和司机也随之进入车内。在欧利的三辆最新的巡逻车护送下,货车很快地驶往法院。
努斯法官在9点钟安排了12个提讯,他在法官席上坐定后就开始翻阅档案,直到他看到梅林案。他向法庭的前排望去,看到一些面色阴郁的嫌犯,这些人都是刚被起诉的。在前排的最末端,有两名副警长坐在一位戴着手铐的被告身旁,毕更斯先生正低声地对他说话。想必这就是海林了。
努斯拿起一份红色的法院档案,调整他的老花眼镜,使它不致于影响他的阅读:“本州控告卡尔·李·海林案,编号3889,请海林先生到前面来好吗?”
卡尔·李的手铐被解开后,便和他的律师走向法官席前,站在那儿抬头看着法官。努斯一言不发,略带紧张地浏览着档案里的起诉书。整个法庭渐渐变得安静。巴克利这时也站起身,昂首阔步地逼向距离被告几英尺的地方。坐在栏杆附近的数名画者正忙碌地为这个场面画下素描。
杰可怒视着巴克利,他没有理由在提讯时站在法官席前。
“你是卡尔·李·海林吗?”法官问道。
“是的。”
“毕更斯先生是你的辩护律师?”
“是的。”
“我这儿有一份大陪审团控告你的起诉书影印本。你拿到这份影印本了吗?”
“是的。”
“你看过了吗?”
“是的。”
“你是否曾就内容和你的律师讨论过?”
“是的。”
“你了解内容吗?”
“是的。”
“很好,依据法律规定,我必须在公开的法庭上宣读这份起诉一书。”努斯清清喉咙,“自福特郡优良且守法的民众中所成立的密西西比州大陪审团,经过慎重的挑选以及宣誓之后,在密西西比州的权威和名义下,正式控告卡尔·李·海林先生,密西西比州福特郡之人氏,蓄意谋杀比利·雷·柯伯及彼特·威拉得两人,恶行重大,且企图杀害狄韦恩·路尼警官,直接违反了密西西比州法典,并且严重伤害了密西西比州之和平与尊严。诉讼状签名人:大陪审团陪审长,兰薇·高塞。”
努斯喘了口气:“你了解指控的内容吗?”
“是的。”
“你知道一旦罪名成立之后,你会被送进位于帕奇门的州立监狱,在毒气室里执行死刑?”
“是的。”
“你是认罪呢还是抗辩无罪?”
“无罪。”
努斯翻阅行事厉时,观众专心地看着这一切过程。
“海林先生,”努斯大叫道,“你的审判日期定于叹月22日星期一。所有审判前的提议和其他相关事宜,必须在6月24日前归档,并且在7月8日前处理好。”
卡尔·李和杰可点头。
“还有其他问题吗?”
“是的,庭上!”巴克利的声音大得足够使法庭内的新闻记者都听见,“检方拒绝刻意为这名被告设立保释金额的要求。”
杰可握紧双拳,直想破口大骂:“庭上,被告尚未要求设立保释金额。巴克利先生和往常一徉搞不清楚应有的程序。直到被告一方要求保释之前,他无权拒绝此一要求。这一点,他应该在法学院念书时就知道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等到他提出要求呢?”努斯带着愤怒的口吻对地方检察官说道。
“是的。”巴克利答道。他满脸涨红,眼睛怒视着杰可。
“你打算提出保释金的要求吗?”
“是的,我原本已打算提出。”
“我相信,而且我已经仔细考虑过这种案子是否应该允许保释。正如你所知,对于这点,法官有绝对的权利。以前的二级谋杀案件中,我从不允许保释,对于这个案子,我并不认为有任何例外的必要。”
“你的意思是您已经拒绝保释的请求?”
“是的。”
杰可耸耸肩,把一份概案搁在桌上:“很好!”
“还有问题吗?”努斯问道。
“没有了,阁下。”
巴克利沉默地摇摇头。
“好的。海林先生。一直到审判之前,你还是得继续留在福特郡警长的监狱里。你可以下去了。”
卡尔·李回到前排座位上,那儿有一名拿着手铐的副警长等在那里,杰可打开公事包放档案及文件时,巴克利抓住他的手臂。
“你的行为太下流了,毕更斯。”他的话从咬紧的牙关中一字一字地吐出来。
“你自找的,”杰可答道,“放开我的手。”
巴克利比杰可多出3英寸的高度和50体重,此时他的愤怒已经高涨了起来,他们之间的火爆气氛引起了注意,于是有一名副警长走到他们中间,杰可向巴克利使了个眼色之后便离开了法庭。
下午2点钟,海林一家人在莱斯特叔叔的带领下,经由后门走进杰可的办公室。杰可在楼下会议室旁的一个小房间里跟他们碰面。他们在谈论稍后记者招待会的事情。20分钟之后,欧利和卡尔·李仿佛闲逛似地从后门走进来。杰可带他们到办公室去,让卡尔·李一家人团聚。他和欧利离开了房间。
记者招待会在杰可的细心策划下即将如期举行。对于自己操纵媒体的能力以及媒体乐于受摆布的情况,他感到十分惊异。在长形会议桌的一边,杰可安排葛玟坐在自己的左边,卡尔·李则抱着冬雅坐在他的右边。他的后面站着海林家的三个男孩。法律界的成规禁止强暴案的受害儿童暴露身分,然而冬雅则不同。由于她父亲的缘故,她的名字、外貌及年龄皆为大众所熟知。
既然她早已暴露在世人的面前,杰可便希望她能换上她最好的纯白衣服,坐在她父亲的膝盖上,让众人亲眼目睹,并接受拍照。那群陪审员,无论他们是谁或身处何方,必定都会看到的。记者们蜂拥进入办公室,把整个房间挤得水泄不通。由于人数实在太多,有些记者被挤到走廊外的接待区。伊柔不耐烦地命令他们坐下,并且少去烦她。
一名副警长守在大门口,另外两名则守在后面的台阶上。渥兹警长和莱斯特手足无措地站在海林家人及杰可的身后。数不清的麦克风在杰可面前聚集着,摄像机在温暖的灯光下开始工作。
“在各位记者先生、小姐发问之前,我有几点必须先声明,”杰可说道,“第一,所有的问题全由我负责回答。不要直接问海林先生或他的家人任何问题。如果有人问他问题,我会指示他不必回答。第二,我想先介绍他的家人,在我左手边是他的妻子,葛玟·海林。站在我们后面的是他的儿子,小卡尔·李、贾维斯和罗勃。这些男孩后面站的是海林先生的弟弟,莱斯特·海林。”
杰可停了一会儿,向冬雅微笑:“坐在她爸爸膝上的是冬雅·海林。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发问。”
“今天早上在法院的情况如何?”
“海林先生在提讯中辩称无罪,因此他的审判日期定于7月22日。”
“你和地方检察官有口角吗?”
“是的。提讯之后,巴克利先生向我这儿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臂,而且看起来他似乎想攻击我。这时一名副警长便走过来替我解危。”
“审判会在克连顿举行吗?”
“被告会提出动议,要求更改地点。不过地点是由努斯法官决定,事先无法预测。”
“可否请你谈谈这次事件对海林一家有什么影响?”
摄像机转动时,杰可想了一分钟。他注视着卡尔·李和冬雅。
“你们所看到的是一个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庭。两个礼拜之前,这一家人的生活简朴而宁静。海林先生有一份在纸厂的工作,银行有些存款,日子平静而安定。每个星期天全家人会一起上教堂,谁不羡慕这个甜蜜的家庭呢?然而,就在莫名的情况下,两个喝醉酒又吸毒品的杂碎对海林家10岁大的小女孩做出可怕而残暴的行为。他们这种下流的举措使我们深感震撼,也使我仍义愤填膺。他们毁了她一辈子,也毁了她的父母和家人的生括!对她父亲而言,是一个多么难以承受的严重打击。他悲痛万分,愤恨难平。现在,他在监狱里即将受审,并且极有可能被送进毒气室。工作丢了,积蓄没有,纯真美好的岁月也消逝了。这群孩子可能要面对在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的困境。他们的母亲现在必须找份工作来维持生计,而且,她不得不乞求她的亲友借钱给她,以便继续活下去。”
“先生,就你刚刚所言,这个家庭经过这次不幸事件的蹂躏后,已经完全毁了。”
葛玟开始轻声哭泣。杰可递给她一条手帕。
“你是否暗示,你会以精神失常为由进行辩护?”
“是的。”
“事实上到时候即会以精神失常辩称无罪?”
“是的。”
“你能证明吗?”
“这点留给陪审团去认定。我们会请精神病学这领域的专家为我们提出证据。”
“你已经向这些专家请教过了?”
“是的。”杰可做了不实的回答。
“你能透露他们的名字吗?”
“无可奉告,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恰当。”
“我们听说有人对海林先生进行死亡恐吓。你能证明这件事吗?”
“一直都有人恐吓海林先生、他的家人、我的家人、警长、法官等,所有牵涉到这件案子的人都被恐吓过。我不知道这些恐吓者的态度有多认真。”
卡尔·李拍拍坐在腿上的冬雅,眼神空洞地望着桌子。他着起来十分惶恐而可怜,极需人们的同情。他的三个男孩看起来似乎受到了惊吓,不过碍于严格的命令,他们个个站得笔直,不敢乱动。大儿子小卡尔·李现年15岁,站在杰可身后;次子贾维斯13岁,站在他爸爸后面;小罗勃11岁,站在他母亲后面。他们三人都穿着海军式的衣服,白衬衫上面打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罗勃身上的衣服曾经是小卡尔·李的,后来贾维斯也穿过,现在已经变成他的了。这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