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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听了这话,不觉又喜又叹,脑中一片混乱,喜的是凌彻对自己一片体贴之情,叹的是自己与盈玉本是同胞姐妹,如今竟到了这般你死我活的地步。
“公主,您怎么了?”萤儿见她半晌无语,紧张道。
花朝微微笑着:“没什么,咱们该去给王妃请安了。”
到了王妃所居的静苑,桂妈妈早迎上来跪在一旁:“公主起的早。”
花朝命凝翠扶起她,笑道:“母亲起了吗?”
“回公主,王妃娘娘在后头小佛堂念早课呢,公主先进去歇歇,过会子王妃就回来了。”桂妈妈扶着花朝的手,将她引至暖阁。
花朝坐了塌上,随手拿起绣了一半的针线道:“这是母亲做的?”
“是,给小王爷做的帽子。”桂妈妈一旁服侍着。
花朝一时兴起,接着针脚绣起来,口中道:“母亲每日必到佛堂做早课吗?”
“是,打大小姐了之后,王妃娘娘每日都去为大小姐念经祝祷。”桂妈妈感叹道。
花朝猛然闻及岚若,又想起煦哥哥,心内酸楚,手不禁一抖,在雪也似的指头上扎出血珠来,萤儿慌着上来夺了针线,又命了取了药酒来给花朝涂上,桂妈妈直吓的面无人色,跪在地上连连道:“是奴婢失言,奴婢失言。”
“桂妈妈快起来,不干你的事。”花朝竭力温言道。
桂妈妈心有余悸站起身来,不敢再多言半句。
花朝见她惶惑不能自禁,遂问她些王妃的日常起居,所喜之物,如何消遣打发辰光,桂妈妈渐渐恢复了常色,笑道:“王妃娘娘喜静,也不大与各府女眷,诰命夫人们来往,寻常不过念念经,做做绣活,如今又照看小王爷,说起来,王妃娘娘和公主是天生的缘分,公主是花神临世,王妃娘娘平日最喜摆弄花木,您瞧这一院子的花啊草啊的,都是王妃娘娘一手修剪的。”
“王爷和世子常来陪母亲吧。”花朝笑道。
桂妈妈笑道:“世子孝顺王妃娘娘是出了名儿的,王爷太忙,常在宫里头出入,寻常也是难得来一次的。”
正说着,飞红急冲冲闯进来:“公主,皇后娘娘驾到,现在正厅候着王妃和公主呢。”
下卷 第七十四章 皇后
朝正在诧异间,王妃已到门前,婆媳二人携手向正厅
皇后一身大红飞凤朝服正襟危坐在上首,众宫女内侍举着明黄羽扇立在身后,花朝扶着王妃缓步进去,伏身叩拜:“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七妹,快搀了婶母起身。”凌皇后忙起身虚扶道,她长的并不十分出彩,难得的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容忍和恬淡,听闻皇帝对她虽不宠爱,倒也能敬重一二。
王妃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皇后,笑道:“娘娘面色好呢。”
“叫婶母挂念了。”皇后给两人赐了坐,温文笑道,又看向花朝:“七妹昨儿个入宫,还未来得及叙话,妹妹已出宫去了,叫我好生遗憾。”
花朝淡淡笑道:“娘娘贵人事忙,我不敢叨扰。”
“除了节下,妹妹鲜少入宫呢,我想见妹妹一面也是不易的,还谈什么叨扰呢。”皇后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手上一颗金刚戒子亮的晃眼。
王妃试探道:“娘娘突然驾临,不知为何而来?”
“凌王府是我的娘家,早想回来探视婶母,只碍着规矩,如今借着皇上挂念着七公主,命我来瞧瞧的当儿,一并来探婶母,并无它事。”皇后并不以本宫自居,言语间很是谦和。
“多谢皇上挂念。”花朝虽不知皇后何意,但她的皇帝兄长怎会无缘无故的挂念自己,这真是咄咄怪事。
皇后环顾四周:“怎么不见昨日母后赐下地四个宫女?”
王妃与花朝皆是面色一僵。
“回娘娘话,那四个宫女被父王安置在佛堂。娘娘若要见。我便命人带来。”花朝按住王妃冰冷地手,不软不硬答道。
皇后缓缓道:“也好。”
花朝目视萤儿,命她到佛堂去走一趟。
“说来。我与妹妹倒极有缘的,先是做了姑嫂,如今更是亲上加亲呢。”皇后笑道。
花朝闲闲拨弄着金护甲:“娘娘说笑了,昨儿个太后送来宫女,莫非也是愈加对我亲厚的意思?”
“妹妹。”皇后刚叫了一声,便见萤儿带着那四个宫女走了过来。遂截住了话头。
萤儿屈膝道:“皇后娘娘,人已经带来了。”
“娘娘,娘娘。”那四个宫女一见皇后就在眼前,顿时跪下梨花带雨般放声悲泣起来。
花朝冷笑道:“放肆!大年下地,谁容许你们如此鬼哭狼嚎?”
四人一惊,不敢再哭出声,只默默饮泣着。
“七公主说的是,你们莫要不知高低。往日在宫里头的时候,太后待你们宽容,可如今到了定远王府,一切都要照着王府的规矩来。不可以宫中出身自傲。”皇后的话虽不重,却让四人神色一凛。
其中一个宫女壮着胆子道:“娘娘明鉴。奴婢等不敢无理。只是,只是太后命我等四人出宫之时曾言,要咱们来伺候世子,和公主,如今却被发配到佛堂坐尼姑,奴婢们不知做错了什么。”
“傻丫头,太后命你等到王府来,那王爷,王妃,公主,世子便是你们的主子,主子叫你们做什么,难道还有挑地理儿?”皇后对那四人说话,眼睛却看着花朝和王妃笑道。
那女子正待分辨,皇后又道:“本宫见你们,不过是来嘱咐嘱咐,好了,你们下去吧,本宫还要和王妃,公主叙话。”
“娘娘,娘娘,奴婢不要做尼姑啊。”四个宫女哭叫起来。
花朝瞥见皇后眸中不经意露出的怜悯神色,心内转了无数个念头。
早有内侍上来将四个宫女强行拉了出去。
“婶娘,让妹妹陪我到园子里走走吧。”皇后站起身来,笑道。
王妃笑道:“这有何不可,朝儿,你就陪皇后去吧。”
大雪初住。
园内或斜露几曲朱栏,或微窥见一带绣幕,楼阁高低掩映,画栋飞瓦勾连,隐隐飘散着一股极清寒的梅花香气,皇后命众宫人远远跟在后头,自己与花朝在鹅卵石小路上漫步着。
“妹妹是否心内疑惑?为何侍妾变成尼姑,我却反过来安抚她们顺从王爷的意思?”皇后依旧是不温不火的声音。
花朝顺手折了一段枯枝,默不做声。
“不瞒妹妹,我也没有料到,王爷竟然会如此回护着妹妹。”皇后呼出一口气。
花朝蹙起眉头,沉吟道:“你的意思是,父王进宫和太后力争了此事?”
“妹妹果然聪慧,这世上除了王爷,还会有谁能让太后退一步,改了主意呢?”皇后不无讽刺的意味道。
花朝怔了怔:“那么,今日是。”
“是太后命我来的,王爷一早进宫便面见了太后。”皇后淡淡道。
花朝驻足,凝眸看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知道这些,对你而言很重要,对不对?”皇后看住她,眸中一片沉静。
花朝默然点头:“只是,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地。”皇后笑道。
待皇后走后,花朝称身子不爽快,径直回了花锦楼。把一个人关在房内,期间凌风来回,说凌彻要到晚间才能回来,王妃打发人来请了她去用膳,花朝怕她担心,恰又想起一事,遂往静苑走去,一路上,雪片又纷纷扬扬飘了起来。
正房内温暖明亮。
“可来了,不瞧见你,娘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王妃含笑道。
花朝心内一暖:“有一事要和母亲商议呢。”
“你知道,我素来不管事的,不管什么你只去办就是了。”王妃拍拍花朝的手。
花朝沉吟道:“我想了这半日,那四个宫女到底是豆蔻年华,就这样做了尼姑未免太过可惜,因而想着挑了府中人品相貌都过得去的配了去,不知母亲心里是怎么个意思?”
“好孩子,若能这么着,那就再好不过了。”王妃喜道。
下卷 第七十五章 凤钗
朝亲自在凌府一干下人中选了年纪品貌相当之人,将要送与凌彻做妾的四个宫女风光嫁了,红颜芳华,本不该枯守在青灯古佛前的。
“公主可真真是菩萨心肠,若是奴婢可做不来。”月娘发狠道。
花朝身穿镂空淡紫轻丝云霏月牙衫子,下身系了绛红色百蝶戏花锦裙,脚穿着一双绣着千瓣菊花的云烟色羽缎绣鞋,梳着飞月髻,髻上并排插了几只凤簪,安闲坐在庭院中,含笑注视着萤儿,凝翠几个左右护持着蹒跚学步的琛儿,闻言缓缓道:“她们又何错之有?”
“纵使与她们无关,也要给骆氏瞧瞧看,咱们也不是随意好欺负的。”月娘深不以为然。
花朝叹息道:“想必她也不曾料到王爷会逆了她的意思。”
“难道公主叫了一句父王,便忘了四殿下的血海深仇吗?”月娘脱口而出。
花朝的脸色蓦然变的苍白起来。
“是奴婢失言。”月娘自悔莽撞,忙跪下谢罪。
花朝扶起她,惨笑道:“姑姑的意思我又何曾不知,若非有凌惊鸿,也许今时今日,你我都不必活的如此辛苦,我所有的悲痛皆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可如今,姑姑要我如何?每每念及那些过往,我都禁不住痛彻心扉,恨不得就这样去了,琛儿还那样的小,只有凌惊鸿,才能让他的性命得以保存,我死不足惜,却不忍抛不下琛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留在这险恶的皇宫。”
“奴婢知道。公主心中地苦到了极致。是奴婢不好。”月娘早已泪流满面。
花朝咬唇忍回眼泪,茫然道:“姑姑,您知道吗?我好怕。好怕眼前地这一切都如海市蜃楼般转瞬即逝。”
“这些年奴婢冷眼瞧着,您在世子心底的分量是无人能比的。”月娘叹气道。
花朝思及凌彻起身时地恋恋不舍,嘴角含了一抹凄楚的笑意:“只怕,重不过这花花江山。”
月娘默然。
“姑姑,姑姑。”琛儿一边叫着,一边摇摇晃晃向花朝扑来。
花朝忙俯身接住他小小的绵软身子。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记:“好宝贝儿。”
“姑丈。”琛儿指着前头,口齿不清道。
花朝抬起眸子,果见长廊尽头,凌彻正缓步负手而来,玄色衣冠愈发显出挺拔身形,隐隐有飘然出世之姿,众人皆屏气凝神跪拜下去。
“今日下朝这样早?”花朝抱起琛儿笑问道。
凌彻微微挥手命众婢女退下,不胜慵懒斜躺在花朝方才坐的美人榻上。云淡风轻道:“皇上给假三日,命百官携妻带子赏花踏春。”
“这又是哪一出?”花朝坐了他身旁,蹙起眉头啼笑皆非。
凌彻握了她的手笑道:“难得从早到晚陪你,不好吗?”
“好倒好。只是、、、、”
花朝还要说下去,凌彻已用银匙满满当当盛了一匙蜜酿樱桃喂到花朝口中。琛儿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看着两人,忽咯咯笑起来。凌彻素来与岚若不睦,自与花朝大婚以来,对琛儿甚是冷淡,奈何这孩子是花朝地命根子,少不得要她欢喜,这会子见他玉雪可爱,也不禁抱起他来:“这孩子长的与你倒也有几分想像。”
“真的?”花朝果然喜欢起来。
凌彻望着她明媚的笑靥出了半日神,附耳坏坏笑道:“什么时候生下象我的宝宝儿?”
花朝登时粉脸羞的通红,抱过琛儿道:“姑丈最坏了,咱们别理他。”
“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了,是不是,琛儿。”凌彻逗着琛儿,眼却瞟着花朝笑意盈盈。
琛儿挥舞着小手:“姑丈坏,姑丈坏。”
两人不觉一愣。
随即花朝忍不住笑出了声,琛儿见姑姑笑的欢畅,也咯咯笑出来。
凌彻无奈道:“这孩子让你教坏了。”
“说来也怪,论理,他也该叫你舅舅地,所谓出嫁从夫,琛儿叫我一句舅妈也是正经,可偏偏怎么教他都只会叫姑丈,可见还是和我最亲呢。”花朝又是笑又是骄傲。
凌彻瞪了琛儿一眼,将他放在地上,出其不意转身抱住花朝在她腋下哈起痒来,花朝耐不住,又逃不开,笑的连眼泪都掉了下来,气也喘不匀止不住声的求饶:“彻,快住手,我要恼了。”
“要我住手也行,亲我一下,说夫君,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凌彻不依不饶。
花朝嘴硬道:“那可不行,你这是恃强凌弱呢。”
“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