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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我,不再过问朝政,好吗?”凌彻半撑起身子,将花朝揽在怀里。
花朝紧咬住下唇:“彻,告诉我,这澜氏江山你究竟意欲何为?”
“若我说,我要君临天下,你待如何?”凌彻松开她,直视她冷然道。
花朝顿如五雷轰顶般,脑中一片空白茫然。
“朝儿,你在我心中是无人能及地,无论什么,我都不愿瞒了你去,且不说如今皇帝昏庸无能,只说我凌家大权独握数十载,皇帝心中是如何猜忌愤恨你自然清楚,大臣中亦树了不少政敌,早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并非我不愿放手,只是这大权在手一日,方可保我凌家一日太平。来日父王驾鹤西去,大权上交,以皇帝睚眦必报的心性,我凌家上上下下数百口顷刻间都将死于非命,你果真不替我着想吗?”凌彻低低道。
花朝心口一紧,她何尝不曾替他盘算,只是当初若不是凌家处心积虑害了四哥哥,单凭岚若在四哥哥心中的分量,也可保了凌家百年基业,父皇驾崩前,殷殷嘱咐定要为琛儿守住江山,若今日由了他夺去澜氏江山,澜氏皇族亦不免被斩草除根,日后自己又有何面目见琛儿和澜氏列祖列宗呢。
再者,皇位更迭,总是伴随着无尽的硝烟四起,流血遍地,安定了数十年的天下又要陷入狼烟之中,百姓流离失所,骨肉分散,这才是她心中最不忍所为之事。
凌彻见她默然,冷冷起身道:“你歇下吧,我还有公事要办。”
说罢,拂袖而去。花朝望着他的背影,不觉泪水滑落。
下卷 第八十二章 珠胎
到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花朝才在萤儿的扶持下进内
次日。
“萤儿,公主还没起吗?小王爷闹着要见公主呢。”月娘牵着已能蹒跚做步的琛儿过来。
萤儿不安的摇头。
“怎么?”月娘见她神色有异,忙道。
萤儿几欲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又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怎么连句话都说不来?”月娘焦急道。
两人正说着,却不妨琛儿已然迈着胖嘟嘟的小腿闪身进了房去,径直走到姑姑床前,费劲的撩开鲛绡帐子,嘴里咕哝着:“姑姑抱,姑姑抱。”
待月娘和萤儿急急赶过来,花朝已微微睁开双眼。
“小王爷乖,来,跟凝翠飞红出去玩儿好不好。”月娘唤了凝翠二人来。
琛儿却紧紧抓住花朝的手,扭着身子道:“不嘛,琛儿要和姑姑玩儿。”
“姑姑,就让他呆在这儿吧。”花朝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将琛儿抱到朱漆红木大床上。
月娘担忧道:“您这是怎么了,瞧着脸色很是不好呢?”
花朝看了一眼萤儿。
萤儿忙道:“公主,奴婢什么都没说。”
“姑姑,您放心,我好着呢,就是昨夜睡的不好。”花朝微微笑起,却掩饰不住眼底的两道淤青痕。
月娘见状,抱起彻儿道:“您快歇下吧,奴婢带小王爷出去。”
谁知一离开姑姑的怀抱。琛儿就瘪着嘴哭闹起来。小胳膊用力的挥舞着要挣脱月娘,凝翠飞红两人忙上前百般哄着,琛儿只不依不饶。哭地越发凶起来。
正闹地不可开交,凌王妃带着桂妈妈走了进来。
“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了,哭的这样厉害,快来,给外祖母瞧瞧。”凌王妃心疼地抱过他。
花朝示意萤儿扶她起身。屈膝道:“孩儿参见母亲。”
“快起来,快起来。”凌王妃忙道,笑容却凝滞在面上:“朝儿,你身子不爽快吗?怎么脸色这样难看?有没有传太医过来?”
花朝强笑道:“无妨,是昨夜睡的不好,要母亲挂念,是孩儿的不是。”
“你素日总是睡不安稳的,可也不像今日这般。还是传了太医来瞧瞧的好。”凌王妃说着命桂妈妈即刻去请太医进府,又让月娘和萤儿扶了花朝躺下。
琛儿瞪着一双晶亮的黑眼睛看着姑姑,也不再哭闹痴缠。
“这是早起煨地燕窝,来。用一点吧。”凌王妃亲将燕窝送到花朝嘴边。
花朝只觉心中一阵翻腾,却不忍拂却母亲的好意。勉强用了一口,哇的一声又尽数吐了出来,天旋地转的直要昏厥了去。
众人唬了一跳,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又换了干净被褥。
“太医呢?怎么这半天还不来?”凌王妃急的坐立不安,又转过脸来问萤儿道:“世子呢?一大早的去了哪里?”
萤儿瞥了一眼花朝,低声道:“世子昨儿个夜里没有回来。”
“你说什么?”凌王妃与月娘面面相觑。
花朝苍白着脸,用尽力气道:“母亲,不相干的,昨儿个前头散的太晚,他又有公事要办,这才没有回来。”
“快去,把世子给我找来。”凌王妃显见是动了气。
月娘冷着脸一言不发。
凌王妃坐了花朝身侧,抚着她地手柔声道:“好孩子,你别恼坏了身子,母亲定要好生教训他给你出气。”
“母亲。”花朝只叫了这句,便泪如雨下。
凌王妃知她是要强之人,向来不肯在人前落泪,此时见她如此,不觉心中大惊,挥手命众人退出去,只留了月娘一人在房内,这才疼惜道:“好孩子,若是彻儿叫你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和母亲说,天大的事儿母亲也要为你做主的。”
花朝却背过脸去,默默饮泣。
凌王妃正待又问,桂妈妈已匆匆带了太医赶来。
“老臣参见公主,参见王妃娘娘。”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叩头道。
凌王妃忙道:“快起来,别拘着礼了,公主身子不好呢,您快来给瞧瞧好叫咱们放心。”
老太医不慌不忙起身道:“是,老臣无礼了。”
说着,将花朝地手腕放在一块迎枕上,闭着眼睛屏气凝神半日方道:“公主近日来膳用的可好?”
“就是不好才劳动您老人家呢。”月娘道。
老太医点头沉吟道:“想必睡地也不好呢。”
“这是什么病症,可好治?”凌王妃心急如焚。
老太医却笑嘻嘻起身道:“老臣要给王爷王妃道喜了。”
“道喜?”凌王妃惊异道,忽又醒悟过来,大喜过望道:“您是说,公主这是喜脉?”
“公主已有近两月的身孕。”太医笑道。
凌王妃和月娘顿时满面喜气看着花朝,花朝怔怔的却还似未回过神来。
“恭喜王妃,恭喜公主。”
众侍女下人跪了一屋子,皆是喜气洋洋如同过节。
“快去禀报王爷,快去。”凌王妃欢喜的不知怎么才好。
下人领命去了。
“王妃,奴婢找不到世子,二门上的人说世子一早就出去了,这会子还没有回来。”萤儿从外头进来道。
凌王妃蹙起眉头:“让人去找,一定要找到他,就说公主身子不好,请他即刻回府。”又安慰花朝道:“想必是有事耽搁在外头了,他若知道你有了你们的孩儿,不定欢喜成什么样儿呢。”
“王妃娘娘,公主气虚血亏,万万不可动气,否则只怕胎儿坐不住。”老太医缓缓道。
凌王妃忙应了,又嘱咐众人:“听到没有,都不许惹公主生气。”
众人齐声道:“是。”
不到片刻,凌惊鸿得了信赶来,眉梢眼角亦是掩不住的喜气,一并带了无数的名贵滋补品和绸缎珍宝过来,消息渐传了出去,三公六卿,王公权贵谁不肯来凑这个热闹,纷纷送来名贵贺礼,就连宫里头也命了内侍来道喜探视,唯有凌彻,直到日头西斜也不见人影。
下卷 第八十三章 守
轮清浅的弯月从氤氲的云气中缓缓浮上来。
幽宁的安息香袅袅散开。
房内静的恍若一泓碧水,萤儿坐在床榻锦凳上绣着一方丝帕,却是心不在焉,不时的瞥向烟纹碧霞罗帘珑,可除了那徐徐凉风,并不曾有人拂开进房,她终没了耐性,放下手中绣活,轻手轻脚掀开鲛绡帷幔的一角,见花朝依旧阖着双目,睡意沉沉,这才悄悄走出房去。
滴水游廊下。
凝翠和飞红倚着阑干假寐。
“飞红,快醒醒。”萤儿低声推着她。
飞红自梦中醒来,唬了一跳:“公主怎么了?”
“嘘,小声着点儿,公主睡着呢,是我心里头不踏实,你去前头问问,看找到世子没有。”萤儿压低声音道。
飞红怔怔道:“世子还没有回来吗?”
“不然叫你去看什么?”萤儿没好气道。
飞红见她语气不善,不敢再多问,忙提了裙子掂起脚尖走至苑门外才疾步跑起来。
“萤姐姐。”凝翠也已请醒来,怯怯唤道。
萤儿忙道:“你去瞧瞧公主的安胎滋补药熬好了没有。”
凝翠亦应着去了。
萤儿微微的叹息着,茫然坐在廊下出神。
幽暗的内堂里,花朝在萤儿去后便已睁开双眼,是以外头的动静自是一清二楚,听到萤儿沉不住气的命飞红去探看凌彻回来不曾时,眼泪已无声的滑落。
那个发誓将自己捧在掌心里呵护地人,如今却在何方?
她怔忪着将纤纤素手搭在尚平坦地小腹上。忽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母妃还健在的时候,有一次曾戏言:“若我的朝儿日后有了孩儿,那定是这世上最漂亮地孩儿。母妃要为他做足了一年四季的衣裳,每一件都不带重样的。”自己还撒娇吃醋道:“那母妃一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都把女儿忘在九霄云外去了,女儿还是不要生下他的好。”
萱妃慈爱的音容笑容仿佛还在眼前,物是人非几度秋。
“呀。”萤儿看着眼前地人,又是惊又是喜。
凌彻一脸倦容。低沉的嗓音道:“公主歇下了?”
“等您等了这两日,您、、、、,萤儿说着,眼圈都红了起来。
凌彻蹙起眉头:“太医来过了?如何?”
“说什么气虚血亏,不能动气的。”萤儿忙道。
凌彻没有听完,已是一脸阴郁的踏入内室。
“朝儿。”凌彻轻柔唤道,他坐在床边,怜惜的望着面色苍白若纸躺在床上的人儿。
花朝只是闭着眼睛不理会。
凌彻低叹着俯身下去柔柔抱住她。在耳边呢喃道:“是我不好,那日的话太重了些。”见花朝仍是冷着脸,又道:“日后,再若提及。就让我们的孩儿不叫我做爹,你看好不好。”
“你若存心气我。也不必说这些子话,不叫你做爹那叫你做什么?我倒不知你是惩罚自己还是原本就不想认这个孩子?”花朝睁开眼,泣不成声道。
凌彻自悔失言,忙执了花朝地手往自己脸上打去:“是我的不是,惹夫人不快,夫人只管打了出气,我绝没有半句怨言的。”
“我也犯不着打世子,我知道如今世子厌弃了我们母子,过会子我便命人收拾了衣物,远远的离了你不在你眼前就是。”花朝赌气着便要起身下床。
凌彻将她抱了个满怀,牢牢锁在怀里,饱含歉意道:“昨夜和你争吵后,我心中不乐,本欲到书房内胡乱睡了一晚便是,谁知七皇叔地世子一路找了来,说是他们几个包了归去楼与我庆贺,我推却不得,才随他去了,喝的多了些,至天明已是大醉不醒,这一睡便是一日,我人在七王府,半步不曾离开,你若不信,明日我便请了七世子来对质。”
“还要对质吗?世子好意思,我也自觉无颜地。”花朝抹了泪道。
凌彻笑叹着拧了她娇俏的鼻尖:“为何自觉无颜?难不成是怕别人笑你片刻都离不得夫君吗?”
“欺负了我还要取笑吗?”花朝又哭了起来。
凌彻忙搂着她轻轻摇晃着,笑道:“欺负是从何说起?取笑更是没有的事儿,如今你可是咱们府里最最金贵的主儿,我讨好还来不及呢,来,让我听听儿子有没有叫我爹。”说着,就将头贴在花朝的小腹上,神情甚是正经。
“宝宝儿还这样小,只怕连动弹都不会,怎会叫你爹呢?”花朝好笑的推开他。
凌彻双目灼灼看住她,缓缓吻上她的粉颈,语声低沉道:“朝儿,不许再说离开我的话,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许说这句话,恩?”
花朝背过脸去一言不发,泪水却是簌簌而落。
“乖,不许再哭了,我知道是我的不是,日后再不说那些叫你难过的话了,也不会叫你独守空房,从今日起,我什么事都不理,只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和宝宝儿,好不好。”凌彻抱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