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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响起,薛小霜收拾了书本,提起书包准备退场,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拽住衣服。
“干吗?”薛小霜有气无力拖着长声。
“下午比赛,你不能走。”夏侯露淡淡然。
“大爷,您行行好成不,我又不欠你们的,你们比赛讲和,我捞什么好处了?”薛小霜耐着性子道。“再说了,有安安小姐给你加油助威,保证你大获全胜。”
薛小霜的深沉同桌叫安蓉蓉。
“反正你不能走。”废话不说,咱要的是行动。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薛小霜只好坐回来:“我今天没带饭,想让我下午看你比赛,中午管饭。”
“好。”他很爽快。
薛小霜没注意究竟什么原因,周素玲等女生突然想打了鸡血一般跑回教室大叫:“夏侯露,任然,你们下午要比赛?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帮你们组织拉拉队”
任然一副很拽的表情:“不必了。”
夏侯露冲周素玲一笑:“去吧,谢谢哦。”
周素玲像被电击一般,一脸桃花飘扬:“一百零九班全体女生不准走,下午必须去操场,到时候我要查人数的。”冲夏侯露抛了一个媚眼,“我去别的班组织人马。”说完带着她的小姐妹们屁颠屁颠地跑了。
薛小霜琢磨,姜还是老的辣,无论是篮球还是对付女人,任然那点水儿可是没法跟道行高声莫测的夏侯露比,但是他们道行较量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关心的是他中午让她吃什么。
“老山腌肉面不错的,我小时候常常在那里吃。”薛小霜要求。
“好像你现在长大了似的。”夏侯露俯视着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她。
薛小霜没敢再接话,生怕一个嘴漏,把自己重生的秘密给泄露出去。
两人吃完腌肉面回到学校操场,那壮观的场面薛小霜差点以为今天学校举行运动会。
周素玲带着她的女帮会弟子们立刻团团将夏侯露围住,把薛小霜给挤到墙角去了。
这阵势,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薛小霜拍拍屁股开溜。
一条长长的胳膊横在半空,薛小霜抬起头,任然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极度不满的目光瞪着她,“薛小霜,你需要……要给我们做裁判。”
“我做裁判?你信得过我?”薛小霜一副我很不可靠的表情,“你不怕我偏袒夏侯露?”
“你——不——敢。”为了不让自己结巴,任然一字一顿地说道,但这话在薛小霜听来,简直是在威胁。
切,我就偏袒给你看薛小霜走向篮球场,一勾手,十分专业的从那个她还没有想起名字的高个子家伙手里把球带过来,走向篮球场中央。那家伙自认球技不错,控在手里的球居然就这么容易地被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小姑娘给带走了。众目睽睽之下,这脸搁哪儿呢?他刚想要将球抢回来,薛小霜已经站在球场中线扬手叫道:
“无关人员退出球场,比赛的那俩过来,各就各位。”
她声音不大,球场的女孩子们依然叽叽喳喳,但任然和夏侯露很听话地走到中央,站好姿势。
任然的小弟们帮着把女生们轰出球场,她们看到场中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叽喳声渐渐平息。
任然看到夏侯露在球场十分专业的站位时,一直以来球场上专有的优越感渐渐消散,紧张慢慢爬上心头,他这时候才知道,这个京片子在球场上同打架一样不可小觑。
薛小霜说了声预备,将球抛到空中,自己立刻退到场外凉快去了。
任然按照套路,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跳起来将球拍出去,可是他还没有起跳,眼前一花,篮球已经绕过他,飞向自己的球框,然后“哐”,进去了。
在周素玲一干女生好球的叫喊声中,任然的瓜子脸拉成了长瓜脸。
之后,在不到五分钟的比赛中,夏侯露进了七个球,任然只摸到一次球,其中原因跟薛小霜有关,她故意偏袒夏侯露。任然不是说她不敢吗?她就敢给他看。
但是任然心中明白,即使没有薛小霜的偏袒,自己也远远不是夏侯露的对手,他的球技绝不是自己现在能比的。
任然的小弟们不干了,叫嚣着裁判不公,薛小霜要不是一女生,估计他们早冲过来把她给揍扁了。
薛小霜冲着任然喊:“喂,要不要从你的小弟中选出一个裁判,你们重新比一场?”
任然铁青着连道:“不必了。”说完迈着大步走到夏侯露面前,“我输了,任凭你处置。”
薛小霜没有想到这小子如此敢作敢当,心中有些喜爱他的豪爽。
夏侯**点头,转身走了。
薛小霜一看他走了,也连忙撤退,生怕任然旁边那伙儿眼里喷火的家伙按住自己暴打。
球场上,任然的死党们簇拥着他,望着夏侯露离开的方向道:“老大,不能这么便宜了那小子,我们今晚堵到他的住处,揍他烂熟。”
任然冷冷地道:“你们给我听着,没我的话,谁都不准碰夏侯露一指头”
十九创业
十九创业
十九创业
省城转了一圈,去了几个高档家俬店,一个家具批发市场,还参观了一个家具厂。薛继来和范工程深受启发,回来的路上一个劲儿地说,原来自己是井底之蛙,家具就应该像人家这样做。
薛小霜趁热打铁:“爸爸,范叔叔,有没有兴趣开一家像样的木器厂?”
“像样的木器厂,光那些设备就得好几万吧?”范工程先说道。
薛小霜拿出一张清单道:“我帮你们算过了,咱们刚刚起步,不需要弄太多,最简单的全套设备,加上各种费用材料,四万块钱一家小型木器厂就可以开工了。”
薛继来和范工程一起凑过来看薛小霜的那张清单,两人越看越激动。
“小霜,照你这么算,将家里咱有的设备用上,再花四万块钱就足够了”
“技术很关键,特别是喷漆烤漆打蜡等技术。范叔叔,外面越来越先进了,光靠你那一把刷子打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也需要学习进步啊。”薛小霜道。
“对对对,”向来以精明著称的范叔叔连连对薛小霜说了三个对字,“范叔叔要学习,要进步,不然就没饭吃了。老薛,我决定了,我要去人家的木器厂学习个把月,回去咱们就投资木器厂。歌儿里怎么唱得,人生难得几回搏,爱拼才会赢。咱要拼一回,不然就老喽。”
薛小霜没看错,范工程这人很有眼光,是个敢干大事的人。
薛继来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点头,薛小霜知道,这是爸爸下决定的表现,一旦爸爸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心里高兴,这次老爸发家致富有望了。
薛继来和范工程回去就带着自己的徒弟们参观学习、筹划木器厂的事情去了。
薛继来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成,就算王玉秀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无济于事。这几天王玉秀怄气着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回娘家去了,她娘家在邻村,薛小霜难得清闲,心情大好。
第一场雪落下时,王玉秀还在娘家,薛小霜把自己和爸爸的棉衣找出来,给爸爸叠好放在床边,自己去扫雪做早饭。
早饭时候,爸爸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小霜,你妈妈带着弟弟都走了好些天了,你说我这么执意开木器厂,究竟是对还是错?”
“爸,您要是挣了钱,不请她也会回来的,您要是永远这么穷光蛋一个,就算她现在跟着你,将来也会走的。”
“可是,万一我要是赔了,这些年咱家攒的这两万来块钱就会全赔进去,你妈肯定就不会回来了。”
薛小霜知道,爸爸这会儿需要猛药,万一他反悔,自己就白忙活了,于是道:“爸,你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范叔叔是肯定要办木器厂的,你要不跟人合伙,撇下人家撤了股,人家也会想别的办法干下去的。”
薛继来幽幽地说:“我跟老范这么多年的老伙计,都说好的事情,我不能撇下他撤股。”
见爸爸决心已定,薛小霜趁机道:“爸,就算薛淑娴他们母女不回来了,你不是还有我吗?咱们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不也都过来了吗?等咱挣了大钱,我再帮你找个温柔娴淑漂亮的女人来给我做妈妈……”
“不许胡说”薛继来打断女儿,“还有你弟弟昭昭呢,你怎么能随便胡说”
薛小霜乖乖地闭了嘴巴,她知道,不管王玉秀这女人品质怎么样,爸爸对她都是百分百的爱护的。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可怜自己亲生妈妈,这时候,冰天雪地、一抔黄土之下,被孤独寂寞凄冷慢慢侵蚀着,不知道爸爸心中是否还有她的位置。
薛继来见女儿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吃着饭,食之无味的样子,心里很难过,这个孩子跟着自己吃了太多苦,两岁的时候亲妈去世,自己又照顾不好她,后来王玉秀进门,跟着后**孩子,能有几个不受委屈的?
“小霜,对不起,这些年……你跟着爸爸受罪了。”
薛小霜的眼泪终于没憋住,骨碌滑进碗里。“爸爸,没关系,爸爸,我只想你好好的,爸爸,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丢下我不管好不好?”泪眼模糊中,前世医院里,爸爸血肉模糊的样子脑海晃动。
“好,无论发生什么,爸爸都不会丢下小霜的。”
学校,期中考试结束,薛小霜让自己的名次前进了十名,从第六十变成第五十名。后边的管钳从倒一变成正数第二十五名,如果颁奖的话,肯定是最佳进步奖。
最烦的是语文老师,这超级眼镜男,也不知道今儿早上是不是吃错药了,一上课就表扬夏侯露,夸他进步大,特别是写得字,进步那是相当的大,现在写得是相当的漂亮。
薛小霜还纳闷,两个月前这小子写得字跟鸡爪子刨的一般,才过去两个月,他能进步到哪里?再说了,写字也不是一日之功,而且跟人天分有很大关系的。
如果这眼镜男单是表扬夏侯露也就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薛小霜就当回忆当年懵懂时光了,可邪恶就邪恶在这家伙肯定吃错药了,夸夏侯露时总要扯上她做绿叶,说她浪费生命、浪费父母的金钱,上了这么多年还是原地踏步走,真实愧对列祖列宗,简直是死都没脸死,而且,写的字就跟鸡爪子刨的一模一样。
切,薛小霜芥蒂了,咱不是鸡,前世今生,咱都是一大大的良民,不要这么随意给人定罪好不好?再说,性产业工作者可不是谁都能胜任得了的,人家肩负着道德和法律双重压力在中国负重前行,居然还将其发扬光大,连续十年被网友评为最讲诚信的行业。
眼镜男说得唾沫星子乱舞春秋,说道兴致处,居然要现场行为艺术,让夏侯露和薛小霜去黑板上书法对比。
“我为什么要让这俩人上来写呢,因为一快开始,夏侯露的字还不如薛小霜刨的好看,可是看看人家,啊——两个月时间,有多大进步,你们也都看看自己,什么叫差距?这就叫差距……”
薛小霜决定还是去黑板上敷衍一下,主要是害怕如果自己不去,眼镜男不肯停歇,唾沫星子乱舞,舞到自己脸上就麻烦了。
“雨霖铃,就写柳永的雨霖铃,薛小霜,你要是背不下来就拿课本写。”
切,还这么照顾咱薛小霜忍无可忍,徒手去了讲台:“没关系眼老师,我要写不出来就画圈。”
眼镜男推推眼镜,心中疑惑,她刚刚叫我什么老师?燕老师,我不姓燕……
二十有所忍有所不忍
二十有所忍有所不忍
二十有所忍有所不忍
夏侯露从讲桌上的粉笔盒里拿出一只粉笔,然后看了薛小霜一眼,薛小霜毫不客气地给他瞪回去了。
她用左手从粉笔盒里捏出一只粉笔,站在黑板前,台下同学们和那个眼镜男在等着看好戏,一处他们知道结局的好戏,她用左手辛苦在黑板上写半天,就为博他们一笑——嘲笑。
切,凭什么,小女子行于天地间,有所忍有所不忍,卧薪尝胆忍辱负重,都是有目的的,没便宜占,咱凭什么忍、凭什么博他们一笑,他们又不是美女,还要咱烽火戏诸侯不成?
薛小霜嘴角微微一勾,左手抛出粉笔,右手捏住一挥,洋洋洒洒,一曲《雨霖铃》如舟行江河磅礴而下,她手中粉笔便如穿梭于乐谱间的音律,高低急缓间切换、激昂压抑间游走……
这是在写字么?
夏侯露呆呆望着那只稚嫩单薄的手,粉笔末如雪末从指间簌簌飘落,然后落在他寂静而封闭的世界里。
薛小霜占了黑板的左半部分,她是竖行写的,用行草写繁体字,她一直觉得,古诗词还是用繁体字更能表达其凄美婉转的意境。半根粉笔在她手中写出了毛笔浓墨的厚重和淡墨的飘逸飞扬,整篇文章一气呵成,无可挑剔。
薛小霜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了夏侯露一眼,走下讲台,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全班静的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
黑板的右半部分还留着,她留给他的,眼镜男不是想要对比一下吗?
夏侯露抬起手,粉笔沙沙作响,雨霖铃再次被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