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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好,一会儿我变个魔术给你看,”他的语气十分宠溺,然后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庄家,才恢复了惯有的漫不经心,“当然先生,所以为了不睡沙发,我只好赢牌了。”
金毛富豪仍是不屑:“那要是你输了呢?”
尹飒摊开手,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笑话,你有什么……”对面金毛富豪的额头上爆出了几丝青筋,话音还未落下就有手下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才不过几句,他的脸色瞬间骤变如乌云残卷般阴沉。
站在对面的英俊男人若无其事地把玩着他怀中女人的手,仿若未觉。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手下刚刚告知了他这位嚣张跋扈的闲家的真正身份。金毛富豪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硬着头皮抬手一挥,吩咐荷官下注发牌。
国外称为巴卡拉,传入中国,称为百。家。乐。赌场上最常见的玩法之一,几副扑克,庄家和闲家分别抽取两张,点数最接近9者胜,10、j、q、k全部记为0,两张牌面数值相加为两位数,则按个位数计数。
安若站在尹飒身后,刚才他和那位富豪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懂,倒是不紧张,但她再怎么也知道,赌场上高手之间的输赢必然不是自然随机的,看那位富豪如此底气十足,尹飒平日里整天无所事事的模样,难道他会计算概率,或者记忆力超群?
不可能,连他自己都说过,他的大学文凭是花钱买来的。
尹飒每一回合开牌都极其随意,懒懒地往桌上一扔,再抬眼等对方的结果,而那位富豪,看似平静,只有他的助理才知道,他的衬衫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
两人采取五局三胜制,却在第三局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闲九点,庄七点,闲赢。”
全场爆发了热烈的鼓掌欢呼,尹飒才站起身,对面金毛富豪也跟着一起起身了,面色失措,战战兢兢:“尹、尹先生,刚才多有冒犯,还希望您……不要记挂。”
尹飒重新将安若揽入怀中,道:“阿德里亚诺先生,”富豪的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他又接着开口,“要是你继续以这种方式来玩牌,整个拉斯维加斯可都不会再欢迎你。”
他连输三局的原因,是因为尹家少爷坐镇,无法出千。
“是是是……这枚粉钻,就当做是我给您赔个不是……”金毛富豪随即看向身旁的侍女,然而他却瞪大了眼睛——侍女手中的盒子早已空空如也。
“不必了,”站在赌桌这一头的男人淡漠开口,他缓缓托起怀中女人的手,安若惊诧,她的右手无名指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枚巨大的粉钻?“我已经为我的女人戴好了。”
在全场如雷般的欢呼中,尹飒细细地欣赏着她的手:“这枚戒指,很适合你。”
右手无名指——热恋中。
安若还是懵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敢问他:“你……赢了?”
“我从来不会输,”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十分锐利,“包括对你,也是一样。”
她低下头来不说话,尹飒搂着她的腰提步往外,走下台阶,才走了没几步,她脚下忽然一扭,整个人栽进他的怀里。脚踝处的痛觉传来,安若皱紧眉头,常年跳芭蕾,她的脚趾不同于常人,穿着高跟鞋站了一个晚上对她来说已经很为难了,最后还是撑不过这段阶梯。
他将她抱紧,神色关切:“怎么了?鞋不舒服?”
“……不太习惯。”
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横抱起来,一边稳稳地走下台阶,一边在她耳畔低语:“我陪你回房间休息。”
——一阵响亮而缓慢的鼓掌缓缓响起,尹飒止住脚步,阶梯之下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印欧面孔,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面容看似斯文,却又危险。
来人依旧漫不经心地鼓着掌,抬眼看着阶梯之上的尹飒,浅笑道:“早就听说过尹家小少爷如雷贯耳的大名,今日一见,实属荣幸。”
说的,是汉语,虽然有点拗口。
尹飒淡漠回应:“有事?”
“尹少爷难得一见,不知是否肯赏光与在下博弈一场?”眼镜男客客气气,礼貌至极。
阶梯之上的男人俊颜冷冽,面无表情,才听完对方说话便不再看他,抱着怀里的女人继续走下阶梯,声线慵懒而傲慢:“我女朋友不舒服,失陪。”
他经过眼镜男身边时,眼镜男上前一步欲要将他拦下,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保镖一手挡住,眼镜男笑得和和气气,“尹少爷,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今日难得一见,实在想向您讨教几局。”
尹飒连眼皮都不抬,继续朝前走去。
眼镜男终于被他猖狂高傲的态度激怒,突然就高声大喊:“——原来外界传言出神入化的尹家小少爷也就不过如此,到底还是私生子,尹氏的当家技艺怎么会外传?”
尹飒猛地停住脚步,安若心一惊,忽然感觉到他加深了握在她身上的力道,而且,已然十分克制。她抬眼向他看去,他的脖颈线条绷紧,脸色阴霾密布,森冷可怖。
安若一头雾水——刚才那个男的说了什么?
眼镜男忽然改用了外语,而且,是保证全场只有他与尹飒两人能听懂的一种外语——葡萄牙语土话,巴西某处乡下的方言。
但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说的不是好话。因为此刻尹飒全身散发着戾气,已经处在暴走边沿,她真怕他下一秒就会将她摔在地上,失控暴怒。
尹飒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身面对他。他先将安若轻轻地放了下来,却依然不让她离开他的怀抱,低头耳语,“对不起,宝贝,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安若看着他终于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徐徐走向面前的挑衅者,语气十足地轻蔑:“里瓦尔多。安塞内罗,你想赌什么?”
男人丝毫不惊讶自己的身份被认出,勾唇,道:“尹先生肯赏光,不玩点大的,是不是太不给您面子了?”
“好啊,想多大?”
“整个南美市场,尹先生要是赢了,我拱手让给尹家。”
“不必,生意上的事,我不管,”尹飒十分不屑,一边说着,一边抱起安若,将她脚上的两只高跟鞋甩掉,说,“你耽误了我女朋友的时间,让她不舒服,我希望你输了之后,跪着给她把鞋穿上。”
全场唏嘘声四起,安塞内罗的眼底不动声色地掠过一丝怒意,他最终寥寥一笑,开口:“尹先生看来很喜欢这位小姐,那好,我的赌注是——要是我赢了,我将带走这位小姐。”
议论声四起,等待着他的回答。
尹飒的面色毫无波澜,他转身,抱着安若走到一处沙发上,将她轻轻放下,哄道:“待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然后转身,应答:“好啊。”
全场惊呼。
安若始终听不懂这群人在说什么,她拉住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你答应跟他赌了?为什么突然答应了?”
在一片喧嚣中,他贴近她的耳畔:“我说过,我从来不会输,包括对你。”
她看着尹飒起身,和那个眼镜男一起走向了阶梯之上。这时,离她不远处有人小声地用英语问身边人:“d?d!”
有人回答:“her。”
安若愣住。
“d?ican’tbelievethat!”那人非常惊讶。
“yep。”
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没过她的双眼,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咬紧牙,攥紧拳,也无法让自己再冷静下来。绝望在她心底蔓延,她双眸空洞,面如死灰。
她认命了。从她遇到他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将她视为掌中玩物。所谓“追她”也是这样,到头来还不是用最卑劣的手段强迫她,到手的玩物该如何处置,还不是任他心情摆布。
她突然觉得好恨,她以为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安分守己地念书和打工,究竟是为什么,老天要让她落到这种人手里,任他玩弄。
安若垂下头,闭着眼,双手无力地瘫在腿上,无名指上那枚极尽奢华的稀世粉钻,光芒熠熠,却像是对她最无情的嘲讽。
此刻的高台之上,尹飒与安塞内罗相对而坐,牌局连开九把都是平局。安塞内罗始终含笑,而尹飒从开局到现在,脸上阴冷凌厉的神情就未有过一分缓和。
是因为愤怒,而不是紧张。
这个人在生意上与尹狄是死对头,否则谁敢对尹家的小少爷如此嚣张,在他面前提到“私生子”这个词。在尹狄那里吃了亏,跑来这里找他撒气。
若不是看在那个女人在场,这个人现在极有可能已经被尹飒扔到海里去了。
9&j,8&a——“闲9点,庄9点,和。”
8&a,6&3——“闲9点,庄9点,和。”
9&10,9&k——“闲9点,庄9点,和。”
再开三把依旧是平局。这一回摊牌之后,安塞内罗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犹豫,却仍然被坐在对面的尹飒捕捉到了,他开口道:“安塞内罗先生信基督,下一局是第13局,恐怕您的气数,是要尽了。”
安塞内罗狠狠地盯着他,朝荷官挥了挥手,尹飒却在此刻打住,转头朝围观的人群看去,目光随意地落在了一位金发碧眼的白人美女身上,浅笑道:“这么美丽的姑娘,我想一定是法国人。”
他讲的,也是法语。
美女愣愣地朝左右看了看,才确定他说的是自己,她笑得风情万种,尹飒接着说:“美丽的女士,你愿意帮我们洗牌吗?”
“我?我不会……”
“要的就是你不会。”
一直站在美女身旁的男友也觉甚是有趣,便支持她前去。美女走上前,从荷官手里接过纸牌,胡乱地洗了起来。安塞内罗紧盯着她的手势,眉头紧锁,尹飒也盯着她,却是从容不迫。
她终于洗完了,分别抽取了两张,以背面放到两人面前。尹飒率先揭牌,第一张便是9,再揭一张,竟还是9。两张牌面相加,最终点数只取8。
众人唏嘘,安塞内罗突然大笑一声,十分狂妄:“尹少爷,不好意思,你美丽的女士,就要被我带走了。”
尹飒寥寥一笑,不做声。
安塞内罗揭开第一张牌面,也是9,他抬眼,不屑地看着尹飒,缓缓揭开了手中的第二张牌——周围响起了疯狂的喝彩与掌声。安塞内罗得意忘形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尹飒,却突然听见了为他们洗牌的法国美女说:“恭喜你啊——亚洲大帅哥!”
安塞内罗愣住,低头一看——一张方块7安静地躺在9的旁边。他气急败坏地狠拍桌子,中指指向对面的尹飒:“你出老千——!”
“哦?那你应该是什么牌?”他的语气云淡风轻。
“你——!”安塞内罗哑口无言。
尹飒悠悠地从椅子上起身,插着口袋看他,冲安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安塞内罗钉在原地,狠狠地瞪着他。而全场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已经输了牌的庄家。
半晌,安塞内罗握紧拳,从台阶上走了下去,来到安若面前。安若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这个彪形大汉,往后一退,浑身战栗。
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最终,安塞内罗缓缓蹲下身,单膝跪地,拾起了放在地上的高跟鞋。安若愣愣地看着这个人为自己把两只鞋都好好地穿上,然后起身,一只手贴在腹部,对她深深鞠躬:“女士,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她不敢说话,尹飒从身后走来,懒懒地说:“好了,你可以滚了。”
安塞内罗没再敢说一句话,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宴厅里。
尹飒俯身将安若横抱起来,转过身,迎接他的是众人热烈的欢呼鼓掌。他轻轻一笑,抱着她离开了宴厅。
回到房间,他把她放到沙发上,单膝跪下为她脱下高跟鞋,抬起她的脚揉了揉,她忽然吃痛,这才发觉脚上已经起了一两个泡。他的注意力却被她的脚趾吸引了,比常人偏长,缠满了胶带,有点,难看。尹飒微微皱眉,安若注意到他的神色,倏然收回脚,他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会这样?”
“跳芭蕾的都会这样,很正常。”
他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却有人敲门:“尹先生,威利旺斯先生邀您到酒厅一叙。”
他应答以后,为她找来一双拖鞋,说:“我出去一趟,你待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安若别过脸去,神色黯然。
iii。
尹飒走后,安若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个小时的呆。
认命吧。她对自己说。
安若起身,走进浴室,褪去华丽的礼服,洗掉精致的妆容,再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憔悴的脸色,绝望失神的眼神。自从遇到他,她好像,就没有再好好地笑过一次了。她还记得顾溪说过,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骄傲快乐的白天鹅。
她走进淋浴房,任冷水冲刷着自己,然后渐渐地,与泪水混合。
尹飒给她准备的睡衣,是那晚在尹宅给她换的那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件睡衣,从她住进尹宅开始,他就让她一直穿着。
洗完澡后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尹飒还没有回来,她也不想去理会,可才打开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