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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阁老眼皮一跳,不合常理情形出现。就是要出事先兆。
黄公公向皇帝行礼,“天家。奴婢这几日是有些不适。”
皇帝没有看大殿里众人,而是一步步上了台阶,然后盘腿坐殿中青莲垫子上,“有没有让太医院看过?”
黄公公忙道:“请太医院御医来看过了。”
显然太医院没有对症下药,否则就不会被杨氏一眼看穿。皇帝从来没想过要仔细看一个女人,如今却眯起眼睛向杨氏看过去。
很寻常一个女人,看起来和普普通通宫人没什么两样,穿着甚至不如宫人讲究,这就是民间女子。
冯阁老忽然咳嗽一声,仿佛大梦初醒,嗓音有些沙哑,“皇上,还是请太医院来给黄公公诊治。”
杨氏是坊间医生,如何能比得上太医院。
皇帝靠旁边软垫上,乜着眼睛看人,神态自随意,“杨氏,你说黄公公是什么病?可能治好?”
完全不问案子,而是径直问黄公公病情,杨茉松口气,她目达到了,只要冯党节奏被破坏,她就有可能掌控部分局面。
杨茉看向高正春,高正春汗透了衣襟,旁边侯子安也不如方才那样安稳,开始小幅度地向左右张望起来。
侯子安想到程氏病就是被杨氏治好,不免心中忐忑,民间对杨氏和保合堂十分推崇,保合堂那里是养了一群以杨氏马首是瞻疯子。
千万不能让杨氏给人治病,否则就……就……侯子安转头看向刑部侍郎,想要传递自己想法。
刑部侍郎狠狠地瞪了侯子安一眼,“皇上,还是请太医院当值御医来给黄公公诊治,”不能任杨氏这里故弄玄虚,“眼下……科举舞弊案……还另有内情。”
“不急,”皇帝似是并不意朝政,而是对黄公公病有了兴趣,“去问问太医院如今是哪位御医当值。”
自从他听到有人说起杨氏,杨氏就和巫医连起来,现有了这样机会,他倒想看看杨氏到底是别有心计,还是真医术了得。
宫人听了立即下去询问。
刑部侍郎看向冯阁老。冯阁老闭着眼睛,皇上性子他知晓,到了这个时候就要顺着皇上意思。
皇上就像一个小孩子,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想要去做。杨氏这么短短时间不一定能诊治出黄公公是什么病症,太医院御医来了不过就是像之前一样辩症,皇上听那些枯燥话很就会腻烦了,只要皇上不意,杨氏说什么都没用,冯阁老想着将官服袖子拢了拢。
葛世通却心里说不出欢畅。
从进了上清院就被冯阁老这个老贼压着,现杨大小姐来了就有了变数。杨大小姐说那么肯定,就一定会治这病症。
等到杨大小姐治好了黄公公病,看这些人还说杨大小姐医术是假。
太医院当班御医很上了大殿。杨茉抬起头看过去,是丁科丁御医。
丁科上前跪拜。
皇帝向韩公公挥挥手,韩公公立即代为问话,“丁御医可给黄公公诊过脉?”
丁科道:“今天一早黄公公不舒坦,下官已经请过脉了。”
韩公公就看向杨茉。“方才杨氏说,黄公公是……是……”
杨茉道:“间歇性跛行。”
韩公公点点头,丁科下意识地向杨茉看过去,杨大小姐说他并没有听过。
“皇上想知晓,可有这样病?”
丁科摇头,“没有。下官没听过。”
刑部侍郎忍不住想要冷笑,果然,杨氏说果然是假。
“不过。”丁科立即道,“杨大小姐说有这样病症,必然就是有。”
冯阁老也忍不住惊讶,没想到丁科一个堂堂太医院院判会说出这样话。
刑部侍郎也惊奇地吸一口气。
莲花座上皇帝眼睛又睁开几分,他从来没听过太医这样夸赞一个民间郎中。
丁科道:“杨大小姐医术了得。之前治好了痘症和杨梅疮已经是旁人难及,还能用输血法子救活重伤病患。武举人陆贽就是杨大小姐救活,这些医术都是微臣不会。”
保合堂治愈杨梅疮病患时候,丁科是从头到尾看了病患脉案,从那时开始他就对杨茉万分敬服。
韩公公又去看皇上脸色,皇上向黄公公努了努嘴。
韩公公立即道:“杨氏,黄公公病你可能治?”
杨茉道:“我要上前仔细诊断才能知晓。”
立即就有宫人将黄公公扶到一旁坐下,杨茉上前仔细给黄公公诊治。
刑部侍郎脸色难看,这案子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恐怕会节外生枝,尤其是那个侯子安,本来就神情慌张,现如同一滩泥般瘫坐那里,甚至不如旁边高正春,冯阁老坐椅子上不吭声,心急如焚人是他。
他真是恨不得一掌将杨氏拍死。
“是消渴症。”杨茉一边说一边起身。
“消渴症?”丁科道,“可是黄公公并没有肺热伤津、口渴多饮兼消瘦病症。”
古代将糖尿病归于消渴症,但是经过现代研究饥渴症只能发现一部分糖尿病,并不能发现2型糖尿病,2型糖尿病病人年纪大,身形多肥胖,糖尿病症状不明显,仅仅是轻度乏力和口渴。
“大人平日里诊断消渴症,是不是年轻人居多?有一种消渴症是年纪大人多发,病症不明显所以不容易辨症,等到病重时再治已经来不及。”
听到病重再治就来不及了,黄公公不禁慌张,胸口就如同有块石头压上面,让他越来越透不过气来,汗不停地淌下来,他想要拿出帕子来擦却又没有力气。
杨茉道:“明显症状就是间歇性跛行和眼、足损害,所以我会问黄公公脚上是否有破溃。”
丁科听到这里觉得万分兴奋,忙问向黄公公,“公公脚上可有伤?”
第二百四十章破天
旁边小公公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黄公公,旁边韩公公道:“别惊了天家,,将人扶下去。”
立即上来几个宫人七手八脚抬了黄公公就向外走。
韩公公转过头来看向丁科,“丁御医去吧。”
皇帝看了看被人抬着下去黄公公,然后转头向韩公公颌首。
韩公公立即道:“杨大小姐也去看看吧,天家应允了,让两位去给黄英治病呢。”
葛世通瞄着旁边苦脸刑部侍郎,皇上都让杨大小姐治病,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不服,不服去和皇上争辩啊。
杨茉站起身规规矩矩地从大殿上退下去。
杨茉看向旁边小公公,“可知晓黄公公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小公公已经变了脸色,怔愣了片刻才结结巴巴地道:“吃了好多点心。”
皇上喜好吃甜食,御膳房要定今年点心单子,做出了几十种点心,黄公公生怕手下人办不妥当,就亲自尝点心。
杨茉道:“点心都是甜食,消渴症病患不能吃甜食。”
丁科也点头,如果是消渴症,肯定是和吃大量甜食有关,“黄公公气满发逆,热气盛,我一直都是按热病治,”说着仔细看黄公公情形,“现要怎么办?”
黄公公怕是要糖尿病昏厥,现要紧是输生理盐水,宫中没有这些东西。
杨茉摇摇头,“不行,要将人送去保合堂,或是让我徒弟将药箱和我要东西拿进来。”
……
刑部侍郎清清嗓子想要谈案子,就有内侍步进来道:“天家,杨氏说宫中不能治病,太医院没有她要东西。要将黄公公送去保合堂,或是让她徒弟拿药箱和药进宫。”
还有这种事,刑部侍郎冷笑,“圣上,这可是古未有奇事,太医院会比不上一个保合堂不成?”
葛世通道:“只是各行各法,大人这话有些重了,方才丁御医也说了,杨氏医术还是能依仗。”
刑部侍郎冷笑,“葛大人是因为杨氏治好了你妻儿才会这样替杨氏说话。怪不得会接了高正春案子。”
“因为你私心,朝廷就要彻查秋闱主考、副考官员……”
葛世通向刑部侍郎甩甩袖子,“方才你说杨氏指使高正春。现又成了我指使杨氏不成?大人这案子查真好,还没有审问侯子安,到将我诛连进去,”葛世通说着举起双手,“何必为难一个十几岁女子。来吧,我葛世通不怕你那刑部大狱,给我戴上锁链,我也逛逛你那阎王殿。”
两个人吵闹声音如同勺子刮着铁锅,说不清聒噪,皇帝皱着眉头看两个就要掐架大臣。他想要蹲下来看他们斗。
对,掐他,咬他。打死他。
他可以拿着一根棍戳戳这个,挑挑那个。
不,他权利根本就是草棍,让他们红了眼睛拼头破血流,皇帝想着拂拂袖子。
刑部侍郎向皇帝行礼。“皇上圣明,秋闱举子将来都会成为朝廷栋梁之才。不能听一个落第考生一面之词。”
葛世通道:“皇上,就因为这些孝廉将来要朝廷中任职,说不定其中有人会成为如冯阁老、闫阁老般股肱之臣,忠信行道辅佐我皇,才应该加谨慎小心,不能有半点差错。”
之前所说都是废话。
重要只有半句。
如冯阁老般股肱之臣,忠信行道辅佐我皇,这是宣王爷教他说,关键时刻一定要将这半句话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皇帝想到了从上清院里拿到字条,上面写着那些将来要辅佐他大好江山人名,这些人秋闱没有放榜时候就已经被选出来。
科举是朝廷选拔官吏,选拔出来人会效忠朝廷,可如今这些人是冯国昌选出来,那么这些人将来只会效忠冯国昌,将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
忠信行道,我呸,皇帝想要向殿上站着官吏吐口水,借着这个机会,他就看看,他脚底下这些臣子耍什么花样。
皇帝想着看向旁边小公公,小公公一脸焦急。
还有那个杨氏,皇帝忽然之间十分好奇,“让保合堂人将药拿去黄公公下房。”
让保合堂人拿药来治黄公公,皇上难不成信了杨氏话?刑部侍郎脸上露出诧异神情。
……
“除掉黄公公袜子。”杨茉吩咐旁边内侍。
内侍愣了一下,黄公公不想让人知晓他脚上有伤。
“到了这个时候不检查清楚,黄公公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杨大小姐这样说,小内侍再也不敢怠慢立即将黄公公袜子脱下来,露出包裹着脚。
都被杨大小姐说中了,黄公公脚上有伤。
丁科不禁汗颜,他宫中诊治这么久,还不如杨大小姐看上一眼。
他和杨大小姐之间医术,何止是差一星半点。
将脚上包裹软布拿下来,上面擦着厚厚药膏,杨茉看向宫人,“那谁来洗干净,我要看看里面情况。”
宫人应一声立即去安排,片刻功夫温水就被端过来,宫人蹲下来清洗,药膏抹了一层层,一时半刻似是洗不干净。
“公公早就有脚麻病症,一直从太医院拿药膏,一年四季离不开这药。”
杨茉看着黄公公脚,不禁皱起眉头,“等一等,”杨茉伸出手去盆里将黄公公脚抬起来细看。
一个大小姐竟然这样不管不顾地去别人脚。
这杨大小姐还真像外面传那样,和寻常人家女子不一样。
“不是药膏,这是坏疽。”杨茉转头看向丁科,“丁大人,你来看,黄公公第二、三脚趾已经坏疽了,要立即用活血祛瘀药。然后进行手术截趾,让伤口好愈合。”
要截趾?
杨茉道:“就算不截趾,拖时间长了,坏疽脚趾也会自动脱落,创面反而不好愈合,早些治疗可以保留性截趾,病患日后还能自如行走。”
丁科连连颌首。
大家正说着话,保合堂弟子已经到了。
杨茉连忙吩咐魏卯,“准备盐水,要给黄公公输液。……不能再耽搁了……”
魏卯立即将药箱放下,拿出输液瓶子、管子及杨茉需要各种工具。
旁边宫人欠头看过去,不禁怔愣住。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
皇帝听着韩公公禀告。“保合堂人都很奇怪,天家还是不要去看了。”
皇帝已经到了内殿歇着,躺软榻上,十分自,“怎么奇怪?”
韩公公道:“有个叫秦冲。原是考上了太医院学生,却去给杨氏做了徒弟,太医院可是医生正途,为此秦家动了家法,秦冲却宁可不行医也要拜杨氏为师。还有那个魏卯是京中有名老仵作徒弟,顺天府衙请他去做正经吏役他也不肯。还有那个朱善,将家财都用来养蝇虫,这几年游说民间郎中用他蝇虫治病。没有人理会他,倒是杨氏……用了他蝇虫。”
“这些人都是疯疯癫癫,天家去看一眼就知晓了。”
韩公公话说到这里,就有内侍来禀告情形,“杨氏说要将黄公公脚趾割掉。”
不过是晕厥。就要割脚趾。
皇帝道:“丁院判怎么说?”
内侍忙回话,“丁院判觉得该按杨氏说治。杨氏说就算不割掉脚趾,那脚趾也会自己掉下来。”
内侍刚说到这里,就又有宫人来禀告,“黄公公脚趾掉下来了。”
韩公公也露出惊讶神情,躬身伺候皇帝,“皇上,这……都被杨氏料中了,杨氏真是有些医术。”
皇帝听得这话撑起身子,“朕要去看看。”
“看不得,看不得,”旁边内侍低声道,“只怕是病气要过给天家,天家龙体为重,再说那边乱成一团,恐怕冲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