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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书房里要准备架梯子。”
杨茉转头看过去。
周成陵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来她头顶比了比,然后将手平挪到书架上。
“你徒弟大约都能够得着高一层,你只能够到这里”周成陵煞有其事地伸长手停那里“你想拿书真要用梯子。”
“谁说。”周成陵是自以为长得高就蔑视别人,她还能垫脚呢,杨茉很自信地过去伸出手,垫高了脚尖,手伸到半阁却拿不到里面书。
做书架时江掌柜还问她要做多高,她为了省空间就说要高些,却没想过自己拿书时候怎么办。
怪不得下午时候江掌柜叫了个婆子过去比划,她是眼看着那婆子拿出一本书来。
她没有婆子高吗?她觉得她还挺高啊。
杨茉抬起头来,她指尖正好和周成陵伸直平齐,他手指那么修长和他人一样,她努力向前挪动一分,他也挪动一分,他手上戴着扳指,翠绿,贴他指节上十分好看。
杨茉忽然发现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她终忍不住弯下腰笑。
杨茉想起一件事“我想将杨家宗祠搬到保合堂来,这样一来就不用怕杨家宗祠上少了香火。”保合堂是杨家祖上一代代传下来,无论怎么看这样安排都很合适。
将来谁接手了保合堂,都会供奉杨家祖先,周成陵道:“这样好,不过来来往往病患多,宗祠祭奠器具要管理仔细。”
杨茉点点头“就交给从前杨家做事老人,我每日都会来保合堂,也能照顾宗祠。”
“累不累?”周成陵看向杨茉眼睛。
清澈眼睛里总少不了有些红血丝。
杨茉摇头“不累。”
“那我就再坐一会儿。”周成陵说完大大方方地坐下来。
杨茉看看外面天色,她是每天都等到掌灯时分再回去,说是全为了药铺繁忙,还总有几天是因为要和周成陵说话。
回到家里,看到姨娘就觉得有些心虚,现和周成陵相处也有些心虚,既想要和他坐着说话,又觉得心跳有心出汗,若是见不到又觉得怅然有失。
周成陵道:“太妃出面,张老爷那里应该会答应了。”
杨茉点点头,她是知道舅舅脾气,献王太妃是再痛不过长辈,说起话来肯定是十分干脆利落,直接就会向舅舅要结果。
“太妃说,免不了要让人去家中坐坐,家里摆宴席,也好多熟识熟识。”
杨茉想起上次去宗室营情景,当日她没抱着要留宗室营想法,也没有太意。
杨茉点点头“好。”
周成陵道:“那天我也去,就前院。”
这是要给她撑腰?他也算是精细性子,做事又稳重,这样想着她还真就觉得周成陵其实优点很多。
月上柳梢头,杨茉站起身来,还没说话,周成陵道:“我送你回去。”
杨茉看周成陵身上衣衫还挺单薄“外面冷,就不要再跑一趟。”
周成陵笑着看向杨茉“要不然我让阿玖回去拿件氅衣给我。”
外面阿玖正打盹,蒋平一脚踢过去正中他屁股,阿玖正要发怒,蒋平呶呶嘴“大小姐让你给少爷拿氅衣去。”
阿玖顾不得和蒋平呲牙咧嘴,只好乖乖走过去“大小姐、少爷等一等,我这就去拿”刚要转身走,突然想起来,又来问话“是拿那件紫貂领,还是那件白狐滚边。”
周成陵笑着看杨茉,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好像主意是她想就要她来说。
阿玖善解人意地戳外面,平日里这些事还不是他自己拿主意,可谁知道紫貂领和白狐滚边是不是一件。
周成陵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能映出她模样。
好吧“就那件白狐吧!”
随他去选,管他是什么。
阿玖一溜烟地跑了,很就将白狐氅衣取来,秋桐进门伺候杨茉穿上氅衣,杨茉这才发现自己也是件貂鼠风领白狐披风。
两个人穿戴好从屋子里出来,杨茉走到院子里抬起头,看到头顶那轮圆圆月亮。
……
常大老爷也看月亮。
常家所有关系他都用上了,一个个地拜访,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刑部正主,就想问问那件案子有没有牵连他,牵连了多少。
偏偏赶上那位爷天香楼里吃饭,他就站楼外等。
好大一轮月亮,照他心里拔凉拔凉。
常大老爷跺着脚哆哆嗦嗦地雪地里来回走着,天香楼里两位喝着热酒,其中一位崔臣隔着窗子向外看。
常家可知道得罪了谁?
他为宣王办事,不会明说,不会朝廷里明显地站位,但是有些事还是要办干净利索,就像耍戏这个常昌兴,他想着看向对面刑部官员“乔家这下要倒了,常家好像也被牵连,不过……常家从中可捞了不少银子。”
提到银子,刑部官员眼睛一亮。
崔臣道:“不管那么多,我们先喝酒。”常大老爷找这位他是再清楚不过,惯会贪财,听说有钱财定要扒层皮。
常大老爷也是走投无路了就像一只大肥羊,站外面等着被人下锅。
常大老爷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呦,那雪从脖领子灌进来,他想进天香楼里坐着等,门口等着小厮却说“我们大人说不定要出来了。”
常大老爷何曾吃过这样苦,不过惊恐地家中等了几天消息,他现也顾不得许多,只要能找到人疏通,就算冻个半死也值得。
可真是冷啊,鼻子里好像都要冻住了。
“你不知道吧,听说乔夫人鼻子里长了虫子,太医院里太医掏出来好几条。”
“你说割了鼻子会是什么模样?”
小厮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其中一个看了常大老爷一眼,刚才老爷交代了,让多吓吓这个常老爷,也好让他掏钱掏痛些。
“能是什么样,两个大窟窿呗。”
常大老爷听得仔细,不禁伸出手来自己鼻子。
“两个大窟窿,怎么喘气,那不是比鬼还要吓人。”
“岂止,御医去换药打开一看从里面还爬出蛆虫。”
“鼻子都没了,从哪里爬出来?”
“脑子?嘴?眼睛?谁知道。”
两个小厮说面容惊恐,常大老爷也觉得汗毛竖立,本来就不舒服肚子加翻天覆地地搅和起来。
乔文景夫妻居然落得这样结果。
听说乔文景大牢里被用了刑还和王振廷关了一起,两个人不知道怎么起了冲突,王振廷咬掉了乔文景半只耳朵。
这些恐怖消息不停地传进常家。
常大老爷已经好几天没有睡着觉了,只要闭上眼睛仿佛就看到满身是血乔文景。
常大老爷开始牙齿发颤,他只要看到凶神恶煞衙差走过来,他就恨不得缩到旁边发抖,生怕衙差是来抓他。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重要是,他本来是要贪杨家财物,现不仅没有多捞到半分,还要跟着担罪。
常大老爷满手心都是汗,再也等不下去了,又上前询问“大人什么时候出来。”
小厮倒是十分客气“您再等等,这些日子我们大人忙坏了,这不一会儿吃过饭还要去衙门呢,又有公务传下来。”
又有公务。常大老爷忙赔笑“大人是辛苦,辛苦。”一个时辰都已经等了,不差这一会儿,等打听到消息,他就立即回家,钻进暖和被子里舒舒服服睡一觉。
常大老爷只好缩着脖子接着站旁边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刑部官员才剔着牙走出来,常大老爷急忙迎上去“和大人。”
刑部官员也伸出手来向常大老爷回礼“常大人,您怎么这里。”
常大老爷忙耐着性子“大人,我是想打听打听消息。”
“你是说杨家那件案子?”
常大老爷没想到那么容易就将话说通了,立即摇着尾巴上去“和大人说是,若是等透露一星半点,兄弟感激不。”
刑部官员故意板起脸“常大人这话就客套了,咱们是什么关系……”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似是等什么。
常大老爷会意立即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银票。
刑部官员拿到手里掂量掂量,抬起头看向常大老爷“常兄是想要听所有消息,还是一点点……”
这是嫌少?可是五百两银子啊,常大老爷微微一顿,刑部官员甩袖就要向前走去“这案子确然有进展。”
常大老爷狠狠地夹紧屁股咬住嘴,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叠银票送上去,这可都是白花花银子啊,他怀里刚刚捂热,如今就拿了出去。
想到能换来消息,常大老爷也觉得算是值得。
他这几天到处碰壁,总算有扇门打开,他花多少银子也要走进去。
刑部官员将银票收进袖子里,抬起脸来看常大老爷,刚才和颜悦色神情立即消散无影无踪“来人呐,将常大人请去刑部大牢。”
听到这几个字,常大老爷不禁一怔,转头看到走过来衙差顿时惊慌“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
刑部官员冷笑一声“常大老爷不是想知晓案情进展,上面命我们连夜审你,要不然兄弟们怎么大冷天还要办差。”
旁边崔臣就笑,要不然怎么说肥羊自己上门呢。
常大老爷惊诧地睁大眼睛,有一种想要赶紧逃跑冲动。
原来说吃口饭还要公务,就是要连夜审问他。
常大老爷双腿发抖,他被愚弄了上不自知,这些人要抓他,他却巴巴地送上门来。
混蛋,这些混蛋。
常大老爷怒目看向刑部官员就要辱骂,刚张开嘴,只觉得嘴里一凉,旁边已经有人向里面塞了团雪。
他只能发出“呜呜”声音。
冰冷雪带着一股奇怪味道,冲他几乎要晕厥过去,忽然之间领子被人一提,又是一捧雪送了进去。
常大老爷翻着白眼打着哆嗦,半晌才清醒过来,映入眼帘是衙差偌大脸。
“常大人,对不住,兄弟们也没看到那团雪里夹着牛粪啊。”
牛粪,嘴里雪融化之后,一坨牛粪就落口齿间,常大老爷一阵恶心,眼泪豁然流下来。
旁边崔臣忍不住想笑,乔文景那边还盼着冯阁老来搭救,吞吞吐吐不肯全部招认,都察院大人们就想到要从常家入手。
常家贪财名声外,要知道贪财人胆小怕死,果然常大老爷才被折腾了一下就如泥般瘫那里。
吃饱了喝足了,有是精气神,崔臣拂了拂身上长袍,今晚可是常大人好日子。
……
献王府马车到了杨家,下人立即去通禀“大小姐,车到了。”
杨茉点点头。
陆姨娘忙道:“,再让我瞧瞧,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鲜亮桃红石榴花刻丝褙子,外面是白貂披风,梳了双螺髻,戴了桃花双扣镶宝头饰,看起来十分明丽。
陆姨娘道:“好了,就这样吧。”
“姨娘放心。”从头到脚都是陆姨娘一手张罗,没有一处不合体。
杨茉接过春和递过手炉,带着秋桐、春和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进了宗室营忽然停下来,外面婆子道:“大小姐等一等,前面有车过。”
秋桐撩开窗帘向外看,杨茉正好也望过去,只见有下人穿着缟素,手里拿着香烛篮子正四处报信。
第二百四十九章宴席
外面的婆子低声道:“真不巧,正好赶上了治丧,也不知是谁家府上”
宗室营这样大难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旁边的下人道:“是七老爷府上,前年家里没了小少爷,去年又没了小姐,今天又是一位小姐…这一年去一个可让人怎么过啊。”
“家里已经做过了道场,谁知没有用处。”
下人议论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魏卯的声音,“师父,师父的马车在那里。”
杨茉看向秋桐,“看看怎么回事?”
秋桐应了一声,撩开帘子吩咐跟车的婆子去问。
不一会儿功夫婆子来道:“是秦冲、魏卯几位在后面背着药箱跟车。”
魏卯他们来做什么,杨茉觉得好笑,吩咐婆子,“你跟他们说我是去宴席,不是去诊症。”
前两次她来宗室营都是看病,今天她肯定不会诊治。
婆子立即去传话。
魏卯听到婆子的话,转头看向秦冲,“师父说不诊症。”可是每次师父出门必然都会让人去药铺里拿药箱。
婆子低声道:“几位爷回去吧,这次大小姐是肯定不会诊症了,用不着这些东西。”
魏卯和秦冲互相看看,有点将信将疑,有些事谁能说得准。
正好马车到了献王府停下。
杨茉让人搀扶着走下车来。
魏卯正抬起头向前看,看到白貂披风和鹅黄色的挑线裙子,不由地吓了一跳忙转过身,以为看到了哪家的女眷,片刻才恍然大悟。
那是师父啊。
师父平日里不穿这样鲜艳的衣裙,如今穿上了…可真…可真好看。
师父不是来看诊是来宴席,魏卯突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忙伸手抓了身边的秦冲。
将秦冲拽的一个趔趄。
“快走。”魏卯二话不说死命地向后拖着。
秦冲道:“还…还没见到师父呢”
还没见到?我傻你比我更傻啊。
…
杨茉走进垂花门,醇郡王妃立即迎上来,旁边的怀抱着个小少爷。
醇郡王妃拉起杨茉的手,“听说大小姐要来,”说着一顿,“手冰凉,我们快进屋去吧!”
旁边抱孩子的立即向杨茉行礼,怀里的孩子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人影,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