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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妍宁处处替杨氏说话,李氏更是火冒三丈,握着茶碗的手抽筋起来,“你不知道杨氏还说我的手有病。我的手好端端的哪里有病。”她现在从心里希望杨氏治死七老爷家的孩子,这样就有人能治杨氏的罪,杨氏不是什么神医。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是子虚乌有,她也就不用担心有一天会真的生病。
这几天她四处奔走议论杨氏,就是要听夫人们说,杨氏的话不做准,这样她也能心安。
……
保合堂的前堂和后院彻底分开来。不论是谁进入后院都要换鞋和衣帽。
周七老爷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杨大小姐在前面走。后面的医生、郎中都一丝不苟地换衣服。
看着这样奇怪的举动,周七老爷却心安起来,如果和寻常医生一样又怎么能治好十二丫头和成哥的病。
周七老爷跟着换了衣服,向后院走去,说不紧张是假的,自从十二丫头进了保合堂说什么的都有,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求着杨大小姐给治病还要怀疑杨大小姐的医术,可那是他的孩子,他也忍不住担忧。
一扇扇的门打开,周七老爷和杨茉才到了内室。
看到床上的女儿和床边的妻子,周七老爷的泪水熏酸了他的眼睛,一个大男人却想这时候不管不顾地抱着妻儿哭鼻子。
杨茉看着周七老爷怔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该站着还是坐下。
杨茉看向梅香,梅香点点头悄悄地退下去。
杨茉道:“我出去配些药,七老爷、夫人先说话。”
找个借口就离开,免得七老爷觉得当着她的面掉眼泪尴尬。
杨茉走到隔间里,正要看手里的脉案,周成陵从外面走进来,杨茉抬起头看到周成陵忙摇了摇头。
周成陵不由地向屋子里看去。
周七老爷走到床边拉住十二小姐,伸出手来揽周七夫人的肩膀,周七夫人挣扎了两下,向左右看看,“别让人笑话。”
周七老爷浑不在意,让人笑话的事他已经做的太多了,如果该一家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伸出手臂来,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后悔。
他不想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也想享受此刻的快乐。
周七老爷坚定地不肯松手。
周七夫人用手推了推周七老爷,每推一下就像是用力牵扯自己的心,周七老爷不肯放松,她反而忽然之间就哭起来。
屋子里传来哭声,周成陵还站在旁边偷看,杨茉不由地觉得好笑,这个人好像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似的,脸上神情有些费解。
果然周成陵转头问,“十二小姐的病没好?”
杨茉笑道:“已经好多了,伤口也在愈合。”世界上第一例腹部手术就是因为施展手术的人保证了手术的环境和器械干净。
周成陵又偷看了一眼周七夫人。
周七夫人哭得比什么时候都伤心,周七老爷仿佛也在抹泪。
周成陵道:“七哥、七嫂都哭了,我还以为因为十二丫头……”
是因为十二小姐,不过不是坏事。
周成陵这个人缺失各种让人感觉到温暖的感情,如果将这个归结为情商的话,周成陵这方面的情商真让人绝望。
杨茉忍不住笑他,周成陵转过头看到杨茉脸上的笑容,沉下了眼睛,面目深沉让人看着太阳穴也要跟着跳两下。
做大事的男人,不会因为她嘲笑了两声就恼羞成怒吧。
眼见着周成陵伸出了手,杨茉想要走开,却被他飞快地拉住了手。
陌生的温度和力道让她觉得头皮发紧,在他的眼睛里,她好像一个被蒸过的梨子,热腾腾的,从外透到里。
肉皮虽然被烫的发亮,却是很甜很甜的。
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她又不免多了些慌张,他手上的玉扳指冰得她有些疼,冷过了又觉得有些烫,莫名其妙地乱了方寸。
周成陵将长长的袖子放下来,好像若无其事。
杨茉抬起头来,“听七夫人说,宗室长辈正四处找你。”她也不是不会戳中他的难处。
宗室长辈气得跳脚已经闹去上清院了,宗室很少有这样的动静,都是因为周成陵要娶妻。
周成陵轻描淡写,“都去上清院了。”
上清院里的皇帝现在正搂着莲花手炉听宗室长辈怒骂周成陵,听得心情极佳。
来来来,都来骂,看看周成陵是什么奇葩,当年他在上清院开丹炉差点就被言官骂成昏君,多少人心里偷偷地觉得先皇应该将他圈禁,立周成陵为储君。
哈哈,现在这些人总算知晓,这个周成陵比他要荒唐的多。
“将皇上赐给的王妃和离了,就为了娶杨氏女。”
“那是罪臣之女。”
周五老太爷提醒道:“杨家的案子已经查明了,杨秉正是被诬陷的。”
周二老太爷冷哼一声,“太妃求亲的时候杨氏还是罪臣之女。”
皇帝想要跟内侍要八宝果盘来边吃边听。
周五老太爷不由地叹气,“也是太荒唐,杨氏治病的手段闻所未闻……”
这话提醒了周二老太爷,“将人开膛破腹,听说还用了丹炉炼药丹……”周二老太爷滔滔不绝,嘴角都泛起了白沫,他却还没有将杨氏的错处说完。
皇帝听到炼丹眼前一亮,看向旁边的内侍,杨氏炼丹,一个女子也懂得炼丹?皇帝想到这里看向几个宗室长辈,“献王太妃在慈宁宫和太后说话。”
他因为周成陵和刘氏和离已经夺了周成陵双爵,现在周成陵要娶亲他又能给什么责罚?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因为娶妻丢官丢爵再丢掉性命,现在又有献王太妃出面,完全合乎礼数。
献王太妃皇帝不是不知道,现在提起这个人他还会觉得头疼,献王太妃从来不插手朝廷里的事,几十年没有进宫向太后求过什么,所以内宅上的事,她说起来才格外有分量。
周二老太爷道:“皇上,这……再不阻止,婚期都要定下来了。”
周二老太爷的声音刚落,有宫人就到了殿外。
内侍将宫人领进来,宫人规规矩矩地将一张帖子递上去。
皇帝打开一看上面圈着日期,二月初七,这是做什么?
宫人低声道:“太后娘娘让我将这帖子送来,说是给周十老爷选的良辰吉日,献王太妃要和皇上求份喜礼,太后娘娘说,就要上清院挂着的荷包。”
宫人的声音十分清脆,却让周二老太爷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嗬……嗬……”地如同拉风箱般喘息,瞪大了眼珠子看周围的人。
空张着嘴。
你们听到没有,不但要娶杨氏,还要太后画日子,还舔着脸来要赏赐呐。
你们听到没有。
真是气死我也。
第二百六十五章恨从心生
献王太妃笑着和太后说话,旁边的醇郡王世子挥动着手地去抓盘子里的龙眼。
旁边的宫人跟着笑,“太后娘娘您瞧,世子爷一手能抓住三个呢。”
太后眯着眼睛看醇郡王世子,然后向醇郡王妃点头,“有这样伶俐的孩子,你也是个有福气的。”
醇郡王妃站起身来向太后谢恩。
太后捻着手里的佛珠,“宗室就要人丁兴旺我们大周朝的江山才能稳固。”
献王太妃笑道:“所以才说今年是个好兆头。”说着吩咐下人将锦盒摆上来,“这是用咱们宗室孩子的小衣服缝了床百子婴戏被。”
看到漂亮的绣工太后眼前一亮,“真是好,难得你会想到这个。”现在最让她担心的不是皇帝整日里呆在上清院,而是后宫没有一人能有孕。
醇郡王世子忽然伸出小手“哦哦”地喊了两声。
醇郡王妃笑道:“难不成是认出这被子里有他的小衣服。”
小孩子哪有这样的眼力,知道醇郡王妃是逗笑,可是看到世子爷的小模样,好像是真的一样,好久没见过小孩子的太后娘娘也笑弯了眼睛,“说不得是识得,现在的小孩子都聪明。”
醇郡王妃道:“都是杨大小姐治好了世子爷的病,如果没有大小姐,我们母子说不得早就……”
醇郡王妃每次看到儿子都会想起生产那一天。
献王太妃怕她吓到太后忙道:“看你,好好的日子怎么说起这个。”
醇郡王妃急忙去抹眼角。
太后却来了兴致,“杨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要太妃出面求亲。”
“杨大小姐是极好的人,”醇郡王妃眼睛红肿,“要不是杨大小姐七老爷家的孩子也没了。”
太后惊讶地扬起眉毛,看向献王太妃。“我整日在宫中倒是没听说的那么仔细,今日你们过来了倒应该好好讲一讲。”
上清院吵的翻天覆地,太后宫里倒是一片祥和,献王太妃不由自主地弯起嘴唇,让那些老狗去闹,闹够了他们就知道,这是她要管的事,谁也别想插手。
……
常老夫人躺在软榻上听消息,“见过老爷了?”
陈妈妈摇摇头,“没有。用了些银钱,可是……还不让见……”
常老夫人皱起眉头,“那是他没骨气在牢里吐了口。朝廷知道他有内情没说,一定会想方设法掏干净。”
陈妈妈听得有些害怕,“老夫人的意思是,老爷会被定罪。”
常老夫人脸上看不出悲喜。
陈妈妈却有些慌张,“那要怎么办才好?”
常老夫人声音冷淡。“遇事慌张,没有半分的思量,走到这一步能怪谁?我说的话他若是肯听进去一句就不会有今天的牢狱之灾,说到底还是眼皮子浅,就像那贱人一样,若是我的儿子决计不会如此。”
听得常老夫人的话。陈妈妈不禁觉得脊背发凉,老夫人一直怀疑老爷不是她亲生,当年京中闹灾荒。刘家那边出了事,老夫人陪着表夫人回刘家,谁知道路上遇到灾民两个人都动了胎气,没办法才就近在杨家生了孩子,前前后后帮衬的就是杨氏的祖母杨老夫人。
常老夫人似是也想到了往事。睁开了眼睛,“我那时是如果待她们。到了紧要关头她们两个却一起来算计我,我一个康健的孩子,却换了个病弱的,她们是算准了那孩子过不了几日就会夭折,才推到我头上,谁都知道刘氏有病在身,一直向杨家拿药,却到了生产的时候,我的儿子却不如她的,这是什么道理?当年刘氏拉着我去清华寺求福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因为这件事我被常家长辈责怪,我们骨肉分离,她们却过的逍遥自在。”
杨秉正翻了案,听说杨家的祖业也要还回来,常老夫人想到这个就觉得胸口憋闷,几十年压在上面一口气,就是吐不出来,日日夜夜折磨着她让她不能安生,刘氏死的时候她总算舒服些,杨家破败的时候她就觉得痛快多了,现在这块石头又重新压了回来,常老夫人想到这里就要撑着身子坐起来,旁边的陈妈妈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禁心头狂跳,“老夫人,您可别着急,来日方长,咱们再慢慢筹划。”
听得这样的话,常老夫人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我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我活着就是为了找回我自己的儿子,让杨家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所以常家怎么样她不关心,在她身边长大的是那贱人的儿子,上天保佑他没有因为生下太羸弱而死,因为他的存在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她和杨家、刘氏那个贱人有一笔血债,她要让他们还,用命来还。
常老夫人想到这里,外面的丫鬟来禀告,“老夫人,五爷来了。”
常老夫人看向陈妈妈,陈妈妈忙将她搀扶着躺下来,转眼间常老夫人又恢复了一脸悲伤、虚弱的模样。
常亦宁进屋向常老夫人请安。
常老夫人挥挥手关切地看向常亦宁,“总算是回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母亲和我都要撑不住了,你父亲如今这般,你再出了事,我要怎么活,”说着顿了顿,很是急切地问,“舞弊的案子怎么样?有没有牵扯到你。”
常亦宁恭敬地道:“冯阁老、闫阁老还有书院的博士为我作保。”
常老夫人整个身体仿佛轻松了很多,不住地点头,“这就好,这就好。”说着话忍不住眼泪往下流。
看着压抑哭泣的祖母,常亦宁心里忽然软起来,他在祖母身边长大,祖母一直对他十分的疼爱,他写的第一个字是祖母教的,祖母给他请最好的西席,去最好的书院,笔墨纸砚都是祖母让人去买,从来不假手他人。
杨家的事祖母有错,可毕竟是他的祖母,一路上他想要问个清楚,可话到嘴边看到祖母满是皱纹的脸,他又吞了回去。
“祖母,杨家的事是我们不对,”常亦宁说到这里顿了顿,“我们家欠杨家多少都还给杨……茉兰,祖母教我君子坦荡不就是要如此。”
常老夫人半晌才叹了口气,“这件事上我做的有偏颇,我是真没想到茉兰会不嫁给你,到现在我还没弄清楚,她是嫌我们常家门头低,还是嫌你不够好,或是嫌我这个长辈对她关切太少。”
他又何尝知晓,从前为了前程他很少想这些事,最近因为科场舞弊案被牵连,耳边都是杨家的事,反而想起杨茉兰来,现在的杨茉兰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喜欢杨茉兰从前柔软的性子,见到他会低头会红着脸莞尔,他给杨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