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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王太妃和周成陵就这样为所欲为,他也不能按照规矩对待杨氏。
周五老爷想到这里带着人向前走去。
才走了几步就立即有人来阻拦,“前面是手术室,十奶奶在做手术,谁也不能进去。”
周五老爷板起脸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阻拦他。
杨家到底懂不懂得规矩,不但没有人礼待,还这样阻挡。
“我有事找十奶奶,让我进去说话。”
那人立即摇头,“不行,现在不能进去。”
那人话音刚落就有穿着奇怪长袍的人撩开帘子走进去。
凭什么有人能进他就进不得。
周五老爷立即怒火上涌伸出手来就要去推眼前的人,“给我让开。”
“手术室谁也不能进。”
朱善大喊一声带着人上前一把抓住周五老爷,“懂不懂得规矩。”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周五老爷鼻端顿时闻到一股恶心的味道,好像是油味又带着股酸酸的醋味,抬起眼睛就看到发髻凌乱,满脸胡须,脸皮黝黑如同睡在街面上等泔水吃的乞丐。
什么东西。
这样的人也敢碰他。
周五老爷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抬起脚就要踹在朱善身上,这一脚还没有踹实,周五老爷只觉得眼前天翻地覆,紧接着屁股一阵剧痛。整个人已经摔在地上。
周家的下人吓得怔愣在一旁。
这个人摔了五爷。
这个人敢动五爷。
谁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
“怎么这样不讲理,说不通还要打人,”朱善晃动着大大的脑袋,他们熬了两天两夜终于将药做出来,现在十奶奶在里面给樊老将军动手术,要清掉手臂感染的部分然后用青霉素治疗。关键时刻他怎么能让人这样闯进去。
破坏了手术,这么多人的辛苦白费了不说,那是一条人命。
不管是谁想要进去就要问问他朱善答不答应。
周五老爷面如金纸,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被侮辱的感觉,他这样显赫的身份,被一个乞丐摔倒在地。身上的尊贵一下子被摔的细碎,“你敢……找死。”周五老爷气急败坏地向下人大吼,“还愣着做什么,将他绑起来恨恨地打。”
周家下人立即向朱善抓过去。
周家人才动手,院子里的人就“咦”了一声,怎么眨眼之间几个人就这样打起来,众人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保合堂和杨家的人挨打,他们怎么能坐视不管。众人忙互相呼喊着凑过去……
杨家顿时满是嘈杂的声音。
周五老爷才爬起来后背不知被谁打了一拳,他人堪堪摔下去。立即就被人揪住了领子向外拖。
他腿脚乱蹬着,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来这里打人。”
“哪有你们这样的人,长着一张嘴不会好好说话。”
“就是,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
不知是谁冷笑一声,“不要和这样的人说理,长得就不像是好人的模样,进门就打人,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五老爷被提着领口喘不过气来,任凭他再想说话,嗓子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这些人疯了,这些人竟敢这样对他。
他们不知道他们打的是谁,他是宗室,一个堂堂的宗室。
想到这里周五老爷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没有照常理进杨家,此时此刻他身上还穿着一身短衫,也就是说……真的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提着的是周五老爷。
他想要轻慢杨氏,才这样闯进杨家,却没承想杨家里的这些人会这样维护杨氏……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世道变了吗?
周五老爷刚想到这里,整个身体“飞”了出去顿时撞在硬硬的石路上。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想要欺负妇孺,看你再猖狂。”
……
周二太夫人眼看着内室里端出来一盆盆血水,屋子里传来周三夫人阵阵哀嚎。
稳婆擦着汗出来回话,“太夫人,三夫人不太好,羊水虽然破了,可是怎么也不见生。”
二太夫人强打精神,“有没有揉肚子,有没有向下挤。”
稳婆嘴角嗡动,喘口气才道:“下身没有动静,红门不开,怎么揉也没用啊,三夫人这样下去恐是要难产。”
二太夫人伸出手来,“快,快让太医写一张催产的方子,快啊……”
下人忙去要方子熬药。
二太夫人向院子外望去,老太爷那边没有半点的动静,二太夫人正要打发人去问,管事妈妈急匆匆地走过来,“太夫人,不好了,五爷被杨家人打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放弃
二太夫人顿时脑子一阵嗡鸣声,诧异地看着管事妈妈,“你说什么?五爷被杨家人打了?杨氏哪里来的胆子……”
刘夫人也惊呼一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还有这样的事?”
话音刚落,门口的管事就传来话,“献王太妃和献王妃来了,三太夫人也来了。”
来的正好,看献王太妃现在还有什么话说,难不成献王太妃还能纵着杨氏打人。
二太夫人让人搀扶着迎出去,刚走到月亮门就看到献王太妃和三太夫人。
二太夫人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三太夫人急忙上前,“这是怎么说的,昨儿我还看到过,怎么一下子就听说小产了。”
献王太妃目光落在刘夫人身上,刘夫人穿着藕色的褙子,梳着圆髻,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尤其是现在紧皱着眉头,一脸的心疼和担忧。
献王太妃就觉得可笑。
刘夫人在人前演起慈母来,若真是慈母当年就不会将刘妍宁嫁给成陵,谁会将女儿嫁给一个要死的人。
几个人边说话边向院子里走,走进周三夫人的院子,隐隐约约就听到周三夫人呻吟的声音。
三太夫人皱起眉头,“可请了太医来?有没有请陈老院使?”
二太夫人颌首,“请了,陈老院使身上不自在几个月不曾看诊的,让何太医来诊脉。”
“那何太医呢?”献王太妃接话过去,“让何太医过来说说话。”
下人立即去喊。
何太医还没站稳。献王太妃已经道:“三夫人是什么情形你仔细说说。”
何太医将和二太夫人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但凡女人小产都有征兆,三夫人之前脉象可好?”
听得献王太妃这话,二太夫人一脸诧异。
献王太妃看向献王妃,“我之前让你怎么和二太夫人说的?你可都将我的话传到了?”
献王妃急忙点头。“媳妇都说过了,太妃说三夫人的脸色不好,让我和二太夫人说,让三夫人好生在家将养,不要再出门奔波。”
二太夫人听得这话兀然想起来,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话献王妃来说过……
献王太妃冷冷地看向二太夫人,“我说的话,你们就没放在心上,才会有今天的事。从前老三媳妇生沣哥时就从我手里拿的保胎药。”
老三媳妇什么时候去献王府要过保胎药。这她半点不知晓。二太夫人慌忙看向身边的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也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三媳妇从来没跟她说过身上不舒服。
献王太妃目光在刘夫人脸上一掠而过,“家里出了事。就不好再留刘夫人,让门房备车,将刘夫人送回去吧!”
清清楚楚地逐客令,刘夫人顿时脸上一热,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说什么就是诧异地和二太夫人对视一眼,在二太夫人眼睛里看到些歉意,然后才低下头给献王太妃行礼,“我改日再去看太妃。”
刘夫人带着下人上了马车,一路回到刘家,刘妍宁已经等在垂花门。
母女两个进了内室。将下人遣下去。
刘妍宁急忙问,“三夫人怎么样?”
刘夫人摇头,“看样子是保不住了,不知道大人会怎么样?”这话没有一点的惋惜反而有些期望。
如果周三夫人死了,就算这件事和杨氏再没有关联,也是两家斗法才有的结果,太后娘娘那里杨氏也落不下什么好处,三老太爷,二老太爷两家心里也不会饶了周成陵和杨氏。
周三老爷做了逃兵,就算不死也是一败涂地,不但不能承爵,有了这样的错处皇上也不会再要沣哥。
已经是一张坏牌,现在就期望能舍弃的有些价值。
想到这里刘夫人又有些丧气,“可怎么办?一下子可全被打乱了,哪里去寻这样好的人选。”
这些年就像是在布线,从济宁侯府到周二太夫人府上,再到太后娘娘和皇上那里,父亲一步步都是算好的,只等到适当时机拉网,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这网也就破了。
刘妍宁道:“也不是没有办法,父亲说只要周三老爷没到京城就还有转机。”
刘夫人听得眼前发亮,“是真的?”她故意在周三夫人面前提起周三老爷的事,好让周三夫人受了惊吓,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现在二老太爷一家越恨周成陵越好,这样的恨意是如何也化解不了的,因为二老太爷现在看到的只有金光闪闪的皇帝宝座。
……
献王太妃仔细端详着二太夫人,仿佛不认识了她般,“我们嫁进周家几十年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伶俐剔透的,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自家的孩子顾不好你要怨谁?我怎么从来不让媳妇挺着肚子出去张罗,三老爷的消息才进京,到底怎么样谁也不清楚,你怎么就让老三媳妇知晓了?”
二太夫人被说的哑口无言。
“莫要被利益冲昏了头,为了争些功劳不管不顾,我不是没有劝说你。”
二太夫人攥紧了手,“就算之前的事是我没有安排好,可是老三媳妇这样的关节,我让老五去杨家请十奶奶过来诊治,杨家人却将老五打了一顿。”
献王妃睁大了眼睛,这件事她们可没听到过。
到底是因为什么?
二老太爷气得胡须竖立,周五老爷也是脸色难看。
“哪有这样的规矩?府里招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二话不说就将人打了,要不是看在杨氏嫁进了宗室营,我立即就将这些人都抓起来。”
献王太妃看着周五老爷,“你去杨家可说了你是谁,要找茉兰做什么?”
周五老爷立即点头,“说了,我是去求十弟妹来救人的。”
听到周五老爷这样说,二太夫人立即大声哭起来,“天哪,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好端端的媳妇小产,儿子出去请郎中也会被打。”
献王妃看向献王太妃,莫不是这次老十媳妇真的失了分寸?
献王太妃还没说话,只听得门外传来呕吐的声音。
二老太爷腾地一下抬起眼睛,“是谁在外面?”
话音刚落,帘子立即掀起来,周五夫人身边的妈妈忙进屋禀告,“是五夫人,五夫人身上不舒服,刚让府里的大夫看了,说是……有喜了。”
二太夫人悲戚的脸上一下子有了惊喜的笑容,忙伸手,“快,将五夫人扶着下去歇着,不可有半点的闪失。”
……
周三夫人疼的捂住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
两个稳婆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
太医用了两次针就退了下去,汤药也送了两碗就是不见动静。
周三夫人只觉得肚子沉甸甸的,扯的她五脏六腑都要掉出来,她是不是要死了,周三夫人抬起头看到两个稳婆仓皇的模样。
“沣哥呢?将我的沣哥叫过来。”周三夫人有气无力地说话。
管事妈妈立即低下头,“夫人先安心生产,等一会儿奴婢将二爷请过来。”
周三夫人摇头,眼泪淌进鬓角,“我现在就要见沣哥,若是迟一些说不得我就见不到了。”
管事妈妈听得心里酸涩,想想二太夫人正在那边和献王太妃争论也顾不得这里,立即低下头,“夫人别慌,奴婢去找二爷就是。”
一会儿工夫沣哥被带来床前,两个稳婆先退下去。
周三夫人看着儿子,幼嫩的脸上仿佛有一丝的仓皇,眼睛向周围看过去,最后才落在周三夫人脸上,“母亲身上不舒服?怎么躺在床上?”小小的手抬起来就去摸周三夫人的脸。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没有母亲了。
沣哥,她都是为了沣哥啊。
谁不是望子成龙,这话对于沣哥不是随便说的,沣哥真的可能会被过继给皇上,将来会承继大统坐在皇位上。
只要想到这个,再辛苦也值得。
可是以后要怎么办?老爷做了逃兵,不可能再承爵,一个身上有过错的宗室的子嗣怎么能过继给皇上。
而她也快死了。
周三夫人想想母亲给她写的信,要让她惜福,惜福就是这个意思。
求的太多,承受不住,就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到底是谁的错,她比谁都清楚,是太夫人要她去施粥,是她自己明明身上难受还在支撑,希望侥幸能保住孩子又做好善事名利双收。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两全的事。
非要临到死,她才想明白。
“沣哥,如果娘走了,你怎么办?”
听得这话,管事妈妈吓了一跳,夫人这是糊涂了,怎么能当着二爷说出这种话。
沣哥睁大了眼睛,“娘,你要去哪里啊?”
要去哪里?她要怎么和孩子说,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