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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户人家小姐身上带的金银首饰,也不见什么名贵的饰物,只是简单的衣着却看起来十分的清丽、大方。长长的幂离垂在腰间,让人难见幂离后面的真容。
沈微言顿时惊在那里,杨大小姐怎么在这里下车。
众目睽睽之下,杨大小姐带着下人走到县衙前。
本来喧闹的街道和县衙前,顿时安静下来。周围人将目光纷纷看向走来的杨大小姐。
今天是县衙放告日,但凡有要告状的今日要将状纸递上去,小案当日上堂,重案等候府衙发下来开审的布告。
“大姑娘家怎么出来抛头露面。”
“你懂得什么,这是治好了疟病的杨大小姐。”
到了夏秋大家就谈疟色变,听说有了治疟的药方又听说朝廷派人去京畿平疟。大家便多了几只眼耳,打听了许多消息互相议论。
本来排了长龙的队伍,纷纷让开。排在前面的大婶主动将几个人拉开,“快,快,让杨大小姐先递告状,你那不过是三五两银子。着什么急,打赢了也富不了你。”
杨茉特意比太医院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时辰。就是要来县衙将状纸递上去,原告将状纸递上,讼师才能说话,这是规矩,再说这样牵扯到常家的案子,不知何时才能开审。
“姓谁名谁,哪里人士。”
衙差接了状纸,按部就班地询问起来。
杨茉一一作答,等到状纸呈给师爷翻看,典吏详细记录。
“哪个是祖籍燕京的杨氏?”
杨茉抬起头向前走了几步,说话的衙差看向杨茉,“杨氏进来吧!”
在现代,杨茉还没有上过法院,来了古代却走进了公堂。堂上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响,在衙差的唬威声中,杨茉走上前跪下。
“堂下所跪何人。”
杨茉听到威严的声音响起,便依照之前讼师所说仔细回答。
县丞和师爷边听边小声商量着。
堂上典吏又问,“杨大小姐按旨平疟,何故此时递上状书。”
杨茉低声道:“民女状告之事和之前族婶状告的族兄被害之案有关联,民女恐此案开审时民女不在京中,故此时将状纸呈上。”
之前的命案还没有审理,现在又有了侵吞财产状书,县丞也惊讶起来,常家到底是大族,怎么会接二连三惹上官司,县丞将长长的状书又看了一遍,杨大小姐可真会挑时候,谁敢误了朝廷平疟的差事,他一时寻不到理由将状书驳回,就只得将状书接下来。
“开审之日另行布告。”
杨茉应承了一声从衙门里出来,在众人议论中径直上了马车,杨家的马车向前走去,街边议论的声音才又大起来。
春和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这时候递交状书?”
“因为我要借着朝廷平疟的声势,这样才能让更多人知晓我告常家侵吞我的嫁妆。”她一个孤女必定势单力薄,最重要的是,“好让更多人注意杨蟠的案子,免得常家塞出一个下人就不了了之。”
不管怎么说,常家在财物和名声上都要付出代价,常家人一定盼着她不能顺利回到京中,她就是要常家知道,就算她不在京中,常家这个官司也是吃定了。
…
很快常家下人将消息传给常大太太。
“杨大小姐将状纸送上县衙了,”管事的道,“街面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多数人都是因平疟的事认识杨大小姐,又顺藤摸瓜打听到杨大小姐要状告常家。
常大太太皱起眉头,刚要问清楚,只听院子里传来哎呦一声惨叫,一个小丫头被常大老爷一脚踹倒在地上。“瞎了你的眼睛,竟敢撞在我身上。”
小丫鬟捂着下身脸色青白,疼的说不出话来。
常大太太忙迎出来,常大老爷一脸的怒气,冲着大太太喝叫,“这个家你是怎么管的?下人愈发没有规矩了。”
常大太太看向身边的余妈妈,余妈妈忙吩咐下人将那小丫鬟抬了下去。
常大老爷冷哼一声从常大太太身边走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可知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同僚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都是因为那个贱人。我早就跟你说,既然她病成那个模样,就不要按时请郎中来看。随她自生自灭,你偏不肯听,说什么好歹是一条人命,若不是你的妇人之仁,哪里会引来今日的祸事。”
常大太太听着眼睛就红了。“老爷怎么能怨在妾身身上,从前茉兰也不是这样的性情,订婚约的是两位长辈和老爷。”
“内宅是你管的,闹出丑事来,你还要怨谁?”常大老爷说着一拳打在矮桌上,花瓶摇摇晃晃掉落在地。屋子里顿时传来碎裂的声音。
屋外的小丫鬟吓得浑身颤抖,生怕老爷的怒火会烧到她们头上。
常大太太脸色难看,也不敢再出声。听着常大老爷喘气的声音渐渐轻下来,才问,“老爷到底怎么了?”
提起这个,常大老爷的怒火一下子又烧起来,“今年的拔擢名单上没有我。”
常大太太听得这话眼皮顿时一跳。“怎么会这样,要不然去乔家问问。请乔老爷帮忙”
“找过了,”常大老爷满眼怒火,却也遮掩不住落寞,“吏部议奏官员升迁,也没有乔文景,乔文景考满只得了中上。”
常大太太惊讶,竟然乔老爷也没能升迁。
“那些老不死的御史,竟然上了一份奏折,参我指使家人杀人。”自从冯党执政,已经很少见御史上奏折,这次连公堂还没上,家里的事就闹得朝野人尽皆知,常大老爷攥起拳头,“我本要回来拿银子准备去冯阁老家中,看看还有没有门路,谁知道看到那贱人去县衙递了状书…我们常家真要毁在那贱人手里不成?”
原来是这样,老爷是亲眼看到杨大小姐去了县衙,怪不得会这样生气。
“不要脸的贱货,让满街的人瞧着她走进县衙,生怕别人不知晓她要告谁,你说她恭谨温顺,我看她比谁都有心机,竟然赶在这个时候”
常大老爷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常老夫人的声音,“着什么急,今年没有拔上,还有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只要脸面保住将来就有机会,趁着茉兰去京畿,你该想的是怎么将这两个案子平息下来,你儿子就要科举了,我们常家还不容易出来这样一个后辈,你误了他的前程,我便与你没完。”
常大老爷起身去扶常老夫人,“母亲,您说怎么办才好?”
常老夫人慢慢地走进屋子坐下来,喝了口茶才抬眼看向急切的常大老爷,“杨蟠的事牵连了太医院,童御医从冯府出来之后都稳住了心神,你怕什么?等着吧,等着看看茉兰什么时候从京畿回来,是不是能立下功劳。”
常大老爷揣摩不透母亲的意思,“母亲难不成还盼着杨氏立功。”
“是啊,”常老夫人落下眼皮,声音极其温和,“我是盼着她能回来,毕竟是我妹妹的血脉。”
常大太太听得心中一动,这样的好事落在杨大小姐身上,人人看着眼红,可是杨大小姐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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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求医小粉红
马车出了城门,杨茉端坐在车里,周围不再有嘈杂的议论声,她的心也更加安静下来,杨茉将马车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朝廷的兵马威武地跟在外面,她的车马在整个队伍的中间,不管太医院有什么打算,至少表面文章上做的很好。
能来治疗疟疾,将黄花蒿和防疟病的方法推广开,就算有些阻力也值得一试,现在就是要仔细想想该怎么及时控制疟病。
车队在中途休息了片刻,大家用了些茶点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通州的一个小村子。
朝廷已经收拾出几座院子让大家住下。
丫鬟将东西收拾进屋,不一会儿功夫沈微言看过周围的情形赶过来,“和朝廷之前说的不一样,并不是只有伤兵住下的村落染上了疟症,旁边几个村子都已经有不少人染病。”
朝廷向来是粉饰太平,否则前世疟病也不会向周围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入冬才平息。
“有没有驱蚊?”杨茉在村口看到有堆起的驱蚊草药。
“有,”沈微言点头,“听说昨日开始烧的草药,特别是我们这边都已经点了香炉。”
最害怕染病的还是太医院的大人们。
“接下来怎么办?”沈微言看向杨茉。
平平安安到了这里,太医院的人却没有来向她说明,接下来要她怎么帮衬治疟,杨茉道:“治疟的方子太医院早就知晓,让我过来也是迫于朝廷旨意,不见得会让我们做什么,不过是做个陪衬。”
难不成就这样干看着?沈微言想着一路上杨大小姐被孤立的模样,也许这就是太医院的安排。
杨茉摇头,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童御医一路上过于安静,像他这样阴险的小人,一定会寻机会报复,争回丢了的颜面。
杨茉道:“不着急,先打听打听周围的情况,问问朝廷带了多少草药,黄花蒿一定要是新鲜的才能有用,朝廷能将疟病平息,用不着我们自然是最好,万一要用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沈微言听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太医院的御医顶多来问问杨茉金鸡纳树粉的用量,沈微言去帮忙选出优质的黄花蒿。指点高热的病患如何退烧。
杨茉就像换了个地方住,出门的机会都很少,更别提去看病患,太医院总是以她女子的身份百般阻拦。
只要她不插手,平疟的功劳就都是太医院的。
杨茉正在屋子里看书。秋桐进屋道:“沈郎中来了,有事要和小姐说。”
杨茉起身带上幂离出去见沈微言。
沈微言比寻常时候看起来焦急很多,“我听御医在议论说是其中一个村子疟病越来越重”
沈微言话音刚落。
外面就传来哭闹声,“神医在哪里?快救救我孙儿、孙女吧,他们走了,就剩下我一个。可怎么好啊。”
“婆母、婆母”
“神医不肯救…我就撞死在这里。”
杨茉看向院子里的婆子,婆子忙打开院门向外看,只见一个老妇被年轻的妇人搀扶着。哭成一团。
那老妇穿着深色的衣裙,头上戴着碧玉簪看起来有些体面,旁边的妇人虽然只是随便挽了个纂却穿着件半旧的湖色锦缎暗花褙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可打扮又不见富贵。
老妇身边的御医正束手无策。看到杨家有人迎出来,立即道:“这就是杨大小姐的住处。治疟的方子都是出自杨家,老太太要问就去问问杨大小姐。”
老太太听得这话精神一震,抬头看向门口的婆子,急走几步到婆子面前,“杨大小姐可在?”
婆子刚点头,老太太推开身边的媳妇,立即进了院子。
杨茉听到声音撩开帘子正好迎上老太太的目光。
戴着幂离定是怕被旁人看到面容,加上穿着打扮也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定然就是杨大小姐,老太太片刻思量,便哆嗦着手走上前去,腿一软跪下来,“杨大小姐求您,救救我家两个孩子,大恩大德我们吴家没齿难忘。”
杨茉忙上前将吴老太太扶起来,“老太太快请起来。”
吴老太太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如何肯松手,“大小姐不答应,我这把老骨头就死在这里。”
吴大太太看到婆母跪下,忙走到院子里也要跟着下跪,旁边的婆子忙伸手拦住。
杨茉又去扶吴老太太,“老太太放心,我本就是行医之人,见到病患自然尽力诊断。”
吴老太太这才踉跄地起身,脸上满是泪水。
杨茉将吴老太太婆媳请进屋子坐下,“家中少爷、小姐的病可让御医看过了?”
吴老太太用帕子擦干脸上的眼泪,“早就看过了,说是疟病,朝廷来人将孩子带走,说是要一起诊治,我那孙儿、孙女还年幼,我求太医院将他们留在家中,那些大人们不肯,非说这样有利于病症,我那儿子前年战死了,家中就只有我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妇人,只能任凭官府安排,可怜我这媳妇,一直托人打听两个孩子的病情,听说很多病人吃过药就见好转,我家那两个孩子好似一日不如一日,”老太太说着眼泪又掉下来,“我只怕…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得了”
说到这里,旁边的吴大太太就攥紧了手,夫君早亡,留下两个孩子她若是也守不住,将来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只要是疟病,就算用金鸡纳树粉无用,用黄花蒿也会好转,怎么可能一日不如一日。杨茉抬起头看向旁边的沈微言。
沈微言脸上没有惊讶,反而若有所思,杨茉想起沈微言刚刚进屋说的话,有些村子的病患不见好转,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形。
杨茉看着吴老太太,“您孙儿、孙女是什么症状?”
吴老太太还没说话,旁边的吴大太太就道:“忽然就热起来。吃什么药都没用,和村里那些得疟病的人一样,我们这才害怕请了官府来看。”
只是发热,并不能将其他症状说清楚,杨茉微微思量,“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