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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玉娥双手抱着自己,小女儿温媛乌溜的眼珠子扫过来时,她只是顿然觉得更冷了。
那是她女儿,亲女儿,不像蔓蔓是养的,可是,为什么她动不了,她动不了呢——
温世轩冲了过来,伸开双臂护在小女儿面前。
对横出来的温世轩,吴俊国俨然极不高兴,道:“你别挡着我,我现在是要杀她!如果你想要你这条命,就离开!”
“不行!”温世轩斩钉截铁,样子就像一条死活拉不回头的牛。
这老实巴交的男人真是令人讨厌。他那么好的兴趣都被搅了。吴俊国抬起的枪口,猛地朝温世轩头顶上砸下去。温世轩猝不及防,被砸中正中的穴位,一下晕了过去,头顶上咕噜噜流出了道鲜红的血河。
许玉娥“呀呀呀”地尖叫,双腿在地上猛蹬着,活像一只水煮青蛙。
吴俊国听到她尖叫,又笑了,拿枪口再次指回了她身上。
许玉娥看着枪口回来的刹那,感觉整条魂是要被这东西给抽走了般,全身没力,只有出的气。却听吴俊国问的是温媛:“你想她死,还是你爸死?”
温媛看着许玉娥,乌溜的眼睛无波无澜,像片死海。
许玉娥抽着凉气,一遍遍叫着小女儿的名字:“媛媛,媛媛——”那口气,就像抓着条救命草。
温媛转回头,道:“我谁都不会救。”
“是吗?那我两个都打死好了。”吴俊国说完先是一枪嘭,打中了倒在地上不动的温世轩的腿,然后枪口往上抬的瞬间,瞄准许玉娥,第二枪射出去。
嘭——
枪响的刹那,许玉娥瘫了,双眼球往上翻,口要吐白沫。可等了会儿,好像自己好好的没有死,她摸到胸口,心脏是在跳着。惊疑不定的她不敢相信,再慢慢低下视线时,看见她小女儿的身体是与前夫的身体叠加在了一块,两条血河,不会儿汇成了一条大河。
赵学军在她旁边也是惊魂未定的,摸着胸口说:她,她替她爸挡了枪!
温媛突然的动作,对他们来说是不可置信的,因为,温媛自己都说了,她谁都不会救。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刹那,在枪口对准许玉娥时她无动于衷的身体,见着枪口转对上温世轩的瞬间反应了起来。
在看到吴俊国第三度抬起枪口,是要调回来对付他们时,许玉娥和赵学军,连忙抱住脑袋。
吴俊国如魔鬼的声音再次问:“你们里面,谁希望谁死?我告诉你们,我这里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了。只能一个活下来。”
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许玉娥,与赵学军,两个人互相对着眼睛。
“怎么,你们不是夫妻吗?谁愿意为谁挡枪?是夫妻,总是很相爱的吧。为彼此挡枪很正常。”吴俊国说。
许玉娥,赵学军,都是既不说话,同时像顽石一样纹丝不动。
看着他们两个这样子,吴俊国轻轻地叹一句:大难临头各自飞,幸好我没有结婚。
许玉娥赵学军惊疑不定,这是不是代表不杀他们了。
可突然间,吴俊国的枪口又对准了许玉娥。
前面有过一次翻白眼的经历了,许玉娥这时候只剩下哭:“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你女儿不是都死了吗?你如果是个好妈妈,不是该陪着她一块死吗?”吴俊国挑挑眉,道。
“对,对!”赵学军在旁边满头大汗地应和。
“你这不要脸的,我是你老婆,你怎么可以要我死你自己活呢!”许玉娥痛哭流涕,冲赵学军骂着。
“哼。”赵学军满脸对她的不屑,“我不要脸?你才是那不要脸的女人。求我和你结婚,只是为了你前夫的财产。像你这种女人,远远比不上我原来的老婆呢。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能叫做妈?”
“可你是我老公!”
“我现在就和你离婚!”
“你,你敢?!如果你敢,我就把你不举的事情告诉到外界去!反正我死也要拉着你死,让你死后都是我的人!”
赵学军听到她后面这侮辱性的话语,可谓是火冒三丈,霍的跳了起来,愤怒冲她唾骂时,突然间“嘭”,身体一歪,倒了下去,额头上多出了个流血的窟窿。
于是,许玉娥的身体不抖了,只是死死地看着地上那三个不动的人或是尸体。
吴俊国骤然大笑,将枪往地上一扔,冲她道:“果然,你是那个最厚颜无耻的,所以我肯定是不会杀你的。”
门嘭的一关。
黑暗的房间里面,余下许玉娥一个人。
吴俊国在走廊上走,果然不久之后,听到那个女人像是鬼叫似地喊着,应是要疯了吧。他得意地拿出手帕擦擦握枪的手,接着招呼人,是要到楼下坐上车离开。
王海跟在他后面,兰娟与他们两个保持一段距离。
下面准备离开的车拉开了车门,吴俊国刚要坐进去时,四周突然啪的一排白灯照射。
“举起手来!”
……
周玉连夜从外地,乘坐飞机赶回京城。到了机场出口,看到了在秋风里站着有些瑟抖的蔓蔓。
“表表姑。”蔓蔓沙哑着嗓子说。
周玉走过去,伸出的双手把她一抱,嘴里喃喃:“没事,没事的。他一定没事的。”
蔓蔓把头靠在她怀里,没说话。
拉开车门的蒋衍,是将周玉的行李先搁进了后车厢,接着催了周玉一句:“外面风凉,对你不好。”
蔓蔓记了起来,连忙拉着她进了车里面。
一路,她和周玉是手指交叉着手指握紧。
周玉一句话都不敢问。
蒋衍飞车,是将她们俩送到了医院。
温世轩在这里的重症监护病房住着。周玉换上了隔离服后,走进去看病人。
蔓蔓和老公站在她后面。
周玉握起了温世轩的手,细细地摸着掌心上面的粗茧,低着头,任谁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着她低沉的声音说:“幸好,你不知道我有孩子的事,不然,你现在肯定更难受吧。不过没有关系,我和孩子都会等你。”
蔓蔓闭了下眼睛后,转身走了出去。跟在她后面的蒋衍,生怕她会倒下来,用手撑着她腰。
“如果想哭就哭。”他说。
“不想哭,我爸又没有死。”蔓蔓道。
温世轩是发现时,由于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幸运的是,那枪子弹没有击中要害。
相比之下,为他挡了一枪的温媛,可就危险多了。据闻是击中了脑部接近脑干的位置,极有可能,即使能活下来,也会变成植物人。
赵学军挨的那枪最准,因为没有人给他挡,他也没有为人家挡,导致一枪毙命。
许玉娥,是疯了——
江奶奶在机场落网。
其他犯罪分子一并被一网打击。
事情到此应该告落,可蔓蔓心里没有感到松懈。她爸如果醒来呢?如果醒来后得知温媛给他挡了一枪呢?
每想到这,她为养父心如刀割。
说到底,温媛为什么会选择给温世轩挡那一枪呢?
别说温家人想不明白,可能温世轩本人都想不明白,更别提发疯掉了的许玉娥。
现在,照顾着温媛的温凤姊,按照温凤姊的说法来说:大哥有那么多人照顾着了,却是媛媛,没人顾着,是个可怜的孩子。大哥若醒来,如果知道女儿没人照顾肯定很伤心。
张秋燕和温浩雪,也是主动来和温凤姊换班,全力24小时照顾温媛。
或许,每个人都不喜欢温媛。可是,在这时候,想让她们抛弃温媛不管,却是不可能的。就连远在家乡的温凤妹都要赶过来帮手。林文才和林佳静在旁看了后,突然觉得这些温家人并不是完全无情,也就尽可能地帮着。
这里面,蔓蔓他们小两口算得上是最累的,因为,医药费,两个伤员庞大的医药费需要她和她老公支撑,第二是,医学方面的事情,需要她和她老公去联系人。为此,认识几个有名大夫的公公蒋父,跑了过来帮她的忙。她老公,给她最大的帮助,就是给她肩膀依靠着。
有一次,她坐在医院走廊的板凳上打瞌睡,听见她老公和公公窃窃地交谈着。
“陆科不愿意出手帮忙吗?”蒋父问。
君爷的态度,等同于陆家的态度。
本来这些事,如果君爷愿意出手,他们小两口何须这般累。不是蒋大少和蒋家没有这个能力找不到人,只是论在这个专业里面,君爷不仅是专业人而且是领导手上资源丰富,一旦愿意帮这个忙,不用说,一切都无后顾之忧了。
蒋衍沉默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父亲这个问题。
太艰难了。陆家和温世轩的矛盾不是现在才有的,是存在了太久。
况且,范慎原为温世轩代言的那个官司,在和陆家一直纠结着。
要让陆家主动退一步,那是很难的。
他和老婆不是没有努力,只是,两方人马各持己见,又都是手心手背的肉,哪个都不好说。
蒋父见儿子都解开不了这个两难的难题,叹了声息后,叮嘱他们俩:“你和蔓蔓,小心自己的身体,可别倒下了。”
“嗯。”蒋衍点着头。
提脚要走的蒋父,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和他说:“你舅舅来信了。在我那里,我忘了给你带来。”
黄济儒来信?
蒋衍眼睛霍然一亮。
黄济儒的来信,可谓是解了他们小两口的燃眉之急。黄济儒在信中要求,他们在接到他的信后能即刻启程,趁大雪未到之前上五台山,有重要事情与他们说。
从医生那里,求证到两个伤员情况暂时都稳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外,将医院的事慎重委托给了蒋父和林文才后,蒋衍小两口子,应黄济儒邀请,准备启程前往五台山。
因为黄济儒信中要求他们要带上两个小宝贝。小两口子决定坐火车前往。
既然是黄济儒这样德高望重的高人邀请,陆家不好出声反对。
两个小宝贝第一次要出远门,最担心的,是和小宝贝几乎天天在一起的姥姥了。
陆夫人想来想去始终不放心,与老公商量:“你看,不如我随囡囡他们去这一趟吧。反正我没有工作。”
陆司令心里一样是挺担心的。想女儿和女婿,虽然都算得上是称职的年轻父母,可那两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是混世魔王,一路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两个孩子若真是闹起来,恐怕两个大人都管不住。如果有经验丰富的老婆跟着去,必定是有些帮助的。只是老婆去了,他这又有点舍不得,担心其安全。
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变的,变到陆司令想请假,和老婆一起陪女儿女婿小外孙们去五台山。
君爷闻之后,浓眉一挑:“你们打算把我一个人撇在家里?”
“你早点结婚不就完了。”蔓蔓从容不迫道。
“那是。”陆夫人立马接嘴道,与女儿同一阵线。
陆司令更不以为意:“你想找个人陪?晚上让欢儿从学校回来也行。”
蒋大少最聪明狡猾,陆家自己人这种纷争的时候,他向来不选边站。
君爷被一群人炮轰,显得沉着淡定,却不忘切把齿,道:“你们——这个事我会记着。”
记仇记债了?
君爷这点睚眦必报最厉害。
吓得陆司令不敢再提请假。陆夫人犹豫来犹豫去,留在了家里给大儿子做饭,免得大儿子再给她扣一个大帽子:重女轻男。
蔓蔓本来就不大想父母跟着去,主要是父母跟她去不是去旅游享福,帮她照顾孩子是找累。父母年纪都有了,这样操劳自己身为女儿都心里过不去。想必她哥也是基于父母的身体考虑,甩出这个杀手锏。
九个月大的孩子,对外界稀奇,又喜欢爬来爬去。两个混世魔王一登上火车,已充分表明了这种迹象。蔓蔓觉得真该如小家伙说的,拿狗绳来绑。对此,蒋大少同意买两个狗脖子项圈,一边逗着自己两宝贝,道:“你们再不乖,别说妈妈拿狗绳子,爸爸也拿够绳子。”
两个混世魔王是人精,想都上了火车,难道父母能变出狗项圈,对父母威胁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是,这两孩子既然是人精,当然不会像那些傻孩子一样去爬窗爬桌子给自己制造危险。相反,他们很是鄙视这样的孩子。
不会儿,坐在对面一个抱着也是差不多大孩子的妇女,看着沿着床位内侧爬来爬去的两个小宝贝,对蔓蔓说:“你教孩子教的真好。他们怎么知道要在里面爬,不要在外头爬的会掉下去。”
蔓蔓额头掉下几颗冷汗,古怪地看着自己那两孩子。
谁教过他们?好像她和她老公都没有吧。
妇女一个劲地追着她问育儿经:“快说说。你看我这孩子,不也这年纪,喜欢爬来爬去的,但是,总喜欢爬到床底下。”
听到这话,两个混世魔王坐了起来,齐齐对着妇女怀里的那个傻孩子,勾勾邪恶的嘴角:傻蛋!就是个傻蛋!
哇!
妇女怀里的宝贝儿哇哇哇大哭,哭得可凄凉了。他这多大,已被同龄的孩子鄙视为傻蛋了。
“你这孩子怎了?怎么就哭了?你看人家多乖——”妇女一面手足无措地哄着自己孩子站起来,一面羡慕地看着两个混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