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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兄弟这位置坐的有些偏,在陆家那对宝贝的斜对角,与小北子正好又对着。
小北子拿筷子戳了下豆腐块,咕哝:“冤家路窄。”
姚老头这会儿见这席上的孩子都坐的差不多满了,走过来和孩子们打招呼,一只手搭着小西西的肩膀,对一桌子的小萝卜头们说:“你们都知道,我这个老头子呢,暂且还没有曾孙辈。这样,西西呢,是我干曾孙,今天你们这桌,就由他先代替我,招呼这群客人了。”
小西西肩头突然被压下这么大一个重任,额头垂下好多条黑线。抓住说完话要跑的姚老头,悄声焦急地说:“我家里向来是我妹妹做主。”
“这是要你招呼客人,又不是要你做主。南南能愿意吗?”姚老头气定神闲地与小孩子砍价还价。
原来是要他对小萝卜头们阿谀奉承。他妹妹是绝对做不来这活的。小西西的小脸蛋更黑了:这姚老头,分明是把他小西西看成个小马屁精,才委托给他这样一个任务。
“都拜托你了!”说完,趁陆家的人不明真相前,姚老头果断地从小萝卜头们中间撤出来。
孩子难带,都是一群小人精,不如由孩子对付孩子。
姚老头自认自己够聪明,这么快找到了替罪羊,将这桌小萝卜头搞定。
陆南挑起两道小柳眉,颇有点幸灾乐祸于哥哥现在这副处境:谁让你平时爱卖萌的?这可好,被人抓住把柄了吧。
小西西耍起哥哥的脾气,冲妹妹挤眼睛:我不管了,今天你必须帮我。不然我吃不了兜着走,你也逃不掉。谁让你是我妹妹?
哪有你这种当哥哥的?哥哥不是保护妹妹的吗?你让妹妹帮你收拾烂摊子,小心我告诉爸爸?陆南冲小哥瞪回眼睛。
爸爸?小西西向妹妹摊摊小手。
他们两个的爸,蒋大少,正乐着等自己儿子女儿怎么出洋相。谁让这对小恶魔出生至今,从来没有遭受过挫折,倒是别人都被他们整的很惨。基于教育理念,当爸的当妈的,都是很想小宝贝接受些教训。
小东子抛着花生入嘴巴,看着小表弟小表妹两人之间逗趣,越看越乐。
“新郎官未到吗?”解下脖子上缠绕的蓝色围巾,叶思臣随意把围巾搭在自己的椅背上。在他身旁坐的一个五六岁女孩,已经伸出手去摸他的围巾。
陆南见着,心头腹诽:这娃,长得和姚爷一样妖孽,整个小妖精,光迷女人用的。到时候恐怕和姚爷一样,迟迟找不到媳妇。
叶思臣专注地问问题,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动静。却是坐在他右边的叶思泉给瞅见了。
那要摸蓝色围巾的女孩,只觉得突然间一双冰霜的目光冲自己射来,手腕好比被蛇的眼睛咬了一口,闪电式缩了回去。
“哥,怎么了?”叶思臣察觉到时,转过身,事儿已经发生完了,没能看见。
“没什么。”叶思泉端着口杯,慢悠悠喝着茶。
那被他瞪过眼的小女孩委屈得快哭了,跳下椅子去找妈妈。
小北子朝那个找妈妈的女孩拉个鬼脸:这么娇气的娃儿,真羞人。
陆南女王撅撅小唇角,看了看完全若无其事的叶家长曾孙子。
告状的女孩的妈当然是帮女儿抹着眼泪,却不敢去说叶老的两个孩子,哪怕叶老并不在这。
在爸爸怀里的小包子眨巴眨巴小眼珠子,刚刚小萝卜头们发生的事,他都看见了。
“征征,去和南南一块坐,好吗?”白露想儿子早点融进孩子们里面。
小包子摇摇头,今天好不容易能粘在爸爸怀里,还有,今早上,他已经感觉到了,呜呜,他的表姐表哥都笑话他穿的虎头鞋。
小包子不要在自己最喜欢的姐姐面前丢脸。
君爷把虎头帽子往儿子头上一戴,拉拉儿子身上穿的小西装,和儿子悄声说:“征征,记得姚叔叔今天穿的衣服了吗?”
姚爷今日穿的新郎服,是让人大开眼界,活像唱戏的。
小包子的包子脸马上破涕为笑:“姚叔叔,今天,好笑。”
“那就对了。”君爷见儿子不委屈了,拿湿纸巾帮儿子擦擦脸。
坐在君爷和包子后面的赵文生李俊涛等众人,都很想装作捂住耳朵听不见。姚爷若是知道君爷拿他做对比来安慰包子,这,不可想象。
唯一的一个,冯永卓是听了却完全没听在心上。李俊涛看他来了后一直心不在焉,再看他手里一直捏着个纸袋子,原以为他提的是礼物要送给新人的,却没在入门签名那会儿送出去,问:“你这里装的什么?”
“小熊饼干。”
沈冬冬交代的,他要亲自送到沈佳音面前。
“有意思,婚礼送小熊饼干。”赵文生插进一句打趣。
“冯上校年纪也不小了吧。”徐美琳趁机给年轻单身汉们说亲。
婚礼,能算是个变相的相亲会,不少新人都是在别人的婚礼上结缘的。
李俊涛放眼过去,真有姑娘家往他们这里瞧的,他赶紧低下头,故作玄虚地拿起双筷子夹小碟子里的咸菜。
徐美琳见状,和赵文生等人笑了起来。像姚爷这样刁钻的都娶到媳妇了,想必其他人离这个日子都不远了。
就是冯永卓依然心不在焉的,搁下手头的手机,问:“新郎官没到吗?”
这个问题,几乎每张桌子每个等待的宾客都在问。
姚夫人快急晕了,明明半个小时前,高大帅报告称新人从洞房里头出发了。这载着新郎新娘的车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说起来肯定没人相信,高大帅开着姚爷的车送新人,姚爷的车不是刚修过一回吗,结果,再次在半路上抛锚了。抛锚本来不打紧,可以找辆出租车继续往前赶路。问题出就出在,姚爷见已经差不多到目的地了,再有前面大塞车的情况下,带了新娘子从胡同里走,准备直接走到喜宴那头。
高大帅守着姚爷的车等拖车来,是不能走开的,因此,只有彭芳他们跟着新人继续往前。
今儿天气真的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还有喜鹊,停在四合院子的屋檐上,喜气洋洋,让人看着心情都好。
陈孝义望着这块地方,从许久以前的记忆里像是找出了线索,恍然大悟为什么姚老头要挑这地方了。
“教官认识这里?”彭芳问。
“以前,姚科的爷爷奶奶,都住在这边,具体是哪个院子我倒是忘了。”陈孝义道,为了这个具体的以前,又加了一句,“那时候,姚科的父亲,姚书记不用下乡,但是,儿子老婆被迫是和陆家一家人一块到乡下去了。”
所以,当姚爷那时候跟母亲刚回北京时,住的地方,是爷爷奶奶这个小四合院子。
姚老头姚奶奶那会儿,十分怜惜这个和母亲一块吃过苦头的长孙子,这个疼,一直疼到现在。姚奶奶都坦诚,他们两老最疼的,就是子业。
小胡同,老房子,喜鹊,无不都勾出姚爷儿童的回忆。
沈佳音被他拽着手,能感觉到他指尖微抖所传来的心境。与她在老家时一样有不可忘怀的儿时,他的童年,一样是具备了酸甜苦辣。
“佳音。”停在一面土坯墙前,他搂着她肩头,指着那伸出墙头的一条枝桠,说,“我们那时候,小孩子顽皮,爬墙头,偷别家院子的果子。”
“没有被抓住吗?”
“被抓过两回。可都知道孩子顽皮吧。大人倒没有怎么训斥。奶奶给赔了钱。”姚爷叹。想当初爷爷奶奶多么疼他纵容他。
“首,首长下过乡?”
“嗯,小时候在乡下住的地方,和你老家差不多,可能比你老家还要差一些。不过,现在那地方,和你老家一样,都有村民建起小楼房了。”姚爷尽力一笔带过当年自己度过的困境。
可沈佳音听得却很认真,这是她所不知道的他的过去。
或许是想到她今后正式是嫁进他家了,当他的媳妇,等于是当姚家的媳妇,不止是要和他同甘共苦,更重要的是要与姚家同甘共苦。这个念头一起,姚爷难免想起之前李含笑的事,那个深刻的教训。
他拉着她的手,慢慢在小胡同里的石子路上走着,边说:“佳音,我家,可能和一般家庭有那么一点不同。”
“嗯。”
“嗯?你真的懂吗?”
“懂。奶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丫头,他都没说呢,来这样一句,把他给乐得。
“沈佳音,你严姐姐有时候都说你是从古代来的。这种嫁夫随夫,现在哪有女孩子愿意这么想?”
“只要是,正当的,不违法的,没,没什么不可以的。”
丫头只有一个准则:不干违法的事。
标准的好孩子。
姚爷叹,他娶的这老婆太好孩子了。
“你奶奶把你教育的,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姚爷承认。
“首,首长是指,是指我太好人了吗?”
这丫头,对自己缺点优点,还挺清楚的。
“不是吗?”他故意问。
“不是。”她严肃状,好像很有必要在结婚时和他说清楚这点,“是人,都有私心。”
瞧她说的这般认真起劲,他忍不住握起她的手亲吻一下手背,道:“你有什么私心,说来听听。”
“很多。”
这丫头居然说自己私心很多。
他眨了两下眼。
她笑了笑,只说了两个字很多,不再解释了。
平心而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希望能和他白头到老,她希望,靠自己的努力学习事业能更上一层楼,不给他抹黑。她希望,自己能永远爱着他,他永远也爱着她。这些愿望说来简单,却是最难的。
不用她说,他一样能感觉到,因为今天,注定是属于他们俩的日子。
走到了喜宴,人们看见,新郎和新娘子是徒步胡同里面现身的,不由大呼惊奇。
姚家人赶紧让新人先进到里面收拾整理下行装。
冯永卓捏着小熊饼干的纸袋子,瞅不到机会,却是远远和其他人一齐望过去时,第一眼,见着她衣着新娘礼服,面容淡妆,姿色秀丽,清美可人,小鸟依人状站在新郎官身边。
“看起来不比白露逊色呢。”方敏和赵文生两个大学同学攀谈着。
掀开了盖头的新娘子,站在聚光灯下,确实很出人意料,无论之前是否见过沈佳音的人,都以为今日的沈佳音变了个大样。原以为这姑娘只是个小家碧玉,没想,站在众人面前时,举止落落大方,完全是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大家闺秀。
“这孩子下棋都不让我呢。”姚老头对孙媳妇的表现,像是了然于胸,一点都不吃惊,但是,喜悦满足的心情,仍旧表现在了飞扬的须眉上。
“那是当然,人家现在已经是中校了。”姚奶奶一样高兴地接上话,对刚过门的孙媳妇不吝赞美。
姚家人本来只要自己满意就够了,但是,四周这么多人夸他们娶的媳妇,这无疑给他们的脸上又增添了光彩。
这时刻,心头能终于松口大气的,要算沈奶奶和沈二哥了。
两个人,作为沈家的唯一代表坐在人生地不熟的喜宴上,感觉像沙漠里的孤岛。平常喜欢的沈二哥都不敢乱说话,规规矩矩地坐着。直到侄女过来了,亲自露面了,博得众人喝彩了,沈二哥绷得紧紧的脸蛋,总算笑开了花。侄女被人赞美,他这个当叔的,脸上有光。都说他们沈家教育的好,养出来如此山清水秀的好姑娘。
沈奶奶望着孙女戴红花穿喜服的模样儿,是突然间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自己出嫁的那会儿。那会儿,自己也都是那么的爱自己的老公呢,和老公结婚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他们两个人似的,明明四周这么多人围观。
“妈,我和毛安说让她不要来了。”沈二哥因着被人夸,感觉自己当哥的气势也来了,主动出这个面不让沈毛安来捣乱。
“嗯,你让她在屋子里呆着反省自己。”沈奶奶回了神,道。
沈二哥刚急匆匆给大妹发了条短信,新人过来向他们长辈敬酒了。沈毛安后来冲他急拨的电话都被他按掉了。
这喜酒究竟摆在什么地方?沈毛安真没听人说过,或许沈二哥说过,可她心不在焉没有记牢。最惨是,知道地方的人全走了,她不知道能向谁打听。这可把她急坏了。早知道不管三七二十,不闹别扭和沈奶奶他们一块走,蹭顿山珍海味,也好过在这里被人干晾要饿肚子。
她不得已,又拨了许秀琴的电话,向许秀琴要主意。
今天,她都拨了许秀琴有六七通电话了,许秀琴一个都没接。她只好继续拨,最后,是沈佳慧接了她电话,说:“我妈没睡醒呢。”
“你妈没睡醒?!”打死沈毛安都不信,今天许秀琴都知道是什么日子,能不睡醒?
沈佳慧只好老实和沈毛安说:“我妈拿着张照片,从昨晚上发呆到现在,人都不像醒来的样子。”
说起自己妈的异状,沈佳慧自己都感觉十分稀奇。
许秀琴那失神落魄的样子,是沈佳慧都没有见过的。
“什么照片?”沈毛安问。
“我妈不是让我去调查二婶住在哪里吗?我找了个私家侦探,花了点钱,让私家侦探给弄清楚了。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