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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弟弟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叶思泉鼻子里细细一声“哼”,不予置评。
叶思臣摸了摸秀挺的鼻梁,看着屋子里庄如玉也在,道:“小婶婶来了,真少见。”
庄如玉是极少能碰到他们两个的,在叶家她是最特殊的一个存在,一个除了叶老之外,大家都另眼相看的一个家人。因此给他们两兄弟留下的印象挺深。
叶思泉打量庄如玉那张侧脸,细白嫩肉的,白白净净的,的确美若天仙。于是想起自己母亲偶尔私底下嘀咕的,说是她当年以美貌迷惑老爷子的事若是假的,没人会信。哪怕庄如玉如今是嫁给了叶长问,谣言不攻而破。
他觉得可怜的是小叔。小叔叶长问究竟有没有被庄如玉爱上。不爱的话,这段婚姻会怎么样。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对婚姻和爱有了那么的执着和见解,都是来自于自己家庭。像他和思臣的父母,分居已有五六年了,其他人听了肯定不信。因为怎么瞧,各种媒体报道只要谈起他们父母的,都是楷模夫妻。
一男一女如果之间没了感情,婚姻就等于一个囚笼。两个人被迫关在一个笼子里,互相对对眼,都觉得非常令人讨厌。他经常听见的,要么是父亲说母亲让人想吐,要么是母亲说父亲像抹布。
轻轻地冷笑一声。不然,他们俩个怎么会脱离爸妈,来到太爷爷身边过日子。别人还以为他们父母是大忙人无从照顾小孩子。
戏里戏外,谁能分得清。
叶思臣眨了下眼,见着他看庄如玉的眼里露出那点点像厌恶的情感,道:“小叔挺喜欢小婶婶的。”
“小婶婶会喜欢小叔吗?”
庄如玉就像块没感情的玉,不仅叶长问本人这么觉得,其他人一样的感觉。
叶思臣与其他人的想法,又有些偏离的。或许以前,他会和哥哥如出一辙的说法。然而,现在不同了。不同的原因,在于陆南。陆南不也骄傲得像块冰。但是,他能感觉到小女王的内心,其实很温柔,像温暖的水流似的。
外面冰冷的人,不一定内心是冰冷的。或许,冰冷只是一层表面的防护罩,只是太怕受到伤害。
叶长问现在,也有一点这样的想法了。在他刚拿水盆出去换水时,回眸的一瞥,抓住她那抹落寞孤独的背影。
她是那座万年不化的雪山吗?
不可能是的。只要是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何况,她是他妻子,他在法律面前发了誓言要保护的女人。
“如玉。老人家睡了,你也累了。走,我带你去吃点暖和的。”叶长问一只手把庄如玉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因他这个与往常不一样的动作,庄如玉微微吃惊,没有抵抗之下被他拉了起来。
叶思臣说话了,对她道:“小婶婶和小叔去吧。我和我哥没事,在这里看着太爷爷,有什么事会打电话给你们。”
小孩子都这么说了,再加上突然得知了秘密后心里正显得慌乱,不知怎么面对叶老,庄如玉犹豫之间,脚步没停,跟着叶长问走出了屋子。
那边,厨房帮他们弄好了热甜汤。是暖烘烘的汤圆丸子。
一人拿了一只小勺,坐在桌边吃着。
“如玉,今年圣诞节,一块过好吗?”
她默默舀着甜汤的头抬了起来,微讶地看着他。
他好像突然变了个大样,以前,他从没有邀请过她。婚前婚后都没有。两人连去看一场电影都没有过。
不知他这变样从何而来,庄如玉心里却惦记着老爷子说漏嘴了的话,道:“你安排就好。你工作忙,不像我。”
她这话算是妻子体贴的一面吧。可他情愿她对他撒娇,冲他任性。这才是一个正常女人爱着一个男人的表现,他以为。
宛如好不容易沸腾的锅口上又被浇了盆冷水。他暗自苦笑:“行,我来安排。”
两人的甜汤刚喝完一半,电话接二连三来了。得知消息的叶家人越来越多,都是来兴师问罪的。叶长问忙于应付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叶母知道了儿媳妇也在,对儿子说:“长问,你问问如玉,什么时候到医院检查下?”
他们夫妻结婚都快一年了,庄如玉肚子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当婆婆的着急。
叶长问不喜欢自己妈问这个事。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父母想抱孙子的想法他可以理解,但不该插手。于是对叶母说:“妈,我和如玉会安排的,你不要问了。”
“我怎么可以不问?你们年纪还小吗?若真的不行,赶紧做打算。”
打算这含义可就多了。要么,靠科技手段怀上,要是还没能怀上,就得做好离婚的打算。
叶长问的俊脸由白变青,由青变成铁红,啪,摁断了通话。老婆是他要娶的,这是他以后自己人生的事情,是父母都不该胡乱发表意见,甚至像霸王一样想主宰他人生。相比之下,他爷爷叶老,显得近人意多了,凡事都会先过问他自己的意见,绝不强求。
回头,他小心地观察她的表情。她默默地舀着圆溜溜的汤圆丸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真的没有听见吗?
不,即使她在这里没有听见,婆婆什么态度她都很清楚。
如果她在这时候出句声,等于是策动老公对婆婆造反。她庄如玉纵使没人教,却也懂得这个黑锅不能背。
医院的事,她也早安排好了要去看看的。
既然答应了当他老婆,作为妻子该尽到的义务都得做,包括为他生儿育女。
君爷这头回了单位没有回家。白露得知丈夫平安无事,先回了家。到了家里,沈佳音给她开的门,和她说:“征征在睡。”
“睡觉了?”白露有点讶异。
小包子吃完饭不像其他小孩子,不会犯困,喜欢听大人们读故事,会坐上许久再去睡。所以包子的睡觉时间是两点到四点。为这个不合理的睡眠时间,白露少不得屡次纠正孩子。可每次她要上班,来不及贯彻到底,孩子去了他奶奶那里,奶奶又惯着包子,习惯根本纠正不了。
白露看看表,一点十分,冲沈佳音感恩戴德地说:“佳音,这回你真是辛苦了,又帮了我大忙。这孩子午觉时间根本不好哄。别看他平时乖乖的,不想睡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
沈佳音听了她这话,脸上羞愧,小小声说:“不是我哄的。”
“哎?”
屋里有其他人吗?
白露来到玄关换鞋子,一眼认出了姚爷无论何时何地擦得亮晶晶的皮鞋。于是既着急又好奇地脱了鞋子往屋里走。走到包子睡觉的房间门口,望进去,看到姚爷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像守护神对着躺在小床上的包子。一只手在包子身上慢慢拍打着催眠的节奏。
小包子偶尔从睡梦中想睁开抵抗的眼皮。
姚爷立马就变了脸,唬道:“不睡觉,小心你爸爸变成老虎回来吃你!”
小包子立马把眼皮子闭紧了,呼呼呼,打起呼噜。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姚爷猜都猜到是白露回来了。于是挪开小板凳,走到门口,冲白露瞪上一眼:“有你这样当妈的吗?把儿子扔给我老婆干什么?”
怨气十足,一个小怨妇样。
白露笑着,冲他举起双手投降状,道:“我这不没有办法吗?临时找不到人,刚好佳音愿意帮忙。”
“你不要以为我老婆好欺负,就被你拿来带孩子!”姚爷再瞪她一眼,接着,拉上自己老婆的手,准备回自己屋里。
沈佳音被他的手拽得紧紧的,手骨都被捉疼了。回到家里,他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道:“你和我先约法三章,以后我们自己有小孩了,也不准这样。”
“怎么,这样?”她不明所以,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就是这样,不准,不准——”他拧着眉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不准她什么,要她别带孩子又是不可能,最后只能说,“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不能只是由你一个人带。尤其你性格对孩子软弱,以后孩子主要由我来带。”
说来说去,他想当奶爸,不想她和孩子争宠。
沈佳音点了点头:“你想带孩子,你是孩子的爸爸,当然可以带孩子。”
也不知道这傻丫头究竟听明白他意思没有。他意思是要她不要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好歹顾及下他这个老公的感受。
哎,白说了。
瞧她点头这个姿态都知道。
姚爷两只手插着头发,使劲地挠。最后,不意外,把她带上床去,好弥补下刚小包子给他造成的嫉恨。
“后天,单位安排了你去上课。”他告诉她。
老公是她领导,等于什么事都比她先一步知道。
她问:“是去哪里上课?”
“大学里面,但不用去到其它城市。那学校,我和陆队三年前刚进修过。”
她愣了愣:莫非不是上专业课?她还备了很多专业课本。
“傻丫头。你是军人,而且是部队有意培养的干部,以后要上战场的。你的专业知识,不仅仅是医学专业,还有军事专业。”作为领导,他对她淳淳教育。
现在整个国际社会要培养的人才,分为专才和全才。当然,如果能在全才上面有专攻,最好不过。一支现代化部队也是一直在向这个方向努力着。
当然,站在巅峰上的人才,往往要付出比平常人加倍的努力。
她仰慕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领导,而且,她知道,他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无论专才或是全才领域,都是领先的佼佼者。
她想和他站在一块,并肩站着。只有这样,她感觉和他的爱,才是密不可分。
想起自己最爱的那首诗:
我如果爱你——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命令正式下发下来了,她和冯永卓两个人,进入军校大学上为期三个月的指挥官进修课程。
天气愈来愈冷了,是走到外面不一阵,手脚都会被冻僵。
华妙冰感觉自己的内心,是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变成了冰冻的东西。
儿子冯永卓今天要去上课前,才和她说:“妈,这个事你不要着急。我打听过,我们领导已经去过佳音的老家了,调查的事,上面正在查。会查到事实真相的。”
可她怎么能不急呢?你看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犯罪的证据可能都不存在了。再不查出来,又是不了了之的话怎么办。
她想要女儿认她,现在已经不完全是这个问题了,还有憋在心里头二十多年的委屈。她不想被沈奶奶怨恨。终究在心底里,她对这个以前的婆婆,是充满敬意和愧疚的。
如果能知道,这一切事情的根源,是另有其他人作祟的话。沈奶奶如果愿意原谅她,她愿意为沈奶奶做牛做马来偿还以前自己犯下的错误。
不知为何,当她知道以前是有人要对她丈夫下毒手后,好像以前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都有了完整的解释。或许,她当年本身能到这个乡下来工作都是个局,都说不定。
破解迷局的关键,就在于找到当年那些人,一个个问清楚根底。
今早上,她请了半天假,专门来会一个人。
幸好这个人,还肯卖她面子。
来到妇产科医院对面的咖啡馆。华妙冰找了张桌子坐,转着手腕上的表看着时间,等待那个人出现。
过了大约有十到十五分钟时间,一个女人,拢着黄色的毛呢长大衣,穿过街道,钻进华妙冰等待的咖啡馆。
“哎,是妙冰吧?”女人找到华妙冰这张桌子,对华妙冰挺热情地说。
“你好,方医生。”华妙冰慌忙站了起来,与对方握手。
这位方医生可不是方敏,正好是方敏那位喜欢把棘手病患丢给方敏的亲戚。与方敏同姓方的一位远房姑妈,叫方春云。
方春云以前,很久以前,是在县城医院里工作,和华妙冰一样下过乡。沈佳音,就是她接生出来的。因此,华妙冰对方春云算得上一点点熟悉,毕竟是之前自己生孩子的产科医生。
找到方春云是由于,华妙冰现在手里,能算得上认识的县里人,因着许多与沈奶奶有牵扯不断的关系,她也不敢主动联系。倒是这方春云,和她一样,是离开了县城,在北京里另立门户,与县里的人几乎是没有什么来往了。但是,华妙冰想,方春云对于以前的事情不一定都忘了。于是想方设法想在方春云嘴巴里再打探打探。再说,方春云不是以前正好在她丈夫出事的那家医院工作吗?虽然方春云都没有治过她丈夫。
“坐吧,方医生。”华妙冰招来服务生,问,“方医生想喝点什么?”
解开围脖上的毛巾,方春云斯斯文文道:“随便随便,只要不是能让我睡觉的东西。你知道,我等会儿还要上班。这是瞅了个空出来。”
华妙冰听到这话,像是抱歉地说:“听说你那里病人很多,我这都耽误到你工作了。”
“北京城里,妙冰,我是和你说实话,最不会倒下的企业和单位就是医院了。哪家医院不是人满为患的。生孩子的特别多。”
华妙冰静静地微笑听她发牢骚。
自己儿子也是大夫,北京什么情况她会不知道。所以,方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