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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干什么你！”
何翩翩目光沉静而阴狠，没有一点波澜。
“锦欣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吧？”
姨夫听了这话明显愣在了原地，倒是姨妈先说了话，“什么？你有病吧？何锦欣怀孕了，和我老公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证据啊！”姨妈转过头，用手肘杵了姨夫一下，“说句话呀你，哑巴啦！在这平白被人诬陷！”
姨夫愣了一会儿，听了这话也缓过来了。
“我什么时候碰过何锦欣！那是我外甥女儿！还是个智障！我我我碰她干什么！净瞎说！你这么无凭无据的，外面的人听见，影响多不好！”
“锦欣总共就遇到过你这么一个男人，”何翩翩的声音陡然变大，“她一直住在你们家里！”
“住在我们家里就是我啦！”姨夫的气势也起来了，“你这丫头不要乱咬人哦！”
姨妈这时也回过味儿来，“就接触过我老公！你瞎说哦！除夕那天锦欣消失了几个小时！你敢保证孩子不是那个时候有的？说不定就是哪个野男人的！凭什么直接过来说我们！”
何翩翩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她双拳紧握。
“好，”声音轻飘飘的，“等孩子生下来，一切都见分晓了，如果真的是你的——”
何翩翩往前迈了一小步，双眸布满红血丝，直勾勾的盯着姨夫，“我灭了你。”
最后四个字，何翩翩说的异常轻巧，犹如寒潭中钻出来的鬼魅，闪着发光的獠牙。
姨夫和姨妈都被何翩翩那个狠厉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凉。
等到何翩翩离开，姨妈转过身。
“到底是不是你的？”
刚刚老婆还站在自己这一边，现在突然反过来问他，姨夫吓得发抖。
“你你你，你怎么跟那个小疯子一样！平白无故怀疑我你！”
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一样，姨夫哆嗦着往卧室走。
“回来！”姨妈一把把衣服捉回来，“何翩翩那孩子我太了解了，如果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她绝对不会贸然过来找你。”
姨妈声音尖锐，眼睛里闪着精光，“刚才是在外人面前，我必须得维护你，现在关上门说自家话，你就老实跟我说，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姨夫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怎么可能！我是变态吗？要去……要去弄一个智障？你可别听何翩翩在那瞎说了。”
姨妈顿了顿，垂下眼睛，“不是你就好，如果真的是你，我刘清玲一辈子清白，可就再没脸见人了。”
姨夫站起来，摆摆手，“放、放心吧。”
*
何翩翩买了很多补品回家，何锦欣看到吃的高兴地不得了，手舞足蹈的跑过来。
“锦欣，不要乱跑！”
“哦。”锦欣不情不愿的停下脚步。
“锦欣肚子里有小宝宝，锦欣一乱动，小宝宝就容易受到惊吓啊是不是？”
何锦欣的眼睛亮了亮，笑起来，动作变得格外轻缓，“小宝宝……”就连声音都异常温柔。
也许女人天生带着母性，就连懵懂如何锦欣，知道自己有了宝宝之后，也越来越重视，只要何翩翩说是对宝宝好的，何锦欣都会乖乖听话。
何翩翩淡淡笑了笑，“今天的保养品都按时吃了没？”
李云刚好切水果出来，“吃了吃了，药小姐倒是不爱吃，但是这保养品啊吃的可及时了，还经常问我要不要多吃一点呢。”
何翩翩抚了抚何锦欣的脸颊，何锦欣傻笑着，双手温柔地护着肚子，“宝宝……好。”
“李姐，产检定在什么时候？我跟锦欣一起去吧？”
“在下个月一号，大小姐不忙吗？”
“嗯，”何翩翩淡淡的说，“我把时间空出来。”
“那最好了。”李云笑了笑。
因为何锦欣有了小宝宝，何翩翩一有空闲时间就看母婴方面的知识，还专门拿了一个笔记本做记录。
这天，拍摄杂志大片的现场，何翩翩在休息室里看书。
“婴儿出生的……注意事项？”陆离弯腰看着何翩翩，“卧槽？这就有了？崇哥不愧是我最崇拜的崇哥啊……”
“……”何翩翩看了陆离一眼，“是我妹妹啦。”
“哇塞，那要恭喜你啦，就要做小姨了。”
一丝幸福的笑容溢出何翩翩的嘴角，“是啊，这不是抓紧时间学习呢吗。”
“怎么感觉你要做小姨比要做妈还高兴呢……”陆离咂咂嘴。
何翩翩淡淡笑了笑，“都一样。”
“最近怎么不见崇哥啊？”陆离一边整理化妆台一边问道。
“出差了？”
陆离想了想，“哦对了，张晨说崇哥去谈一个什么项目了，得一阵子才能回来呢。”
距离上次跟韩崇一起去爬山，仿佛已经过了很久，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何翩翩一直无暇想起韩崇。
现在陆离突然提及，何翩翩才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而在这期间，他一个电话也没有给她打过。
心头有一丝莫名的苦涩，何翩翩的笔尖顿了顿。
这次的杂志拍摄非常顺利，何翩翩的镜头感越来越强了，而且她那张无暇精致的小脸几乎就是为了镜头而生的，无论哪个角度都是绝顶的美丽。
“诶哟，这不是何翩翩嘛！”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何翩翩回头，乔朗吊儿郎当的朝她走来。
“你也在这拍啊？”乔朗嘴里嚼着口香糖，说出的话都带着薄荷的香气。
何翩翩点了点头。
“周末有空吗？一起出去玩？”
何翩翩算了算，周末就是一号，她笑了笑，“不行，我有事。”
“靠，”乔朗扫兴的骂了一声，“怎么，不给面子啊？”
“不是，”何翩翩认真的回答道，“我有约了。”
果然，乔朗了然的点了点头，坏笑道，“好的好的，我不打扰你们。”
何翩翩转身欲走，乔朗在她身后说道，“坐等公布哦何翩翩。”
何翩翩回头朝她摆了摆手。
*
何翩翩一直不喜欢医院。
满目的苍白加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医生和护士都冷着一张脸。
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何翩翩却总是觉得，在这里，生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何翩翩让李云带着何锦欣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拿结果。
医生皱着眉看着检查报告，看了很久很久，窗外的蝉鸣一阵接着一阵。
不安的感觉在何翩翩的心口萦绕开来。
“检查的时候，锦欣有没有害怕？”
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李云整理着何锦欣的衣领。
“不怕！”锦欣笑着说。
李云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医生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而后，是何翩翩近乎破裂的、疯狂的怒吼。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第47章 chapter46
医生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何小姐你先冷静一下。”
“怎么冷静！”何翩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那个医生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李云这个时候进来，“怎么了这是？”
“出去！看着锦欣。”
李云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何翩翩，双目血红，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也惊呆了，只得点头，“好。”
李云关上门，何翩翩转回目光看着那个医生。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什么叫胎儿畸形，什么叫必须引产！如果解释的不明白，我和你同归于尽！”
说罢一把把医生推开，医生一下坐回到椅子里。
他仔细看着那张检查报告，尽量沉缓着语气，“已经很明显了，因为患者情况特殊，病情在怀孕的时候有恶化的迹象，加上之前药物过敏，医生只能换药，吡拉西坦这种药孕妇禁用，现在胎儿畸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看着何翩翩怒意更盛，医生赶紧补充道，“现在胎儿的畸形胎位已经开始影响母亲的健康了，必须立刻做出引产，才有可能保住大人的生命。”
“什么？你说什么？”何翩翩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声音都只剩下气声，“你说有可能？有可能保住大人的生命？”
医生摇摇头，“是，我没办法给你百分百的把握，没有人敢说手术一定会成功。病人家属，希望你能理解一下，”医生的眼睛透过眼镜，犀利的看着何翩翩，“但是如果不引产，就一定保不住。”
何翩翩被他的后一句话吓得一哆嗦。
在同意手术的单子上签完字，何翩翩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晚饭也没有出来吃。
那天，何翩翩就在窗前，呆坐了一整个晚上，一直到天明。
晨起之后，何翩翩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加上她苍白的脸颊，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可怖。
李云看着何翩翩的样子，欲言又止，但终还是没忍住心疼，唤了一声，“大小姐……”
“锦欣起了么？”出口的声音已经是辩不出原声的沙哑。
李云鼻子一酸，好歹忍住了，“在房里呢，还没醒。”
“嗯，”何翩翩无意识的扒着饭，声音无比冷静，“医生刚刚给我打电话了，引产手术安排在明天。”
李云死死咬着嘴唇才忍住了哭泣，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了。”
李云刚来何翩翩家的时候，只觉得何翩翩是一个那样淡漠的人，无论何时都是那一副表情，没有变化，也没有波澜，只有在见到何锦欣的时候才会露出点笑意。
有的时候，李云甚至觉得何翩翩是个十分冷情的人。
后来慢慢接触下来，李云才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相反的，何翩翩比平常人更加有血有肉。
她的肩膀能扛下生活赋予她的所有黑暗，还要一并扛起锦欣的，听琳达讲过，何翩翩为了何锦欣能过得好一点，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就是因为经历里太多，所以她比一般人更加成熟稳重，波澜不惊。
她能承受住无尽的喜悦，不得意，不忘形；同样也能扛得下所有的压力，不自卑，不自弃。
有的时候和何翩翩交流，李云甚至经常忘记她只是一个二十几岁，刚刚毕业的小姑娘。
之于何翩翩，相比于欣赏和钦佩，李云更多的是心疼。
然而上天却总是不能善待这个小姑娘，给了她一重又一重的挫折，玩笑开得越来越大。
“那明天……你会在吗？”
“当然在。”何翩翩抬起眼睛，“我当然会陪着锦欣。”
*
连续两天失眠，早晨看着太阳升起，何翩翩头疼的厉害。
锦欣连着两天又哭又闹。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引产，不能把宝宝留住，从得知怀孕到现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锦欣就已经赋予了这个孩子无尽的母爱。
她不想失去孩子，挣扎着不去医院。
何翩翩一直软语安慰，但是锦欣死活不从，手指狠扒着门框，何翩翩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何锦欣！你老实一点！”
何翩翩突然提高了音量，锦欣有些害怕何翩翩的样子，目光怯怯的。
这句话吼完之后何翩翩就后悔了，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何苦要吓锦欣，她明明一点错也没有。
何翩翩叹了口气，软下声音解释道，“因为现在宝宝在你的肚子里很危险，它长坏了，它会连累到你。”
“坏了、也喜欢，要宝宝。”锦欣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是，”何翩翩点头，“坏了姐姐也喜欢，姐姐不是嫌弃它，而是怕它会连累到你，我知道你不害怕被连累。”
何翩翩顿了顿，调整了一下，但是最后出口的话还是哽咽着，“但是姐姐怕，姐姐不能没有你。”
“姐姐……”何锦欣的声音弱了下来，手也从门框上垂下来。
何翩翩咬着牙，狠狠把眼泪逼退。
这个时候她不能哭，她不能让锦欣害怕，虽然知道手术有风险，但是这个风险她来担就好了，不能给锦欣压力。
印象中的妹妹永远是乖顺的，不管是她出事前，还是现在，她有时听不懂何翩翩的话，但是她看得懂何翩翩的神色。
就好像是姐妹之前天生的灵犀一般，何翩翩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何锦欣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何翩翩的喜怒。
其实何锦欣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何翩翩的人。
何锦欣躺在移动床上的时候十分害怕，握着何翩翩的手一直在发抖，手指冰凉冰凉。
“姐姐……怕……”
何翩翩的心脏疼痛到窒息，“不怕，锦欣不怕，进去睡一觉就完事了，很快的，姐姐就在外面等锦欣，锦欣睡醒了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姐姐，好不好？”
何锦欣不说话了，大大的眼睛里还是有无边的恐惧，手指也越握越紧，指关节都泛白了。
“没事的，锦欣不要怕……”何翩翩机械的重复着，伏在锦欣的移动床边一直往前走。
马上就要到手术室的时候，锦欣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哭了起来，泪珠源源不断的滚落。
“不要，我不要……”声音弱弱的惹人心疼。
但是手术室的门已经关上了，手术灯“啪”的亮起。
看到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何翩翩突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骤然冲向头顶，她被巨大的晕眩感席卷。
何翩翩扶着墙壁，走到长椅旁边坐下来，身体抖得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