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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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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未答,想了一想却问:“那,红娘漂亮吗?”。

沧海不禁莞尔,心里忽然莫名触动,颔首答道:“像你一样漂亮。”

莲生垂了垂眸,大眼睛一翻又望向沧海,说道:“奴婢觉得没什么不同,小姐不幸福,奴婢们不可能幸福。”

沧海笑道:“既然自己觉得好,为什么自己不嫁,要怂恿小姐嫁呢?”

“你说红娘?”

“我说你。”

沧海眼看莲生飞速垂下头去,冰山似的小脸冰块一样坚硬,低声道:“奴婢不能再背叛小姐了。”

“……唔?”

“刚才奴婢已经向小姐欺瞒你的事了。”

第一百零五章幼猫逢凶犬(六)

莲生使劲摇了摇头,“不可以了。”

沧海叹息。“算了,当我没说过吧。”在平台上躺下来,枕着手臂。侧首仰望莲生,笑道:“其实你要是好好打扮打扮,一定比你家小姐还要漂亮。”莲生千年冰山似的容颜忽变,又小又薄的嘴巴几不可见的撅了一下。

沧海笑道:“你想说什么?”

莲生道:“打扮完了才漂亮。”小嘴巴又嘟了嘟,似乎还不满的哼了一声。沧海笑了。

妖冶绮丽的女郎离开不久,房门忽开一线。一只灿若星辰,亮如曜石的黑眸在缝隙中精光一转。轻启门,摸到上锁柜前,以簪头插入锁孔拨弄,即刻便开。探入又出,将手中镶宝石带皮鞘的小匕首颠了一颠,眯眸冷哼,收入囊中。

二人以一坐一躺的姿势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莲生道:“不是因为吵架所以生气么?”

沧海眼望星空。“没有吵架。没有生气。”

“那是因为脖子上被咬了一口所以心情不好吗?”。

沧海惊坐起,抓紧了领子,“你、你……怎会看见?”

莲生先是点了点头,说了句“看来是真的了”,才回答道:“奴婢没有看见。”

“那你怎么会知道?”

“传言。”

“不可能”

“那就是容成公子跟小姐说话的时候被奴婢听到了。”

沧海瞠目。

此时他心中所想已不仅止于对神医的诟病,而是更多的想到那二人与整个阴谋的关系。他的眼眸忽然间失去了光彩,眉心低蹙,幽幽道:“你知道我的表字是什么么?”也不管莲生,自顾接下去道:“‘忘情’。他们给我改的。原来不叫这个。知道为什么改么?因为有个神算子说的。”

莲生道:“所以生气么?”

沧海摇摇头。“我在生自己的气。好像真的被那个算命的算中了。”仰天长叹。“我好像是一个特别容易得意忘形的人。每当我喜欢什么或者惦记什么因而欢欣的时候,准会出事。这就是‘乐极生悲’。每次我都提醒自己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下次却还要这么提醒自己。就像刚才,我又差点犯错。”

淡淡说着,脑中忽然如一片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涟漪,涟漪平复,现出一个无声的画面。方外楼高高雁塔顶端,面前绯红色的栏杆,一只皙白修长却略嫌伶仃紧紧握住栏杆的手,沧浪纹的衣袖。凭栏远望,大片的建筑,朦胧的灯火,寥廓花园的东南角,一朵承露牡丹与一对眸如曜石的夜的精灵的拥抱或许还有亲吻?水面又荡,涟漪复平,静无一物。

沧海明眸一抬,心中如同一张打乱又拼好却少了一块的拼图,突然拼回了这最重要的一块。沧海道:“哎,你知道么,我是一特狠心的人。”

莲生字正腔圆回答道:“切。”

“……什么?”

“不是你们汉人说的吗?”。莲生道:“表达自己不屑的感觉的时候。‘切’,我学得对不对?”

第一百零六章公子爷遇险(一)

沧海愣了很久。

莲生又道:“怎么你的心不是软得像棉花一样么?容成公子要是敢这么欺负完了奴婢还到处去跟女人宣扬,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奴婢斩的。”

沧海愣了更久。

“……我打不过他。”

“哦,”莲生了然的应了一声,道:“那干脆切腹自杀算了。”说完,在沧海身边跪下来,道:“奴婢无意冒犯公子,请公子恕罪。”

沧海扭头道:“我告诉你家小姐去。”半晌无言,再回头时,莲生冰山似的俏脸忍笑忍得通红。

莲生垂首道:“公子真是个好人。”

沧海起身摆了摆手,“算了,你回去吧,一会儿她该发现了。我走了。”一直从牡丹花田绕过后院正门,忽然想起自己的房间被自己用金镇纸闩上了,除非卸下整块门板而不得入。

莲生还站在后门木台上目送,见沧海回头,又是一躬鞠下。于是沧海只好在转角处站住,估摸着莲生回去了,才又探头出来,准备原路返回,谁知后门已关。沧海看了看廊上的窗子,最终选择用匕首挑开门闩溜入。

但听人声四寂,沧海却一身冷汗。金镇纸虽很难振开,但甚可挑开,甚至可以振断闩外木锁扣,再甚至,金条也可劈断化软沧海心生悔恨,最近不知为何,总是心浮气躁,算有遗漏,这下若被发现岂不前功尽弃?愈是着急,却愈是辨不清回廊方向,难寻画堂之路。

沧海摸索着凭着记忆在回廊中轻轻踱过,每个房间都差不多的结构,差不多的摆设,就算你没有路过的地方都像刚刚路过,沧海总觉得自己在走迷宫,而且是个有惩罚措施的迷宫,如果你走错了碰上人那是说断舌头都难解释的悲剧。

沧海提着鞋袜,像大白一样柔软无声的脚爪忽然路过一间拉着障子纸格子门的房间,格子门没有关严,露着一条微小的缝隙。屋子里点了一支蜡烛,或许是太久没有剪烛花的缘故,光不太亮。

沧海路过每一处都在全神贯注的细听动静,这间屋子虽然和其他某些屋子一样点着蜡烛,但是屋子里面同样没有人。

当缝隙里的烛光映在擦身而过的沧海眸中的时候,一点超常的耀目的彩光也同时刺入。沧海心中一震。这超常之光仿似在何处曾经遇过,越是不平凡岂非越容易记住?

沧海小心翼翼的拉开格子门。那点彩光第一时间捉住视线。在门口这个角度看去,那发出彩光的匣子正挡烛光,是屋内最亮的饰品。

沧海先保证自己的影子不会印在纸门上之后,才以趴姿审视。

那是一只蓝粉黄绿渐变的透明琉璃小匣子。

极漂亮。

但吸引他的不是这个刻着菱纹的精致匣子,而是匣子里面的那个玉摆件。

沧海这次已完全不用打开盒盖便看清并确认了盒子里面黑绒布上那匹巴掌大小、通体碧绿、威风凛凛、凶猛异常的翡翠回头马

第一百零六章公子爷遇险(二)

田黄水牛、白玉兔子、翡翠马里面的那匹翡翠马沧海轻轻哼笑。

他回过头来端详室内。床上铺盖,桌面壶盏,拉开柜门,多数深深浅浅银灰色的衣裤。沧海又再哼笑。掀开几个衣摆内角,其中有慕容的针线,还有另一个人的针线,却全都绣着一朵四瓣的小花。

四片外边是两个半圆的三角形花瓣,绛红的绣线。

沧海默默整理好衣柜。第三次哼笑。

就像在世界上最痛的分娩时刻又挨了一手术刀一样,就算不注射麻醉也感觉不到疼痛。

沧海现在就是的。

当然不是在讽刺他被阳光照射一事,只是他在短时间内受到的精神震动太大,以至于这件事已不能汹涌触及到他。

沧海找到画堂,没有遇上一个人。堂上颇靠墙的小矮桌还在那里,只是上面已没有那盏动不动就乱响的莲花盖碗。沧海不得不叹了口气,之后小心的掀起同地板等同面积的草席,草席下面的神秘入口,又以那种极其难拿的姿势钻了回去。

轻轻的阖上头顶石板盖子,光线一寸一寸减弱,消失,小矮桌平稳落下。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沧海用火折子点亮来时弃在石阶上的蜡烛,穿好鞋袜,以最快速度返回那第七个房间、镜中屋,又细细察觉了卧室虚实,确认无人后从镜内返出。见金镇纸纹丝微动,才松了口气。却未将镇纸换下。

在脸盆冷透的水中先浸湿了帕子,又凑合洗去两手尘垢,再用湿帕子擦脸,碰到额头时有些痛。刚换了干净衣裤,就听金镇纸闩住的房门微微一响。

顿了顿,又是一响。

静了会儿,响起敲门声音。

沧海眼珠一转,问道:“谁呀?我要睡了,明天再来吧。”

“我呀,白,开门”

沧海立刻动气,大叫道:“睡了没听见么你走”

“开门听见没有?”

“有本事自己开”

“你拿什么锁的啊?推不开”

不论门外再怎么叫喊,沧海只不出声了。

“喂白?求求你了,开门吧,我错了还不行么?我给你道歉,你别不理我,行不行?”

“喂你是铁了心不开门是不是?”

“好好,好。”

“你以为一扇门就真能难倒我了么?我不仅要开门,还要你亲自来开你信不信?”

沧海冷哼了一声,在棉被里翻身向里。

就听门外高声叫道:“啊白你真好来给我开门了?哇你真热情”

沧海将所有的五官移位摆了一个自认为最最不屑的表情。

门外接道:“来,先抱一个”

沧海“噌”就坐了起来。

“么啊,哎呀真香来,再亲一下么啊哎呀哎呀你不要急嘛,再亲亲哥哥我……”

神医自导自演于此,紧闭的房门豁然拉开。

沧海周身冷冽,暗中将金镇纸收起,换上木头门闩。

神医见了他猛然一愣,凤眸却瞬间眯起,无赖靠住外门框,笑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

第一百零六章公子爷遇险(三)

门内怒气冲冲满脸通红的公子穿着一身洁白衫裤,光脚踩地,小立领衬衣敞着第一粒扣子,衣长只到脐下,露出腰上系着的一条暗天青色绣云纹与蔷薇的排穗汗巾。

唔唔,我倒忘了,一直没给他送裤带,原来是用这个系裤子的啊,还挺好看的。凤眸危险一闪,嗯,归我了一个阴谋在脑中飞速成型。

神医没有进屋,只是扒头看了看屋内门闩,“唔?木头的么?为什么振不断?”抬眼看沧海。

沧海忍不住冷笑道:“软脚虾。”

“你说什么?”凤眸一厉,又软下。哼哼,计划第一步:先稳住你。“嘻嘻,不可能,你刚才一定不是用这个锁的。”

沧海不答,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神医讨好道:“我来找你呀。”

“你还有脸来找我?”银牙顿咬。

神医愣住,眨了眨眼睛,轻道:“……我今天没出去找姑娘。哎不说这个了……”伸手入门一捞,被一巴掌拍在手上。

沧海满面怒容退了一步。“既然你没事就晚安了。”两门闭合。

“哎哎慢着”神医单手阻住,一条腿也伸了进来。

沧海只用力关门,“出去给你开门可没说让你进来”却被神医一股柔和内息透过门板触手,彷如静电般让他将手一松。

神医已负手踏入,沧海转头奔到床前,屈膝探枕,但听“仓啷”一声龙吟,雪锋迸鞘,沧海调肘一剑削向神医肚腹。

神医猛觉冰潭耀目,身前刺骨,顿缩腹已闻裂帛之声。公子回手旋坐于地,长剑斜撩,一招黄山派“灵犀望月”混与罗成“回马枪”,虽是情急出招,但其灵动机变,不伦不类,确是倜傥萧佚。

腰间汗巾横甩而落,青柄金护白虹剑尖微颤。沧海脸色透红,眉目锋利。

幸是神医应变机智,只是腹前衣衫被从左至右全部划开,因衣料垂坠而睁开凤眼般列缺,露出完好的皮肉。神医没有摸一下,也没有看一眼,只是凤眸无神的笼罩不支坐地的沧海。

沧海不顺猛喘。举剑的手斜刺里拦在二人身间,剑尖遥遥晃晃指着神医的鼻尖。

神医从身后放出两手,手里提着一个长方纱囊,内中影影绰绰不知何物,却觉扑鼻馨香。那银红色纱囊更是如氤氲烟雾一般,叫做“霞影纱”。

神医低声道:“最近是不是还睡不好?我刚去摘了花瓣,给你做的百花枕头,你枕着就不会失眠了。”一手将枕头抱在怀里,一手穿入沧海肋下直接把他架了起来,避过的剑锋搭在神医肩头颈侧,只要沧海轻轻一划,他就立刻一命呜呼。

沧海咬着牙将剑柄攥了又攥,银亮的反光映在神医颌下颈上随神医动作不断移位,沧海下意识的将剑锋远离。

“站好”耳畔听神医低吼,沧海回过神来自主发软的双腿。撤去手中长剑,刚要推开他,已被神医一肩撞得踉跄一步,侧身道旁。

第一百零六章公子爷遇险(四)

神医绕过他到床内拎起沧海的枕头现出铺上青革金饰一鞘。神医视而不见只将百花枕置好又重新整理过被褥才回过头来。腹前破衫褴褛。

沧海冷冷看他。

神医走近劈手握住沧海左腕猛一使劲但听削骨之声宝剑“仓啷”落地。神医道我想了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还敢说?”沧海强忍两泪“你瞒……”话语忽顿眉心锵然而舒舒而又蹙左手在神医肩上一顿乱拍嚷道容成澈你每天这么欺负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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