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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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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三又笑了半晌,方道:“不用问了,你白公子要得道成仙了。”

“……什么意思?”

宫三轻轻一笑,“他说啊,他不是咱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个样子,而是已经在天宫帝阙挂了名、功成圆满的仙人了,等什么时候他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要回天上去了。他手里到底掌握着怎样的秘密,他的心境到底有多么高深……我们这些俗人又怎能了解呢……?”越说声音越低,最后都不像解释给识春听,倒像自言自语了。说完想了一想,眉头一皱,道:“哎怎么看着像骂人呢?”

呼,总算打发走了那家伙了。沧海仰着头,忽然发觉整个上半身好像只有脑袋能动了啊,就像被装进一个重逾千斤的人形盔甲,又像……啊人彘沧海瞠了瞠眼睛,又迅速冰冷。

面对一桌子丰盛菜肴,若是口水没有咽下去而是流出来,估计大禹也治不了这个水。试着抬起胳膊,唔,还好,于是欢欢喜喜半身不遂似的拿起筷子,然后就动不了了。刚刚咧开的嘴巴瞬间闭上。

于是尽力将蜂蜜水捧到面前,直接伸舌头去舔。不到十下,突然抬起头来冷眼想道:大白真累。便将脸放置在与碗平行上方,撅起嘴巴吸溜,快到底时用牙齿叼住碗沿,慢慢仰脖子,直到饮干。

放下碗,一点饱的意思都没有。只好又端过米粥,且吸且舔。

立刻就听“哧”的一笑,沧海惊愣。缓缓望向敞开的窗外,神医捂着嘴摆手,“哈……呵呵……哼……咳,你、你继续,啊,不用管我……呵……”

那人愣着愣着,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嘴巴扁起来,眼睛更加湿润。神医在窗外忍笑又道:“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

沧海心道:得亏没学大白叫唤……

“白,我可以进去吗?”。

“不可以。”

“哦。”回答过后,窗口立刻看不到人。

沧海沉下脸。果然,那家伙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正门。

“啊,我进来了呢。想防住我可没那么简单,”眯眸笑了笑,仿佛眼前之人已成囊中之物,“防防宫三之流的还可以。”

第一百二十三章审问可疑人(二)

沧海撇过脸。这家伙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真够讨厌的。

神医已经走到面前,自己坐了,靠近沧海的脸端详。半天没有动静使得沧海不得不提心吊胆回过头来,却忽然被那对认真凤眸望断了思绪。

仔细看来深褐色,右面却包围着一拳大小黑圆圈的眼珠在沧海面上微微抚动,间或一眨,又很快亮出,最后眯起。“你这家伙,脸上真的一点瑕疵也没有啊。”

“……什么啊?”沧海为壮胆气,大叫道:“我眼睛下面和嘴上那么大口子看不出来么?”不知觉间身子已向后撤到需要使用腰力支撑。却对他的黑眼圈幸灾乐祸,似笑不笑的媚眼。

然而神医的鼻尖还是和他相距那么近的距离。“唔……”神医又看了会儿,道:“还有脑门上一个包。”狡猾的凭借眨眼的瞬间,落在他敞着衣襟的胸膛上,想起昨晚的触感。勾唇。

“你是不是该跟我坦白坦白,”神医忽然直起前倾的上身,手臂一长就抓过一条浴巾,拉凳子坐在沧海身后,“你头上的包和昨晚铜盆里的水啊。”

“水?”沧海转过身,看了一眼被温柔擦拭的头发,又望向神医,“水怎么了?”

“水很脏。哎转过去。”推动沧海肩头,却见他伸出不利落的右手将贴在后背的湿衣服拉离背脊,就像在药庐地室脱下棉袄以后所做。“你洗什么东西有那么多土的?”

沧海想了想,半转头道:“洗手啊。”

“手干什么来的那么脏?”

“打了药王爷一巴掌啊。”

“结果呢?”

“他飞脚踢我。”伸手指了指额头。

神医停下擦动的双手,沉下脸道:“说谎的孩子将来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地狱里的小鬼人手一个钩子,看见你就过来勾一次,不一会儿舌头又长出来,再勾。”手指弯成钩状。

沧海更是忍不住要笑,又甚是无奈,“好吧好吧好吧,我出去玩不小心撞到头了行不行?”阎罗王地下有灵,我可说了实话了,是这家伙不信么。

神医瞪了他一会儿。

沧海道:“你能不能先别擦了,喂我把饭吃了行不行?”

神医转到正面坐了,端起粥碗,“怎么小表弟没喂你么?头发也不管你擦?”舀起一勺。

沧海扁起嘴巴,低低道:“……他说我假装虚弱,”一口喝光调羹里的粥,哭腔道:“不管我……还说我神经病……呜……烽火戏诸侯……他竟然还说我是蜗牛……?”小眉头挑着皱起来。

神医莞尔。夹一块腐乳喂给他,忽然觉得很幸福。“哎,衣服,”指了指他衣襟,“用不用我帮你系上?”

“唔,用。快点。”挺起胸膛往神医手上凑过去,“哎容成澈你不要趁机……”

“趁机什么?”

“……摸我”

“呵呵。”脸红起来的模样真可爱啊。“昨天已经摸过了。”

“人渣喂,叫你人渣你还笑?笑什么笑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审问可疑人(三)

“白,”神医左手端碗,右手握住沧海上臂,抬首道:“疼得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了。看你泪花闪闪又假装欢实的样子,很不舒服。”

听见这话,泪光好像忽然浓烈,又倏忽不见。

“谁说我想哭了。都说了手是麻的。”

神医叹了口气,继续喂饭。沧海默默吞咽。谁也不再说话。偶尔,神医会伸出手给他擦擦口角,他两臂不能动,就阴沉着脸。眼睛依然水汪汪的。

神医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沧海紧盯着他的神态和一举一动,他却从不抬眼望一望沧海的眼睛。

“对了,”神医轻声说着,挑出小菜里的芝麻,“你说让我喂给你的哈,我应该……那么喂才对吧?”箸间的胡萝卜没入红口银牙,没有回答。“嗯,不想说话就不用说了。”一调羹白粥。

“你不问问我吃没吃饭?”低低的温柔的开口。

“我还没有吃呢。我洗过澡就来看你了,你看我头发还没干呢。”伸手帮他拂了拂留海。微笑。“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吧?这山庄外面有个湖,冻了很厚的冰呢,到时候做个冰车,也可以在冰上放风筝哦。”

天空愈阴,窗外的光线不很亮,照在碗盘上淡淡一点反光,二人几乎被笼罩在灰色里。

“啊,要下雪了呢,”神医的眼光紧随沧海望向院内,芳菲蕙草飘摇,石阶微风里绿得分外分明,“若是在庄里,下的就是雨咯,到时候淤水的地方就会聚集好多鸭子啊,鹅啊,有时候池塘里那对鸳鸯也会飞过去呢。”

察觉到他咀嚼速度的变化。“还吃吗?”。

摇头。

神医便端茶水让他漱口,又帮他擦了擦头发,拿小金梳通顺,“白,你知道当一种动物温柔的为伴侣梳理毛发的时候,是在宣告什么么?”凤眸垂得更低,更是浅浅在笑。“你。”声音低得听不清晰。

“是我今生唯一挚爱。”

香炉内隔热玉片喀的一响。掩盖了当时所有声音。

“上床歇一会儿吧?”被玉片打扰的思绪复苏,问过以后便把他打横抱起,在臂弯中一颠。轻轻放在床上。留海遮挡着他的脸。他的唇角倔强僵硬。一言不发。

“你等我一会儿,我吃点东西再来陪你。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床上那卷类似床单的东西打了个滚,面朝里。

神医坐回桌前,端起沧海吃剩的半碗粥,执了沧海用过的箸,赶集似的一口抢似一口。床内人不知何时用袖子遮着眼睛,沉寂得像睡去。安静的房内碗盘偶尔叮当轻响,案角的香炉冒着虚无飘渺的烟岚。

咀嚼的速度突然慢下来,继而停止。还剩一口的白瓷粥碗握在一只指尖浑圆的手掌心里。碗底突然“咚”的扣在桌上。指尖浑圆的手掌马上握住口唇,双肩压抑,还剩一口的粥碗里忽然多了一滴汤汁。

尚自湿润的发丝覆盖背脊,白衣裳贴在肌肤似乎丰富了颜色。

第一百二十三章审问可疑人(四)

白得像太阳的光。无声像太阳的光。

这日阴天。

神医猛从桌前站起被撞开的凳子刮地发出刺耳的噪音。神医两步跨到床前抓起纤裸的脚踝向床外拖了。

“啊……”右臂被狠狠拽起药香一闪半闭的凤眸侧首对着面前压了上来。神医突然扭转了脸掩口剧烈咳嗽。

惊愕的棕色眼珠与煞白脸孔沉浸惶遽不得自拔随腰后手臂力量失重跌入神医怀抱。胸腔与耳膜共振心脏要跳出喉咙般疼痛。该办?

排山倒海般激烈神医腰身直弯下去背脊高高弓起白色的那卷床单像搭在他背上。他一手揽着他的背冰冷无力也不放手。嗽声渐渐平息。掩口的手重重落在膝上。另一手揽着他的背撇着脸不肯面对。也不放手。还在哭么?

“唔……”闷哼一声怀中人往后便倒神医措手不及脱力的手臂带住他的腰回首正见那卷被单卸进床中闷闷“咚”的一响同时又是“邦”一声随即那人“嗷”的一叫。

“呜……不会那么倒霉吧……”被卷皱着整张脸哀嚎伸足点了依旧愣忡的神医一脚“快点看看是不是又磕了一个包?”

神医趴翻转他的身体对着他后脑底下金饰的宝剑青鞘注目半晌忽然不可遏的轻笑起来。叹了口气。

“白你要是有一天离开我了……”

湿润的琥珀珠子忽然转瞪住神医。神医伸出手把他的脸推转向里。他又扭瞪住他。神医从怀里摸出一块白色手帕盖在他脸上。

“干……”沧海努力抬手拈住手帕一角便被抓开。“不许动。”神医说完他再没力气再抬一次。“干啊?”于是又抗议了一回。

神医道你看着我我害怕。”

害怕?手帕微微动了动。“喂容成澈……”

安静了一会儿。“……干嘛又连名带姓叫我?”

眼前白茫茫一片。两个人都是。神医闭着眼睛一片晕眩。

“为不连名带姓叫你你值得亲近么。”

长长一声叹息。“我以为在药庐的时候我们就和好如初了呢。你总是这样若是有一天你离开我了……”每次都是停在这里。

“?你想我死么?”

“我是说有一天我们不能再见面……”

“容成澈你有必须杀我的理由吗?”

“唉你这人”摸索到一只嶙峋的手“真没有情调。你就不能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么?

“别傻了。”

“哼……”闭上眼睛在安静的房里阴暗晕眩就是无依无靠的感觉吧“唉白白啊……”

“你可不要哭啊喂。白帕子蒙着我的脸你拉着我的手坐在我的床边哭死的人一定是我哎。”

“白你说天会犯么?”

“当然不会。”

“唔我也这么想。如果我们和天的意见相反的一定是我们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审问可疑人(五)

“的是你容成澈……”

“白要是死的人是我呢?你会不会……”不知为何语声又忽然中断。“会不会想我?”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死了你管我想?你都管不了。现在你都不能左右我。”

“你了。现在我可以左右你白。对了差不多该把那块帕子还给我了吧?”

“……”

“啊啊想抵赖是不是?那天你挖完野菜我借给你擦脸的那块啊。想说丢在河边了么?可是有个下人说我们走了以后你又一个人捡走了啊要不要我去叫他来当面对质一下啊?”

手臂上忽然感觉轻柔的压按很是舒服。“容成澈。”

“……嗯?”突然间极自然的温柔声音狠狠击中了心房。

“……你你快要死了是么?”

“唔……说呢?”手指停顿一下“也不一定吧?”

“那就是我快死了?”

“喂说呢。”语气里很多不快。

“那为老说离开……之类的话?”

“白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听说过一种‘彼岸花’么?彼岸花开花开彼岸有叶无花有花无叶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惜……”

“你见过?”

“你想若是当初提出追随名医老师到关外学医的人是你陈超他们会这么容易就同意么?不会的。他们当初就没想让我留在楼里。”

“那是因为……”

“算了反正你也一直这么认为。”

“澈……你恨我么?”

“恨。”

“所以……”

“没有所以。”

“假如当初治没有死今天坐上这个位子的人也不会是我。我背负着你的恨和治的怨过了这么这么多年。你应该向陈超他们证明他们的选择了。”

“呵。”

“你笑?”

“你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不过我恨你不是因为这个你也应该很清楚。”

“唉你不要捉弄我了。有一天我们是不是真的永远都不能再见面?是生离?还是死别?”

“对你来说还不都是一样。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白。”

“用不着。你若是想保护我不如保护我身边的人。”

“谁啊?”

“小壳。”

“……他?他哪用得着保护啊?”

手帕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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