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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道:“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也叫我不要说,可是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你知道他本来就有伤!”
小壳猛然冲过去一把拉起神医,“那你还不快去看他!这次你要能医好他我就再也不打他了!”
神医瞪了他一眼。缓缓站起来,道:“黎歌打他的事不要说出去。”欲行,回头又道:“他救人的事也别说出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救他,千万别让他有事!”小壳连推带搡将神医赶出了药房,又道:“对了,你用不用拿药箱……”
神医沉着脸回头,把小壳推进药房,“不就是咬个舌头么,那么紧张干嘛。你什么都别管了,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反锁了药房。
却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石宣房间。推门闯入,单薄的身影清冷雨滴般落入眼中。“白……!”神医不确定的一步跨至面前,他正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桌面上。白瓷茶具上斑斑点点的血渍将要干涸。
神医忽然不敢去动他,又不得不动。他开始小心翼翼的小步蹭着。他的脸颊朝向对面,只看见如瀑般长发泻在肩头,静静的,静静的垂下。
这房间,突然好像一处没有生命的囹圄,又好像,凶杀案现场。
那伏在桌上的,到底会不会就这样变作了一具尸体?!
神医很怕。
第一百五十一章血痕渍满枝(三)
他明知道,明知道没这么容易,但就是很怕,很没底。
他终于挪动到这个令他梦绕魂牵没有一时忘怀的人身畔,他终于伸出他的手,指尖浑圆的手,去碰触他的肩头。
尚未触到。
尚距离二寸。
那人忽然转过身来,将惊讶的神医拦腰抱住。紧紧抱紧。
神医呆愣了一时,僵硬了一时,渐渐放松。渐渐微笑着。
渐渐放松了心情。
渐渐愉快。
因为他愈来愈感受到这单薄的人并非表面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他正从他坚固的手臂中感受那顽强的生命力,感受那份独有的霸道,与亲昵。
神医本想问问他身体怎样,又想证实和解释和透露些什么,还想将他安置在一个更舒适例如床的地方,但是他没有动。
他也不再动作。
这一刻,谁都不想言语。
一个站,一个坐。这样维持了很久。
很久。
沧海抱着他,紧紧贴向他,以自己冰冷的身躯。维持了很久。
很久。
雨,终于落了。
总算落了。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你愿将它展现在何时?何处?何人的眼中?你愿将自己最卑微的一面奉献给他吗?
一直热爱他,卑微的爱着他。
超越世间所有的情感,超越爱情,和性别。
就像热爱竹林,清风,阳光,雨露一般,渺小的爱着他。
神医没有拥抱他。只是垂着手立着。他愿做他的竹林,清风,阳光,雨露,他需要的任何一样。只不过有时候这天气不听你的话而已。
但是天依然包容着你,地仍然承载着你。
没有人比得了天地,那就让我,做你头顶的一片云,脚下的一块土。
我愿意。
雨下起来了。下了很久。
很久。
久到另有一些雨丝般的思绪柔柔落在沧海的天空,他醒来了。
他仰起头,百合花味的药香中,正对上神医微笑的面孔。他的笑很特别。慈爱,温柔,无奈,欢喜。还有一点心痛。
轻微的心绞痛一般的心痛。
沧海便仍然抱着他,仰着头温柔的轻轻淡淡对他笑了一笑。
立刻看见他的神态变为满足。
沧海的笑容却不着痕迹的消失了。放开了两手,扭身又面对桌面。看了眼滴血的茶具。神医还站在原处。
沧海垂眸,滚动着眼珠,看见他的衣摆同鞋尖。慢慢又仰起头。
眨了眨眼睛。
“……澈……”
“嗯?”神医温柔的回应。
沧海仰头道:“你干什么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
神医笑了笑,问道:“你是真咬了舌头吗?”
沧海问道:“小壳呢?”
神医道:“我把他关在药房里让他反省去了。”
沧海点了点头。咬着牙慢慢起身,却依然晃了一晃。神医便打横抱起他,放到床上。
瞥见一旁的窗,和窗外的大桑树,似乎愣了一下。
神医搬个凳子坐在床边,拉过沧海的手,沧海将手抽回。
神医道:“那你告诉我,你今天一共吐了多少次血?”
沧海淡淡看了他一眼,往下一出溜,躺在枕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血痕渍满枝(四)
神医两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瞪着他,说道:“这么点事都要瞒着我吗?”
沧海又在褥上蠕动了一会儿,才蜷成一团,抬眼望了望神医,“你等一下就不行么,我就是想伸一下懒腰之后再告诉你。免费”
神医挑起半边嘴角哼了一声,“伸完了么?”
“伸完了。”
“那还不说?”
“我正要说呢。”琥珀色的眼珠子水汪汪的转了一圈,“两次。早上被黎歌打了之后一次,刚才被小壳打,一次。”伸一根手指头出来。还自己看看这根手指头。
“撒谎。”神医笃定道。
沧海的眼珠从手指头直线滑向神医,由于在头顶的角度,青白色的眼白被晃得分外滋润。就此看了他一会儿。
“……吐多少次血也能看得出来?”
“你说实话吧。”
沧海便垂下眼珠,“……小壳来之前刚刚流了一点血,不过不是吐的。”眼巴巴的再看了神医一眼。
“哼,还有。”
沧海嘟起嘴巴。嘟了一会儿。“……我给你唱歌的时候……不过没有吐出来,我、我咽回去了……”偷看一眼神医的面色,越说声音越“哼。还有呢?”
“……没有了。”
“哼。”
沧海撅起嘴巴。忽然翻身大大“哦”了一声,指着神医道:“你诈我?!”眼眸瞪得大大的。
神医哼了第五声,却满面笑容,“因为你笨。只有你才会上当。怎么样?好点了没有?”耸了耸肩膀,“我可没有短时间见效的药给你吃了。”
沧海又躺在枕上。
神医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不想我愧疚我也知道,但是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那你还不如当时就告诉我。”
沧海又翻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便招了招手,“这么看你累的慌。”
神医微微一笑,在床头席地而坐。
沧海忽然叹了口气。又忽然摸着神医的脸颊,认真问了一句:“我每次打你,你痛不痛?”
神医眼眶瞬间湿红。但是他瞬间便垂下了眼睛。干笑了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唉。”沧海仰躺了,又枕上手臂,才轻轻道:“一定是我经常打你,被小壳看到,他才学坏的。”又侧神医,“澈……那我以后都不打你了。”
神医就那么红着眼睛愣住。忽然惊慌失措般抓着沧海的衣袖,极轻的问道:“白……干什么突然这么说?你……你……”
“你”了半天,说不下去。
沧海看着他,笑了。“怎么了啊?我说不打你,你还不愿意吗?唉,”眉心蹙了蹙,“我没有教好小壳,也没有以身作则,我真是个坏人……”哭丧着脸说完,又笑了笑,“不过以后我会改好的。”
侧过身看着神医,大大笑了一个。
神医挑着眉心,愣了很久。很久以后,苦笑着叹了口气。“白,没有什么可以打垮你吗?”
“没有。”沧海摇头笑道。
“你永远不会活在黑暗里吗?”
“不会。”沧海又摇着头微笑。
第一百五十一章血痕渍满枝(五)
“你的人生路中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自己。因为除了自己是‘我’,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只可能是‘你’或者‘他’。你的路,只有你自己去走,只有你自己能帮助自己,向上,阳光,不沉沦。”
温暖的目光笼罩住神医的脸孔,微笑接道:“在命运的大路中,全程都由曲曲弯弯的两条交叉小路组成,一条是善和光,一条是恶和暗,你走在命运这条大路上,自然会碰到各式各样的阻碍,这个时候,就看你自己怎么帮自己选择了。”
“开始的时候,通往善和光那一条路的围墙很高,而恶和暗那一条则很低,几乎没有。但是那时人都是在善和光的一条路上行走,之后慢慢的会遇到挫折,机遇,和考验。没有人的路会一帆风顺风平浪静,但是每个人选择的机会是相同和公平的。”
神医不知不觉面带微笑,对于沧海深信不疑的话语渐渐听得入了迷,很觉有趣。沧海看着他甜美的微笑,不自觉也微笑起来。
岂止人的话语是回声谷,好言好闻,人的发自内心的表情也是一面镜子,你微笑,照见的很少是冷漠。
沧海微笑接道:“然而恶和暗那条道路上,却有很多迷惑人的既得利益,因为围墙很低,所以看得很仔细,有些人便跳过墙选择了恶和暗。上天是公平的,给了恶和暗道路上的人选择的机会,让他们在浑噩之中看到高高的围墙那面善和光道路的端倪,有些人便毅然决然排除万难翻过了这高高的墙,之后发现原来善和光是那么美好。”
“也有人在恶和暗的世界里呆的太久,变得麻木,冷漠,疑心重重,就算他看到美好的善和光,也已没有勇气去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都是可以属于自己的。”
神医笑了笑,插口问道:“可是有人是被逼无奈的呀?”
沧海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右胸口,“可是心是你的啊。简单一点说,你开心和不开心,就像光和暗一样,只要你下定决心这样一跨,你就会见到光明。如果你每次选择的时候都这样做了,你便会发现善和光这条路上的围墙越来越矮,你越来越轻易的就选择了美好。”
“恶和暗那条路的围墙虽然也在长高,却依然很容易便垮了过去。这便是所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的道理了。”
沧海闭了口,神医不停笑不停笑。
于是沧海笑道:“你总是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神医依然不停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你越来越……”
“帅?是不是?”沧海蜷过身体水汪汪的望着他。
神医摇头,笑道:“越来越……”
“什么?”
“像只猫。”
“你说什么?”沧海支起身体扬起了巴掌。
“哎?”神医瞪大凤眸指着他,“你说你再也不打我了!哼哼,”得意笑了笑,又道:“还好有我监督你。”
第一百五十一章血痕渍满枝(六)
沧海果然犹豫。
神医更加得意道:“还不快把你的爪子放下?”
沧海呲着银牙放了爪子。很是不甘。却见神医忽然将身体蜷缩起来,尽可能的缩小,缩小,不禁大惊道:“澈!你又不舒服了吗?!”
神医笑嘻嘻摇了摇头,蜷缩着笑道:“我果然是神医。”
“……哈?”
“你看啊,你只是抱了我一会儿便这么快好了,那我也抱抱自己嘛,有病医病,没病预防,说不定还会很开心呢。”
沧海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摇头道:“你不是神医,你是灵丹妙药。”
神医欢快的扑了上来,“吃我吧!吃了我吧白!”
“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呜……”小沧海一边跑一边喊一边哭,不时扭过头朝后看看。
白如意在后面追。“站住!你给我……!别……跑了!唉……”
小沧海跑着,不断从两旁推翻一些物品设做障碍,“不要!我才不要!你别跟来!”还懂得危急时刻急转弯。
正回头看着,突然一头撞上一个不是非常软绵绵但是有些软绵绵的东西,抬头一看,“啊!师父!”跳起来抱住陈超大腿,“师父救我……呜呜……”
陈超不免觉得好笑。将他抱起在怀里,看着累得像刚耕完田的老瘦病牛一样的白如意,柔声笑道:“怎么了儿子?白老师为什么追着你跑啊?”
小沧海吓得只一个劲搂着陈超的脖子哭,又哭喊道:“师父……呜呜……千万不要把我交给他……呜……”狠狠抽噎了下,“呜……他、他要……呜呜……澈说、说他要把我变成女人……啊——呜……!”说完,趴在陈超肩头嚎啕痛哭。
白如意气喘吁吁摆着手,扶着一旁的树干断续道:“别、别听小孩子、乱说……我只不过……只不过……呼,呼,教他缩骨功……而已……”
但听“呀——!”的一声尖叫,小沧海哭得更大声了。
若说白如意那么高的身手,怎么连一个小孩子都跑不过呢?那是因为,人在逃命的时候,潜能是无限的啊。
“唉,这场雨好大啊……”沧海抬着迷离的眸子望向檐外的雨幕。
“唔,说的是呢。”神医还好好的站在他身旁,也望着如烟往事般的雨丝。没有被吃掉。
“澈……”沧海忽然扭过头,琥珀眸子乖巧的对着神医大放星星,语声细腻轻幽而又糯甜。
神医忍不住笑了笑,却摇起了脑袋。“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看外面雨太大了。”
沧海蹭到神医身边,偷偷抓起他的袖子,嘟着嘴巴更低声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