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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含笑眼珠一转,高声道:“‘我们’?谁和你是我们?”入内背靠门轴,望着他笑道:“那又怎样?特意拿给我看,难道不是影人帮忙摘去的么?”他的脸色果然更沉。
沧海道:“这是昨天有人送来给我的。”
“是谁?”
“不知道。”
“喔。”神医挑挑眉梢,浑圆指尖随脚步轻抚门扇三友雕花,凤眸四溜,蹭到沧海跟前,手搭椅背道:“干什么告诉我?”俯身,这才盯着沧海棕色眼珠,眯眸笑道:“担心我了?”
沧海淡淡道:“感谢你救了小壳一命。还有全庄人。”靠入椅背,稍远道:“我是非常认真的。”神色认真。
“嘿嘿,”神医追近笑道:“跟我不必这么认真。我是怕他们任一个出了事你都不会袖手旁观,哭着鼻子哀求我救他们,我不就能以此要挟你……”顿了顿,眸中却无笑。“就像上次小石头病了要挟你一样?”
沧海直视他双目,轻摇头。“你不会的。”
神医脸色变了变。“白你好像突然之间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沧海忽然笑得像一颗梨膏糖。
第一百八十七章方外楼好难(四)
又香又凉又甜的梨膏糖。
神医疑惑皱起眉头,案角燃起的香烟熏得他欲睡。
“说不好。”
半晌,神医答道。想了想,又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晚有个人避开了影人的视线,偷偷潜入药庐,还摘走了黑马的裹蹄布?”那对棕色柔亮的眼珠缓缓望住自己,点了一下头。
神医道:“影人值班的时候,瞪着眼珠子还让人潜入药庐,不就和在执行任务时的紫幽眼前带走小表弟一样?”凤眸瞟着沧海,“别告诉我那晚潜入的人就是庸医?”
“当然不是。”
“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救了小壳并交给他这个包裹的人肯定不是庸医。
神医凑近得足以清晰嗅到他鬓边的薄荷香味,长睫眨在眼睑的风似乎也足以扇在沧海面颊。神医道:“你不是不知道谁送来这布的么。”
沧海只得道:“我说不是就不是。”
神医嗯了一声。“你这话无赖得像宫三。”
搭在沧海肩头的右小臂支起,食指轻搔他羽睫,只一下,忽被他狠力一推。后背撞在槅扇上。
神医嘻嘻笑道:“一点也不痛。”
沧海轻叹。低垂眼珠将眼睑一夹,望出窗外,撇着脸。道:“别闹,说正经事呢。”
“好,好,等你说不正经事的时候再闹。”神医笑着坐上沧海左臂所倚扶手,幸好沧海闪得快,不然胳膊即成坐垫。“哎,哪去?坐下。”神医整个贴在他左半身,笑道:“还往里去?还往里去就只能上床了。”
沉默。沧海右手加额。
“……容成澈你别压着我,喘不过气了。”
“好,好,”神医松了劲,举马蹄印闲看,道:“与你说正经事。你告诉我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沧海道:“你药庐周围有个和庸医一样可怕的人可以随意出入。”
“那又怎么样?”吊着凤眸俯视沧海。“好,好,别生气别生气,我小心些就是了。”忽又蜷成一小坨头抵沧海肩窝,腻声道:“我乖不乖?”
沧海脸撇得更向后。“恶心死了。”
神医幸福一笑,“那庸医呢?”
沧海道:“你走开,我告诉你。”
神医道:“那你别告诉我了。”
沧海猛然急喘几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呼吸都颤抖。半晌,松了拳头,轻声道:“庸医虽然脑残,但不至于这么久找不到你,他之所以现在不与你对手,是因为他也在找回天丸。说完了,你给我滚。”
神医颤抖双肩,咯咯笑了起来。再出言逗弄,沧海无论如何也不开口。神医失落大叹:“白又不和我说话了……”
好容易摆脱神医,沧海躲到瑾汀房中。独自闲坐,只一会儿,黎歌便端了冰糖燕窝找来。按照常理,公子爷只要一吃甜食,心情便会回复,有时还会一路飙升。
然而沧海今日却是大口大口的吃,大声大声的叹。
黎歌不由柔声笑问道:“忘情你怎么了?可不可以告诉我?”
第一百八十七章方外楼好难(五)
沧海又大大声叹了一回,才低道:“我被楼主骂了。”
“什么?”黎歌笑蹙眉心,“楼主写信给你了?”
“嗯。”沧海应了一声,便不说话。塞了一大勺燕窝粥默默咀嚼。
黎歌笑盈盈望了他一会儿,忽见那对琥珀眸子唰一下盯着自己,又忽的轻轻眯起。轻轻打量。
黎歌双颊红了一红,琥珀眸子脸红得更红更快,垂下目光。
黎歌娇羞微微牵起沧海衣角,柔声道:“你又怎么了?”
沧海摇头。半晌,望天道:“……忽然想起容成澈了。”
黎歌含笑愣了一愣,忽的不悦放了手。“看见我怎会想起他?你又要说我和他有什么么?亏我看你中午没怎么吃饭,特意送粥来呢。”
沧海眼眸闭了一闭,低道:“黎歌啊,你跟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若还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
黎歌眼圈红了一红,沉默半晌,方柔声道:“你不嫌弃我,为什么很久……很久不……”娇靥绯红,说不下去。
沧海忽然笑了一笑,垂眸轻道:“说得这么不清不楚的,别人听见了会怎么想?”
黎歌眉心颦了颦,忽将沧海轻打一下,羞道:“你真讨厌!和容成大哥呆久了也这么没正经!”
“唔,”沧海笑道:“你提他就行,为什么我提他就不行?我只是忽然想到那个人整天拿我打趣,说也要像黎歌一样温柔体贴天天跟着我。”
黎歌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好没听见似的望向一边,沧海又道:“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还有那个家伙天天来捣乱,哪有咱们说话的时间,何况,咱们不是还天天见面呢么?”
黎歌不由羞道:“‘咱们’、‘咱们’,谁跟你是咱们了?”
我们?谁和你是我们?
沧海望着她,忽然愣了一愣。
黎歌道:“你又要说看着我想起容成大哥了?”
沧海苦笑道:“被你猜中了。”
黎歌娇嗔了一声,将手帕塞在他手里,不悦道:“你心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沧海握着手帕拭口,猛然一僵。
黎歌见他面色不好,忙岔口道:“对了,楼主因为什么特意写信来啊?你不是没干什么么?蝠安客栈的事没这么快传过去吧?”
沧海摇了摇头,“不是蝠安客栈。唉,是鹞子街分部的事。”
黎歌眸子转了一转,笑了。“原来是那件事,因为没有成功么?”
沧海又摇了摇头,以手加额,叹道:“因为砸坏了人家东西。”
“因为砸坏了人家东西?!”杨副站主腾的站了起来。
兰老板吓了一跳,不得不仰头望了望他,才颔首道:“不错,公子爷的信上就是这么说的。”
齐站主愣道:“可是……不是公子爷说的去‘挑衅’、引他们来的么?”手中端着满满一杯茶,未来得及喝。
兰老板漠不关心的耸了耸肩膀。在桌下忽将齐站主腿脚一勾,齐站主身一歪,满满一杯茶泼在方块卫站主衣襟。
第一百八十七章方外楼好难(六)
卫站主眼睛都瞪方了。
终是没有说话,伸手掸掉未渗入布料的浮水。
齐站主连忙道歉,又极疑惑望向毫不关心的兰老板。
兰老板道:“卫站主你生不生气?”
“生。”卫站主道。“但我……”
兰老板道:“生气就行了。”耸了耸肩膀。“不一定非要弄坏东西才叫‘挑衅’。像这样,损失了什么?”不是很亮的眼睛闪闪发亮。
方块卫站主望着她不由得移不开目光,方脸转红。
杨副站主神色转喜,从新落座。
齐站主举着手中空掉的杯子:“浪费了一杯好茶。”
卫站主拎起自己淋湿的衣衫:“还有一件新衣裳。”
兰老板毫不关心耸了耸肩膀。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忽然笑了一笑,将她美目一般闪亮的小银块放在卫站主面前木桌子上。笑道:“我赔给你啊。”
卫站主猛然一愣。突然窜了起来,大笑道:“好计谋!”
兰老板愣了一愣。“怎么好计谋?”
卫站主大笑道:“因为我比方才更加生气!”
卫站主生气生得如此开心,世间实在少有。但这世上还有一人,不仅生气生得生不出来气,反赔上许多担心惊心无奈同无语。
但这人与卫站主有一个共同处,那便是一切都因为公子爷。
云千载下榻永平府云家别院已将一月。
这日正于偏厅饮酒听曲,怀中斜抱琵琶一女生得娇媚婀娜,满身绫罗,头戴金簪,额间花钿美艳如刻,右眼尾却生着一颗小小泪痣,真是怜煞人也。
一曲终了。云千载只端着酒杯眼望庭中白雪,痴痴发呆。
别样媚眼将他静静望了一会儿,只有檐下雪水空滴。别样不由垂目微微一笑,将琵琶当心一拨便住。
半晌,又是一拨。
果然,云千载停了一停,轻声笑道:“我在听。”抬起小臂,贴酒杯沾唇。琵琶却猛的一响,弹出“十面埋伏”第一拍。
云千载笑了。手腕一扬。
别样嗔叫道:“相公!别喝!”将琵琶哐的一声撂在几上,急起身,垫在膝头承琵琶的湖蓝丝绒帕跌落。
别样上前,一把夺过云千载手中酒杯,酒液漾个漩涡,泼在别样粉一样手背。
云千载颇讶。
“云相公!”别样柳眉一颦,气道:“还说你在听,我看呀,你的心不知道飞到谁的身上去了!你看这酒端在手里那么久,天又这么冷,早都凉透了!你还要喝,还想那病再犯了不成?”
云千载笑将她手一握,嘘道:“别嚷,除了你,还没别人知道呢。”
别样立着俯望了他一眼,柳眉依然颦着,庭外雪光同日光晃着她的眸子像蓄满了春水。面容倒看不清晰。云千载半仰着头,忽觉她这样子像极了那个人。
别样让他拉着那只手,用另一手从温酒器内提出白瓷酒壶,倒了一杯热酒递到他口边。
云千载就着她的柔胰啜了一口。
忽觉她这样子和那人一点也不一样。
别样轻声道:“云相公……”
第一百八十八章尊严最肮脏(一)
云千载道:“别叫云相公,叫相公。”
别样幽幽瞅了他一眼,低声接道:“你就是对她们好。怕二姑娘知道了担心也罢了,你心里又爱着慕容姑娘,谁知道外头还有多少个,偏只累我一个。”说着,眼内果真盈眶。却望着房檐眨了眨泪光,垂眸笑道:“对不起,我不该过问相公的事。你不要气我。”
云千载笑了笑,拉她坐在腿上,两臂环住,笑道:“你管我还管少了么?方才还不让我喝酒呢。”不让她说话,低首在香腮亲了一口,笑道:“我现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么,哪有什么外面多少个?你还不知道你相公是什么样人?”
别样也不由笑了一笑,道:“别样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不能登堂入室,不过若不是云相公,卖到什么王相公、李相公家,还不是一样,兴许还碰到个薄情鬼,色衰爱弛呢。”回手圈着云千载颈子,柔情一笑,“我知道云相公有情有义,以后就算主母看不过我,一口饭云相公还是会给的,死了也有个葬身之地,不致做孤魂野鬼,也就罢了。”
云千载搂紧她,柔声道:“娶妻娶贤,云家娶媳妇自然要门当户对的女子,她若连个人都容不下,哪有资格做云家的主母?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是软骨头么?连家也管不好,还谈什么事业?何况我知道慕容不是那样人,你也不是那样人。”
别样娇靥笑得蜜一样甜,笑道:“相公好不要脸,人家慕容姑娘还没有说要嫁给你呢。”咯咯笑了几声,又叹道:“别样这一生居然遇到相公这么懂我的人……唉。”
“一个女子同人家争什么呢,挣到死也还是个女人,成不了个男人。我知道他们验尸的仵作,光是看骨头都能分男女,那生前争夺不休的女人到烂没了也还是个女人。”
云千载笑道:“那烧成了灰不就看不出来了?”
别样道:“那也是个女鬼啊。”
云千载大笑。又道:“现在的男人三妻四妾,有情有义的多,薄情寡义的少,女子贤良淑德的多,不孝善妒的少,若是将来男的薄情寡义,女的争强善妒,就是一夫一妻也得不了安宁,你说是也不是?”
别样笑叹,不得不点了点头。
云千载又道:“人各有命,你到了我家就是你的命,再胡思乱想什么也改变不了,再说了,以后主母有了孩子,继承了云家,不也要尊你一声姨娘么?”
别样道:“话虽这么说,可这妾总归是仆,他就算叫我做姨娘,也是我的小主人。”
“哦……”云千载带笑想了一想,道:“原来在担心这个。朝廷有君有臣,家里有主有仆,只是分工不同导致地位有差,但是只要每个人互相尊重,各司其职,尊严上又有什么不同呢?”
“尊严是最肮脏的东西。”别样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