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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老板故意愣了愣,又痛定思痛道“不要那样说嘛中村君,加藤君误会在下也是人之常情,在下并没有分毫埋怨。”
中村笑道“乾君果然是大人有大量。不过现在既已说明白,加藤君也一定不会再生你的气了。是吧,加藤君?”
“呵嗯,当然。”加藤皮笑肉不笑,暗中牙痒痒。
乾老板声情并茂又道“哎呀加藤君,你摸我的手,还没有暖和过来呢”说着,将冻得冰凉的两掌贴在加藤肋条上,猛见加藤差点窜起,中村感同身受一个冷颤,接道“很冷,是吧?”
“那是因为在下听了回报的人说没见到加藤君,才赶忙自己跑了出来四处找你。”乾老板将两手藏进披风,使劲在裤子上蹭手心,心想这条裤子也不能要了,边接道“在下先赶到方外楼定海分站,哇,那里已经一片狼藉,死了好几个人了”
“在下一看加藤君已大胜而归,在下又单枪匹马,所以没敢靠近,连气都没喘一口就赶紧调转马头,一路是风驰电掣啊”乾老板弓起一腿,一手控缰一手甩鞭,胯腾起伏,模拟战马雄姿,看得加藤汹胡抽搐差点乐了。
乾老板接道“在下这一路累的,汗出如蒸……”
“哎等等,”中村忽然插口道“乾君不是冻得手冰吗?怎么又出汗呢?”
乾老板道“那中村君有的是房子,为何偏要招待加藤君住这破草棚呢?”望着中村沉默眨眼的样子,将眉梢一挑。
加藤立刻回头瞪着中村。
中村诚恳叹了一声,道“二位有所不知啊方才加藤君夤夜来找在下实在令在下非常意外,可是加藤君亲眼所见,在下当时就在这间破草棚里啊那是因为……”中村实有难言之隐又不得不言,只好垂首羞愧道“在下想若是方外楼的人再来捣乱,起码这房子掀的起来,不用把在下炸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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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小缺黑衣人(二)
“……哦,原来是这样。”
乾老板与加藤目不转睛盯了中村良久,同声开口。两个人几乎要佩服起对方不仅没有笑破肚皮,居然还能装得无动于衷。
乾老板在披风中将手贴在腹部,便见加藤已经在揉肠子了。乾老板微笑道“在下的出汗和冻手也一点也不矛盾啊,出汗是因为担心加藤君——而且都是冷汗,冻手是因为着急所以马骑得太快,冷风就像小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割着在下的手啊”
中村微微笑了起来。“二位的感情真令人羡慕啊。”
“啊,就是说啊……”
乾老板向着加藤身后中村,意味深长一笑。“在下赶到加藤君住处时听说你来了这里,这才‘千里迢迢’赶过来向你负荆请罪啊请你原谅在下吧”乾老板说着,俯身下拜。
加藤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赶忙扶起,“不,乾君太……”
“呀——”乾老板猛然叫了起来“加藤君背上的这大王八怎么来的?”
中村道“哦,那个呀,是方才加藤君迎战方外楼的时候被大岛打伤的,很严重啊不是吗?”
乾老板道“喔,是喔。”
加藤不悦道“乾君,方才你我一正一侧的姿势你都没有发现,现在在下面对着你,你又怎么看见我肩后的伤呢?”
乾老板笑了。笑得若是沉静温柔的公子爷在场都会毫不犹豫抄起凳子朝他的脸不停猛拍过去。
“那是因为,那个大王八正映在你身后中村君的眼睛里啊。”
乾老板又笑了笑,如斯回答。
阴冷海边突兀的茅草小破棚欢快映出内中跳动火苗,棉被帘子第四次掀开,又被乾老板迅速掩起。
“咋着了大哥?”老贴身儿晃着饮了一半的酒瓶,兴冲冲跳到乾老板身边贴好,颇有醉意。
“拿来我喝口,”乾老板满足缓步,笑道“看大哥的脸还看不出来吗?”接瓶仰脖一灌,又低头吐出,“我讨厌鬼子的酒难喝死了”
老贴身儿笑道“大哥你真会装,你明知道是他们抢来的中国酒。”
乾老板牵起马缰,回头笑道“我是知道,但是哪有咱们抢来的好喝?他们连抢都不会抢”
“那倒是。”老贴身儿将半壶酒远远撇开,砸到中村手下所生篝火之上,“啪嚓”、“呼”——火焰猛旺,燎得倭寇往后一窜。
老贴身儿挥舞两手叫道“さようならさようなら”
“咦?”乾老板已伸入马镫的脚诧异顿住,似笑非笑望住老贴身儿道“你怎么会讲东瀛话的?”
老贴身儿偏腿上马,也带上点乾老板的傲气。“嘿嘿,”老贴身儿得意一笑,“‘再见’的意思是不?俺学得像不?”
乾老板这才跨上马背,缰绳一抖,骏马扬蹄。
“你别说,还真像”乾老板撇着嘴不得不承认,边策马边从怀内摸出一副皮手套戴上,笑道“你老小子还挺有潜质”
老贴身儿果然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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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小缺黑衣人(三)
就连骑马都不例外。
却在两骑驰出很远后,才问道“大哥,你咋跟他们说的啊?”
乾老板笑道“怎么跟你捏鼓的就怎么跟他们说的”
“啥?”老贴身儿讶道“你还真跟他们这么说啊?俺以为你说着玩的……”从侧面观察乾老板一会儿,又道“那他们……信啦?”
“信啦。”乾老板随口应答,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从马鞍旁所挂小包袱内取出一顶毛皮帽子扣在脑袋上,望一眼老贴身儿红通通的脸颊,哼笑一声才目视前方道“喝了酒果真不冷是吧?”
老贴身儿茫然道“可是大哥……连俺都骗不过的话,他们那帮老狐狸能信?”
乾老板忽然回头,不耐烦嚷道“演技演技懂不懂?你大哥我就有的是演技,所以他们会装作相信也不奇怪是不?”
“装作相信?”老贴身儿眨了眨眼睛,嗤笑道“那还是不信呗?”
乾老板哼笑一声,悠悠道“知道他们为什么装作相信吗?”
老贴身儿忙道“因为大哥有演技。”
乾老板摇了摇头。又笑道“演技是迫使他们必须‘装作相信’的手段。因为他们看我这么卖力演出这么有诚意,也不好现在撕破脸皮不是?我这么做也说明我不想和他们为敌不是?所以”乾老板眯起右眼,以左眼瞄准前方十尺开外的一棵古树,道“这次事件又圆满解决”
老贴身儿欢喜道“大哥好厉害虽然俺还不明白。”
“……唔……只不过,现在情势也对我们非常不利啊。”
半晌后,乾老板幽幽开口。“方才我们三个可都是在互相挑拨语中带刺啊,尤其那个中村,好像成功让加藤开始讨厌和我合作了——虽然我也挺可气的——而且我刚刚才放了加藤一个大鸽子……唉。”
“……那、那咋办啊大哥?”由语气看来,老贴身儿已怕了。“咱不能给神策捅娄子啊?”
“哈哈,不怕。”乾老板笑道“放心,有人会替我们解决的。”
“……谁啊?”
乾老板意味深长一笑。
“那个假装碰水恐惧症、却能替别人擦药酒、且早就想取代加藤领导地位、装模作样的狡猾大王八”
“嗐”老贴身儿笑了。“大哥你……哈哈大哥你竟瞎猜,你上次不还怀疑那小胡子能飞跃纸鸢巷呢么”
乾老板愣了愣。“我说过?”
长久沉默。
马上人忽然道“小缺不是眼神不好么?这么黑的天儿它能看得清路?”
跛脚的马脸汉子走得不快,姿势却非常奇特。就好像走在冰面上一样。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滑倒一样战战兢兢,又好像习惯了行走冰面一出溜就过去了。当你仔细研究他的步法时,又发现这马脸汉子没迈几步却走得好快,身后的千里马已气喘吁吁。
“吁——”
兵十万忽然勒马停步,又拉起缰绳牵马慢行。笑道“所以我要牵着它嘛。”
第二百零四章小缺黑衣人(四)
“这孩子很可爱吧?看见喜欢的东西偏要装作不在乎,还要嗤之以鼻,结果人家决定要骑它的时候它便露出本性欢蹦乱跳了。”回头看了看沧海,“怎么?你好像不高兴了?”
“没有。”沧海淡淡答道,“脸疼。”
“还有呢?”
沧海抬首,仰望繁星,半晌,眼珠逡巡于天际,糯糯叹道“……这回好丢脸,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要怎么收场才好?”
兵十万笑了一笑,肯定道“你在误导我。”
“……唔?”
漆黑一片的深林。一个七十八岁容颜不老的男巫,脸长得像幽魂,牵着一匹通人性过了头的流氓神经小缺马,马背上坐着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人。望天时夜很蓝,望地时,男巫一只脚很瘸。
沧海望着黑乎乎参差着扎向自己的野木丛一点一滴不快不慢从眼前退去,望着那只脚,忽然颇觉反胃。
“……你方才说什么?”沧海不得不又问一遍。又觉得这一队里最恐怖的不是瘦马,不是跛巫,而一定是自己。
“我说你存心在误导我。”听语气兵十万面向前方的脸上一定带笑。“表面上好像在说那个姑娘当街打你耳光的事,其实是在指小澈吧?”
暗里琥珀忽然照向前方背向的头颅,明知他不会知晓深巷内的秘闻,想到彼时又禁不住通红满面。听兵十万笑接道“你担心你话也没留一句就丢下他自己跑了,他会生气不理你吧?”脑中却猛然现出那仙风道骨英俊青年的影像。
沧海瞠目道“喂喂停下停下”
“干什么?”兵十万勒停了马,不解回望。
沧海指着他,颤声道“你……你不会是……别的什么人……变、变的吧?”
“……哈?”兵十万眉头一皱,又笑了起来。“喂,教我制冰之法的高人见过神仙,我又没见过,怎么变啊?”
那你居然了解我心里在想谁?沧海凝望片刻,道“那你说,龙立庭有几个妻妾?几个儿子?”
兵十万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他家”
沧海轻点下唇,郑重道“唔,看来你是真的兵十万。”
兵十万气乐了。“这样就相信了?你也太无聊了吧?”
沧海无奈耸了耸肩膀,指尖向下挥了挥手掌,“走吧。”
兵十万大叹一声,牵马转过弯道。
因某种原因羁留于深邃林内的猎人,小口饮着烧酒,背着下午打的柴,方才落入陷阱的猎物,哼着小曲儿壮胆开路。慢慢转过一条弯道。忽然他停下脚步。使劲揉了揉眼睛。
因为他看见路前方比人略高之处缓缓飘来一盏稍微起伏柔美的白灯笼。白灯笼渐渐飘近,猎人从未像此刻一般视觉清晰,清晰的望见那白灯笼却是一张白皙美人轻轻发光的脸。
美貌白衣人正坐在一匹瘦马上,马缰牵在一个黑脸干瘦却精壮的汉子手内。风吹起汉子的头发,像判官的黑帽翅。
第二百零四章小缺黑衣人(五)
汉子怀里捧着一只纯白的手捂子,从远看倒像象牙朝笏。汉子美人和马正渐渐向猎人移动,却似尚未发现他的入侵,只垂着首默默赶路。忽然,六只眼睛一齐望向他。
马蹄与腿脚一齐停住。
“咚、咚咚”
一只酒葫芦被甩在马脸汉子脚前,葫芦口汩汩流出的酒浆洇湿一片土地,又随坡度滚往山下。
“啊——”
猎人猛然扔了柴,撇了猎物,“啊啊——啊啊啊啊——”颤声狂叫奔入树林,两手分开灌木,像一头负伤野兽,残忍哀嚎屁滚尿流,带起的尘埃在稀薄月光里仿佛能瞧见一溜白烟儿。
半晌。
“……喔,吓着我了……”马背上白衣人忽然拍心低道。“以为什么呢……”
“就是……”马脸汉子轻声附和。
忽然,二人惊恐对视,同声道“糟了”
兵十万立刻将马缰甩给沧海,道一句“保护好他原地等我……”话未说完,人已没入黑暗。飘忽尾音细弱而坚韧,准确传入耳内。
沧海愣了一愣,心中隐约有不祥预感。仰颈四顾,八面漆黑,各种怪木枝桠嵯峨,几欲遮天,不管白日里如何似幻境仙林,此时却如刀兵伫立,割风之声鬼哭凄厉,席卷周身头脚,沧海尾椎寒气与鸡皮疙瘩不由窜了满背。
“小、小缺……”沧海摸着马头轻颤道“你不要睡啊……我、我会怕……现在就咱两个……咱、咱俩说说话吧,啊?说说话就不可怕了……是吧……?”
瘦马将脑袋一拨拉,用力低头,拉得沧海手内缰绳一紧,沧海轻叫道“呀吓我、吓我一跳……你、你在干嘛?”也向马头低处一望,便将马头拉起,探身望着它眼睛,努力笑道“你怎么能乱舔呢?那可是酒哎,你、要是喝醉了……咱俩……”
沧海心中正是稍一松动,瘦马却突然嘶鸣,人立而起。后蹄一退,前蹄猛旋踢出,那黑影极力一躲仍被扫中,脚一落地立刻斜掠五尺。
沧海攥缰绳夹马腹,惊出一身大汗。勒马对峙,将那黑影一望,却是个穿着黑斗篷的武林高手。
一流高手。
虽是风多旷野,虽是内功刚复,虽是耳穴有闭,虽是心内惴惴,但沧海对他之接近竟毫无所觉。
沧海愣了愣,紧盯黑衣人,上身稍微伏低,轻声道“小缺,你方才踹中他了没有?